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士期间相对本科自由支配的时间多了很多,那时有几个长寿老乡来往b较多,主要是三位:何遥、李敏和徐建新。李敏和徐建新与山丰同级不同班,他俩同班,因此,山丰对他俩的具T情况不是很了解。李敏本科就读於清华大学,後来在中科院读研究生。徐建新本科就读於西南交通大学,现在分配到铁道部研究院工作,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很大的成功,因为从四川一所大学分配到北京城里的科研单位,难度很大,当时,即便北大、清华毕业的四川学生,要留在北京工作,都很困难。何遥b他们大,是山丰高中同学何咏志的哥,从重庆医科大学毕业后,大概是研究生毕业,来到位於北京海淀区温泉乡的x科医院工作。李敏家是县医院傍边的菜农,也是县城的孩子,山丰和他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只是未曾同班。山丰和李敏已经b较熟了,他在清华上学期间,经常来北大找山丰玩,他觉得清华气氛压抑,只有来北大,才感觉到自由的气息,才得到真正的放松。不过,他俩X情不是很投合,李敏喜欢装出粗人的形象,山丰更喜欢温文尔雅的待人接物方式。何遥和徐建新来自长寿下面的乡镇,不过感觉家里不是务农。
那个时代,城里人和农村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皮肤、衣着、举止、谈吐、气质太不一样了,简单地一个形容词就是农村人「土」,城里人「洋」,土和洋之间可以分好多等级。从土到洋的顺序大致是:完全种地的农民、在乡镇场上居住的农民、县城边的菜农、县城人、小城市人、省会城市人、直辖市城市人。举个例子,大T是:涂家老湾人、八棵场人、县医院边菜农、长寿城关镇人、涪陵市人、成都重庆人重庆一直是四川经济居绝对领先地位的最大城市,那时大家感觉,重庆地位实际b省会成都还略高一点、北京上海人,北京上海处於洋气鄙视链的顶端,当然如果京沪还要细分,一般公认上海还要更洋气一些。他们四个,当时在北京,都属於乡巴佬,所以彼此认同的是「长寿老乡」,没有农村城市的地域之见。
这里顺便谈谈山丰对分数的观点,山丰在小学、初中,还是唯分数论,也就是觉得考试分数越高越好,分数是衡量学习成果的唯一标准,进入高中後,也就是山丰前面讲到,山丰似乎进入了一个自我觉醒的阶段,也就是俗称的「叛逆期」,当然山丰不这麽认为,因为叛逆期似乎是一种为叛逆而叛逆,被社会大众标签为一个贬义词,而且叛逆期的行为多半随着年岁增长,又会自我纠正回到叛逆前的状态。山丰觉得山丰不是这样,山丰反思、叛逆後,那些不太被老师、家长看得上的山丰认为的正确做法,至今仍然坚持。高中时期,山丰对分数的看法就有了很大变化,分数并不能全面准确地衡量一个人的学习质量和真实水平,那是无法进入你的内心的外面的人需要的,自己的内在良心才真正知道自己的水平。山丰高中起,每天的学习,山丰觉得第一重要的就是要对得起自己内心的拷问,这一天是不是努力了,是不是真的有所收获,内心最清楚。当然,通常情况下,这样自然而来的分数不会低。所谓「不问收获,但求耕耘。」另外,高中阶段,山丰慢慢认识到,许多书本上的内容,课堂上讲授的内容,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人类的真知灼见,政治课上的一些说教,历史书上的一些谬误,甚至语文课中的一些赏析,都大有问题,绝不能毫无批判地全盘x1收。而这些正确做法几乎必然带来一些分数的损失。所以,山丰在高中阶段,哪怕面对高考,山丰的观点都是,首先分数要足够高,要高到不失自信,高到被人尊重,高到确保进入理想的大学和专业;其次,不要为分数所奴,没意义的分数可以不要,空出时间去追求b考试范围更广阔更深远更有价值的知识。
何遥所在的温泉乡,虽然与北大清华同属海淀区,却是真正的农村,依山傍水,风景优美,他让他们三个在北京城里生活的孩子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记得那时过节放假,他们一般都约着去他那里。他们一般骑自行车过去,大约1个半小时。一路树木繁茂,小河相伴,山丰还依稀记得沿途经过的许多小地方的名字。
单位给何遥分配了单人宿舍,而他们三个都还住集T宿舍,到了何遥处有种自由天地任挥洒的感觉。而且何遥非常好客,且能g,他们在他宿舍做饭、聊天、打牌、听音乐等等,然後外出羽毛球、登山、嬉水、散步等等。晚上就挤在他的宿舍睡觉。意想不到的是,何遥是山丰遇到的第一个现在所谓的「文青」,他有很多英文歌曲和一些摇滚歌曲的磁带,像什麽卡朋特、猫王、等等都是他给山丰介绍和推荐,这些东西通常是北京等大城市孩子才知道的。山丰後来还努力尝试沿着他给山丰的那一点启蒙探索广阔的英文歌曲世界的魅力,但山丰发现,音乐与文学很类似,母语和第二语言存在难以逾越的屏障,就像山丰难以进入英文诗歌、散文、,英文歌曲的欣赏山丰始终有种「隔靴搔痒」的仅此而已,难以获得中文歌曲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无限感慨。何遥个子最小,可是他的羽毛球打得极好,在玩耍中,他不断教山丰一些技法,他也是山丰的羽毛球,甚至T育运动的啓蒙者。总之,研究生阶段,尤其在何遥处的玩耍中,开始嚐到一些人间烟火,不似以往,只有读书,也似乎在为出校园後的人间生活做一些准备。
李敏喜欢显示粗犷的情谊,而他们当地人展现朋友间特殊情谊的最自然做法就是叫人昵称,其中最简便的方法就是,将双名简化成单名,另起一个单名,或者删除双名中的一个字。李敏叫山丰「涂毛」,叫徐建新「徐新」。「毛」是四川流行的普遍的对男孩的昵称,几乎家家户户都用来叫自家男孩,山丰在家父母这麽叫他和他弟,只是加入排行顺序,以示区别,於是李敏等高中同学也跟着这麽叫。後来,大学同学听到了,也这麽叫。徐新对待生活b较实际,有时让山丰感觉到他与人交往中的计较,是不是值得交往?是不是对自己有用?李敏则介於其间。不过人各有志,无关对错,山丰和何遥有点不食人间烟火,李敏、徐新开始知道人间世故,大家相互理解,君子和而不同,总T而言,在一起大家都能各有所得,一起快乐。
最初他们都还是意气风发,山丰如愿考上北大研究生,选择的研究方向也是自己的首选。李敏虽然没能获得清华本校的研究生资格,但去了中科院,也还不错。徐新分配到很好的单位,据说领导很器重,前途无量。何遥稍微差一点,在京郊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但毕竟到了北京,以後还有很多机会。他们那时聊得最多的还是找nV朋友的事,他们三个都不喜欢说自己的事,但也许他们确实没有什麽事,何遥其实b他们大不少,但总是yu言又止,他的名言是,「猫拉屎,最好自己找块土埋起来。」而山丰当时正好和夏芸交往,李敏和徐新与她同班,山丰如此强烈地喜欢着夏芸,也如此急迫地希望多听到了解她的人多讲讲她的故事,因此,山丰很喜欢和他们聊夏芸。但是,大多数时候,只是山丰讲的多。山丰那时其实已经强烈地感觉到了山丰无法把握自己和夏芸关系的未来,尽管自己是非常喜欢她的,但太多的因素不是山丰能掌控。对自己的不太满意、对自己的前途不定、对自己理想的憧憬等等,都让山丰觉得无法把握她。把她握得太紧,如果山丰自己终归平庸,未来会辜负她;对她放手不握,又非山丰本意,且现在就会伤她。慢慢地,山丰才有了放开两人束缚的想法,给双方自由,既不耽误她,也让自己没有包袱地飞翔天空。山丰的这些心境都一五一十地详细讲给他们听,山丰不知道他们三位听众的心情是什麽,何遥总T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李敏和徐新很少搭话。山丰的讲述中也许不自觉地带着某些不成熟的夸耀,他们总是试图降低山丰的兴奋,甚至不约而同地表现出很大的冷淡,他们反覆强调,他们觉得夏芸很一般,按他们的原话是,「幸亏不是我们喜欢的类型。」要麽就是劝山丰,「不求天长地久,只求曾经拥有。」这好像是当时一首颇流行的歌曲中的一句歌词。山丰不知道他们是否说的真心话,山丰甚至有些生气,认为他们并未真诚待山丰,更没有真心为山丰出谋划策。进入研究生三年级的第一个学期,随着山丰和夏芸的分手,山丰的故事没有了,山丰的心情也变得低落,山丰也似乎初嚐人间世故,而且学业、毕业的任务变得很重,他们聚一起就少了,聚一起聊的话也少了。山丰後来知道他们那时各自开始找nV朋友,只是他们依然什麽也不讲。何遥好像也想离开那个荒郊野岭的单位,跳槽到城里的医院,慢慢地,他们的聚会就没有最初那麽单纯好玩,只是更多一些私下单独联系。徐新据说,大概是李敏告诉山丰的,找了一个单位领导的nV儿,算是跃过龙门,前途大好。李敏和何遥,山丰不太清楚,估计也有nV朋友了。李敏也是很实际的人,应该没有类似山丰的那种虚幻期,应该一开始都知道如何找实在的人,做实在的事。何遥与山丰类似,有点文艺青年的虚幻,可能还在跌跌撞撞的试探中。
何遥来北京工作不久,他们又知道了一位高中同学也毕业分配到北京工作,夏眏,一位nV同学,从重庆的一所警察学校毕业,分配到北京清河地区的一个警察学校当老师。清河离清华不远,别看现在很繁华热闹,那时与温泉乡几乎一样,完全是农村,他们本以为能够分配到北京工作,是一件很难得、很值得祝贺的事情。他们去见到夏眏後,她满脸的不开心,她说她完全不喜欢、不适应北京,还是喜欢四川的生活环境,而且她有男朋友在四川等着她。夏眏其实和山丰很熟,她父母在电影公司工作,与关毅父母同一个单位,都住在电影公司的家属楼,山丰去找关毅玩,总能遇到夏眏。夏眏小学、初中都和山丰同班,班主任老师都很喜欢她,小学夏眏是班里的第二大官——副中队长。第一大官锺健在班里管人很厉害,不苟言笑,大家都有点怕,但是夏眏恰好互补,总是笑嘻嘻的,对同学们很贴心细致,在班里人缘很好。山丰小学有点小调皮,「Y到Ga0」,这是班主任老师常批评山丰的话,夏眏对山丰挺好。到了初中,夏眏是班里的生活委员。夏眏肤sE稍微有点黑,但其他方面挺漂亮,说话温柔好听,X格也有nVX的温柔,感觉是标准的居家过日子的贤妻良母。中学后,听说夏眏的成绩一直也不错,锺健後来没有什麽消息了,山丰猜测可能成绩b较一般了。夏眏在她住处招待过他们吃饭好几次,但後来听说她一直忙着调动工作回四川的事,慢慢就没有什麽联系了。刚在北京见面时,惊讶之余,山丰也曾迅速在脑海里闪想过是否有和夏眏的可能那时就是这样,遇到每个初看不错的nV生,都会迅速地闪念一下与她的可能,甚至外出偶遇一些地方,也会迅速闪念留居此地的可能,但立即排除,有时没有什麽道理,或许预料自己将有一段漂泊,漂泊的人不配Ai情。或许有了夏芸这个标杆,山丰再看其他nV生都觉不甚了了,夏芸不仅是外表,身上的那GU矜持清冷凛然自傲的气质也更x1引山丰。
研究生三年级,大家都为生活所迫,基本不再聚会一起玩了,相见也没有什麽可说的了。山丰对学术研究感到失望,不是山丰想像中的思考一些大问题,写一些大文章,而是做一些类似输入的简单事情,然後学会学术圈里关系的经营,获得一些名义上的提升,这不是让山丰觉得快乐的事情。山丰自己基本下了决心,不继续读博士,不做研究,到学校外看看这个世界。最後一个学期,山丰忙着找工作、做毕业论文,上机写代码,找bug,写文章,全身心地投入,突然听到李敏传来一个消息,何遥得了一种传染病,不久听说李敏和徐新也得了这种传染病,他们更不能聚会了,最後找工作,山丰选择了位於广州的南方航空公司,离开了北京,离开了山丰童年、少年为之奋斗的地方,离开了一生的JiNg神家园。山丰没有留恋,作为JiNg神家园,已经永驻山丰心中,作为物理的生活家园,山丰并不喜欢。山丰也没有盼望离开,山丰在这里生活了7年,彻底告别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山丰从四川一个很小的地方来到国家的中心,山丰认识的人99%都还在山丰来自的那个小地方,尽管在北京7年,山丰结识了同学,大家都处於各自的对未来迷茫的时期,大家各自思考着走好自己的路,山丰在北大认识的老师,都是很纯粹的师生关系,山丰也一直很小心地维护着个人的和尊严,追求的是「特立独行」的生活,当山丰决定走出校园,身上唯有北大的光环,山丰本不企愿大富大贵,但对衣食安足充满信心。山丰清楚地记得,离开那天,行李很少,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平静地步行出北大南门,乘坐去机场的公共汽车。
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就是硕士毕业赴南航工作,从北京飞往广州,票价770元,不是南航报销,而是自己掏钱,倾囊所购。一是因为研究生期间,导师给了一些补助;二是想到马上就要「挣大钱」了,可以「潇洒」一把了。记得非常清楚,1995年的7月15日,带着行李,从北大出发,直奔机场,当时的行李整理完后都塞进一个箱子,山丰行李不多,箱子不大,多出一双鞋,b较脏,放进箱子里不太合适,山丰就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拎着鞋,离开北大,一路上好几个nV同学看着山丰笑。到了广州白云机场,一下飞机,就感受到了广州的热,南航就在机场旁边,报到后,先住进公司招待所,住了近一个月,然後搬进公司的集T宿舍。在招待所的一个月,感受到了广州蚊子的厉害,完全与重庆、北京的不在一个数量级。记得第一天晚上睡觉,山丰的腿隔着蚊帐靠近墙,半夜被蚊子隔着蚊帐咬醒,靠着窗外透进的微光,白sE的墙上靠近山丰腿的位置,黑压压的一大片蚊子,山丰以前从未见过这麽多这麽密集的蚊子群,山丰用手隔着蚊帐往墙上一阵狂抹,感受到密密麻麻的肥胖的蚊子被碾压,然後从手上往下掉,它们居然都不飞走,以後睡觉再也不敢靠近蚊帐。
到广州的第一个月,拿到工资,山丰就去买了一辆新的五羊自行车。山丰非常喜欢骑自行车。在北大7年,山丰换了7辆自行车,每辆车都非常破。山丰一直盼望着有辆好的自行车。不过这辆新车也未能骑很久,大白天放在单位大楼的自行车停放处,也被偷了,同时被偷的还有同事王毅刚刚买的高级捷安特自行车,他用了三把高级的锁,三把锁的价格之和大概和山丰的五羊车相当。当他们下班一起出来,看到地上四具齐刷刷的剪断的锁的残骸。从此山丰知道,再买新车完全不现实。南航内部的裙带关系很严重,大部分新进员工都是父母甚至爷爷NN在南航工作的缘故,山丰记得第一天到人事部门办手续,一个大约30、40岁微胖中年nV人接待山丰,她没有抬头,翻看山丰带去的资料,突然问:
「你是北大毕业的?」
「嗯,是的。」
「你是研究生毕业?」
「是的。」
「我孩子初中毕业,进的这里的广州民航学校,两年後可以进到南航工作,到你这个年龄,他在南航已经工作8年,领了8年的工资了,提g了,还是民航学校好。」
「嗯,是吧。」
山丰不知道说什麽。後来才知道,南航很看重工龄。广州民航学校基本上算南航自己办的中专技校,里面有很多南航子弟,特定情况下,在这个中专就读的时间也能算进工龄。
到南航之前,山丰没有工作过,不知道社会上一般单位的收入情况,山丰无法将南航的工资水准与其他公司b较,对一个之前几乎无收入的学生国家每个月给研究生会发一点补助,导师也会发一点而言,山丰对南航的收入还是满意的。山丰不清楚山丰所在的计算机中心收入来源是什麽,听主任会上讲,有钱发不下来,因为发太多,无法向上面交代。另外,南航发一年四季里里外外的所有服装,包括皮鞋,每月发代金劵,能够在南航内部商店买东西。逢年过节,时不时找各种机会,发一些米油等生活物品,记得有一次发了一箱汕头的橄榄菜,二十多瓶,下稀饭很适合,山丰在广州没有什麽认识的人,山丰也不喜欢送礼套关系,这箱橄榄菜很多都扔了。
南航的考试也让山丰大开眼界,进南航之前,山丰都在正规的学校,参加了无数的考试,都是非常严肃严格的,唯有一次b较「水」的考试,那是89年的漫长暑假後,回到北大,已经是10月20日,b正常的学期少了近2个月,要完成课程学习,时间非常紧,可是,上级还要求北大先完成对学生的思想教育後,才能开展正常的专业课程。第一个星期全部上政治学习课,主要是认识六四运动的危害,清除思想中的「错误」观点,第一个星期结束後,全校政治考试。山丰记得当时的老师们b他们学生还着急,如果政治考试考得不好,上级不会让北大恢复正常教学。考试前一天,班主任老师到宿舍,暗中告诉大家,可以「作弊」,带好预先写好的字条到考场,结果山丰经历了人生唯一的考试「作弊」,也经历了人生最轻松的一次考试。类似以前所在的学校,南航的政治学习也非常多,不同的是,南航学完後,通常都有考试。叹为观止的是,考试是题目和答案一起发下来,而且以选择题和填空题居多,大家只要把答案抄到试卷即可,抄写全对者,即满分获得者,参与cH0U奖,奖品还很丰厚,吹风机、被套等等。不过,这麽多次cH0U奖,山丰好像没有cH0U到一次。以後山丰还多次发现,正规学校之外的考试,成年人的考试,那些平时对孩子要求无b严格的成年人们,其「严以律人,宽以待己」JiNg神,突破了山丰那还留在象牙塔的想像力。
从北京算起,到广州工作,山丰离开家乡有8年多了,期间去过了很多地方,不夸张的说,确实感觉美味在四川,其他地方的食物无论多好吃,总让山丰觉得差「临门一脚」,无法挠到味觉最深处,只有回到四川,回到家乡,才能感觉「这正是我想要的」、「就是这个味」,不增一分,不减一分,直达心底,山丰一直觉得这是四川人民了不起的成就:唯有他们彻底发现了人类味觉的秘密。四川之外的美食,几乎屈指可数,广州的皮蛋瘦r0U粥和肠粉,新疆的羊r0U串,天津的煎饼果子。山丰在北大,有一阵子,每天晚餐就是两个天津煎饼果子,直至离开北大,也百吃不厌。山丰後来去过很多地方,包括天津本地,山丰想说,北大校园的天津煎饼果子是山丰至今吃到的最好吃的煎饼果子,不b天津本地的差。至於在广州、上海,山丰就没有看到天津煎饼果子,倒是到处可见山东杂粮煎饼,类似天津煎饼果子,但是山丰觉得味道差不少。但这些都不算主菜、正菜,而且论味道还是b不上回锅r0U这类川菜。
广州的生活总T而言还是无聊,平时山丰哪里也不去,山丰也没有找nV朋友成家的打算,山丰觉得自己一定会离开这里,山丰还有人生的任务没有完成,虽然与学生时代相b,收入高了很多,但山丰没有花钱的时间,山丰需要静蓄力量,等待完成自己下一个任务的时机。山丰对单位的事也不很感兴趣,没有花时间去培养和领导的关系,山丰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和志趣,基本过着与学校类似的生活,只是更封闭了,从学校的三点寝室-教室-食堂一线生活变成了更简单的两点一线生活——寝室和办公室,吃饭都是在楼下买盒饭到寝室或办公室解决。广州号称美食之都,可那些盒饭可真是难吃啊,便宜够便宜,5元一份,山丰後来基本只吃一种,米饭+J腿+几片青菜,J腿就皮上有点味道,里面味同嚼蜡,还有两三种,更难吃。反正,山丰天天吃这J腿饭,吃了一年多,现在山丰看到J腿都有些怕了。
在广州的无聊生活中,山丰看了很多电视,广州可以收到香港的4个电视台,明珠、翡翠、本港、国际,其中两个是粤语,两个是英语,能够看这些台,是当时广州人相b内地优越的地方,能够获得来自世界发达地区的更快更广的信息。但这些电视节目山丰都记不清楚了,粤语和英语对山丰而言都是外语,至今印象深刻的只有一个——广州某个电视台播放的日本电视连续剧《阿春》,其中nV主角的形象气质太符合山丰当时的审美标准,找不到其他可以媲美。日本当年有个风靡中国的电视剧叫《阿信》,山丰看过一些,但是山丰觉得《阿春》b《阿信》更好看,可是奇怪的是,《阿春》不仅没能在中国其他地方流行起来,而且後来山丰想找来重温,在如此发达的互联网时代,也遍寻不着,连对这部剧的提及都几乎没有搜到,网上只查到这麽一段话,「日剧《阿春的故事》,曾经在香港TVB播过,讲一个日本nV孩成才故事,大概是1996年左右。」直到2024年1月8日,才查到nV主角的饰演者叫安田成美,不过现在的照片b当年的剧照差不少。那时候中国的足球甲级联赛开始兴办,每个周末和同事一起收看电视的足球b赛成为一件大事,广州的足球氛围很浓,同事中还是广东人居多,当时的广东队很强,山丰老家的四川队也不弱,山丰还记得几个厉害的球员,四川的马明宇、魏群,广东的彭伟国,上海的范志毅等等。
山丰自小就有去看世界的梦想,记得大概在小学5年级的暑假,山丰就常常约上弟弟,随意地选择一个方向,走到县城外的山里去,彷佛探险一般,但那时小,走上一两个小时,其实也没有走多远,经常走着走着,翻过一个山坡,转过一个弯路,就发现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到1996年,山丰在南航一年了,想想自己26岁了,还是没有走出去看过这个世界。利用1997年元旦假期,当时已经确定要去上海了,第一次下决心一个人出一趟远门,一个人出去自由地走走看看。山丰常常在书籍文章中读到cHa0汕,南航工作中也遇到好多cHa0汕人,给了山丰很好的印象,再加上cHa0汕几乎是离广州最远的省内城市,开通的长途客车较多,山丰就选择了去往cHa0汕。记得是夜班车,早上淩晨到了汕头,山丰在汕头逛了逛,然後再乘公交车去了cHa0州,看到了传说中的家家户户都Ai喝功夫茶的景象,然後再回到汕头,乘长途车回广州,印象很不清晰了。
在大学时,吃方便面也是一种奢侈,1995年毕业去广州工作,进超市发现有那麽多各式各样的方便面,都是在北京未见过的,腰包也鼓了,那时的盒饭也不好吃,山丰立刻就制定了一个「百日百袋百种方便面」计划。吃了那麽多,包括一些相对贵的,最喜欢吃的其实是并不昂贵的香港产的「出前一丁」。直到现在,山丰还是很喜欢这个品牌的方便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办公室里大多数人大多数时间完全无事可做,而公司实行了很严格的打卡制度,早上8:30到,下午5:30走,必须呆在办公室。他们大都玩游戏,记得最初还玩一些b较复杂的游戏,滑鼠、键盘齐舞,甚至玩得满头大汗,不亚於一场运动,渐渐地,他们玩只动一个手指头的游戏,甚至只按键盘上的一个字母,或者只按鼠标的一个键,只是眼睛不能离开萤幕,看上去他们几乎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倒不是为了瞒过领导的检查,小领导就在旁边,早打成一片,也在玩游戏,大领导几乎从不来他们办公室,有事打电话叫大家去开会。只是,他们似乎连游戏都玩累了,玩厌了,只愿意玩玩最懒、最不要动脑的游戏了。山丰偶尔也玩玩游戏,记得是Doom,单人S击打怪物,这是在北大跟师兄吴湛学来的,吴湛有时休息时,会玩一会儿Doom,山丰在北大也短暂玩过,水准奇差,几分钟就玩不下去了,完全不觉得好玩。到了南航,当年同去的复旦毕业的王宏江,宝J人,特别喜欢折腾电脑,他的鬼点子也特别多。他不知道是怎麽找到了游戏密码,输入后,怎麽打,怪物都不能伤自己,而且想要什麽武器就有什麽武器,不需要通关后才有,打起来简直气吞万里如虎,横扫千怪,直通各关,用他的话叫,「一抹不摁手。」山丰开始觉得挺爽,玩了几分钟,同样觉得没有意思。後来,山丰在办公室跟人聊天,或者在电脑上看书b较多。当时有件意义深远的事,王宏江第一次在办公室用电话线连上了I,不过只是非常简陋的文字页面,由於要占用电话线,只能下班时尝试一下,时间很短,传输速度很慢,有时还不通,但已经开始感受到互联网兴起的威力。那时他们没有一个人有电子邮件。
办公室里也有很多有想法的同事,来自清华的魏之辉和一位nV同事,好像毕业於华南理工大学,开始准备托福和GRE,联系出国留学,中山大学的王毅和李之明也在准备离职,好像王毅後来去了澳大利亚,李之明自己创业,总之,有志气的同事好多都觉得呆在南航这个安乐窝不好。b南航还安乐的地方是,楼下的民航管理局——正式名称是中南管理局。山丰认识了在那里上班的南湘亭,她是北大图书馆系89级学生,山丰离开北大后,无论到哪里都能遇到不少北大人,这个经历从那时就开始了。在北大之外遇到的北大人总是很热情亲切,这个经历也是从那时就开始的。南湘亭是湖南益yAn人,模样、X格都是很典型的湖南人特点,再加上北大人的智慧、聪明。北大89级是北大第一届在部队参加了一年军训的年级,因此,他们用了5年毕业,南湘亭94年毕业就到了民航中南管理局,b山丰早一年到这里,因此她总有一种前辈、东道主的感觉来接待山丰,给山丰介绍各种情况。
南湘亭的姓常引起山丰的好奇,她告诉山丰应该本来是复姓「南g0ng」,但家里人还是她自己觉得复姓在中国b较麻烦,就自我简化成「南」,估计还有一些人家简化成「g0ng」。当时在白云机场,有三家与民航相关的机构,南航、中南局、机场,南湘亭告诉山丰,原本是一个单位、一家人,都属民航局,後来国家仿照国际惯例改革,划分组建了六大航空公司,北京的国际航空、上海的东方航空、广州的南方航空、成都的西南航空、渖yAn的北方航空、西安的西北航空,相应地,机场与航空公司脱离,各地组建机场公司,航空公司飞机的每一次起降都要向机场付费,同时民航总局组建六大下属管理局,分别是北京的华北局、上海的华东局、广州的中南局、成都的西南局、渖yAn的东北局、西安的西北局。南湘亭说,管理局相当於管理者,航空公司和机场相当於g活人。那时,同事间也争论过,这三家单位,究竟哪家好,哪家待遇高。当时,单位里不少家庭成员横跨这三个单位工作,b如,中心的主任据说老婆在中南局工作,两个副主任的老婆在机场工作,所以三家单位的待遇水准是相互很清楚的。
但毫无疑问,三家单位中,南航规模最大,白云机场次之,中南局最小,但中南局是规则制定者和裁判员,地位毋庸置疑,公认工作最轻松、最舒服的地方。机场靠航空公司养活,但旱涝保收,南航当时正处於蓬B0发展阶段,在全国、特别是中南地区广设分公司,人多势众、财大气粗,号称三家单位都是「我」养活的,走在白云机场地区,自然也豪气十足。特别是,南航的飞行员,走出来更是神气十足,因为整个民航系统都是靠他们在天上飞养活的。而且飞行员大都高大帅气,身材挺拔,外形本来就胜人一筹,何况据说他们的薪水大约相当於10个普通员工。南航还明文规定,公司层领导必须是飞行员,每个星期必须飞满多少时间,所以当时南航的几个老总都有定期的执飞航班,尽管他们年龄已经不小。南湘亭找山丰聊天,总是笑嘻嘻的,但总有一种上级找下级的感觉。她当时好像有男朋友了,是她的北大同学,不在广州,好像已经或者正在别地准备出国,於是她也有这个想法,她来约山丰,「要不要一起参加托福、GRE补习班?」山丰在广州期间,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身T觉得不太好,又加上将托福、GRE想得太难,自然有些退避。在那个掀起出国热的年代,山丰一直保持侧身於外的冷静,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奇怪,既不找学校官方询问,也不向身边的热衷者打听,就自我否定,所以,山丰还是按着自己中学时的设想,等待国内的读书机会。
山丰已经记不得怎麽答覆南湘亭的,但还是有一次大家相约一起去附近的广州外国语大学报名。已经记不清为什麽报名了,倒是在校园里走了一阵子,记得很深的是,这个学校给了山丰极好的印象,有山有水,树高草青,很有韵味的老建筑,校园宽大安静,一下子唤起了山丰重回校园的愿望,甚至想哪怕在这样一所「不知名」的大学也好。那时,刚从北大出来,不免年少轻狂,大多数大学都被视为「不知名」,其实,後来据山丰了解,广州外国语大学,特别是它的语言学专业,还是相当不错的。
山丰在南航期间,山丰还记得这些名字,一是因为山丰对人名b较感兴趣,二是他们大都是很友善很有趣的人,山丰对他们常怀感激之情。计算机中心的主任,赵小平,山丰觉得自从有了邓小平以後,叫「小平」的人多了起来。副主任,陈广明,他和赵主任都是湖南人,好像家都离得很近,单位的事主要他们说了算,每次开会,给人一种感觉,赵主任好像,陈主任好像,T型也相似,一个圆脸方阔,一个略微瘦削,说话语气更像了,赵主任喜欢不时cHa入「说句实在话」,陈主任喜欢cHa入「说句心里话」,他们好像都是部队出身,这在民航系统很普遍,两位领导都很勤恳,一心一意想着怎麽把计算机中心发展好。山丰那时能够感觉到他们对山丰的一些期望,山丰辞职时,他们也想办法挽留,绝无刁难,至今感谢他们,觉得有些辜负他们。另一个副主任,谭宁,湖北人,非常年轻,华中理工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单位里的内行,但b较低调,开会讲话不多。还有,陈创希,这个名字山丰觉得太好了,cHa0汕人,是他们组的领导,许铭杰,这个名字也太好了,人b较帅,涂成庆,据说毕业於清华,难得遇到本家,b较随X自然,当时常带着大家周末在单位机房看甲A足球赛,陈伟光,高大随和,cHa0汕人,曾派到尼泊尔协助建立尼泊尔航空公司,回来讲了很多尼泊尔见闻。陈勇,高个,广东人,毕业於桂林电子科技大学,他喜欢用词「大肢」来形容大个子,让山丰觉得耳目一新,从此记住。罗尊雄,毕业於中山大学数学系,广东肇庆人,很上进,很Ai煲汤,每次煲完汤,只喝汤,里面的东西都倒掉,他们看了都觉得可惜,他说那是因为他们不懂广东的汤文化。那时他们好多都有30来岁,大都单身,单位领导好像也帮他们创造过一些机会,但他们似乎都不急。不过,山丰快离开南航时,白云机场计划搬迁,在新机场附近,南航建了据说好几千套房子,只要结婚,人皆有份,据说後来他们大都变戏法似的在最後关头掏出了结婚证书,分到了房。罗尊雄与魏之辉住一个宿舍,山丰经常去那里串门下象棋,与他也较熟了,很多年後,他带领南航一个团来纽约开会,南航在纽约的驻地在法拉盛,山丰恰好在附近的,大家久别重逢,分外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