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级的第二学期,大约5月的一天,天气已经暖和,山丰在宿舍,一个老NN突然出现,大约70多岁,中等身材,花白短发,她说,「小涂,我是文慧音,我从长寿来,我和你爸爸很熟的,他给你说过吗,我来看望你。」说的是长寿话。山丰才想起,这学期开学不久,收到父亲的一封信,提到有人可能来看望,记得信中还说,「文慧音是名门之後,长寿名人。」山丰没有放心上。宿舍里很吵,山丰也怕打扰同学,就带着文NN出来,在北大校园边走边谈。文NN接着说,「我nV儿罗敏望在机械研究所工作,我来北京看她,你和李敏都是长寿在北京的优秀学生,也顺便看看你们,在北京无亲无故,不容易,想请你们吃个饭,也认识一下我nV儿,看看将来有没有可以相互帮忙的。罗敏望家在魏公村,离北大不远,你大概什麽时候有空?」山丰时有听闻县里对在外读书的优秀学子b较关注,再加上在北京非常封闭,对学校外面充满好奇,想看看北京的普通家庭像什麽样,没有想太多,就爽快答应了,约了一个星期六的中午。那天,李敏先到北大,然後和山丰一起去魏公村。这是山丰第一次独自上门去陌生人家作客,毫无经验,也无需经验。一进门,有个小小的饭厅,左转进去是客厅,右转是厨房,厨房不大,两个50岁模样的男nV挤在里面忙开了。文NN介绍大家认识,山丰知道这是罗敏望和她丈夫。罗敏望说,「欢迎,早听说你们了,先坐坐休息会。」山丰和李敏进了客厅,山丰找了靠门的沙发坐下,李敏坐在另一边。罗敏望继续回厨房忙,文NN坐下,没几分钟,就起身出门,说要买点什麽东西。山丰打量着客厅,也不大,有书架、茶几、书桌等等,都是很普通的、陈旧的家俱,没看到通往其他房间的门,山丰略为有点失望,因为,听文NN讲,罗敏望夫妻都是级别很高的知识分子,可是家居环境和家庭布置并不b长寿稍好的家庭好多少。山丰翻了翻茶几上的杂志、报纸,很快就和李敏一样,觉得无聊,门外时不时有年轻人身影闪过,看上去都是大学毕业後工作的样子,山丰觉得他们都是罗敏望的孩子,罗敏望和丈夫始终在厨房忙,不时交谈,大概商量怎麽烧菜,听起来都是四川话。过来好久,文NN才回来,山丰实在不知聊什麽,还是觉得无聊。又过了好久,终於上桌吃饭,菜很丰盛,都是川菜,味道相当不错,罗敏望说,都是她丈夫烧的,想不到的是,她丈夫居然是上海人,一口地道的四川话,一直乐呵呵地和山丰、李敏聊天,山丰觉得很亲近、友善。罗家的孩子很快吃完饭,都出门了。吃了饭,山丰和李敏又坐了一会,还是觉得无聊,一直想着尽快告辞。老NN和她nV儿则仔细观察了山丰和李敏。山丰出来後,也觉得有点蹊跷,但主要还是心疼浪费时间,去陌生人家作客的滋味很无聊,决心以後再有类似邀请,不能轻易答应了。
没过几天,文NN又来学校找山丰,说要介绍nV朋友给山丰。这时山丰才记住了她的名字,仔细回想了前面宴席的种种细节,原来这顿饭并不是纯粹的吃饭。文NN说,「罗敏望丈夫有个亲戚,夫妻两都是北京科技大学的着名教授,nV儿刚刚大学毕业,在准备出国,想找北大清华的男朋友。她父母觉得小地方的人吃过苦,有出息,我们觉得你很不错,想介绍你和这个nV孩认识,对你也是一个机会。」山丰觉得他们大概以貌取人,文慧音反覆强调这个nV孩的父母是多麽有名的教授,家族背景多强,家庭条件多好,山丰没有很严肃地思考这个事情,只是好奇心再次萌发,觉得多见见世面也好,就答应下来,去科技大学的nV孩家中见个面。
一个周末的下午,山丰就去了他们家吃晚饭,位於科大的教师宿舍区,仍然是挺普通的房子,夫妻俩对山丰很热情,nV孩也见到了,相貌很普通,谈话中还知道她有一个哥哥,已经从清华大学毕业工作了,嫂子是他清华的同学,现在清华大学读研究生。所以他父母希望nV儿的男朋友来自同样水准的大学。山丰还记得她妈说,「我们家喜欢来自小地方普通家庭的优秀孩子。」山丰直觉是不太喜欢这个nV孩的,也许有山丰的偏见,山丰到北京后,无论是北大所见,还是上街所见,北京姑娘、nV子相b四川感觉有些不一样。从宿舍北京同学听来,北京土话形容nV人外表主要有两个方面:盘子和条子,条子指的是身材,这方面没有什麽特别之处,而盘子,即脸的容貌,山丰总觉得大都带有一点与四川不太一样的特点。毕竟中国这麽大,山丰出川的见识那麽少,北京与四川相距这麽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後来,山丰在北京呆的时间长了,更後来,全国各地接触的人多了,生活阅历足够丰富了,山丰觉得其实各地人都差不多。
山丰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不能以貌取人,何况人家那麽热情,山丰一个还未走出社会的少年,还不懂得拒绝别人,人家家庭那麽高端,山丰明显属於高攀。总之,好奇心的驱使下,山丰还从未交往过nV朋友,山丰回以笑脸和热情,觉得继续交往无妨,也许慢慢会有不同的感觉。後来的周末,他们都邀请山丰去吃饭,只要有空,山丰都尽量过去,吃完饭,他们会想办法创造机会让山丰和nV孩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山丰他们不知道如何单独相处。山丰不知道这算不算男nV朋友,算不算恋Ai,因为这是山丰第一次与nV生相处,一种新奇、好奇让山丰保持着和她相处的热情。山丰那时对Ai情、婚姻是非常困惑的,山丰在生活中遇到过特别欣赏、特别喜欢的nV同学,但是山丰知道她们与山丰无关,因为这种喜欢和欣赏是单向的,那时的山丰,连山丰自己都不满意,她们肯定更不满意,而Ai情应该是双向的、相互的,这是山丰的一种理解,或者说这是书本上的理想Ai情婚姻。但是,现实中呢,山丰生活中亲眼所见的一对对,又有几对是般配、是相互欣赏的?见到太多的不对称的关系,要麽男方不如nV方,要麽nV方不如南方,山丰的中学老师中,夫妻两人同为老师的不少,当他们一起走出来,外形相差巨大的不少。更不要说,山丰从小生活的居民点,整日吵闹的夫妻中琴瑟和鸣的有几个,他们有Ai情吗?现实中,大多数人不就是这样生活一辈子吗?不般配、不和谐、没有Ai才是现实中的正常婚姻。这种困惑也让山丰觉得不妨保持相处。
没过多久大概几个月,这个nV生去日本工作,山丰不是很清楚大概要去多久,山丰只是觉得,她离开后,不能见面,那麽就自然地结束,彼此曾经给了对方一些好的印象,生活的经历中有这麽一段,就挺好了。然後,山丰忙着复习准备研究生考试,去她家就少了,考试时间在寒假,山丰没有回长寿,再後来忙毕业的事。她妈妈又邀请过山丰,山丰中间好像去过一两次,还是吃饭聊天,b较简短,记得有一次碰到了她哥和嫂子,知道了她嫂子来自山东的一个小地方。基本没有说什麽。暑假回家,山丰爸妈问山丰这个事,山丰把照片给他们看了,山丰也坦言并不是很喜欢,只是觉得可能大多数人都是这麽过来的。山丰爸妈没有说什麽,但山丰感到他们心中隐隐的不认同。在暑假的一个晚上,山丰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告诉父母,他决定结束这段关系,父母依然什麽也没有说。山丰给nV孩父母写了信,诚恳地做了解释,并诚恳道歉,因为她在日本,寄一封信要很长时间,而她父母有时会和她通电话。很快,有一天山丰爸很紧张地对山丰说,「文慧音听说这个事了,她很生气,她们家在长寿影响很大,不能得罪她。」过了几天,父亲说,「文慧音又来找我了,她觉得你不尊重nV孩的感情,辜负nV孩父母对你的热情款待,也辜负了她的好意,辜负了她费力帮你创造的机会,现在我带你去文慧音家,给她好好道个歉,让她给nV孩家转告你的道歉。」
於是,父亲带着山丰去了,山丰觉得说一些表示歉意的话,争取双方的相互理解,也是应该的。刚进门,文慧音固然如想像中的那麽生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觉得山丰不识抬举,有机会高攀人家,居然还不要。出乎意料的是,山丰爸完全不像进门前的样子,非常生气,对着山丰大骂,骂得b文慧音还难听,以至於後来文慧音还要劝慰山丰爸,山丰当时极度难过,忍住什麽也没有说,过了好久,他们估计也骂累了,然後离开。回家路上,山丰爸余怒未消,一路无语,怒气冲冲走在前面。过了好多天,这件事才慢慢算在家里翻过去。暑假漫长,回到北京,nV孩母亲托人来说,要山丰一定到她家里去好好聊聊,究竟怎麽回事。屡次来说,山丰坚决拒绝,山丰觉得该说的话已经写在信里了,她们想说的话,也已经由文慧音,甚至山丰爸,说给山丰听了。山丰确实不够慎重,但独处中没犯什麽错误。山丰还是喜欢回到自由无羁的生活中。
大学四年级的寒假,由於参加研究生考试,山丰没有回家,暑假到了,也是山丰本科毕业后的暑假,山丰高高兴兴地回家去,山丰一个人下船,走到家,门上铁锁锁住,山丰很惊讶,因为在山丰的记忆里,由於一个走廊上的各家各户互相串门,只要家里还有一个人,大家都不会关门,更不会锁门,当时每家里都有爷爷NN这样的老人,老人一般总是在家,因此,记忆中很少有锁门的情况。在山丰家,婆婆一直和大家住一起,只是偶尔去幺爸和二伯家短暂住住,通常山丰会陪着婆婆走过去,帮婆婆拿些必要的生活用具,婆婆是小脚,很小时,有时婆婆带着山丰和弟弟睡觉,有时睡不着,山丰和弟弟好奇地盯着婆婆卷曲的脚看,那时以为是天生的,并不觉得很奇怪,因为那时的很多人都有各自的异象,b如有邻居家的孩子有六个手指头,有孩子还有小耳朵,有的嘴唇开裂,外婆家附近有个孩子脑袋出奇的小,全县闻名。婆婆虽然是小脚,但好像不妨碍她走路,只是不能提太重的东西,走路走得很快,在所住的那栋木板楼里,婆婆的走路像是敲击在鼓面上的鼓点,咚咚咚,每个孩子都能听出婆婆的脚步声。
山丰赶紧问邻居,邻居许婆婆告诉山丰,山丰家已经搬走了,山丰非常吃惊,平时和家里联系中,父母从未提起这个事,邻居许婆婆讲了山丰家搬去的大致位置,他们还告诉山丰,婆婆去世了,这再让山丰大吃一惊,山丰父母也未告诉山丰。婆婆当时有八十多岁了,平时哮喘很严重,虽然心里有所准备,还是很难过。从小到大,婆婆就在身边,早就当作父母一样的不可缺少的亲人了。中学读书时,每日中午匆匆赶回来吃的那顿饭,大都是婆婆准备的,虽然没有什麽惊YAn的味道,但都实实在在,三个孩子都吃得饱饱。有一阵子,家里财政大权由婆婆掌管,山丰长得矮小瘦弱,妈妈埋冤婆婆没有买上足够的r0U食,导致孩子营养不良,为此吵过不少架。山丰向来自然视婆婆为家里一员,但後来想起婆婆的不少话,她还是将自己和这个家分得很清,她有时用词「你们」、「你们家」,她还说过几次,「你们孩子挺好,不把婆婆当外人。」那时听到,觉得挺诧异。我一向觉得一个完整的家庭包括三代人,左邻右舍的家家户户皆如此,长大rEn後想,家的界限大概还是由钱的关系确定的,当孩子长大,与自己的父母,在金钱上的使用不再混用,再亲密的关系也要分清金钱的往来,就自然不属一个家了。
根据许婆婆告诉的位址,找到了新家,爸妈告诉山丰,婆婆去世,正好在山丰的研究生考试期间,不想影响山丰的研究生考试,因此一直不告诉山丰。这件事给山丰心理冲击很大,婆婆和自幼居住的老房的离去,而且後来不久,从小居住的老楼拆除,重建了新的高的楼,山丰的儿时记忆感觉被拦腰截断。从此让山丰回到长寿回到家的感觉大打折扣,父母的新家,山丰当然很为他们高兴,毕竟条件好了很多,但由於山丰没有居住过,对山丰而言,回去彷佛做客人一般。加上马上就要进入研究生的学习,将来毕业,回到老家、甚至重庆市的可能X很小了。当时对山丰而言,真有一种「家和根不再有」、「一个时代结束」的感觉。确实,从此山丰开始了人生的「漂泊」阶段,每隔几年,以求学的名义,不断变换生活的城市和环境,直至厌倦选择上海为家。至今,山丰仍然常常梦到老家,仍然是小时候的房子,小时候的邻居。山丰只有在夜深时,睡不着的时候,拚命地回忆,彷佛要在自己的脑海里完全重构那个楼,不放过每个细节,当某个细节无法忆起,抓心地难受,越是想不起,越要努力想。回想自己儿时、少年时在那里流泪流汗的努力和梦想,特别是那间门上有缝的小屋,山丰他们三个孩子最常待的天地,不知多少次山丰抬头望着窗外高高的天,寻找作文解题的灵感,想像自己总有一天去搏击长空。
找到新家,山丰才知道爸爸终於参加了医院分房,当时他已是医院的副院长,排名很靠前,可以挑到不错的房子,也可能因为家中孩子都已离开,搬家不再是很困难的事。後来,山丰从亲戚中听到一些说法,爸妈分到新房後,沙井的房子给谁,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婆婆主张给爸爸的大哥——大伯伯。大伯估计b爸爸大10岁,50年代的西南政法大学大学生这个难度几乎相当於80年代考上复旦大学,毕业分配到贵州省法院省一级的工作,但很快辞职回家当农民当代陶渊明?,全家人不理解他,全家人觉得他是「怪人」,山丰爸说过很多次,大伯的同学好多後来当上省部级g部,只是大伯自己好像无怨无悔,他从不和家人讲这些,而且山丰爸和他关系不太好,来往很少。後来在婆婆的张罗下,找了一个很普通的农村老婆,她的名字b较特别,至今记得,发音是,就是「副食品」的发音,那个时代「副食品」是一个专有名词,大人们老提起,好像要到专门的地方才能买到。脸上皮肤可能是因为疾病,也可能因为烫伤,有很奇怪的疤,很大一块,是山丰见过的几乎可说是「最丑」的nV人。
爷爷婆婆到城里后,乡下的房子给了大伯伯,山丰他们过年回乡,一般都是到大伯伯家,印象里有年春节,nV大伯伯大伯伯的老婆,山丰当地也叫大伯伯,为了区别加一个nV字炸的sUr0U又大又多又好吃,b平时妈妈炸的还好吃,在那个一个月吃不上一次r0U的年代,难得的一次真正吃过了瘾。大伯伯和她应该感情不好,毕竟她既无文化,又貌丑。他们一共生了4个nV儿,大都相隔一两年一个,最大一个名字叫涂若兰,其实山丰只知道发音,不知道究竟是哪些字,b山丰姐大不了几岁。其他几个nV儿,山丰印象中都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她们涂二、涂三、涂四,这种叫法在山丰当地很普遍。四个nV儿的成绩都不算好,总之,婆婆每次谈到大伯伯一家,就愁眉不展,尤其是nV大伯伯背着东西来山丰家看望婆婆的时候。nV大伯伯是一个很苦命的nV人,四个孩子,又都是nV孩,当年的重男轻nV不可能没有,每次见到都是在忙,与人讲话时,手上也没有闲过,山丰很小的时候,她生病去世,山丰印象很深,从发病到医院来求诊,到去世非常快,大概是很严重的病,估计也因为家里没钱,且人卑微,一开始就放弃了治疗。她给山丰的印象主要停留在那次她招呼山丰他们孩子过去吃sUr0U,让他们随便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伯伯後来一直未再婚,估计这也符合他的X格,喜欢清净的生活。後来,据爸爸讲,「在他的帮助下」,大伯伯通过了中医师的考试,这个考试不定期举行,据说很难,全县那一次仅通过一两人,进入到县中医院工作,大伯伯进去时年龄已不小,大概一直就是一个普通职工,很快到退休,大nV儿涂若兰顶替他。中医院b县医院离山丰家还近,涂若兰有一阵子经常来山丰家,也帮忙做点事。那时,农村的孩子遇到城里人有很大的自卑,山丰觉得涂若兰就如此,大家和她说话,她只是吃吃的笑,不说什麽。冬天鼻涕流下来很长,再x1上去,不知道擤掉或者擦掉,城里人老是笑话她。涂若兰当时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但是好像一直没有。
由於大伯伯是单身,中医院给他分的房是很小的一间。於是,婆婆就说把沙井的房给大伯伯,但是妈妈极力反对,妈妈想让外婆搬来住,主要原因是外婆的房子在後河边,经常被水淹,而且外婆外公年龄大了,住得近,便於照顾。二伯也牵涉进来,据山丰爸讲,二伯说,大伯的那间屋给了涂若兰之後,自己就没有房子了,给大伯是雪中送炭,而外公外婆有房子,给外公外婆是锦上添花。当然应该做雪中送炭的事。二伯说,如果山丰爸处理不公,那麽就不再与他来往。山丰爸与大伯关系不好,山丰觉得主要还是「三观」不合,且X格都很倔强,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家里团聚,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爸爸和大伯因为某个「国家大事」上看法不同,吵起来,吵得很厉害,全家最後不欢而散。长寿地区的男人们,特别是中老年男人,喜欢讨论国家大事,在遍布大街小巷的茶馆里,在寿星广场上,在街头相遇,他们都三三两两,甚至七个八个,围在一起大声议论,经常争得面红耳赤、摩拳擦掌。但山丰爸与二伯关系最亲近,毕竟当年读书时是同班同学,大概那时二伯对他多有照顾。山丰爸後来和山丰谈起他的考虑,「我总要先考虑长辈。」最後这个房子还是给了外婆外公,山丰猜想婆婆估计很生气,本身也是80多岁的高龄了,山丰小时,婆婆的咳嗽、喘气就很严重,这件事可能对婆婆的去世有些影响。
老家人喜欢议论政事的风气,一直未变。山丰在上海工作後,有一年暑假回去,吃了晚饭,山丰上街去逛,就朝那个广场走去,还有几个路口时,山丰就听到人声鼎沸,好奇,加快脚步走去,人山人海,广场都装不下,临近的街上也站满了人,估计上千人,一般都是三、五个围成一圈,大声争论什麽,面红耳赤的,山丰以为县里发生了大事,结果,进去一听,全是北京中南海的事,或者美国白g0ng,欧洲l敦巴黎的事,个个都很认真,都是中老年男X,夏天出来乘凉,衣衫都很简陋,唾沫横飞,提劲打靶这个词是四川土话的,有些看起来都要动手的样子,山丰太熟悉这个场景了,从小这些人就这个样子,但是小时候,城里人没有这麽多,聚在广场上议论的场面没有这麽宏大,而且这都什麽时代了,山丰在全国其他地方,尤其长三角、广东、浙江乡下,从未见过这麽关心国家大事、这麽喜欢凑一起聊天的陌生人。那些地方的人喜欢私密地商量做生意赚钱的事。
山丰後来从事的研究与语言有一定关系,常回想起婆婆的一些常用词和口音,觉得语言除了地域会带来不同,代际也会带来不同,当然代际不同可能也源於地域不同。婆婆的语言和口音,特别是有些词语,明显带有她那代人的印记,b如,婆婆Ai说,弯涮,刁是,gudao鼓到,这些词的汉字是什麽,山丰找不到合适的,的意思是刻意刁难,的意思是故意,gudao是坚持,在四川话里都表示贬义。四川方言中,山丰最喜欢的词是「架墨」,很文雅,表示刚准备开始,来自木匠师傅g木匠活的第一步,把墨盒放在木头上,弹墨线,这个动作叫「架墨」。婆婆喜欢说的一个四川话歇後语,「癞疙宝的胡子——稀稀的」,其中「稀稀的」发音明显和山丰他们孩子不太一样。刚上初中时,记得弟弟有时会用这些词与婆婆开玩笑,假装听不懂,让婆婆一遍遍讲,旁边的孩子听了觉得好笑。山丰想,父亲很可能觉得自己的口音与婆婆——他母亲没有区别,而山丰又觉得自己与父亲没什麽区别,可是为什麽山丰就能感觉到与婆婆的不同呢?这大概就是语言在代际,或者时间上的变迁,即是说每个代际不易察觉的微小差异累积起来,两代、三代后就能感觉到了。当然,婆婆的发音也可能不是代表她那一代人,而是代表她来自的付何乡,山丰听起来觉得不同,也许大致是因为付何乡与长寿城关镇的区别。总之,山丰相信语言同时在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中发生着演变,当然这个演变的规律是否存在,或者这个规律是什麽,这是非常复杂的问题,山丰只看到有人记录这些变化,还未尝见人试着去总结背後的规律,建构相关的语言理论。
小时候各家各户用得最多的四川土话是,woxue屙血,表示吃饭,也是贬义词,表达一种很不情愿侍候对方吃饭的意思,每到晚上吃饭的时间,各家妈妈召喊外面玩耍的孩子回家吃饭,几乎都用相同的句子,「某某某,回家woxue了。」大人之间吵架也喜欢用这个词,b如「老子供你woxue,你还跟老子唱对台戏。」意思是,「我出钱养着你,你居然不听山丰的话。」山丰妈有阵子很厌恶招待农村来的亲戚,她就说,「又来woxue。」通常woxue这个词会拖得较长,带着一种不耐烦、怨艾的情绪。「wo」这个字很可能是「屙」,这个字在四川话中有极强的组词能力,但往往是不好的一些粗话脏话,b如「屙屎、屙尿」。不过如果b较方言与普通话的差异,粗话脏话很可能是其中重要的一项。方言的粗话脏话相b普通话实在太丰富了,山丰印象中那些酣畅淋漓的吵架都发生在小时见到的四川话的对骂中。
「wo」开头的感叹词「wohuo」喔豁,在四川使用也极为普遍,表示遇上了糟糕的情况,一般用在句子的开头,b如某个人参加一个活动,去晚了,什麽好事都没有赶上,可以说,「wohuo,竹篮打水一场空。」记得後来和陈意新交往,她时不时听到山丰用四川话与家人的聊天,她尤其点评过「要得」这个词,「要得」是可以的意思,但是,陈意新觉得「要得」的语气更强烈,表示出一种很强的主观主动的意愿,而普通话的「可以」则很平淡,甚至有点被动接受的感觉。山丰刚进北大时,大学同学史家议曾有次跟山丰讲,他喜欢听山丰说话,因为山丰那时很浓重的四川口音,他觉得有种天然的趣味,当然这令山丰困惑。他说,「想去四川旅游,想想那些几岁的孩子都在讲四川话,不知有多有趣。」
再举几个四川土话的例子。「灶房屋」指厨房。「摆杂」表示花样、动作。「心厚」表示贪婪、贪心。「踏屑」表示侮辱X的贬低,有点类似糟蹋。四川话里没有「骂」这个词,叫「决」,川妹子开口就是「决Si你」。「骂」这个字显得太文化、太温柔,「决」也可能不是这个字,是这个音,或者这个字就没有就有GU「决绝」,不留情面,骂到极致的感觉。b「决」还狠毒和粗俗的是,「日决」。「对头」也用得极为频繁,表示「是的」,但是中间cHa个字,就意思大变,b如「对个头」,语气加重,「对你个头」,「对你个大头」,「对你妈个头」。还有一段话,小孩碰到挑选东西时,常常念念有词,「点子玫糖,玫瑰花糖,J倌上水,鸭倌退堂,点到谁,就是谁。」一边念,还要一遍用手依次指,念完,停在哪一个上,就选择那一个。「老子数到三」,在重庆也是父母教育孩子的常用语,一般不耐烦和孩子讲道理了,就这样开场白。不过通常是b较底层、没文化的家庭中使用。现在成为网上调侃重庆姑娘在恋Ai中的泼辣,戏化为「劳资蜀道山」。
再列几个四川方言词汇:淘屋堂屋、篾粑、枚苹果、千翻儿、幺岩儿、撇脱、条不脱。方言在其他方面感觉b普通话的词语也来得丰富,且接地气,不是那麽文雅委婉,而是那麽直接鲜活,山丰印象里,四川话对一个动作往往都有多个词语来表述,它们有很微妙的差异,对情景的描述更细腻。因此,山丰大致有一个感觉,方言写出的受众会小很多,但是对本方言的读者感染力会强很多,因为具有普通话无法b拟的真实X,而真实X是感染力的重要来源。山丰读四川作家李劼人的《Si水微澜》有这样的感觉,尽管他其实较节制地使用了四川方言,而且他的四川方言属於成都方言,与山丰熟悉的川东话还是有一些区别。上海作家金宇澄的《繁花》也有类似的效果,这类尤其适合朗读,感染力会加倍。
山丰在上海生活期间,大概2019年,山丰曾在网上偶遇潘涛朗诵的《繁花》,觉得太美了,这样的上海话带给山丰从未有过的温润软糯的感觉,b生活中遇到的上海话都好听,也许人家毕竟是播音员的关系。可是後来山丰才知道这不是正宗的上海话,网上很多上海人都在笑话这段朗读。潘涛是父母四川人,北京出生,从小在四川长大,大学毕业后长期在四川工作,因此他的上海话,不过是四川人假冒的上海话,可是为什麽山丰听着b日常街头听到的正宗上海人讲的正宗上海话还好听呢,还符合山丰心目中的上海话呢?山丰甚至希望,上海话就是那个样子。山丰回答不出这样的问题。
1992年,家里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当山丰暑假回去时,基本都已尘埃落定,而且与山丰这样的孩子辈没有什麽关系,研究生考上了,个人目标暂告一段落,那个暑假後期印象最深的就是看巴塞罗那奥运会,非常完整全面地观看了一次奥运会。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家里没有电视机,功课也忙,父亲到朋友家看nV排b赛,看到关键处,会叫山丰他们孩子也去看,印象里零零星星看了几次nV排b赛的片段,当然包括最後的夺冠。1988年汉城奥运会,家里有电视机,不过主要是给婆婆看的,婆婆喜欢看电视剧,山丰那时高考刚结束,从高中生到大学生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来到,同学不断相约,四处闲逛,几乎完全没看b赛,只是从报纸、新闻中了解到,而且中国队表现糟糕,天天充斥「兵败汉城」的叹息,也激发不起看b赛的热情。1992年则不同,老家里和山丰还有走动的高中同学大都大学毕业,已赶赴工作,几乎无人与山丰联系。山丰觉得,包括後来山丰看过的多次奥运会,1992年的巴塞罗那奥运会是最美好的一届奥运会,首先中国队表现优异,更主要的是,赛事中的细节很完美,山丰尤其赞赏其中的礼仪小姐和伴奏音乐,b如游泳b赛中,引导运动员出场和进入颁奖台的礼仪小姐,不仅仅是漂亮,而且是健康、优雅的气质,个个都那麽出sE,远超後来的各次奥运会,在这些场合演奏的音乐不仅契合当时的场景,即使单独听,也非常优美动人,过耳难忘,同样不仅超越过往几届,也为後来几届奥运会望尘莫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山丰於1992年7月本科毕业,9月成为本系研究生,山丰的导师是任绪江教授,任老师个子不高,当时五十多岁。任老师当时主持语言信息技术研究所简称语言信息所的工作,所里最主要的工作是编写计算机能够使用的语言知识库,任老师给山丰他们上《计算语言学》课程,组织所里每周的讨论班。第一次去计算语言所,山丰还记忆犹新,在古sE古香的南阁的二楼,山丰本科的机房在北阁,南北阁紧挨一起,完全相同的建筑,那麽漂亮的建筑用来做计算机机房,真的浪费了,好好收拾收拾,还建筑原貌,设置一些也有古意的中式家俱,作为文学或历史的研究中心,应该是很适合的。南阁进去,杂物颇多,一楼用作什麽,山丰直到毕业也不知道,当然也没有想去知道。沿着不大的木楼梯上去,才发现二楼面积其实不大,大约三间正规的小屋,大概都在10平方米左右,任老师接待了山丰,带着山丰参观,分别给山丰介绍遇到的人,最先遇到的是佟福玲,一位大约40岁的nV工作人员,然後另一间屋遇见段慧明、郭涛和严析慧老师,段老师大约30多岁,郭涛大约不到20岁,小姑娘的样子。严老师山丰後来知道是任老师的夫人,她无论什麽时候,都陪在任老师的旁边,感情深厚。最後去的那间屋,山丰遇到了吴湛,他本科来自清华,现在是三年级的研究生,任老师告诉山丰,研究生的工作室就在这间屋,还有一位二年级研究生,柳凛,北大本校毕业,等会可能会来。
记得那间屋靠窗摆了两台电脑,是个人计算机,即俗称的微机,山丰早听同学眉飞sE舞地说过,还未用过。本科上机实习用的是一台带有二十多个终端的中型机,机房就在旁边的北阁,如果二十多个人同时编译和运行程式,那台机器非常慢,不夸张的说,当年做编译原理的大作业的时候,程式提交给机器编译,山丰他们去食堂吃顿饭再回来,编译结果都不一定能出来,调试程式的效率极低,据说微机可以眨眼间完成。终端与微机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是,终端是黑白和字元行模式,微机则有图形和各种颜sE。简而言之,一个是老古董,一个是现代化。山丰还记得一台是386,一台是286,後来山丰用得b较多的是那台286,40M的y盘,256K的内存,DOSC作系统,dBase数据库,编译器。遇到两位师兄,是山丰很大的幸运。柳凛对微机很JiNg通,山丰这方面的知识很多都是他告诉山丰的,b如如何制作启动盘,如何杀病毒,如何优化系统等等。吴湛则告诉山丰很多C语言的知识,本科时候,山丰他们一直用的是语言,上了研究生才知道,真正实用的程式设计语言是C,特别是学术研究中。
从研究生室出来,正要离开,任老师指着对面大约只有一个平方米左右的隔间说,「这是我的办公室,有什麽问题,到这里来找我。」山丰才发现这间小屋,放了一个书桌和凳子,就满了的小屋,其实是储放杂物的空间,美国人设计的房屋都会将建筑T中不太方便利用的边角做成储物间。那时,全国人民艰苦惯了,山丰看了心里没有什麽触动,现在回想,任老师最初的条件是很艰苦的。参观结束,任老师最後说了一句话,「希望你尽快进入角sE。」这句话山丰至今难忘,也困惑到现在,山丰回去一直琢磨,「什麽角sE?怎样才算进入?」整个研究生阶段,山丰都时不时拿出这句话来,细细琢磨,山丰想任老师的意思是不是,「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研究生,像吴湛师兄那样能够独当一面,提出方案,编写程式,得到理想的结果。」有时,山丰觉得自己很难进入那样的角sE。但任老师是山丰所见最和蔼可亲、理解包容学生的老师,他的意思也许不是那麽高的要求。或许,山丰见到任老师总是笑容亲切地和每个人交流、商量、讨论、安排,有种很温馨稳定的集T氛围,也许任老师希望山丰尽快融於这个集T中,甚至把这里当作新家。可山丰那时多麽矛盾啊,一方面想,如果毕业后能够像他们一样长久地在北大工作,该是多麽幸运;另一方面又想,自己的能力和坚持力是不是够强,外面的世界那麽大那麽JiNg彩,山丰还从未T验过,难道就一直闭锁在这个狭小的南阁二楼?
後来去的多了,还常在佟老师的房间遇到两位中文系的研究生,张惠雯和王芸菲,典型的中文系才nV的形象,她们也b山丰先进所。所里的「老人」都很热情,感觉已经在得心应手地开展工作了,已经「进入角sE」,她们很热心地帮助山丰,有时聊聊所里的故事。不久来了一位英语系的朝鲜族nV同学,山丰和她也时不时聊聊天。山丰所在房间的书架上大都是计算语言学领域的资料,山丰最Ai翻读的是任老师参加论文答辩带回的毕业论文,那时计算语言学在国内刚刚起步,设置这个研究方向的大学不多,与北大交往最密切的是「隔壁」的清华,主要是h昌宁老师的小组,山丰记得书架上有6、7本清华最近几年的毕业论文,导师几乎都是h昌宁,但感谢辞中都会提到陈群秀老师。有两位学生的论文山丰觉得特别好,一位姓栾,另一位姓孙,後来山丰想起,他就是现在国内有名的、清华自然语言处理领头人孙茂松。山丰那时将他们两位的论文作为榜样。
第一学年,花了很多JiNg力学习专业知识,山丰记得当时又选修了张立昂老师的课程《最优化》,再一次喜欢上了张老师的课,其他课几乎都记不得了,然後平时参加讨论班,项目讨论,没有真正参与到项目中,也没有真正对所里有什麽贡献。山丰後来想来,当时一个很大的遗憾是没有读什麽文献,当时没有互联网,要外国文献非常困难,图书馆查到的往往晚好几个月,而且也很少,所以那时候主要还是看一点中文资料,或者自己想方法。记得当时国内自然语言处理领域b较轰动的一个成果是中科院计算所陈肇雄实现的「智慧型机器翻译系统」,这个系统被做进香港权智公司的快译通中,成为其中的一项亮眼功能,权智公司付给了当时国内觉得惊人的高价,使得国内一直认为计算语言学只能在研究室里玩玩的人们震惊地发现计算语言学也可以在真实的市场中发挥作用。任老师找来好多陈肇雄课题组写的资料,让山丰先看看,然後在讨论班上讲给大家听。山丰花了好几个星期,认真读了这些资料,是懂非懂,讲完后,大家一起讨论,还是是懂非懂,第一次感觉到了科研的困难。
这个期间,上过一门有关Petri网的课程,这几乎是山丰在北大感受最不好的一门课,最主要的原因是老师课堂闲聊的时间太长了,山丰不反对教师在讲授中穿cHa一些闲话,一方面能够缓解课程内容的枯燥,活泼课堂气氛,另一方面,如果闲话其实不「闲」,而是教师个人对课程内容的题外见解,甚至一些人生感悟,能够从其他方面启迪学生思维,这样的「闲话」是很有益处的。即使如此,山丰个人认为「闲话」时间不能超过教学时间的五分之一凭感觉给的数字。可是当时的老师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讲闲话,山丰印象主要讲自己家孩子在中学的一些情况,不仅是中学里的学习情况,吃喝拉撒都有,而且占多数,山丰觉得对他们学生基本没有帮助。而且,每次临近下课,还剩五六分钟了,老师才回到课程内容,下课铃声响后,总要拖上好一阵子,然後对山丰他们说:「抱歉,内容太多了。」这门课让山丰对Petri网理论也没有好的印象,觉得一开始说了很多大话,几乎可以解决一起问题,实际上只是把已有的、存在很大缺陷的办法换个方式说出来,并没有创新,非常空洞。Petri网是当时b较前沿的一个研究方向,授课老师也属於国内研究Petri网的权威之一,这次上课让山丰感觉到科研的困惑,山丰觉得那位老师孜孜追求的,可能是无意义的,甚至是伪科学。
第二学年,山丰对自己的研究工作有了很大的困惑,觉得他们在进行一项不可能实现的工作,让计算机能够顺利的处理自然语言是不可能的,有一阵子很少去实验室,呆在宿舍,或者去图书馆,记得很清楚,当时完整地看了两部电视剧《过把瘾》和《编辑部的故事》,这都是王朔的作品,情节平常,完全靠语言取胜,对话俏皮和出奇,对接顺滑,仿佛大型情景相声,透着北京式的洞察世事的智慧,带着玩世不恭和满不在乎。更多的时间是把柏杨的《资治通鉴》72册几乎通看了一遍。《资治通鉴》山丰接触多次了,原版文言文读起来有些困难,其中的大量古代地名、术语、官职等等不明就里,白话翻译版大都gg巴巴,既缺少原版文言文的文字美,又没有将现代人需要的背景知识补充进去,而柏杨的大不相同,文中有大量顺畅cHa入的解读,b如当时的地名现在所处何地,当时的官职大概与现在何官相当,还有人物之间的暗藏关系等等,更妙的是柏杨的历史功底和文字功夫远胜一般译者,历史脉络梳理更加清晰,文字晓畅严谨,不失趣味,不拘泥原文字眼,重在意义和文采的翻译,没有大陆学者在长期官压下形成的僵化、呆板、味同嚼蜡。柏杨的史观也很合山丰,他注入了自己的想法,甚至感情,山丰也常常有共鸣。
那段时间是山丰在北大最迷茫的时期,山丰怀疑自己该不该上研究生,或者该不该选择这个方向,山丰其实一直很喜欢文字,但是喜欢和教计算机理解是完全不同的,山丰觉得这个领域的研究是没有希望的。但山丰又深切地怀疑自己在企业的实际工作能力,山丰不太能够安心坐下来脚踏实地地写一些简单但繁琐枯燥的代码,山丰的内心还是希望完成有挑战的、带有开创X质的任务。那时的山丰处於了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的两难困境中。
山丰就这样一直困惑着进入了研究生三年级,这时候所里和中科院合作开展了一个机器翻译项目,主导者是中科院计算所的杜鑫。杜鑫当时硕士毕业不久,也在不断尝试,希望打开自己的研究局面。杜鑫能力很强,特别是程式设计的能力,几乎编写了系统需要的所有代码,北大主要提供各种词典和规则,特别是把长期研究的《现代汉语信息词典》实用化,山丰主要参与了规则这部分工作。他们在吴湛的组织下,很快给出了一套规则。具T方法是,先找来一批句子,然後分头完成每个句子的句法分析,并标注出来,然後用程式从中提取出句法规则。这个方法与山丰最初的想法完全不同,山丰本来以为会组织大家整理《现代汉语语法》这类书籍,然後想办法把那些规则写成计算机可以接受的严格的形式,但是难度很大,山丰一直在想,看看吴湛或其他人有没有什麽好的办法,没有想到吴湛用了这麽巧妙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把第一版规则提供给杜鑫,很快杜鑫反馈了意见,规则很粗糙,需要补充和JiNg细地调整。这个任务後来主要由钟红钧和山丰来做,钟红钧b山丰低一级,是中文系的研究生,但是他是跨学科培养的研究生,他也学了很多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显然他是最适合这个工作的人选,山丰後来主要是辅助他。那时,他们天天一起去中科院计算所的实验室,和杜鑫随时交流,不断改进系统,他们对山丰帮助很大,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这项工作做着做着,山丰又开始有些喜欢计算语言学的研究了,其实不应该想得太远太大,不要总去想那些终极的问题,从这种小的事情做起,尽可能地多解决一些问题,才是山丰当时应该有的研究态度和方法。可是这个时候,已经错过报考博士的报名了,另外,山丰也确实想到社会上去看看。山丰那时定下了计划,先好好完成硕士论文,然後出去工作,再根据硕士论文和工作情况来决定是不是重回学校读博士。三年级的第二学期开始不久,山丰就告别杜鑫的团队,回到北大完成自己的硕士论文,记得特别清楚,最後那天,杜鑫还专门请山丰吃了一顿饭,钟红钧也在一起,饭桌上杜鑫不仅给了一些研究的真知灼见,还给了山丰一个至今采用的选餐馆秘诀,「当一条街上餐馆很多时,如果不了解情况,就选新开张的店,新店不仅仅环境好,而且为了把名声打出去,往往做菜很认真。」山丰很感谢他们一直给予的鼓励和帮助。
山丰的硕士论文题目是《汉语句法规则的获得和分析算法》,山丰由於参加了汉语句法规则的编写,且山丰一直认为句法分析是自然语言处理中目前切实可做的最关键任务,山丰因此选择了这个题目,这个工作与山丰以前完成的编译原理大作业有类似的地方,但是复杂很多,山丰一度怀疑自己能不能将程式调试成功,後来山丰不去想那麽多,只想尽量接近成功一些,临近论文最终提交的日期,山丰竟然修正了其中的所有bug,程序实现了自己预定的所有目标,算是顺利完成了。这是山丰第一次完成的大型程式,给了山丰很大的信心,它让山丰相信只要不放弃,再难的程式都是可以完成的,虽然时间来得晚了一些。如果山丰早有这样的信心,山丰就会努力申请在所里直接攻读博士学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山丰的研究生宿舍在46楼,当时北大的规矩,研究生4个人一间宿舍,宿舍里还有三位同学:袁立中,来自南开大学,家在湖北英山县,普通话不好,记得当时对门宿舍买了一台简陋的黑白电视机,大家每天会聚在一起看一会电视,特别是晚饭时间,电视换频道的方式是旋转按钮,袁立中总是把「转一转」说成「倦一倦」;马勇军,来自天津大学,家在河北石家庄市;张云江,在职研究生,在云南大学工作,毕业於四川大学。四人导师不同,研究方向不同,基本上各忙各的,平时都是早出晚归,这一点与本科同学大不相同。印象最深的是袁立中,带着厚厚的眼镜。袁立中好像也是在二年级的时候,就觉得研究工作没有意思,他似乎也急於挣一些钱,最开始他替人抄信封,一个信封大概挣几分钱,後来他和其他同学一起翻译计算机方面的书籍,使用宝典等等,毕业时几乎着作等身,估计挣了不少,但是和导师几乎闹翻了。
与本科时一样,山丰依然Ai去串门,隔壁宿舍的同学中,印象b较深的有谢万春、钱煦、赵涛。赵涛也早早失去对导师安排的任务的兴趣,与方中一样,全身心投入到计算机书籍的翻译中,都是一些手册类的书籍,他们的翻译速度惊人。谢万春和钱煦是化学系的,他们都b较健谈。万春本科也是北大的,感觉他也没有太认真对待导师的课题,忙着自己的事,後来才知他忙着各种考试和联系出国。钱煦来自湖南的一个小城,能够到北大读研究生,估计在当地还是被视为很了不起的事,他已经结婚,当时同学中一堆单身,不要说结婚,几乎都没有nV朋友,对男nV那点事充满好奇,钱煦就故意卖弄,总讲他老婆对他怎麽好,凡事不要他动手,把他照顾得周到,於是有人就起哄,「那你怎麽回报你老婆呢?」「好好做好俯卧撑。」尤其临近假期时,他就把「做好俯卧撑」挂在嘴上,让一大堆人羡慕。
研究生二年级时,第一次在学生生涯里没有了课程,时间第一次极大地富余起来,山丰却陷入万般迷茫中。山丰曾短暂地到一个公司里兼职工作,山丰已经忘记了是怎麽找到这家公司的,好像是同学介绍,当时b较有想法的同学在忙着考GRE,忙着联系国外大学,忙着出国,山丰对那些事一概不知,即使知道,山丰也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很多钱,参加俞敏洪的培训班要很多钱,的考试费也不便宜,还听说申请美国大学要付美元,换算rEn民币也不少。研究生二年级基本完全无课,如果全身心地参加导师的项目,也不会有太多空余时间,可是山丰与很多同学的感受一样,对自己的研究方向产生了困惑,觉得导师的项目b较无趣,还在观望自己要不要最终走向那样的科研生活,导师的项目大都是集T参与,有时大家要相互等待进度,於是自然空余的时间多了很多。山丰去的那个公司,据说是一个台湾人投资的,这个台湾人山丰见过一次,当时他到公司来,个子不高,住在亮马河饭店,很高档的饭店了,可见极其富裕,他雇了一位博士管理公司,这个人叫王明,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取这样的名字。王明瘦瘦高高,总是一身西装,当时大概接近40岁,王明给大家安排任务,检查大家的工作,记得山丰用做介面程式,很单调枯燥,但项目总T好像很不顺利,王明自己也不是很懂的样子,他看起来也不像很严肃地对待这个项目的样子,大概做了一个月,山丰就离开不去了,领没领报酬,领多少,完全不重要,山丰都忘记了,这个经历印证了山丰想像中的公司工作的无趣,也印证了山丰估计中的程式设计的无聊,不过大概也印证了山丰自己的「眼高手低」。
山丰至今难忘,在北大7年,尤其後期的3、4年时间里,无数次山丰一个人孤独地在北大校园漫步,山丰最Ai走的一带是,南阁、俄文楼和第一教学楼这一带,这一片是北大校园生活区向未名湖景区过渡的地带,树木高大繁茂,楼房建筑不大,古sE古香,绿荫草地众多,来往行人稀少,大部分学生要麽在生活区或教学区,要麽在未名湖区,因此这一带非常幽静。山丰所在的计算语言所也在这一带,平时山丰在那里学习、做事,南阁出来,东边有个不大的草坪,中间立李大钊像,草坪的东边就是俄文楼,这是山丰最Ai去自习的地方。俄文楼也不大,好像就两层,到这里上课和自习的学生不多,也许是因为离宿舍b较远。草坪的北面是未名湖边的山坡,有很多优美小路,开始进入未名湖区,虽然表面上显得幽静,但山丰觉得主要是成双成对的学生恋人们去的地方,山丰一般不去,实际上,常常无意间撞见一些人,其实不幽静,这是山丰不去的原因。山丰Ai去的是再往东去的一条笔直悠长的小路,那时山丰没有关心这条路的名字,现在山丰知道叫临湖路,只有人骑车匆匆而过,那时的北大校园里汽车很少很少,能开到这一带的更少更少。像山丰这样的散步者很少,走不远,到第一教学楼,这也是一栋较小的古代风貌的楼,山丰有时也去那里坐坐,纯粹是坐坐,一般也不学习,发呆、遐想或者看闲书,第一教学楼有一个曲回带檐的长廊连接东边的另一栋更小的楼,那个楼好像不对学生开放,不过印象里,大学一、二年级练习英语听力时,去的是那个楼,那是山丰在北大JiNg神压力最大的期间,完全忽略了这麽一个「妙在」。这个曲回的长廊也是山丰的所Ai,长廊北面,很近的,有平行的一段临湖路,临湖路的北面是一个很大的凹地,里面树木浓密,望下去,有几栋稀稀疏疏的小楼,旁边是与未名湖一湾细水相连的一个小池塘,再往北,透过树林,能看看一点点未名湖。有不是很正规的坡道下去,山丰曾下去过,人很少,那几栋楼不知道做什麽用处,进出的人不多。临湖路北沿砌了石栏,大概是出於安全的目的,骑行的自行车不至於不小心冲到坡下,石栏很宽大,几乎就是石磴了,这是山丰的最Ai,山丰常常一个人坐在石磴上,当山丰实在看不进书的时候,或者山丰不知道为什麽学习的时候。有时山丰也想,什麽时候不再孤独。
山丰常常会发呆的时候,目光投向光明的所在,想像能够看到自己的容貌和头像,想像它在yAn光下的俊朗和坚定,那一定也是一个熠熠生辉的光明所在,仿佛能够b出内心中的可能出现的丝毫私心杂念,去迎接光明的未来,这大概就是孟子所言的「君子养浩然之气」。山丰後来回想,最晚从高中起,山丰就养成了如下的学习JiNg力规律,暑假过後的学年的第一个学期,学得特别投入,JiNg力高度集中,成绩会向上冲,寒假过後的第二个学期,就有些疲惫,JiNg力无法保持高强度集中在课程学习上,不得不看一些所谓的闲书打发时间,主要是一些文艺和历史书籍,後来也读一点人文社科类着作,也会出门闲逛,b如校园散步、骑车逛校园周边的衚衕,成绩大致维持。
所里每周的讨论班,除了山丰所在的计算机系,还有很多中文系、英文系的研究生,大部分时间就是听他们对各种语言现象的争论不休,简单讲就是几乎每个语言现象或者语言规律都是细思极恐,都可以一直争论下去。这让山丰对语言学这门学科也产生了怀疑,就是极其杂乱,看不到任何规律X,或者说人类使用语言主要靠着一种本能和潜意识,一旦人类想把语言提升到意识层面来研究,就举步维艰,千头万绪,无从下手,而当时的山丰认为这是山丰的研究方向计算语言学的基础。研究生三年感觉b本科四年快了很多,不同的是,更迷茫、更彷徨。本科二年级,当山丰定下读研究生的目标后,基本还是b较笃定地按部就班地生活学习。而在研究生阶段,山丰迟迟不能定下自己的目标,本来山丰是想读博士的,但是研究中的困惑,再加上担心自己一直呆在象牙塔成为不懂社会的「呆子」,山丰又很想到广阔的社会中去看看。
实验室的吴湛,算是山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清华人。记得,山丰刚去实验室,导师很骄傲地说,「我只招北大和清华的学生。」果然,b山丰高两级的吴湛来自清华,高一级的柳凛来自北大本校,山丰後面一级又是一位清华的,而且是nV同学,其实和山丰同级,只是清华读5年,所以研究生晚山丰一级,这位nV同学高中来自北大附中,山丰和她打交道很少,山丰能感觉到她的出sE,但是她似乎「进入角sE」的速度b山丰还慢,或者大概她忙着出国的事,实验室来的就不多。当时北大计算机系和清华计算机系实行等名次交换,b如北大计算机系的第三名保送去清华,清华的第三名保送来北大,一般都是很高的名次,因此吴湛和後来那位师妹在清华也是很厉害的。吴湛是实验室的顶梁柱,每次导师分配任务给他,徵求他意见,他说得最多的话是,「这个项目工作量b较大。」言下之意就是导师布置的所有问题,再难的问题,都有办法,只是时间长短,只是他投入的多少,山丰当时极其佩服,因为很多问题在山丰看来,不是工作量,而是难度很大,方法不一定能找到。但是,山丰後来学会了这句话,包括山丰後来在公司工作、在复旦读博士也用这句话回答领导,时间越长,越觉得是包含哲理的一句话,非常高明。
吴湛是上海人,也是山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上海人,那种JiNg细真是无与lb,他的那张桌子永远是乾乾净净的,他还用着山丰小学时用的那种铁皮文具盒,里面的各种笔依序放得整齐,橡皮擦乾净、完整,文具盒上盖里面同样有山丰小学时才会嵌入一张纸头,上面有些文字,文字是什麽记不清了,大概还是这个学期的课程、任务之类的,同样,头发、衣服永远乾净、整洁,中规中矩。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实验室,个人独占实验室最好的微机,那时候微机很金贵,山丰印象山丰先是和别人合用一台,山丰现在还记得山丰的那台微机的一些配置,y碟20M。吴湛累了,就玩点游戏,他後来接着读博士,和山丰相处三年,三年中山丰观察就三个游戏,最初是自带的挖地雷,和练习打字的TT,後来玩Doom,受他影响,山丰唯一玩过的游戏就是Doom,那是山丰到南方航空公司工作以後的事。实在累了,就靠着椅子,仍然没有离开电脑,闭上眼打个盹。吴湛是第一个让山丰萌发去上海一窥究竟想法的人。另一个是一位来自东德的留学生,白沙,她出来时,还是东德,在北大期间,东德消亡,白沙已经辗转多个地方,留学较长时间了,也去过很多地方,她对上海赞不绝口,多次告诉山丰,「中国只有一个城市,上海。」
那时候还没有文青这个词,以现在的标准看,山丰的另一个师兄柳凛应该是正宗文青,他胳膊下永远夹着一本不厚的文学书籍,外国文学居多,他是河北人,笑起来眼睛就有些眯起来,不笑就是一GU文青的忧郁,与吴湛很不一样,吴湛是典型的工科男,只看专业书,特别热衷各种新软ws3.1,都是他第一个在实验室安装,然後演示给大家,总是第一时间完成软T更新,对各种软T的最新版本号都了若指掌。柳凛则喜欢看一些NLP方面偏向纯语言学的理论书籍,有段时间,他一直在读的书,他在讨论班上展现了惊人的一幕,用左手板书,字迹大气优美,有点书法的功底,他两都是不太Ai说话的人,他俩之间说话很少,山丰b较Ai说话,凡事向他们请教。吴湛b较注意保持人之家的距离感,山丰从未去过他的宿舍,当然他几乎所有时间在实验室,也不需要去他宿舍找他。柳凛和山丰住同一个楼,山丰去过很多次他的宿舍,绝对是文青的布置,桌上、书架上都是文学作品,外国居多,还有一点语言学方面的书籍,计算机书较少,尤其是各种计算机手册基本没有,山丰估计和他一样,柳凛也深恶痛绝那些Si板至极的C作手册。山丰基本从不读外国文学,因此也完全没有去留心那些书名和作者。吴湛彷佛在实验室安了一个家,柳凛总是夹着一本书,来去匆匆。
山丰那个实验室的大目标是研究计算机如何理解和处理人类语言,感觉吴湛和柳凛恰好代表了两种研究思路,吴湛重视工程,整天编写程式,调试程式,跑实验结果,柳凛似乎一直在寻找一个好的思路,看了不少高深的理论,数学、计算机方面的理论看了,仍然不够,就看很多语言学方面的理论,山丰觉得他最後也没有找到好办法,山丰受北大师兄影响大一些,到二年级下期,山丰就有种幻灭的感觉,觉得那些到所里来做报告的各路大师都提出的是一些鸟办法,根本不可能达到他们宣称的目标,当然山丰也找不到好办法,山丰也慢慢失去了找到好办法的信心。但是山丰不甘心为那些鸟方法投入巨大JiNg力去写代码实现,去矫r0u造作地编制实验,去完成所谓的专案。而且那时,山丰还为「nV朋友」的事而烦心,山丰去实验室的时间少了很多。吴湛和柳凛,两人都完全没有「耍朋友」的迹象,而且那种架势,完全不在考虑之中,当时,山丰和他俩同在一个很小的房间,这导致山丰自觉有点尴尬,水准不如人家,年纪也不如人家,人家都一心扑在工作中。实验室那时候有电话,b宿舍接电话方便多了,但是接到电话,不好意思说太多,一是不太想别人知道,二是讲话打扰别人工作。
有一天,实验室来了一位锺妍nV士,介绍了一种图语言模型理解人类语言,号称任何句子理解之後,都能变成一副图,而这幅图可以用她设计的图语言来描述,然後基於这幅图,能够完成所有的任务。这个设想已经申报项目成功,获得资助,锺妍想到北大寻找合作。锺妍的思路代表了当时绝大多数研究者的思路,大家都在思索如何在计算机里表示语言的语义,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回答什麽是语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丰问吴湛,「你觉得图语言可行吗?锺妍画在黑板上的那十几个小图案,施加简单的组合,就能表达出世界上所有句子、文章的语义?」
「我觉得她在瞎扯。」吴湛直接了当地说,他继续补充,「自然语言处理,可以不去管语义的表示,b如,我说,请帮我开门,你走过去把门打开,我就认为你理解了语义。对计算机也如此,它只要完成了人类语言下达的任务,就可以了,至於这个语义如何表示,不重要。」
柳凛cHa话道,「不是不重要吧,也许是因为非常难。做个类b,听到指令,难度为1,完成指令,难度为3,理解指令,难度为5,而讲这个理解的结果表示出来,难度可能是100。这几乎是一个哲学上的终极问题。」
「对对,」山丰也悟道一些,说道,「就像人为什麽要活着,这是一个哲学上的终极问题,但是人可以不用Ga0明白这个问题,而活着。自然语言处理也如此,我们不必Ga0懂什麽是语义,如何表示语义,而直接完成语义的要求。」
三人稍微停顿了一会,吴湛说,「这应该不是哲学问题,这应该是语言学的终极问题,也是现在语言学的困境之一,连一些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Ga0清楚。我们这个学科叫计算语言学,就是让计算机掌握语言学中的理论和知识,可是,语言学中那些最基本的概念,现在用人类语言都还没有说清楚,其中的理论,用人类语言都还没有建构起来。所以,计算语言学要想发展,也许得绕过语言学。这也是现在学术界,更倾向使用自然语言处理,这种更笼统、实用的说法。」
「我读到一本书,讲人类认识划分三个部分,信仰、哲学、科学,就是说最初人类对某种观念只能无条件地崇拜和相信,这是信仰,也是宗教的基础。然後,人类开始质疑一些说法,试图找到相信它的根据,这就是哲学。再进一步,如果人类用严谨的语言,在某个知识领域,建立起一套经严格证明,且实践检验正确的系统,则是科学。吴湛,你认为,计算语言学现在处於哪个阶段?」
「哲学阶段?」吴湛似答似闻,然後陷入思考。
「不,山丰,你这个问题其实很复杂,有好多层面。」柳凛接着讲,「首先,不是任何观念都能从信仰发展成科学,b如神的崇拜、X善论、X恶论等等,它们可能永远停留在信仰阶段。另外,哲学和语言学的关系也很复杂,也学语言学b哲学还基础,也就是说,从信仰到哲学,可能还需要过语言学这一关,哲学的思考和论述,都必须借助人类语言,因此,如果语言学中有些概念不清,哲学的很多概念也说不清,也就无法进入科学阶段。这有点类似哲学和逻辑学的关系,虽然通常将逻辑学归於哲学,但实际上,它是哲学的基础。首先有了基本的逻辑,哲学的论述才能开展。语言学也如此,首先有了基本的语言单元,哲学的大厦才能搭建。」柳凛滔滔不绝,讲了很多,自己也意识到,有点跑题了,就停了下来。
吴湛说,「计算语言学现在属於计算机科学的分支,当然希望进入科学的阶段,像今天听到的图语言模型,就是一个尝试,不过这些年,国内外太多这些理论出来了,柳凛最近迷上的LFG,也是其中之一,其实都走的是sky的路子,用在计算机语言的设计和处理上,大获成功,用在人类语言,就漏洞百出,sky自己也修改不停,目前还是看不到曙光,像今天这麽大口气的,还很少听到,像古代练丹师给皇帝推荐的长生不老丹。」
「那你们说,我们该怎麽对待这个专业?」山丰问。
「先别那麽大口气,具T问题具T分析,一个问题一个算法,尝试通过实验的方法不断改进算法,一点点提高。这是目前可以实实在在做的。」吴湛给出了建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属於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兴趣和长处。一个一个小问题的慢慢改进,什麽时候是头?其实是在逃离问题,等别人突破,跟在後面做点小改进。而且,这些方法,大部分,其实稍微分析,几乎都到了无法再提高的瓶颈。数学上,不是有很多函数吗?看起来在不断增长,其实,理论上早就发现一个无法突破的上限。最近兴起了语料库方法,思路和sky完全不同,也许提供了通用方法的另一种途径?」柳凛说。
「国外已经兴起很久了,中国关注的人还不多,清华的h昌宁最近出了一本书,做了一些介绍。不过,看起来,需要相当多人工标注的数据,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也许要一代人两代人,我们现在也只能浅尝辄止。你如果想长期在这个领域做,先别想太宏大目标,关键还是争取到项目,就像今天的锺妍那样,有资金支持,先活着,打零工呗,有一个机会就抓一个机会。其实,这就是所谓的坚持,尤其看不到希望的坚持,你可以说是得过且过,也可以说是持之以恒。」吴湛总结道。
山丰沈默不语,觉得自己真的陷入了「炼金术」的困境,你说这东西有用嘛,它远远达不到吹嘘的那样,你说它没用嘛,它也确实对一些特定的小问题的处理有所帮助,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个令人向往的想像空间。山丰从吴湛的总结中,似乎觉察到一种「人心分离」的生存之道,一边做一些小小的研究,因为大的研究做不下去;一边做大大的宣传,因为小的宣传申请不到经费。简单说,就是要有点「自欺欺人」的JiNg神和勇气,看起来与科学中的诚信JiNg神严重违背,但是,这个领域的特殊X,或者说这个领域当前发展阶段的特殊X需要这样的JiNg神。不过,山丰觉得与自己的X格严重冲突,自己不适合。
到了三年级,特别是三年级下期,因为要完成毕业论文,又几乎天天去,天天都忙到很晚,山丰最後实现了一个很复杂的句法分析算法,也声称进行了改进,但真正的唯一的作用大概是让山丰觉得自己总算入了程式设计的门。毕业论文题目和内容都是山丰自己定的,难度很大,不过那时已经抱定离开实验室的想法,也觉得肯定完不成,所以也没太大包袱,只是对自己将来迷茫,山丰还是喜欢学校环境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学校。毕业论文最终完成,山丰把结果演示给导师看,是很出乎山丰自己的意料,估计也出乎导师的意料,这大概是山丰在研究生三年真正完成的一个任务,当时是1995年的5月底,尽管山丰终於对所里的各种专案有了把握和完成的信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可能再向导师提出读博士,当时已经确定了工作,整个6月,把完成的代码好好总结成论文,7月就离开了北大。
本科加上硕士,山丰在北大已经度过七年了,如果从小学算起,山丰在学校里已经呆了十八年了,非常渴望到更广阔的天地去看看,放下书本,去欣赏其他领域的美丽。受中国古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影响,中国之大,山丰才去过重庆、成都、北京三个城市,真正生活过的地方也就重庆和北京,山丰特别渴望在中国的大地上走走,去看看山丰的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们的家乡。研究生毕业前找工作,顶着北大的光环,还是很容易的。当时与3年前本科毕业时,已经完全不同,本科毕业时,山丰听说主要还是分配,由用人单位到系里去要人,然後系里老师——据说当时主要是书记魏引树老师——分配毕业生过去,因此,毕业生不和用人单位直接交流,生杀大权掌握在系里老师手里,和老师关系好的,分配就能占优,四川等边缘穷困省份的毕业生据说必须回原籍单位。山丰和老师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山丰考上研究生,不参与分配,对分配的具T内情也不清楚。研究生毕业时,情况完全改变,北大在很大的一个T育馆布置了会场,各家招聘单位设置一个摊点,海报给出招收的岗位和对应聘者的要求,毕业生自己上去一个个直接面谈交流,递交简历,如果初次见面双方感觉不错,再预约时间进一步G0u通,即所谓的「双向选择」。山丰当时去应聘的几个单位都同意要山丰,大致列举如下:国家外汇管理局、文化部、中化集团、五矿集团、南方航空公司,无论以当时还是现在的标准,都是很好的单位。记得只有南航,山丰因为不够放心,还专门再次去招聘人所住宾馆,仔细询问南航的情况。
期间发生一件趣事,当时好像刚刚开始实行这种「双向选择」方式,政府机关也刚刚开始设置公务员制度,於是国家所属的机关、部委在招聘中第一次设置了一种类似後来公务员考试的考试。山丰记得,山丰上午先去参加了外汇管理局的考试,下午马上又参加文化部的考试。考试内容很庞杂,主要是文科领域,b如语文、历史、地理、政治等等方面一些基础知识,近乎常识,但是量非常大,2个小时,根本不可能完成整个试卷,这时当时刚刚开始兴起的一种新考试理论,即不考考生的深思熟虑能力,考他们的第一反应能力,考他们的知识本能。山丰其实平时看书很杂,恰好对历史、地理、文艺也b较感兴趣,因此,回答起来还算轻松,记得上午那套题,山丰即便飞快作答,仍然没有完成。到了下午,山丰才发现,原来是同一套题目,後来听说当时草创,各家部门其实共享一套题目。於是山丰几乎不假思索,运笔如飞,还记得上午的答案,半小时就完成交卷,第一人昂首走出,文化部的监考人员大惊失sE,山丰走出好远了,才发现有人追上来,再次询问山丰的情况,索要山丰的简历和联系方式等等,交谈中,反覆念到,「北大学生确实不同凡响。」山丰哑然忍笑,故作天纵之姿,不值一提,昂然离开。
只有南航在广州,其他都在北京,印象中在各个招聘现场都没有上海的单位,如果有,山丰大概也会试一试,深圳的企业不少,记得现在很热门的华为那时就有了,但是山丰权衡半天,觉得广州更适合自己,於是没有申请一个深圳的单位。为什麽广州更x1引山丰呢?还是从文化、历史这些方面考虑的结果。山丰那时已经认识到纯粹的计算机类工作虽然工资较高,但是很辛苦枯燥,是把人变成机器的工作,时间稍久,便了无情趣。山丰希望留着一份人文的滋养,心灵的自由。
最後,山丰留了两个单位做最後的选择,一个是文化部,另一个是南方航空公司。当然,去的都是这些机构的计算机部门。其实,山丰b较向往文化部的工作,但是,山丰当时真的想离开北京,即使不是永远离开,也希望暂时离开,山丰在北京七年,山丰对北大充满了感情,却始终无法喜欢上北京。北京的城市建设,城市管理,社会风气,人与人之间打交道的方式,人的形象谈吐,都不是山丰喜欢的风格。尤其大学第一年发生的那件事情之後,北京在山丰心目中更是一个压制、蛮横的地方。山丰不知道中国哪个地方符合山丰心中对城市的想像。重庆山丰也不太喜欢,山丰记忆中的重庆生活都是艰辛,在很热的夏天,顶着太yAn,爬行在晒得白花花的公路上,坡度很大,时不时汽车驶过,灰尘扑面,这是山丰对小时候生活非常典型的记忆。重庆人民是了不起的,重庆人民修建的每条路、每栋楼b其他地方付出的代价要高好多倍,哪怕做个小生意,都是挑担爬坡,不知b别的地方辛苦多少倍,在这麽多山的地方,建出了这麽大的城市,在全世界也是非常罕见的。
文化部的官员还拚命强调收入如何低、待遇如何差、前景如何糟,虽然要了山丰,好像又生怕山丰去。总之,看着那个言辞不能自洽的招聘官员,最後山丰选择了南航南方航空公司,因为它在广州,山丰在北京七年了,不习惯北方冬天保暖的方式把人裹得严严实实,而且感觉一年b一年冷,最後的一年山丰已经觉得无论山丰穿多厚的衣服,冬天出门都是极冷,山丰希望到一个温暖、甚至有点热的地方去晒晒自己,而且航空公司一定外出容易,可以以出差的机会在中国各地走走看看,还有一点,南航告知的薪水远远高於文化部南航月薪4000元,文化部600元,山丰至今都怀疑文化部的招聘人员故意说低了他们的工资水准。山丰专业数十位研究生中,除了少量出国的,山丰是唯一离开北京,不走寻常路,令众人侧目。当时,北京在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等等各方面占据的优势,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之高,远不是其他城市可以觑视,远不是现在可以b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山丰在硕士期间算是鼓起勇气去做了一件以前没有做过的事,那就是终於去向喜欢的nV生表达Ai意,首先山丰得承认,最大的动力还是来自生理需求,其次随社会大流和社会风气,根据众人的观点,这个年龄应该有nV朋友了。其实,山丰完全没有想好,如何去有个nV朋友?应该有个什麽样的nV朋友?nV朋友用来g什麽?山丰能、山丰该为她做些什麽?所以山丰只能勉强说「算是」,多年後,平心静气地讲,山丰确实不算真正做了这件事。
山丰本科在北大期间,可能还处於县城到京城的自卑适应期中,基本与nV同学没有接触,甚至没有说过话,山丰没有时间去交往,也相信没有nV生会愿意与山丰交往。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一位北大nV生是在1989年学cHa0的游行和逗留中,记得当时和一位北律系88级的nV同学走在一起,走了很长时间,後来还一起在坐了很长时间,期间有过聊天,前後算起来估计好几个小时,之後大家再无联系,但山丰一直留有很好的印象,她的长相应该算是普通,但至少不丑,慢慢看了,还是惹人喜Ai的,个子大约恰好1米6,唯一还记得的信息是她说自己来自辽yAn。後来,山丰专门去查了查,知道辽yAn虽然不是一个大城市,但至少不是一个县城,是一个市,历史上还辉煌过,难怪她看起来b山丰要「洋气」。
山丰在北大期间,时常想起高中时那些留下美好印象的nV同学,想得最多的就是夏芸,後来就只想她。很奇怪的是,每次在北京冬天的夜里听到吴涤清的《今夜没有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山丰和夏芸在高中彼此一定有印象的,虽然上学路上每次遇到,她从未看过山丰一眼,但毕竟遇到的次数太多了。山丰相信她一定注意到山丰,毕竟山丰可以说是他们高中最突出的学生,无论成绩还是形象。山丰相信她也一定知道山丰,她那时常常和江郁兰、夏眏结伴一起走,这两位nV同学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和山丰同班,夏眏高二转到文科班,她们都了解且佩服山丰一路读书的光荣史。
高考後的那个暑假,同学之间串门走动非常频繁,不过山丰很少出去,高中3年,成绩好的都是埋头读书,形同路人,成绩差的,大家兴趣点早有差异,谈不到一起。而且,班里成绩好的,农村同学居多,他们早回了乡下的家里。倒是以前初中的几个同学,和山丰多了来往。其中关毅是来往最多的一个,关毅自认为高考发挥不好,去了重庆大学冶金系,按理说重庆大学还可以,只是这个系他很不喜欢。关毅和夏芸同班,关毅说,夏芸也没有发挥好,没有去到自己的第一志愿。不过,山丰觉得夏芸所在的大学和专业都是非常好的。有一天,关毅来叫山丰,说,「我们去找夏芸。」山丰已经知道关毅喜欢夏芸,那时候的山丰见到nV生就紧张,但也点头说,「好吧。」
能不紧张吗?首先nV生可能想,「你对我是不是有意思?」其次同学看到,也会传话,「谁和谁好像好上了?」父母老师也知道了,也可能想,「这个nV生怎麽样?合适吗?会不会影响学习?」另外,山丰虽然觉得自己算同学中出sE的,但是偶尔照镜子,觉得身上好多不完美,nV生盯着自己看,身上、脸上、五官的缺点看得清清楚楚,是不是也觉得失望?
夏芸家在她爸的办公楼里,她穿着连衣裙迎出来,就像平常在学校时的样子,脸上多了一些礼节X的微笑,大T不卑不亢的样子,於是三个人站在走廊说话。
「小芸,在家没什麽意思吧,我们去街上逛逛。」夏芸的哥哥夏晟,b他们高一个年级,据关毅讲,因为跟着父母变动学校,夏晟成绩受了影响,没有妹妹好,夏芸经常督促她哥的学习。关毅大概与夏晟关系不错,听到夏晟叫夏芸「小芸」,他也跟着这麽叫。
「街上太热了,也没什麽好逛的,你们要不要到家里坐坐?」夏芸回答。
山丰和关毅并排站,身子稍微靠後,他知道关毅才是主角,他看到关毅的个头也不太配得上夏芸,关毅b山丰还矮一点。山丰不说话,关毅又问,
「夏晟呢,他好像不太喜欢出来一起玩,最近也不太碰到他?」
山丰知道,夏晟高考没有上大学分数线,当然没什麽心情出来玩。而且,在学校时,他好像总是避免和妹妹在一起。
「他去重庆了,我妈也去了,过两天,我也要去,这两天要准备一下。」夏芸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认识吗?」关毅这时候想起介绍山丰和夏芸认识,「这是二班的涂山丰。」关毅回头指了一下山丰,然後又对着山丰说,「这是夏芸。」
山丰对着夏芸,笑着说,「我知道你,上学路上经常看到你和夏眏、江郁兰一起走,她俩是我从小学开始的同学。」
夏芸说,「我知道你考到北大了,你是什麽专业?」
「计算机软件,都不知道是什麽,进去以後再说。你呢?」山丰回答。
夏芸突然语速加快,「我们是同行,同行是冤家。」
山丰欣赏了她三年,第一次和她面对面说话,听到「冤家」,竟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麽。也有点意外,暑假遇到那麽多同学,夏芸是唯一和自己同专业的。那个时候,计算机软件专业刚刚兴起,大家都还不了解。但看到夏芸的眼睛放着光,山丰相信,如果她一定要在同学中做挑选,自己应该b关毅他们都更合适。很多很多年後,山丰灵感突显,觉得应该回答「冤家路窄。」不能太直白,否则第一次见面,油腔滑调,不好。而且,她用的是俗话,最好也回以俗话。何况当时,还只是好感,用词的分寸很重要。关毅接过话,好像聊了聊上次来找夏芸,夏芸妈妈问他的什麽事,山丰听得一头雾水,听起来关毅和她家人都很熟的样子。但他们还是没有进家去坐,在走廊上就告辞了。
大学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快结束时,关毅又来找山丰,说一起去找夏芸。关毅大学没有读完,他说实在不喜欢那个专业,也想尽快做生意赚钱,做点大事。他说和夏芸电话里约好了,某天的中午1点去。於是他们一起过去,在夏芸的房间外叫她,敲门,怎麽也不开,还是另一个房间的她爸爸过来说,夏芸在睡午觉,大概睡得太香太沉,他开门进去看看,果然一会夏芸出来,一个劲抱歉,说睡过头了,定的闹钟响,也没有醒过来。山丰从高三後期,就无法入睡,应该是JiNg神太紧张了,其实山丰的成绩上北大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毕竟是人人关注的大事,还是紧张,这个状况一直延续到大学四年,大学期间的各种紧张主要来自学习的压力和新环境的痛苦适应,b如宿舍里经常有人晚上很吵,个人的生活规律不得不接受被外界g扰强行打破的现实。现在想来,也许是一个奇迹,整整四年多,山丰每天虽然坚持ShAnG睡觉,但其实是无法入睡的,但山丰坚信只要躺在床上,就能够得到一定的休息,平时总是很困,但山丰能够坚持。那天看到夏芸睡得那麽好,山丰当时很震撼,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我们为同学,她可以睡得那麽好,我也可以。」确实,上研究生后,睡眠就大大改善了。当然,也可能上研究生后,自己内心安宁了很多。
夏芸没什麽变化,还是穿着连衣裙,还是在她家的走廊上,关毅先开口,「小芸,好久不见,你们还有暑假,我已没有暑假,特地回来看看你?」
「关毅,你现在哪里?」夏芸问。
「主要在重庆,也全国到处跑,做生意嘛。你没什麽变化...」关毅说。
「啊,做生意啊,同学中工作的不少,做生意的很少听说。你做什麽生意?」夏芸打断,继续问。
「钢材,重钢有种热轧板卷,用来造汽车,b较畅销,争取进去分一杯。你读完书,有什麽打算?」关毅也问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现在不知道,到时候再看。你这生意和你大学专业还是有关系吧,要是我,就完全不懂。」夏芸终於没再追问。
「专业没啥用,做生意两回事,给你们读书人也说不清楚,反正混吧,目标就是挣钱、发财!」关毅露出坚定的表情,接着说,「我们去街上吃个饭,顺便好好聊聊,山丰和你同行,也上研究生了,也有很多可以聊的。」
山丰赶紧说,「不不,没关系,主要你们聊,我现在回家,感觉就像是作客的,重庆、四川都不了解了。」他其实只想来看一眼。
夏芸早注意到了山丰,转向他突然打趣说,「北大高材生呦,同学中还在读书的很少了吧,听说江郁兰、夏眏都工作了,不过我们也很久不联系。」山丰觉得夏芸的眼睛又放着光,面对自己。这一次,听到「北大高材生」,山丰又语塞,心中暗暗问自己,「我算北大高材生吗?她也许b我优秀。」夏芸见山丰没有答话,转向关毅说,「吃饭就不用了,现在也不是吃饭时间,天气那麽热,也没什麽胃口。你们要不要进来坐会儿?」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到客厅的门口,客厅其实是斜对面的一间办公室改造的。关毅往屋里看了一眼,里面人不少,大概来了什麽亲戚,大概关毅也都不认识,都在走来走去,很忙碌的样子,关毅扭头问山丰,「你想坐坐吗?」山丰看出关毅的意思,就说,「不坐了,挺麻烦你的。」
那时候,去成都读书的nV同学很多,寒暑假遇到,都喜欢学着成都腔说话,但是夏芸始终保持着山丰他们本地的口音,也保持着重庆姑娘的乾脆爽快,这也是山丰欣赏她的一个地方。这是关毅第二次让山丰陪着去找夏芸,如果这算追求,关毅追求他口中的「小芸」至少四年了。可是,难道他看不出山丰也喜欢夏芸吗?难道他看不出山丰可能b他更适合夏芸?关毅和山丰小学、初中都同班,山丰都是第一名,关毅也一直不错,两家也近,一直是好朋友,山丰上大学後,每次回家,高中同学中来往多一点的,就是他。关毅那时反复给山丰灌输一个道理,「从此以後,忘记成绩,忘记北大,忘记专业,在这个世界,我们都要重新排名,现在标准只有一个,你有多少钱。」他高考不够理想,去了不喜欢的专业,三心二意地学着,一门心思想着在外面找机会赚钱。但是,很明显夏芸不喜欢这种不稳定的状况。关毅外型也b较普通,略带一点文艺愤青的忧郁气质,这也不是夏芸喜欢的吧。山丰时隔4年的两次陪同关毅,没看到夏芸的态度有什麽差别,山丰能明显看出她内心的完全否定,但是她一如既往,有理有节,以合乎同学起码情谊的方式友好接待,令山丰欣赏,山丰当时知道了她已经保送上本校研究生,还没有男朋友。
又过了一个学期,研究生的第一个寒假,这时摆脱了本科阶段的压力,研究生阶段的压力还未展开,正是山丰心情最轻松悠闲的时候,也是自我感觉最好的时候。上了研究生,意味着实现了工作自由,未来山丰不必回到四川,可以自由地选择工作的城市,也大概率有很好的单位。关毅来约山丰去找夏芸,山丰又见到夏芸看似礼貌、实则坚决的拒绝。这一次她都没有邀请他们进屋坐坐,不过每当夏芸看向山丰时,山丰都能感觉到她眼中那道熟悉的光。这麽多年了,还是觉得自己心目中最欣赏的nV生就是她。又听说,她以学校最优生的资格保送上本校研究生,去了本校最有名的教授门下。山丰隐隐地感到压力,她的容貌那麽出sE,如果学业上,她还b山丰优,山丰就不能般配她。最终还是北大给了山丰勇气,而且高中阶段,山丰也更出sE,山丰觉得没有理由畏惧,於是山丰决定单独去找她,山丰预先没有设计要说什麽,见到她,居然第一话就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很久了,我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山丰不知道当时匆忙间,怎麽突然蹦出「义务」这个词。很多年後,山丰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合适。
夏芸似乎并不觉得诧异,只是微笑着,过了一会,她说,「现在家里只有我爸在,你晚饭後,再来,我带你见一下我爸。」
这是山丰人生第一次向nV生表白,记得大学时,有段时间班里好多谈恋Ai的,有天星期六的傍晚,山丰吃完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鼓足勇气,跑到nV生楼,请宿管阿姨帮山丰把那个nV生叫下来,对她说,
「我们去大讲堂看电影吧。」
她并不是很惊讶,笑着问,「什麽电影,你买好票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没有,你同意,我就去买。」
「你现在去也买不到了。」
於是山丰作罢。这大概算半正式的告白,也是山丰大学唯一的大胆行为,从此以後,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晚饭後,再去,山丰第一次见到了她爸,令人吃惊的是,她爸其貌不扬,就是长寿街头最普通的中年男人中的一个,个子也不高,不知夏芸和她哥怎麽能够长那麽高?她爸b较出sE的脸型和眉眼倒是能在夏芸的脸上看到痕迹,
「小芸给我讲了你的情况,你们不同班,以前不认识,现在算认识了。你爸爸是不是县医院的涂医生,你妈妈是不是防疫站的喻医生?」夏芸爸不苟言笑,只问了这麽一个问题。
「是的。」山丰也简短回答。
然後,夏芸就带山丰去了她的房间。山丰不知道聊什麽,只要眼前有夏芸,不管她做什麽,就满心欢喜。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山丰觉得在做梦式的,「心心念念七、八年的人啊,就这麽简简单单的开始了,离她越近,越觉得她的完美。」不过,很快心里的「狂喜」,变成一种沈重,俗话说,「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山丰担心「开始容易持久难。」「我真的足够优秀吗?当北大的光环逐渐褪去,她会不会慢慢地对我失望?」山丰心里的心心念念变成了上上下下。
後来山丰一直反思,每当觉得夏芸冷落自己的时候,就猜想,「是不是她觉得先前太轻易答应我,导致我不够T贴、不够珍惜,以至於随後要增加一点难度,故意设置一些障碍?」但是山丰不知道还应该怎麽开始,山丰根本不知道何为「追求」?她也许也不知道何为「接受」。男nV相Ai,需要追求吗?男nV相Ai的关键,难道不是双方条件的般配和X情的投缘吗?难道,通过「追求」,就能将不般配的条件变成般配,将不投缘的X情变得投缘?糟糕的是,他们,至少山丰,不理解何为「追求」,不知道如何谈恋Ai。山丰享受一个人生活很久了,唯一无法忍受的大概就是生理问题,还没有想进入两人日常生活的急迫。山丰喜欢她很久了,但是山丰并不喜欢和她东拉西扯地聊,婆婆妈妈地说,没完没了地谈。山丰喜欢她的整T,只要默默地感觉到她在眼前,就满足了。但是,谈念Ai必须要「谈」啊。所以,山丰有个很顺利的开始,但是随後的进展,山丰手足无措。山丰失去了让她尽快了解真实的山丰,而不是高中和大学光环下的山丰的机会,山丰也不懂得如何尽快平复内心激动,学会和她日常相处。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去除彼此身上的光环,了解一个日常的、平凡的彼此。他们没有做到,导致彼此带着包袱相处,生怕让对方看到一点瑕疵,最後彼此都感到身心的疲惫。
他们能聊什麽呢?聊过去,他们是高中同学,知道对方,没什麽好聊,而且高中,都是一个人闷头学习,没任何有趣的故事。聊专业,他们同一个专业,平常主要时间都是学习专业知识,闲暇时间再聊这些,似乎要b试武艺,他们都不是喜欢b来b去的人,做好自己而已。聊家庭,山丰丝毫不感兴趣她父母怎麽样,夏芸已经生就这样,父母不会再增其一分sE彩,也不会再减其一分sE彩。聊Ai好,山丰最大的Ai好是独处,或者说就是没有Ai好,山丰也看不出夏芸有什麽Ai好。联烦恼,那更不可能,山丰只想带给夏芸快乐。如果不是假期,大家都有一些事情,该g嘛就g嘛,也许能避免无聊,可惜他们在假期,要想出一起好玩的点子,这是山丰非常缺乏的。第一,山丰习惯於一个人的玩耍,人一多就不舒服,两个人也得将就对方,也不好玩。第二,很多好玩的东西,需要花钱,作为学生,山丰可以说几乎身无分文。
唯一可谈的其实是未来,但是,首先,不免太早。其次,山丰其实心事重重,前途还有很多自感无法把握的地方。夏芸的心情也并不好,她也有很多闷在心里的话。有时,夏芸突然安静下来,沈默中似乎心事重重,山丰盯着夏芸美丽的头,「上帝啊,这个美丽的小脑瓜究竟在想些什麽?是不是又看到我的什麽虚弱?」山丰唯一还能记得的夏芸话,她小时候一直的梦想是长大了做nV兵,因为她看电影,觉得nV兵穿上军服很漂亮。山丰心里知道了,她要的是那种飒爽傲立的漂亮,而不是温柔可人的漂亮。在一起可以说的话很快就说完了,有时他们就拿着笔在一个本子写字,随便写什麽。聊天b无聊还无聊,夏芸也不喜欢聊天,甚至不喜欢任何清闲,她是一个实g家,她喜欢动起来,希望一直在忙碌着做什麽事。但是山丰不知道她喜欢什麽,不知道除了聊天,还能做什麽,且身无分文。山丰很多时候其实在压抑自己,要符合社会上的正统说法,「规规矩矩谈恋Ai。」何况,就算山丰不想规矩,对那种事,毫无经验,山丰其实b谁都害羞。生理上的煎熬、心理上的忐忑,那种感觉甚至b以前不见她,不和她接触更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丰直到本科毕业,都不会打字,也就是说,作为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居然用键盘还只是两个食指在键盘上找来找去。夏芸的家和她爸的单位在一起,就是把楼里的几间办公室用作她家,按世俗的观点,她家当时的条件b山丰家差一点。山丰其实毫无意识,但是也许她自尊心很强,总之,山丰在很多细节上做得不好。和夏芸见面没多久,去了她爸的单位,有一台电脑,她运指如飞,她也是计算机软T专业,山丰看得目瞪口呆,当时立刻想到的又是山丰不如她。那时就是这麽脆弱,一方面生怕自己不如她,另一方面,又生怕把她捧得不够高。山丰问她,你怎麽打键盘这麽厉害,她告诉山丰,她选过一门课,就是专门练习键盘输入。山丰想了想,北大根本没有这样的课。後来,山丰才知道很多工科学校都有这样的课。回到北大后,山丰赶紧想办法练习打字,来自清华的师兄,他推荐山丰使用TT软T,山丰苦练了一个学期。顺便说一句,山丰觉得高超的键盘输入还是挺重要的,这相当於信息时代的「书法」。
本科四年不会打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用的都是慢得出奇的命令行终端,根本不需要打字快。听说有个别成绩优秀的同学找到了用微机的地方,用上了系统,他们一般就自然而然顺带练好了打字。山丰那时崇尚自由,刚一接触计算机专业的课程,就很抵触,基本都是反自由的,各种命令,各种语言,各种规矩,一点不能走样,全要记下来,b中学时期数学中的美,语文中的韵味差太远了,打字就属於山丰很反感的计算机特产之一,一些非常刻板的规定。但是北大让山丰他们编写程式,不教山丰他们打字,基本相当於,让幼稚园的孩子学吃饭,不教他们如何用筷子。
夏芸哥後来读了一所b较普通的大专,那时已经毕业在重庆安家工作,夏芸母派外工作。长寿的家里,只有夏芸和她爸,那段时间的每个晚上,吃过晚饭,山丰都去她家。山丰从家出来,走县医院的一个小门,穿过县供电局的家属楼的小路,连着下两个b较长的坡,就到她家,不过10分钟。在她的房间聊天,她家的几个房间被走廊隔开,各自,好像楼里只有她们一家,这时楼里除了他俩,只有她爸。他们独处时,山丰感受到了她的温柔,山丰和她慢慢地有了一些亲昵行为,他们很好地掌握着分寸,山丰那时还是害羞,那一点点很有限的接触已经让山丰感受到她身上蕴藏的巨大魅力,激动不已。时间到夜里11点、12点时,四周寂静如水,她爸爸时不时在走廊对面的房间大声喊,提醒他们要注意,不能太晚,山丰只能迅速离开。
当时山丰的父母和很多亲戚见过了夏芸之後,非常满意,她家人也对山丰非常满意,一下子两家走得很近,这其实并不是山丰乐见的。山丰一直愿意过一种少羁绊的生活,觉得自己深深卷入到众多亲戚的生活之中,亲戚们也深深卷入到山丰的日常生活中,成为大家的焦点,山丰很不自在。那个寒假山丰感觉到了甜蜜,但是也感觉到了不自在。虽然她父亲来自重庆最市中心的地方,爷爷还住在那里,她也常常随父亲去看望爷爷,但山丰感觉到当时她家庭的境况并不太好,也感觉到了她的父母,以及她哥寄托在她身上的期待,如果他们关系顺利发展下去,这种期待不可避免地,至少部分地转移到山丰的肩上。而山丰一直追求自由的生活,厌恶卷入人情世故的俗务中。总之,不成熟的山丰没有找到合适的应对方法。山丰不知道,这是山丰的自私、懦弱、没有男人的担当,还是山丰如裴多菲一样崇高,把自由置於Ai情之上。
那个寒假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却是山丰生平的唯一T验。临近春节夏芸随父亲回爷爷家过年,去了重庆几天,因此有几天他们不能见面,当时山丰爸已经升职到县里当g部,家里刚安装了电话。有天晚上9点多钟,突然接到夏芸的电话,
「山丰,爷爷家来了好多人,闹嘛嘛一天了,现在他们都休息了,我找了个地方给你打电话。」
「嗯。」
「今天吃饭时,爸爸给爷爷讲了我们的事,爷爷挺高兴的。」
「哦。」
「我这两天不在,你晚上做什麽?」
「看电视,或者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等你回北京时,我带你到爷爷家,让他也见见你,北大高材生...」
「要得。」
真是难以置信的声音,虽然都是平常的话,山丰完全没有想到nVX声音可以变得如此有魅力,不是媚,不是娇,也不是山丰後来到上海生活知道的江南姑娘的「嗲」,电话那端的声音能听出是她的声音,但与平时山丰听到的那麽的不同,她平时的声音也很好听,更多一点重庆姑娘的果决,而此刻似乎有sU化钢筋铁骨的力量,这种魅力,山丰以前只是在文学作品中读到过。山丰那时真有飞跃电线的幻想,去拥抱她,山丰相信她那时也真正动情了,山丰完全记不得电话的内容了,只清晰记得自己当时心灵的震撼,父母在一旁,山丰也不好说什麽,以至於山丰可能那时喃喃不能成句。那是一种和她的容貌完美匹配的声音,以前山丰没有听到过,可惜的是,以後山丰再也没有听到她那样地说话,也未从其他地方听到那样的声音。
山丰後来多次回味那个电话,常常感动不已,至少说明她也曾Ai过山丰,不过分析出山丰的一个弱点。山丰和nV生或者nV子、nV士、nV人的交往中,有个规律,那就是给她们的最初印象很好,也许还是北大这个牌子的作用。但是要不了多久,山丰X格中的弱点就会被她们发现,觉得山丰并不是一个靠谱,或者成熟的人,在社会上也吃不开,跟着山丰估计挺辛苦,而且不会察言观sE,无法对她们T贴入微,总之,最初时分她们最可能投入感情,那个电话就是在那个阶段。
大年初六,县里组织游行联欢活动,各个机关单位都要参加,她爸的单位不大,领导跑来找她爸,要夏芸做他们单位的举牌员,说,「大家开会商量,都觉得你nV儿最适合。」夏芸觉得荒唐,因为按照规定,必须是本单位的职工,她很不情愿,但是为了不影响父亲和领导的关系,还是答应了。那天山丰也上街去看了游行,每个单位的举牌员都是特别挑选的,与其他举牌员不同,夏芸并没有穿专门的服装,但她是其中最漂亮的。
寒假返校,他们一起先去了重庆,到了她爷爷家,在解放碑坡下的一片老民房中,曲曲折折地从解放碑走下来,不过10来分钟,难怪她爸爸总是说,「我们家是正宗重庆市市中区的人。」不知道他爸爸什麽原因来了长寿县工作,遇到了她妈妈,她妈妈好像也不是长寿本地人,来自四川某个不知名的县。山丰在夏芸爷爷家待了一天,吃了两顿饭,山丰恍惚中总把她爷爷与外公放在一起,言谈举止中依稀感觉到点袍哥把子的乾脆仗义的痕迹,不觉谈话中自然有种亲情,她爷爷应该对山丰印象不错。山丰在他爷爷家,有件挺难为情的事,至今记得,当时他们一群人聊天,山丰上学期在学校刚刚听到一首很好听的英文歌曲,《》,於是山丰一个人哼唱,山丰唱歌很难听,山丰平时也几乎不唱歌,那天是不是有点想在夏芸家里人面前装一装高雅?夏芸走过来提醒山丰,声音小一点,山丰才意识到有多尴尬。然後在她哥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当时她哥刚刚结婚,单位在重庆一个b较偏的郊区,单位给他分了房,至今难忘的是,每天每顿都是吃火锅,非常好吃,越吃越好吃,临走时也没有吃厌,以後没有吃到这麽好吃的火锅了。这次吃火锅,还让山丰确定下来自己最喜欢吃的几道菜,以後吃火锅,总少不了那几样,毛肚、午餐r0U、莲藕,尤其是莲藕,基本上每次吃火锅,到後来只喜欢吃莲藕。那七天里,山丰又遇到一件尴尬的事,山丰脸上的胡子越来越长,山丰不知道该不该剃,那时候的山丰,觉得自己脸上长那麽多的胡子,是很丢脸的事,剃胡子是件很难为情的事。不过,夏芸留给山丰一个小的不好的印象,她太喜欢数落家里人了,大家在一张桌上吃饭,不免要说说话,她就喜欢数落他人的不是,当时说得最多的是她哥,b如不够上进不够优秀之类,有几次她爷爷听不下去,叫她「别一张嘴整天放在别人身上。」而她嫂子,名字是吴沁馨,虽然没有她漂亮,但是很贤惠得T,恰如她的名字,与她哥相得益彰。她哥在大学里认识了她嫂子,她家人都说她哥,「傻人有傻福。」其实,她哥长得挺好,X格很好,乐於服务大家,能找到这麽好的老婆,还是靠自己努力。
然後,山丰回北京,她回成都,那个学期,他们写了不少信,她寄了不少照片给山丰,有新照的,也有大学时期的旧照片,总是那麽娟秀动人,每张照片她都会写上一两句话。每次见她照片,唯有一个感叹,她确实很美,无论什麽季节,无论什麽衣着,怎麽照相,都是很美,相b高中的她,更美了。信中的她非常温柔可Ai,有时说一些顽皮的话,可是现实在一起的时候,尤其在公众面前,她过於严肃,也许是对山丰的木讷笨拙、不谙世事不满,但是山丰觉得是对他过於苛求。山丰写给她的信总是很长,包含山丰复杂的情绪,指责、质疑她的内容也不少。
夏芸,
北京终於开始暖和,窗外yAn光明媚,老师在讲台上也眉飞sE舞,可是我听得毫无兴趣,只想到你。想到你寄来的照片,不再是寒假见到时的冬天厚衣服,你真的很漂亮,在我的心中属於完美。你说你写信,把我们的事告诉给了你妈妈,你还说,家里很多事,要听你妈妈的意见,这是好事。你说你妈妈快要回长寿,为你和你全家高兴,我也希望早日见到她,得到她的肯定。他们生养了你这麽优秀的nV儿,也是很了不起的人。我的父母你已经见到了,他们最近还写信给我,对你很满意,觉得你b我能g、懂事,家里人都很喜欢你,我有个亲娘娘在成都,我也给他们讲了你,他们都是很热情的人,欢迎你平时周末去打打牙祭,改善改善生活,他们家随时有人,不用提前打招呼。
我们都是普通人,但我希望和你也有轰轰烈烈的Ai情。同学中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们的事了,也许在高中,我们还算名人,还被人议论,现在大学,没人关注。还记不记得有一天在我家,我妈说,在菜市场遇到关毅妈妈,她说,关毅知道我们交往後,问了一个问题,「他们将来,家里谁做饭?」你当时生气地回答,「神经病,关他P事。」那个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不过,我确实是缺乏基本生活技能的人,我还得锻链自己,我也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寒假期间你也看到了,不过这是人的X格,希望你多点耐心。
这个学期,我还有不少课程,大概下个学期起,就没什麽课了,主要参加所里的项目。和大学时相b,课程不算难,而且都是小班,有门课《最优化》,一开始5个学生,後来有一个退课,不知道到期末,会有几个人。人这麽少,老师和每个人都很熟,相信到时候打分,不会像大学时不留情面。还有的课,是自己的导师上,更是会考虑学生的情况,从这个角度讲,书其实是越读越轻松。听说,文科研究生的课更轻松,都没有考试,期末写一篇报告就可以了。不过项目,我心里还没有底,有的项目很难,也很虚,有的项目,又觉得没什麽技术含量,就是靠T力,重复劳动。不过既然上了北大,就要争取做出点成绩,我还是倾向b较难的项目,虚就虚点吧,解决了,就是人类科技的大进步,但很可能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我都有思想准备。实验室的师兄都很厉害,都来自北大、清华,觉得自己和他们还有差距,还得努力。你怎麽样?听起来你们的项目都b较实用,而且好多大项目,你现在已经领先我了,我得加把劲。我最近还疯狂练习打字,以前觉得不重要,现在知道这是计算机专业的基本功,我们实验室的那位清华师兄,他非常熟练,给我推荐的一个练习软件,希望暑假见面时,你能看到我的进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北大最美的季节就是现在和秋天,你如果在这里,也会是其中一道美丽的风景。以前常听人讲,「川妹子」、「重庆妹儿」多麽能g漂亮,以为不过是大家说着玩的客套话,现在,我深有T会,就是脾气不太好。寒假见到,你经常说夏晟,弄得他都下不了台,其实你哥哥很能g了,吴芩又贤慧又能g,把你哥照顾得那麽好,待人接物b我强多了,大家都夸她,其实也是夸你哥啊。寒假去你爷爷家,在你哥哥家,你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几乎不和我交流,我知道你需要和很多人应酬,但是,我在旁边彷佛是多余的人,我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我也不开心,希望你理解。
你说,你现在最好的朋友是同宿舍的夏晗,来自国防科技大学。你说她也很漂亮,她觉得我不错,我们两个很般配,我要谢谢她。怎麽这麽巧,又是姓夏。国防科技大学的计算机系很好。我的宿舍和你有点不一样,四个人,导师都不同,研究方向也不同,大家每天各忙各,几乎没有交往,感觉研究生和大学时很不一样,每个人都心事一大堆,很难交到朋友。你还有夏晗这样真心相待的朋友,挺难得的,希望你们也珍惜。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想的,对我们的未来有什麽打算。可能你很喜欢成都,但是我去过几次了,包括这次寒假和你一起,不知道为什麽喜欢不起来。成都已经是四川最好的地方了,四川其他地方,包括重庆,我也不喜欢。也许到了北京读书,再回四川,有些不心甘。毕竟北京是中国首都,最优秀的人才都在这里,也是机会最多,最容易做出成绩的地方。我们从小读书,学校、家里,自己也寄予厚望,我不想辜负自己,将来我想继续读下去,大学的氛围很好,至少北大,我很喜欢,北大老师们的生活,我看到的,简单而有意义,将来做老师,也不错。你这麽出sE,完全可以考虑来北大读博士。
听说,现在你爸和我家里人来往很多,几乎每天都要见面,父母赞成我们的关系,我很高兴,但是,他们如果介入太多,我不高兴。不知道你怎麽想?我爸,你也见到了,他是很固执的人,我无法劝他,你爸,我不是很了解。他们现在这麽好,而我们其实不够好,你经常莫名其妙地冷淡下来,心里究竟什麽想法,也不跟我讲,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是全心全意交给你了,而你没有,不要觉得自己漂亮,觉得拥有别人全身心的Ai,就高人一等,就可以轻视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你也不能任何事情都要听你的,你很自信,该怎样做,但是我也很自信,我不觉我的知识、见识就不如你,遇到事情,大家还是要讲道理,商量着办。古人说,「大智若愚」,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大愚若智」。
我们现在在一起,那是因为我Ai你,我对你的Ai不会改变,不会减弱,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我相信你能感觉到,我也希望这种Ai是对等的,如果不能对等,就很难持续。我也有自己的追求,我在高中、北大接受的教育,都是不能平庸,我十分、万分地Ai你,但是,我不能因为Ai你,而变成头脑空空、一事无成,Ai你的方式,不是挂在口上,写在纸上,而是,不断充实自己,强大自己,做出成绩。所以,如果「Ai你、顺从你」和「奋斗、成就」不能兼顾,我也只能选择「奋斗、成就」,因为,那才是真正Ai你的方式,也是Ai你的最好方式。我相信你能理解。
不知不觉,居然两节课结束了,意犹未尽,Ai更无尽,不过总得搁笔打住,下次再聊。信写得有些乱,字写得有些潦草,希望词达其意,不致误解。
想紧紧拥抱你,
&你的山丰
1993.4.12
山丰的每封信都有一两句「题眼」,如在千军万马中破阵而出,夺人眼目,令人难忘,这封信的「题眼」是「大愚若智」。夏芸嫂子似乎也知道了这一封的信,那年暑假见到山丰,和山丰开玩笑,「呦呦,最长写了16页啊,都写些什麽啊,山丰从未见过这麽厚的情书。」山丰却笑不出来,她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并不是她想像中的情书。这些信实际上并没有很好地增进他们的了解,拉近他们的距离,改善他们的关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临近暑假,她主动提出大家一起去旅游,她说还没有到过北京,想到北京来看看长城、故g0ng等,还想去北戴河。这是他们非常失败的一次活动。首先,旅游非常花钱,山丰家条件也一般,当时父亲寄来了1000元,叮嘱山丰「宽b窄用」,山丰与父亲关系一般,不想欠父母太多,其次,山丰从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节俭是美德,山丰还从来没有旅游过。当然,最重要的是,山丰还不是一个成熟的人,走到外面,还是一个怯生生的书呆子。
大二时,山丰弟从成都到北京来找山丰一起玩,他们俩处处省钱,几乎没去什麽地方,记得在龙庆峡为了省钱,他们不住旅馆,在一个好心店家的饭店大厅拼着凳子睡了一觉。那年山丰和弟弟乘火车回重庆,还创造了个人的一个奇迹,由於山洪暴发,火车四处绕行,还常常停下来给其他火车让路,原计划32小时的火车一共行驶了56小时,由於民工奇多,连厕所,地上都是人,山丰和山丰弟没有座位,全程几乎不吃不喝,利用火车停站的功夫,从车窗翻出去小便。中国的绿皮火车的座位是专为不让你睡觉而设计的,每个地方都是光溜溜的,很滑。山丰坐长途汽车、公共汽车、高铁等等都能坐在座位上睡得很香,就是绿皮火车的座位无法入睡,刚想睡,身子刚一松,背、腰、PGU等等全身都往下滑,头也没有依靠的地方。当年和冉婉一起乘火车时,曾有几次不小心昏昏沉睡中碰上了人家的肩,山丰赶紧惊醒抬起,感谢人家大度置之。山丰在旅行中,就是这麽幼稚可笑。
夏芸来到北京,没有和山丰商量,直接住进北大小南门对面的一个小宾馆,很多来北大参加研究生考试的学生都Ai住那个宾馆。山丰至今记得,山丰没有去火车站接她,山丰从来都认为接人是最无意义的事情山丰不愿意接人,也不愿意别人接他,作为学生,山丰那时还保留了惜时如金的习惯,只要时间不是用於学习,就内心不安。山丰去宾馆见她,山丰觉得当务之急是大家合计一下有多少钱,大致如何安排每天的行程和开销。於是,山丰问:「你带了多少钱来?我有1000元,我们一起算算。」她没有说话,她的神sE让山丰很快意识到刚才的话不合适。她很快恢复成他们在一起的老样子,不冷不热,也许是对山丰不去接她不高兴,两个阅世不深的自尊青年的不愉快很快就产生了。山丰完全没有意识到,当时她住在宾馆,每天的住宿费已经不小,山丰应该毫不犹豫地负担其他费用,或许山丰也应该去接她。山丰那时生活在一个相当自我的世界里。
这次旅游非常失败,只记得两个场景,一是乘火车去了秦皇岛好像是这个地方,深夜到达,刚走出车站,山丰还未来得及开口和她商量住宿的事。有人上来兜售旅馆,她也不问问山丰的意见,很快就和对方讨价还价一番後,要跟着对方去,山丰坚决反对,她不由分说,山丰只好也跟着走。依据山丰的常识,找住宿,无论如何是不能听从这些推销贩子的「鬼话」,新闻报导中,这样的欺骗实在太多了,有时甚至是危险。山丰本来的打算是,沿街那麽多旅店,他们自己走一走,一路问过去,觉得那家合适,就住那家。而且那些人,无论外观,还是语言,都是那麽粗俗,平时见到的第一反应本应是本能的避开。她居然,甚至还有些主动地去打交道。到了「旅店」,果不如山丰所料,即便在极其昏暗的灯光下,也能感受到极其脏乱差。便宜确实便宜,她很快定了两个房间,山丰什麽也没有说,但晚上休息相当差,想到她那麽Ai乾净、Ai漂亮的人,怎麽住得下这样的地方。二是途中迷路,山丰拿着地图手足无措,第一次看地图,始终没有Ga0明白,她在旁边生气了,用了他们当地骂人的土话,「宝器」,山丰生气了,山丰心目中的人不应该低俗到使用那样的词语,她默默走开,过了一会回来,带着两根冰棍,递给山丰一支,但山丰怒气仍在,不接受,她轻掷地上,另一根自己吃了。除了这些矛盾冲突,究竟去了些什麽地方几乎完全忘记了。总之她看到了山丰的无能,山丰除了学习较好,那还是过去,现在北大也是平平常常,生活中几乎是一个「白痴」,山丰不会看地图,不知道如何安排合适的住宿,完全不会做饭,等等,从小到大,山丰只C心把书读好,山丰母亲把生活方方面面给山丰安排好,山丰不会照顾人,甚至不懂设身处地替人着想。山丰也看到了她的急迫,急迫地改变困窘的生活,急迫地从书本中的清谈回到现实中的利害。山丰觉得山丰难以满足她,至少难以在她需要的短时间里满足她,山丰觉得她如此优秀,她理应获得那些她想要的东西,山丰无法给予,就应该退出,不要阻挡其他合适的人帮助她。这次旅游几乎确定了各自在内心否定了对方。
旅游中也有短暂的美好时刻,一次他们一起坐在一个夕yAn下的石椅上,已经是凉风习习,好像是某个城市——秦皇岛还是天津——的一个公园的一角,不远的草地上有只非常可Ai的猫,栅栏外的马路上车水马龙,猫在栅栏处上蹿下跳,钻进钻出,他们都看着猫,她好像也有些猫的温柔,轻声和山丰说什麽,「你知道吗,成都人把猫叫作...」後面的话山丰忘记了。而山丰始终心事重重,这些天来,她的美丽智慧更充分地展现,山丰担心自己配不配,山丰是不是其实没有她想像的那麽优秀,那麽稳重可靠?山丰脸上的胡子还处於疯长扩张阶段,山丰会不会变丑,模样上更配不上她?还有一次下午,他们在一个临海的小饭店吃螃蟹,这大概是他们都从未吃过的东西,她很兴奋,山丰依然始终带着心事,山丰说,「这两个大钳,你吃吧,山丰不喜欢。」山丰确实是不喜欢,她一边吃,一边玩笑着说,「你不怕将来我掐你吗?」一边还用手b划要来拧山丰。
他们曾多次提到未来如何走到一起,山丰刚上大学时,就与父亲讲过,山丰觉得自己的学习会分成两个大的阶段,一是从小学到高中,二是从本科到博士,所以,山丰自己的目标是硕士毕业後继续找机会读博士。顺便说一句,博士之後的目标是什麽,山丰从未想过,大T是先短暂休息一段时间,发展一点其他Ai好,然後顺其自然,很後来才慢慢有了一个目标,在美国大学做教师、做研究,但是已经晚了。如果立目标早一点,也许能够实现。这是个人的一点遗憾,但是谁没有一些遗憾呢?回到那时的想法,山丰从未想过回四川,将来即便不能在北大读博士,也要找一个大T相当的地方,於是山丰建议,「我争取读博士,你成绩那麽好,要不你也争取来北大读博士?」她什麽也没说,只是沉着脸。现在回想,这个提议相当有害,首先,山丰自己当时都还没有建立起学术追求的热情和能力,其次,强人所难,她虽然成绩很好,但是,毕竟是nV同学,毕竟她所在的大学距离北大有段差距,山丰能隐隐地感觉到她也不是那麽热Ai计算机专业的枯燥,成绩好不过是保持了学习的惯X,或者作为改变命运的手段。也许山丰这句不经意的话,她过於认真对待了,她觉得山丰给了她不能承担的压力。遗憾的是她始终没有回复山丰,也没有给出她的建议。那时,各校出国风气开始盛行,也许一起出国是更能被她接受的方案,但是,山丰对如何出国一窍不通,自我想像中过高估计了难度,掂量自己的能力,掂量家庭财力的支援,山丰轻易地放弃了这个选项。没想到这是她後来的选项,研究生毕业后,她和她的师兄丈夫一起出国留学。
暑假旅游结束后,他们回到长寿,漫长的暑假,他们尝试修复关系,但是b半年前的寒假糟了很多,她家里的人多了不少,她经常有藉口不能和山丰单独一起,山丰也不太愿去她家,总是和她一大家子与山丰没有多少关系的人坐在一起。她嫂子当时有明显的身孕了。有一天,大概她哥嫂也看出两个「书呆子」不会谈恋Ai,就说去唱卡拉OK吧,山丰从来不唱歌的,从不去卡啦OK厅,记得是她哥找的,大家都唱,於是他们也唱,山丰不知道为什麽点了《哭砂》,山丰大概那段时间经常听到,觉得好听,大概其中的一句,「谁都知道我在想你」,很符合山丰在北京时的心情,结果卡拉OK的大屏幕开始展现,看到了完整的歌词,其中一句「风吹来的砂,冥冥在哭泣,难道早就预言了分离。」山丰真的傻了,山丰估计她也傻了,非常不好的歌词,那首歌唱完,他们都没有再玩的心情。唉,山丰平时喜欢的那麽多美好的Ai情歌曲,为啥当时没有想起,山丰平时心底里哼唱最多的《今夜没有你》为什麽不唱给她听,为什麽不讲给她听。
但是山丰也记得那个暑假的一个温馨时刻,一天晚饭後,他们散步到儿童乐园外面的山坡小路上,路很窄,他们无法并肩走,她穿着连衣裙,走在山丰的前面,有几个孩子在儿童乐园抬头看到他们,就对着他们嚷,「有人在耍朋友,来看啊...」,她嗔怪地捡了小石子扔向那几个小孩,小孩们哄跑开,山丰当时只是默默地欣赏她的整套表情和动作,感觉可Ai极了,也美极了,感觉到自己有点琼瑶中的幸福。山丰现在回想,连那些小小的孩子都能看出她的美,当她和山丰走在一起时,哪怕不是手拉手,肩并肩,连那些小小的孩子都会自然地想到是男nV之间幸福的事。那个暑假,她开始用「北大高才生」代称山丰,山丰哑然不答,对此敏感不安,山丰觉得自己至多算「长中的高才生」,算不上「北大的高才生」,而很多年以後有大学同学提醒山丰,她的本意大概是北大学生都可以称作高才生。有时,山丰实在没有话说了,忍不住就说,「你看好多电影、里,那麽好的姑娘只要对方真心全心喜欢她,就很满足了,你可不可以也这样呢?」山丰多说了几次,夏芸气得直跳脚,急哧哧地抢白,「难道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农民Ai我,我也满足吗?」山丰知道自己的话很无厘头,有时也是故意逗她,可是有时难道她听不出,山丰其实换个方式告诉她,「有个人在真心全心地Ai着她。」
他们暑假都有任务,需要早点返校,正好成都的八娘和吴叔叔也在长寿,准备回成都。八娘和吴叔叔这几年生意大有起sE,在成都买了新房,买了新轿车,本来说好夏芸和山丰都搭乘吴叔叔的车,後来发现八娘他们出发的日期b较早,且同行的人不少,车位很紧张,再加上她还有事要和父亲去重庆处理,於是她说她分头走,自己乘火车到成都,然後到八娘家与山丰会合。虽然相b88年那次去成都,路况和车况都好了不少,但是,成渝之间的高速公路还未建成,全程时间还是b较长,b较辛苦。山丰到了成都,八娘的新家与88年相b,已经完全不同,很宽敞,很舒适,当时还请了住家保姆,八娘的孩子还在长寿、重庆的亲戚家。大概两天後,夏芸来了,记得是一个上午,大约9点。八娘和吴叔叔早早出去了,他们做生意,平时在家时间本来也不多。保姆见到夏芸满头大汗,大致交代了一下如何使用浴室,就出门买菜了。夏芸洗好澡出来,山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穿着她最喜欢,也是山丰最喜欢的连衣裙。她夏天的装束,几乎都是连衣裙,她还曾经给山丰讲过连衣裙的长度要到小腿的那个部位才最合适。山丰示意她也坐到沙发上,她很快意识到房间里只有他们,这个暑假,他们还没有这样独处机会,山丰早已内心澎湃,但是,整个暑假的不愉快,她的冷漠,再加上天X的害羞,山丰小心翼翼地轻轻地慢慢地靠近她。她看到了山丰渴求的眼神,似乎经过几天的分别,她对山丰的态度也有了一些改变,山丰也看到了她身T的变化。她猛地拉了山丰一把,山丰终於能够贴近,和她缠绵,她的魅力无法形容。可是,山丰始终想着保姆很快就要回来,而且道德感的约束,因此不敢过分,山丰尽力揣摩着她发出的信号,遵从着她的意愿。果然,没多久,门铃响起,保姆回来了,她需要按时烧好午饭。美好的时光太短暂,山丰带着不甘回到了北京。
回到校园,又只能通信。山丰不知道为什麽,在她面前,山丰再生气,也只是变了脸sE,不敢当面说什麽,而山丰独自一人时,山丰仿佛恢复了勇气,提起笔面对纸,山丰更彷佛是长板坡的张飞赵云,想说的话都喷涌而出,洋洋洒洒。而她正好相反,面对面时,寡言少语,甚至冷若冰霜,一旦离开,她的信总是热烈而轻松。还记得她在一封信中写道,「成都的秋天来了,终於脱下裙子了,b其他同学都晚,今年的裙子,我穿了个够。」她知道山丰最喜欢她穿连衣裙的样子。还有一封信,她讲到他们在北京回重庆的火车上的一件趣事,他们买了一些水果上火车,惊讶地发现,她只喜欢吃桃子山丰的名字中有「桃」,山丰只喜欢吃苹果她的名字中有「苹」,她问山丰,「这是不是很有意思?」山丰当时说不出来,山丰通常对各种迷信不以为然,不予理睬。结果她讲给了同宿舍的同学听这个同学,她在信中提到不止一次,好像也姓夏,本科来自国防科技大学,她引为自己研究生时期最好的朋友,她在信中告诉山丰,「同学说,这证明他们互相需要,互相帮助,很有缘份。」总T而言,她过於轻松的口气,避开了山丰一直问她的一些问题,她究竟如何对待这份感情,她究竟对他们的未来如何打算?当然,其实山丰自己也是迷茫的,但是,如果她也迷茫,她至少应该在信中讲出她的焦虑,他们至少应该直面这个问题,而不是轻飘飘的避而不谈。这些不痛不痒的文字对山丰来说没有意义,山丰需要的是在一起时的她的温柔尊重和山丰的生理需求的释放,山丰的怒气始终无法释怀,也许还有学业上的压力,想起她曾粗俗的骂人语言,想到她长长一个暑假的冷落,她在家里指点他人的强势做派,一些本来小小的印象开始凸显放大,开始上纲上线,山丰最不能接受他人的强势,山丰将他们视为威权组织的同类,都是反自由、反人权、反正义、反社会进步cHa0流的做法,在山丰看来,都是读书太少,读书不JiNg,缺乏内省,凭本能处事的结果。山丰期望一种文质彬彬、相互尊重的氛围,写给她的信既有无法抑制的相思,而一些强烈的指责渐渐多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寒假回家,和她重逢,第一次见到了她妈妈,经常听到她和其他人讲到她妈妈,知道她妈妈在她家里的重要X,心理上感觉并不陌生。她妈妈形象很像戴厚英。戴厚英是山丰後来才了解到的一个nV作家,网上和书籍中常见到她戴眼镜的照片,夏芸妈妈的气质和她也像,b较强势、的nVX知识份子样子。她妈妈个头也b较高,年轻时应该也较漂亮,夏芸爸爸个子不高,不过面容五官端正、轮廓有型,身板挺直壮实,给人实在汉子的感觉。她妈妈总说,两个孩子遗传了她,才那麽出sE。家里感觉妈妈b较强势,但她爸爸为人真诚热情,也b较能g,在单位和社会中受到大家的尊重。她妈妈也早已听闻山丰,一见面对山丰还是很满意的样子,对山丰很好,记得有次夜里在她家玩得太晚,让山丰乾脆住在她家,一大早,她妈妈煮了两个荷包蛋给山丰,急迫地看着山丰吃下去,山丰连漱口都没有来得及。山丰有天中午在她家吃饭,觉得她妈妈对山丰那麽好,一激动,举起手里的茶水杯,也说了一句让他们感动的话,「谢谢你们生养了这麽优秀的nV儿,我敬你们一杯。」很快,两家人关系更加熟络,她妈、她爸到山丰家,山丰爸、山丰妈到她家,好像都是自家人似的,山丰感觉并不舒服。她嫂子已经生了孩子,是一个nV儿,她妈帮着带,冬天的家里都是烤婴儿尿布的味道。她那时自告奋勇、当仁不让地要给孩子取名,大概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字典,山丰记得她取的名字是「沁瑶」,山丰似乎觉得这里寄托着她对自己的一些期待。还记得她妈带着他们去过一个婚礼宴席,给他们那个小小县城的各路人家介绍山丰和她,山丰如傀儡、木偶一般机械地傻傻地笑,毫无乐趣。总之,又是一大家子,而且她妈刚回来,她说她要多陪陪她妈,那个寒假看似热闹、喜庆,其实把山丰和她分得很远,他们又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和空间,b前面的暑假尤甚,当然,山丰都觉得其实是她故意的。
夏芸外形中的两大优点,面容秀气和身材完美,其实後者更胜。当然这个完美,也许只是山丰的眼光,山丰相信,人人对什麽是好身材,有大略的共识,但是当要JiNg细到究竟哪个程度算恰到好处,算完美,最扣动自己心弦,每个人拿捏的分寸一定各不不同。那年的寒假,山丰发现县城里流行踩踩K,夏芸也不例外,能够尽显她的完美身材,非常恰如其分的略带运动员的矫健腿形,她在初中阶段,被学校田径队教练选中,练过一阵子短跑。不过在山丰眼中,相对裙子,健美K有点俗气,山丰还是喜欢夏天穿裙子的她。山丰还记得一个品牌,梦特娇,从她母亲口里听到的,好像代表最高级的踩踩K,她母亲专程去帮她买过。
由於山丰还有任务,需要早点回北京,於是提前更多先一起到成都,去了她宿舍,宿舍的其他同学都没有来,山丰得承认,与她一起山丰总有很强烈的生理愿意。临近回北京的一、两天,她又变得很温柔地待山丰,彷佛最初那个寒假的许多夜晚,只是不再有隔壁房间的她父亲的提醒声,但是这个地方仍然不是山丰熟悉的,山丰不知道她的同宿舍同学会不会突然回来,或者楼下的管理员阿姨、隔壁同学会不会敲门找她。和她一起,无论如何内心澎湃,山丰始终缺乏勇敢和主导力,何况这是她的主场,山丰听从她的信号,她身T的信号示意山丰靠近。这是他们最难得的机会,最强烈的表达,也展现出最大勇气的责任和克制。他们还不够了解对方,必须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他们没说一句话,一是紧张,二是不想被耽误一分一秒。山丰能感觉到她给了山丰更大的自由,可是在最後一步山丰还是退缩了,还是自己没有经验吧,不知道该不该,也不知道她究竟愿不愿。还有山丰依然害羞,即使来自那麽热的重庆,山丰都还未曾在外人面前打过赤膊。与自己的不自信也有很大关系,当山丰越接近发现她的全部美丽,山丰越觉得自己身T相形见绌,越怕她的失望,越不敢有太大胆的动作。最大的问题是,那个暑假先一起出去旅游过,整个过程很不愉快,山丰也有点打退堂鼓了,她估计更是怀疑了。他们同一个县,两家住的地方几分钟就能走到,他们都是家里,甚至邻里b较关注的人,任何小事都可能在那个小地方放大。那是一个高度复杂的场景,读书多了一点的人,必定在生理冲动的同时,会冒出千百个问题,每个问题都不知如何回答,b如最简单的一个问题,对方究竟是愿还是不愿,对方究竟是乐意还是不乐意,这都是书本中没有的东西,需要个人经验积累才能作答,可是初次遇到这种情况的人,最缺的不就是经验吗?读书人擅长的知识和智慧都是基於语言的,书本靠语言写成,老师靠语言讲授,完成考试靠语言表述,平时聊天、辩论也靠语言,只要语言出场的情况,都不会怯场,可是那种场景下,偏偏没有语言,只有各自无声的肢T反应,山丰於是懵了,不知所措了,也就不了了之。山丰对她没有一丝一毫责备,以山丰後来具备的相应的人生阅历再审视,她完全得T、无可挑剔、无可指责、无与lb,高贵而无暇,圣洁而完美。
整个寒假,特别是在老家的那段时间,对山丰很冷淡,基本不给山丰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让山丰靠近她,到了成都,也就是最後一、两天,才给了山丰机会,心里的怨气淤积很久,不是这一、两天能够消除的,也不是这一、两次能够满足。心灵深处,理智的天平已经开始倒向觉得两人不合适。或许,山丰觉得她对山丰还不够温柔,还不够放开,还是不愿把全心交给山丰。
那时的山丰只相信语言——即口头语言,或者书面语言,山丰记得有次他们不愉快,山丰爸委婉提醒她,和山丰打交道,要「明侃明说」,这是四川话,就是「明话直说」的意思。记得有次,她买了冰淇淋一言不发递给山丰,来表达歉意,山丰没有接受,山丰想,如果她同时说句安慰的话,哪怕温柔和蔼地叫一声名字,甚至不要任何东西,只用语言好好表达歉意,山丰一定会接受。这是他们之间的不匹配,他们本来可以通过磨合来消除这些不匹配,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他们都那麽固执地等待对方做出妥协。她喜欢用动作来表达含义,她也看重山丰的行动,山丰猜想,她大概觉得山丰一直没有充分的行动来证明确实喜欢她,她对山丰说的话听而不闻,好像并不当真,也不做回应,始终没有说出山丰想听的话。第二天,他们关系回到常态,她又是不冷不热,是不是从山丰的迟疑看出山丰的犹豫?而山丰觉得,如果她那麽想,那麽当时她应该给山丰更多的示意,她应该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山丰一直顺从她的意思。山丰离开成都,她虽然去送山丰,但是双方心里都知道对方是不开心的,无处发泄,山丰一上火车就给她写信。
寒假结束,又一个失败的假期,只是对两家关系升温很成功,而这是山丰不愿看到的。回到北京,山丰就寄出了火车上的那封「怒」信。几乎同时收到她的一封欢喜的信,信中是她以前的一张照片,大概是与同学一起出去游玩,她穿着淡hsE的连衣裙,坐在一个巨大佛像的口中,好像是一种b较凶的金刚佛,她却是笑YY地,照片底下写了一行字,「你像不像这样,要吃了我」。山丰只知道四川有乐山大佛,这个佛虽然b乐山大佛小了很多,但也b山丰平常所见的佛像大很多,山丰还不知道有这个佛,但山丰笑不出来,在山丰看来,她总是不够珍惜在一起的时光,离开之後,才展示她的热情和温暖。山丰越来越强烈地b着她明确回答山丰的一系列问题,时间已经到了二年级的下学期,这件事如果没有明确的结果,到了三年级,他们的毕业论文和找工作都没法进行,尤其她不能拖下去了,她正处於一生中最美的年龄,她需要最自由的身份去做最自由的选择,赢得最美好的归宿。山丰也厌倦没有身T交流的恋Ai,信件的无声无息、漫长等待开始让山丰无法忍受,因此,那个学期,除了写信,山丰会争取多打电话,山丰想立即得到她对山丰发出信息的回复,声音b文字让山丰觉得她离山丰更近。就那时的经济条件和生活状况而言,是很奢侈的长途电话。打长途电话要去专门的电话楼,在山丰常去的俄文楼旁边,山丰早就见到这栋楼了,印象里完全没有艺术风韵的一栋楼,估计是建国後,国家困难时期,北大接手燕大校园,匆忙加盖的楼,很简陋,甚至可以说丑陋,就像临时用用的简易楼,事後又懒得拆。北大这样的楼很多,这是山丰对北大最失望的地方之一,堂堂中国最高学府,其楼之破陋、肮脏几乎与山丰山G0uG0u的小县城的楼差不多。山丰记得打电话总是排队,等好久,进去一个小隔间,拿起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宿管阿姨,然後阿姨联通她宿舍广播叫她来接电话,这时只有耐心等待,很可能阿姨回来说,「出去了,等会再打来吧。」她应该知道,打这个电话有多难,不仅花费不小,而且排队时间很长,等会再打不是那麽容易的。她应该知道,平时都是写信,不到心情急迫、思念难以排遣是不会打电话的。其实,就算找到了,听到她匆匆跑下楼的声音,开始准备说什麽,真正开始对话了,她在宿管室这样的公共场所,在阿姨和进进出出的同学旁听下,只能很平淡,近乎敷衍地说几个简短的词,「要得」、「对头」这一类话。曾经惊鸿一瞥听到过那种销骨蚀魂的声音再未出现过。好像她从来没有给山丰打过电话,好像山丰的北大宿舍也没有电话。
这时山丰已经进入研究生二年级的第二个学期,实验室的任务更重了,自我感觉还是未入门、未上手、未进入角sE,反而对研究内容的意义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伪科学」,是不是在做「伪学问」。和夏芸这边的关系也越来越差,山丰写的信越来越严厉,好像还说过,「如果不能让你Ai山丰,那就让你恨山丰」之类的话。後来她说害怕收到山丰的信,山丰的语言的力量让她无法承受。慢慢地她的信变得很短,寄来的照片也少了,慢慢地不再有照片,她越来越沉默,不再给山丰写信,甚至山丰托成都亲戚的问询,她也不再回复,打过去的电话也越来越不容易找到她。而山丰期待的是,山丰那些看是责备的语言,实则是山丰严肃思考後认真提出的问题,她如果真心珍惜这份关系,真心想两个人好下去,就必须认真回答这些问题,从交往的一开始,山丰就在等待她的回答,但是她从来没有认真回复过,过去她故作轻松地「顾左右而言他」,如今乾脆完全不回,而这些问题是他们能够走下去的必须解决的问题,逃避实则是不愿继续走下去,就是一种软X的提出分手。记得那个暑假山丰没有回家,山丰藉口研究所的任务太重了,山丰需要完成毕业论文,或者准备博士考试,山丰清楚地意识到他们都在利用暑假的时间思考最终的决定,只是家里的人反馈给山丰的信息依然热烈,好像她爸和山丰几个舅舅关系也变得非同一般了,山丰深厌恶之。
研究生二年级下期到三年级上期,也就是大约94年5月到11月,去实验室少了,独处的时间多了,也没有什麽课程,山丰有很多时间一个人在宿舍或教室,临近未名湖的俄文楼,山丰去得最多,记得山丰还买了一个很小的电视机,那时是Y极管电视,萤幕b现在的手机屏稍大一点,可以放在床头。在此之前,山丰还未认认真真、安安心心看过电视,山丰家1984年买的电视机,那时社会掀起的一GU热cHa0,为看洛杉矶奥运会,山丰平时只能星期六的晚上看一会,只是跟着大人看,他们看什麽山丰就看什麽,基本都不是山丰喜欢看的,上大学后,学校里看不到电视,暑假、寒假回去,依然只能跟着大人看,没有自由自在地享受过电视节目,越是没有自主的机会,越是在大人换台的瞬间那些惊鸿一瞥的镜头,长久来,就越是让山丰幻想电视节目中充满许多乐趣。旁边宿舍,他们4人合买了一个大电视,山丰忍不住新奇,就买了一个小的,作为研究生,有了国家和导师一定的补助,手头开始有点余钱。但是有了电视后,山丰放开看下来,终於得到一个结论,真正自己喜欢的电视节目,几乎没有,这也是山丰以後,包括至今,基本不看电视的原因。但是,那个期间看了两部记忆深刻的电视剧,一部是《过把瘾》,另一部是《东京Ai情故事》,伴随着和夏芸的关系正在一步步走向结束,电视剧中的很多情节,看得山丰情难自已。
如果不分手,当时困扰山丰的一大问题是将来如何在一起。当时不是自由找工作,她来北京的可能X很小,仅自己回四川,但是成都山丰去过,山丰不是很喜欢,回重庆,她都不愿意,山丰也不愿意。山丰不喜欢成都的原因是,其实成都啥都好,但是山丰在那里有种尴尬,就是既不像异乡,又不像家乡。不像北京上海,山丰有在异乡的自由。不像重庆,山丰有故乡的熟悉。山丰在重庆,和街头的每个人没有差别,有完全融进去的放松,而在成都,他们说话山丰都能听出差别。当然,最大的问题是,她不和山丰讨论,山丰只能一个人闷想。
时间一天天过去,山丰相信,她感觉山丰对她的恶意在累积到临近爆发,山丰感觉她对自己的冷淡也正在将自己完全掩埋,既然他们都无力扭转,那麽结束的时刻必定就要到来,山丰不停想像着、思考着如何结束,等她突然来封信,还是山丰去问个明白?在南阁实验室的那间小屋,当两个师兄都不在的很深的夜里,山丰伏在台灯下,一个人哭泣过好几次,一种不舍但必须舍的心痛。山丰不怨恨她,也不怨自己,只怨大家缘分不够,「有情人难成眷属」。山丰无法这样一直煎熬下去,既然信件不回,山丰就不停地打电话给她,终於打去的电话她也不接了,山丰终於写了一封分手的信。
夏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