他到了该成亲的年龄。 他所有的事, 都听从家里的安排。 既然母亲觉得可以,那就这样也挺好。 毕竟,两家世交, 不过是再添一门亲事罢了。 可是, 谁都想不到后来的事。 白雪皑皑, 梅花灼艳,却都不敌她嘴角的一抹笑容。 他也终于知道, 何为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自此,他就再也看不见旁人。 他没有明说,可顾屿太了解他,几乎猜透了他的心思。 顾屿告诉他,那个人他碰不得,最好半点心思都不要有。 后来,他知道了她是谁。 瞬间就懂了顾屿话中的意思。 她, 是简毅侯夫人。 他尽可能地打听关于她的消息。 她叫容悦。 可是在遇到简毅侯之前,她几乎不曾展露过笑颜。 这样的简毅侯,他凭什么去争?拿什么去争? 简毅侯能给她正大光明的身份,能不顾世人言,让圣上亲赐圣旨。 他那所谓的真心爱慕,无足轻重,半分比不得那人。 他不敢和家里人说自己的心思。 他怕走漏了风声,让那人摇摇欲坠的名声越发不堪。 他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顾屿三番四次警告他,他才终于清醒。 他答应过顾屿,绝不乱来。 可是他没有忍住,他偷偷地跑去看过她。 那人在京城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参加的宴会,他都在。 可是,他也知道,那人从来没有注意过他。 他偷偷地爬过简毅侯的墙头,在夜深的时候。 明知道看不见那人,他还是想要离她近些,再近些。 听到简毅侯即将回京的消息时,他又趁着夜色跑到简毅侯府,隔着一堵墙,他哭得丝毫不顾形象。 眼泪打湿青衫,可他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他害怕,怕被人听见。 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人一去封地,他余生怕是再也见到她。 他想要和她告别。 可是他没有立场。 他们根本不认识。 他所做的一切,根本不会有人知晓。 除了顾屿,不会再有人知晓他曾喜欢过一个人。 喜欢到一想起就疼。 触之不及,却又偏偏忘不掉。 情爱如网,难以挣脱。 后来,他和风铃郡主定下亲事。 顾屿曾来寻他,又气又怒: “那人一心谋算,岂是良人?” 他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说了一句:“终究是我们欠了她。” “欠了她?那伤口谁敢说不是德亲王府故意算计?” “那又如何?” 他直直看向顾屿,打断了他的话。 就算知道是被算计的,又如何? 伤口本就是他侄儿伤的。 既有可乘之机,谁又不想抓住机会呢? 他眼底有些恍惚,顾屿看着他,屋里有些寂静,半晌后,顾屿说: “你放不下。” 陆辰听得出来,顾屿并不是在问他。 他怎么可能放得下? 得不到的,只会越来越想得到。 他原也是要拒绝这门亲事的,可是他突然想起,那日在宫中,听到的那一场对话。 风铃一心算计简毅侯。 那人只有简毅侯了。 他若是娶了风铃郡主,那人总该轻松些吧。 顾屿摇头:“你简直疯了。” 陆辰没有回答他的话。 后来他成亲那日,他前去迎亲,出门时,他远远地看见了那人。 一身红色斗篷,被男子拥在怀里。 浅笑薄羞,最是风情。 可这万般风情,只对一人绽放。 他原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 和风铃郡主成亲,将那人埋在心里,认真地对自己未来妻子。 他见过风铃郡主。 那疤痕显眼,她眼底几乎没有神采。 他知道,不管她有再多心思,在这件事中,她只是受害人。 无辜被他侄儿所伤,被德亲王府所害。 他心思本就不纯净,自然无法去怪她。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这么决绝。 德亲王府七八十人,全部死于非命。 最后查出,是她在井水中下的毒。 所有人都在说,她冷血无情,说起她时,眉头总是皱着的。 陆辰看见了她。 一身红衣似血,也的确沾染了血。 那本该是同他成亲的嫁衣。 陆辰没有一刻那么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即使这中间有许多算计,即使他并不心悦于她。 可他点头同意这门亲事时,并无人逼他。 若他不愿,府上绝不会为难他。 他既答应了这门亲事,本就该负起责任的。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他不知该不该有愧。 他把她妥善安排好,她生前是郡主,身份高贵,死后也该有个体面。 那日,他从镇国将军府书房出来时,终于呼出一口气。 最后德亲王府的事归结于意外。 待他处理好这一切,简毅侯府一行人终于要回封地了。 那日,顾屿陪着他一起登上城墙,看着她走远。 其实一辆马车遮住了所有视线,他根本看不见她。 后来,简毅侯即将成亲的事传进京城。 他才恍然,两人之前并未过礼,而如今,女子能有的尊重和体面,简毅侯全部给她了。 他自认,做不到简毅侯这种地步。 她成亲之前,他就赶往了占城。 路上,他曾遇见一群土匪流寇,见到一行人被逼得四处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