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当大军锋锐……这样一句谀词,此时听在我的耳中,实在是很有些刺耳。真是,不就是没找到敌人的踪迹么?而这样的结果,也让我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些烦躁。
我站了起来,在主位上来回踱了几步,忽然转头问他们:“鹤首城或者松山城,又没有什么消息,有没有向本家军中派来使者交涉?”
“目前还没有,”长宗我部赖亲摇了摇头,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臣等是于事发的第二天凌晨出发,前来向大殿汇报此事的……”
“都没有个结果,汇报什么啊!”我不耐烦的打断了他,“还摆出这种姿态,让我悬着心情么?”
“是……”两人答应着,再一次伏在了地上。
“那么就快回去吧!”我挥了挥手,“让真之暂停鹤首城攻略,派人和穗井田家联络……我想,备中北部的一揆,肯定和穗井田家脱不了干系,而他们如果捉到景重,不可能不将他作为筹码的!”
“是!”两人向我躬身告别,退出了会见室。
等到两人离开,我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毫无疑问,景重肯定不是失踪那么简单,很可能是受伤被俘,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正是明白这一点,他们两人才会如此的紧张,而我也隐隐感到烦躁,只不过是都不愿公然提起罢了,仿佛谁一提起,景重就会真的遭到厄运一般。
甚至连小夏,这几天也格外担心,一趟一趟的前往上川家的长芳菩提寺为孩子祈福,还三番两次次问我有没有接到前线的情报。起初我还觉得她是对景重也太过着紧,所谓关心则乱,才会这样的不淡定。在我看来,前线有八万军势,细川真之也是谨慎的人,既然对我有过承诺,肯定能照顾好景重。
可是,谁知道景重会这么冲动呢?我送他去宇多津港时随意的一句鼓励,就让他那样当真了。
我吐出了一口气,又想到了前去长芳寺的小夏。作为母亲,天然的会格外疼爱幼子,而景重还继承着她的家族,又是自幼在她身边长大,陪她渡过了当初在莲池城那段形同放逐的日子,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厚。
对于她而言,景重就是无上的珍宝。如果她得知景重失踪的事情,或者是景重出了什么意外,真不知道她会有多么伤心啊……长宗我部赖亲和久米义丰送来的这个情报,恐怕还必须瞒着她才好。只希望,最后的结果不要太坏,否则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我双手合什,心中默默的祈祷着。
……,……
可是,随即而来的事实,很快就打破了我的期待。长宗我部赖亲和久米义丰离开后的第三天,备中方面又来人了。这次来的是藤堂高虎,我安排给景重的后见,同时也是实际指挥八千土佐众的大将。一看见他,我就知道事情非常严重,因为按照细川真之报上来的部署,他负责扼守备中与伯耆两国边境的千代川河谷,防止吉川元春出阵备中国,责任非常重要,能够让他丢下责任前来,那绝对不是一般的事情。
除此以外,跟随他一起的,还有三名陌生的武士,为首之约五十余岁,身着全套礼服,手上捧着一只锦盒,从礼服上的家纹来看,他应该是前备中半国守护代庄氏一族的人,而这一家的家主,正是继承备中庄氏北支穗井田家的穗井田元清。
我的心忽然沉了下去。
“你是备中松山城穗井田家的人吗?”我尽量平静的问道。
“是,”武士率领着两名随从躬身为礼,“外臣植木藤资,出自庄氏西支植木家,目前担任穗井田家的家老之职。”
“那么植木大人此来见我,有什么事情?”我继续问道,眼光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偏,紧盯着他手边的锦盒。
“外臣奉家主之命,特来向太常公表示降服。”植木藤资回答着。他显然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将手边的锦盒递给藤堂高虎,然后深深的伏在了地板上。藤堂高虎奉着锦盒,递给我身边的前田利长,也同样伏去。
“打开看看!”我命令前田利长道,声音微微有些尖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文件?礼物?甚至是一枚首级?饶是我见惯了风浪,这时候也忍不住感到了几分紧张。
田利长领命,在我面前打开了锦盒。
那是一具华丽的兜盔,形状和装饰我都非常眼熟,因为那是我送给景重的元服礼物之一。在兜盔的锹形前立上,原本镶着一枚黄金打造的五本骨扇…五三铜家纹,整个天下只有周景、义景和景重能够使用。不过,如今家纹已经脱落了下来,放在兜盔的旁边,在我面前闪耀着金色的光泽。
兜盔居然受到了破坏……我紧紧的捏起拳头。
“实在抱歉,本家得到兜盔时,家纹就已经被撬走了。本家和藤堂殿下在松山城下的城町中仔细搜查,终于在一间居酒屋中找到了被当做黄金用出去的家纹……”植木藤资解释说。
“谁问你兜盔的事了?我想知道的,是兜盔的主人何在!”我打断了他的话,目光望向藤堂高虎,“高虎,你来说!我把景重托付给你,他现在如何了?”
“禀大殿!景重少主已经身陨!”藤堂高虎以额触地,声音中带着呜咽,“臣下辜负了大殿的信任!为少主报仇之后,臣下将切腹追随少主!”
身陨了?!我忍不住全身一震。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居然是设想中最糟糕的结果,这让我真的难以接受。他还不满十岁,就在十多天前,我才为他元服,一路送着他前往宇多津港。当时他是那么的活泼,那么的体贴,那么的生动,在景之的元服礼上,他还向我挤眉弄眼……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