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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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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很多的过去,让文宏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一定要支持哥哥文明。文明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多么的正确。当然这也包括,过年后文明夫妻就搬到学校宿舍去住这个决定。

“啪”的一个耳光,文宏毫不犹豫地赏给了一边聒噪最为厉害,同时又和自己同辈份,同时又在哪里满含妒嫉地给文明夫妻挑刺的江奇,这个曾经还跟着自己到建筑队上去拎瓦桶(建筑队上那些给泥水匠传递桶子的人)的人,对于江奇,文宏打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在他看来,这样的小人,曾经还唾沫横飞地和文宏大吵大闹说这套老房子坏了他家风水的人,文宏很乐意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他一个,当然越多越好的,耳光!

大家彻底地安静了下来,江奇愤怒地看着个头比他高上一个头,肩膀比他宽了近一尺的文宏,聂努了半天,终于色厉内荏的说道:“二雄鸡,你日妈妈的打我做什么?狗日的,你眼睛长屁眼上去了?”虽然骂的狠毒,可最多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文明将一切看在眼里,他毫不理会江奇的叫骂,对文宏招招手,大声说道:“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我们兄弟要送叔子去医院,黑爹,借你家的拖车我们用一下。几个邻居帮个忙,待会儿帮着把我叔子抬上车,先送到镇医院,看行不行,不行马上去市医院,镇医院正好有救护车,这样反而快。”转过头又对妻子周慧兰说道:“先把家里的钱都带上,待会儿到了镇上,你到银行把我们银行里的钱也取三千出来。”

一切安排妥当了大家终于散开了,可是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白桃儿,大家心理都是惴惴不安,虽然平时大家并不是十分要好,甚至,两家之间还有些矛盾,可当一个生命从自己焉眼前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流逝的时候,那些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眼睛里都有了不忍和伤心,他们这是联想到了自己,心中不住地问着自己:我还能活几年?我死的时候会是什么个模样?病死还是自然死亡?我的那些儿子女儿们是否会到我的床前来给我送终……一系列的问题,让他们叹息不已。

同样在叹息的还有已经被搬运上了拖车的白桃儿,这一刻的他很是萎顿,很是不堪,再不复以前的流里流气,再没有以往叫嚣的劲头,尽管,涣散的眼光也看到了在离他至少二十多米外的斜眼,在一边整着草垛子,一边翻着她那让人讨厌的一只斜眼,偷瞧着自己这里的情况,可是现在的他真的无能为力了,甚至将斜眼那讨厌的模样看清楚,对于现在的白桃儿都显得那么艰难,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恁脆弱了?

当快到医院的时候,拖车上传来了一生叹息,叹息过后,白桃儿就在几乎麻木的疼痛中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甚至一句遗言都没有交代,因为它的两腮肌肉早在几天前就开始萎缩了,他几天前就已经感觉说话有些不那么便当。

一路号哭,文明一家子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无奈地将拉到了半路准备去抢救,而现在已经彻底丧失了生机的叔子白桃儿往回拉。另一边,周慧兰流着眼泪,赶往镇子上,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买寿衣之类……

2、治丧

谁也没有料到,白桃儿走的这么快,当这个消息传遍村子的时候,人们都是好一阵惊讶,之后又是好一阵叹息。白桃这个人算不得好人,平时疯言疯语、对妇女动手动脚等这类事情在白桃儿身上那算是家常便饭。可是白桃儿绝对不能算是坏人,因为真个江村还是有很多人念着他的好。

白桃儿在世的时候,乡亲们几乎都知道他的乐于助人和脑子浑浊这两大特点。

乐于助人主要表现在:农忙时候如果有哪家没有劳力在家,那些地里的收成单单靠一些家庭主妇没办法运回家里,这个时候她们的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白桃儿这个人,他也许会抓抓摸摸这些个求助他的女人,可就算被破口大骂了,他没有得手,他依旧会帮忙;当自家的茅房里粪便堆积过多的时候,自己又怕脏不想去挑粪,这个时候白桃儿又会再次浮现在她们的脑海里,只要请他在家里吃一顿便饭,同时他正好有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帮忙,有时候甚至自己家里的地都不闻不问。诸如此类,白桃儿在村子里待着的时候,也闲不下来,今天到这家去帮忙扛扛楼板,明天去另一家帮忙挑粪,后天又不知道跑哪一家去轮窑上搬砖头,总之,他自己是忙得不亦乐乎,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帮助别人劳作,能够得到,至少是表扬,好的名声,在自己这个大家庭里劳作,做的好那是应该,做得不好,他大哥会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他“蠢”、“笨”。他需要尊重,而恰恰在别人那里他能虚荣地获得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这些白桃地脑子里并没有形成的“词汇”只是作为后来人给他“命名”的,因为白桃儿也许有着“自尊”,但是他并不明白什么是“自尊”,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尊”这个名词,他唯一念叨的东西,同时也能够覆盖一切自己所追求的东西,那就是“面子”。

脑子浑浊,这也是大家的公认。上午带着铁锹出去除草,中午回来吃饭,将铁锹落在了地里没有带回来,他偏偏要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家里挨个角落去搜寻,直到有和他上午一起下地的人告诉他,是否落在地里了?是否去看一看再回来翻箱倒柜挖墙脚?再比如,就是拉着叔叔去要债,每近过年的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包工头甚至都跑到我家说了很多遍,当包工头来的时候,当着爷爷、爸爸等多人的面将事情都解释清楚了,二爷也当面似懂非懂地点了头,本以为一切也就过去了,可是来年过年时候,二爷白桃儿还是会准时地上门要债,把那个包工头气得一跳三尺高……

一切尘埃落定,也就到了二爷白桃儿下葬的日子,江村的风俗习惯,这一天还得大操大办,亲朋好友都要来送葬,上人情。自己的亲二爷去世,我从学校里请了假,也回来送送二爷。

细洋二竟然也混在了送葬的队伍里,虽然这支队伍看上去人数众多,可是除去嫡亲家属,帮忙抬棺材的乡邻以及一些帮忙撒冥币冥票的人,其他也并无多少人,只是现在农村里流行一种娱乐团体称作“乐队”,五至六人组成,一般乐队中必有一个小号手,一个长号手,一个军鼓手,一个敲铜锣,其余二人也必精擅一种乐器,他们这样的组合在送葬的队伍里吹奏着哀乐,伴随着至亲家属的哭声,沿途倒是吸引了不少围观者。

披麻戴孝的我这时候是无法分身的,虽然对二爷并没有什么太亲密的感情,可是二爷毕竟是至亲,这人,说没就没了,以前看着活生生的没什么感觉,现在只能看着牌位上的遗像,心里真不是滋味。当时年纪尚小的我小脑袋瓜子里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为什么我的家里人,甚至包括几乎所有的乡邻,都没有想到报案,将那个大年三十深更半夜放枪伤人的小偷找出来,绳之以法?因为二爷的去世怎么说都算是那一枪导致的。当然我当时就是怀疑那个放枪的是细洋二,因为我知道他拥有一支鸟统,在我的记忆里,除了二爷自己,拥有鸟统的就只有细洋二了。可是当我将这些告诉爸爸的时候,爸爸却出奇的平静,只是一再叮嘱我以后不要再和细洋二待在一起,并强制我住到学校里去,其他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表示。

后来我才算明白,在江村这样的乡下地方,打个架受个伤,你当场抓到了动手对象,你就可以撕破脸面地要求赔偿,你要是没抓住,基本上就得自己解决了,包括治疗费用都得自己掏腰包。如二爷这样,被小偷打了一枪和被疯狗咬了一口其实没什么区别,在村子里,被疯狗咬了一口,不少人都知道要去医院打上一针,种上狂犬疫苗,而破伤风在我们这里出现得并不多,二爷最初也没在意这么一回事,以前很多人下水捞鱼,踩上什么玻璃碎片、铁钉之类的都是自己随便包扎一番,将养几日就过去了,也没见什么人得破伤风,这就形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能自己处理的事情就自己处理,不去花那个进医院的冤枉钱。可谁会想到呢,这不在意的一点小事,最终失去的却是人命!这也算是天命吧。

当爸爸把一切归结于天命的时候,我的小脑袋瓜子里再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了。只是,从这时起,我就再也不喜欢细洋二这个人,回头看看细洋二的心狠手辣,再将这次二爷去世的事情和他联系上,我越看他,越是觉得不顺眼。

“哎,白桃儿还不到六十吧?想不到平时这么壮的人,这一有病,去得这么快!”一个认识二爷的路人叹息一声道。

“哪里有六十啊,今年好像才五十出头一点呢,这种病来得快,去得更快,看来以后要小心才是,这是多快的病啊!比那些什么癌症还要厉害!”村里一位参与送葬的乡邻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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