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後,回到北大的第二个学期,很快就感觉气氛不同寻常,校园里的讲座更多了,讲座的标题也越来越鲜明了。邓小平的改革大致从1978年开始,见效非常迅速。以山丰的亲身T会,从山丰有记忆一直到山丰上小学,家里很少吃r0U猪r0U,一个星期能够吃一次就很不错了,印象里,只有熬到过年,回到爸爸的乡下,亲戚杀猪过年,才有机会大口吃几块r0U。至於J、鸭、鱼等就更难得了,至於牛r0U、羊r0U,从来没有见过。记得好几次,家里炖了J,几个孩子只得到在米饭上浇了几勺J汤,就觉得美味无b。平时基本没有吃过什麽零食,从乡下来做客的亲戚,很多穿着草鞋,农村里赤脚的还不少。对客人的最好款待,就是在面条中多放一勺猪油和一个荷包蛋。小时候看过不多的几部西方电影,最无法接受的场景是那些浪费粮食的做法,b如把好好的蛋糕敷在别人脸上,把大桶的爆米花撒了一地。
从1978年算起,大约就四五年时间,家家户户明显生活改善,基本可以做到天天有r0U吃了,也不用等到过年才有机会换新衣服,穿得破破烂烂或者缝缝补补的明显少了。1984年是邓小平改革开发政策实施后的第一个高峰,那时家家户户都感受到了改革带来的好处,大多数家庭温饱基本解决了,中央电视台也大胆改革,展示了许多新的栏目,深受好评,山丰还记得当时有个栏目叫《九州方圆》,一口气播放了好几首不同以往红sE旋律的、旋律非常优美的流行歌曲,当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也展现出不同以往的自由、欢快,个个节目都令人叫好。在国际上,中国得到了以美国为首的世界主流国家的认可,中国nV排在一系列国际b赛中获得了世界冠军,还第一次参加了在美国洛杉矶举行的奥运会,且获得了很好的成绩,整个国家无论那个方面都是欣欣向荣。
但是很快,改革遇到瓶颈,先前的改革措施渐渐遇到新的问题,失去效用,国家发展又有停滞的趋势。特别地,经过这几年的国门打开,不少中国人获得了前往西方发达国家的机会,每个人回来都绘声绘sE地讲述如天堂般美好的发达国家的情况,它们的城市建设,它们的居民住房,它们的出行工具,它们的社会保障,等等,中国人大开眼界,也深感巨大差距,每个人都迫切地希望能够迅速地接近发达国家的发展水准。当时,b较普遍得想法是:既然「鱼和熊掌」无法得兼,既然无法将西方国家制度中的利弊截然分开,中国最好的出路就是全面学习西方制度,即全盘西化。还有一批人认为,即使不全盘西化,如果仅仅在经济T制上改革,没有政治T制上的改革,一定是行不通的。总之,在国家何去何从的大方向上,民间与政府出现了较大的分歧。
1989年4月15日,胡耀邦在一次会议中突发疾病去世的消息传出,终於点燃了北京高校酝酿已久的情绪。山丰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星期六,下午山丰到清华大学找老乡玩,刚刚回到北大,发现三角地人b平常多,贴出了很多大字报,旁边有同学告诉山丰,人民大学校园里更热闹。人大离北大很近,山丰马上骑自行车过去,果然,人大校园里大字报更多,人情更汹涌,等山丰再回到北大三角地,夜幕降临,聚集的学生数大大增加了,有人开始站在高处演讲,山丰忍不住也讲了一大段,
「同学们,我们的国家现在一个十字路口,是继续走传统那种封建、封闭的道路,还是拥抱世界的cHa0流,走开放、民主的道路?过去10年的改革开放已经看得很清楚了,相b文革,取得了很大的成绩,这都是中国拥抱世界cHa0流的结果,最近几年,物价飞涨,官倒盛行,这都是中国还残留的T制导致的结果。我们要求更彻底地拥抱世界。
放眼世界,美国、日本、德国、韩国,哪一个不实实在在走在中国的前面?哪一国的建设不b中国强?哪一国的国民不享受着b中国人更好的生活条件?我们中国人b他们笨吗?我们中国人b他们懒吗?都不是,我们的制度不如人家,不如人家,不该向人家学吗?我们b他们强的时候,他们向我们学习,日本、韩国历史上,长期向中国学习。现在,他们b我们强了,我们向他们学习,不是丢脸的事,更是生存之道。
满清王朝、共和国文革时期,中国闭关自守,不知道世界cHa0流,与发达国家差距越来越大,几近亡国,改革开放後,我们学习西方国家的市场经济,引进发达国家的经济措施,也让发达国家的人来中国教我们如何发展经济,我们和他们做生意,遵循一套共同的规章制度,生意越做越大,这些年的经济进步有目共睹。
但是,经济和政治密不可分,我们承认发达国家代表的世界cHa0流在经济制度上优於中国,为什麽不承认他们的政治制度也优於中国?我们虚心学习他们的经济制度、经济策略,为什麽不能虚心学习他们的政治制度、政治智慧?经济和政治,就是一个物T的两面,采用了世界cHa0流的经济T制,就只能采用世界cHa0流的政治T制。反之,继续保留中国传统的政治T制,传统的中国经济T制就无法真正摆脱,改革开放的已有成果就不能保住,改革开放就会失败,最终退回到满清、文革的老样。
现在已经看得很清楚,最近几年的经济困局,改革开放遇到的困境,原因就是,我们缺乏相应的政治T制改革,我们不需要m0着石头过河,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已经给出了答案,我们有现成的学习榜样,那就是一种更自由、更开明、更民主的制度。国家的政治,应该允许全民的参与和公开的讨论。即便不是为了发展经济,单单自由本身,都值得我们追求,自由本身就是一种高标准的生活方式。如果人生的意义包括物质享受和JiNg神享受,经济发展是为了物质享受,那麽发展政治,自由和民主就是给人以JiNg神享受。
有人讲什麽「中国特sE道路」,讲什麽「资产阶级自由化」,我要说,中国的特sE不足以阻挡中国人接受人类普世价值,中国人首先是普通的、世界的人,其次才是中国的人。首先要像所有人类一样,吃饱饭、穿暖衣、住好房,其次才有写中国字、读中国书、Ai中国文化。至於自由化,绝不是等同於资产阶级,绝不专属於资产阶级,是属於所有人,中国人也应该充分自由化,中国人也应该把个人意志、个人尊严放置在集T意识之上。
所以,我们在这里呼唤自由,自由之後,就有民主,就有人的尊严,就有公正,就有人的创造力的极大迸发,就有国家、社会全方面的巨大进步!同学们,我们是中国最高学府的学子,全国百姓送我们到这里接受最好的教育,为全国人民探索最好的道路,我们不站出来,谁来站出来?我们都噤若寒蝉、胆小如鼠,中国还有什麽希望?不要小看学生的力量,五四运动是学生发起的,最近的韩国的民主运动,军政府的结束,也是学生发起的。」
随後事态一天天发展,最终出现了「六四」事件。山丰对那场运动有如下的感触:一、学生中大有人才,北大三角地贴出的大字报和学生散发的传单,绝大多数水平相当高,情理兼备,文采飞扬,不亚於山丰在中学课本中读到的许多名家名作,远高於山丰平时在报刊中接触到的文字;二、留下巨大的遗憾,学生们关心天下大事的热情受到打击,以後转向主要T现为追求物质财富的「JiNg致的利己主义」北大钱理群老师的词语,社会矛盾被掩盖、推後、累积,政府则丧失了一次解决矛盾、推动进步的机会;三、杰出人才的匮乏,争执双方都没有杰出人物的涌现,抛头露面的众多学生领袖中没有一位真正赢得学生或社会大众的拥戴,他们没有展现出历史所需要的远见、智慧和风采,山丰多次近距离听他们的演讲,看上去与普通人无异,形象低靡,思路不清,言辞罗嗦,忙乱无措,毫无个人魅力。杰出人才匮乏的根本原因是,极权T制长期以来系统X地对杰出人才的掐芽式压制和消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丰在广场睡过很多次,直接睡地上,很y,只是到了夜间,奇冷,彷佛冰箱的地窖,到了中午,奇热,彷佛烤r0U的铁板。有天下午,山丰躺在广场的石板上,昏昏沉沉,好几天没有认认真真吃过一顿饭,没有好好生生睡过一次觉,隐隐感觉有人在拍动山丰,翻动山丰,等山丰醒来,是在中日友好医院的一张床上,桌上放着一份丰盛的饭,山丰吃了饭,感觉JiNg神完全恢复,什麽也没说,一个人悄悄走出了医院。
6月3日的晚上,山丰最初在广场,听到大家讲军队开始行进,很多人在木樨地、建国门等地阻挡军队,於是山丰起身,山丰主要还是想看热闹,见证历史,但也抱着见机行事的想法,於是山丰混在人群中,但不和任何人联络,保持个人行动的自由。山丰在东长安街走了没多远,现在回想大概在东单和建国门一带,就发现人群和部队接触上了,人们涌上去,扔石头,部队由军车和步行士兵组成,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开枪向天空扫S,人群很快向後溃逃散退,部队继续行进,山丰躲在长安街人行道最里面的宽大路灯柱子下,看到士兵排成队列,铺满长安街,整齐行进,人人肩挎枪枝,手执短bAng,带着雪白手套,路灯下分外醒目。部队走得并不快,散开的人群一会又重新聚集,正面迎向部队,又扔出石头,山丰观察到的情况,大多数石头其实都没有落到部队区域,毕竟人们不敢离部队太近,毕竟人群中以文弱学生居多,而是砸到最前面的群众,等聚集地人群距离部队足够近的时候,部队再次开枪,仍然以S向天空为主,实在很近时,有时也S向地面,人群前面的地面,这时已经非常危险了,因为子弹弹起来伤及人的可能X很大,人群会再次跑散,这样周而复始,部队就慢慢b近了广场,山丰也不断地变换躲藏的灯柱,慢慢地退向广场,在南池子附近,部队开始清理长安街人行道上的所有人,山丰就跑进了北面的南池子大街。
整个夜里,山丰跟着一群人想从南池子大街冲出来,冲到广场,大家冲了一次又一次,军人用棍bAng,偶尔鸣枪阻挡人群。有一次,大群军人突然冲进南池子,山丰躲避不及,被一个军人打了一军bAng,像孙悟空的金箍bAng那样的铁bAng,打在PGU上,很重,几乎不能走路了,山丰就到里面找了个三轮车躺下了,直到淩晨6点,人群已经散去,外面的广场也听着平静了,感觉能勉强走路,一瘸一拐地走回北大。回到北大大概是中午11点到12点,正好是吃饭的时间,快进宿舍楼时,遇到好几个同学,看到山丰衣衫褴褛,没问山丰什麽,冉婉也在其中,只是捂着嘴笑山丰。山丰的自行车放在,被群众完全踩成麻花,估计他们是踩在上面看广场里的学生演讲。回校后,还有些心不甘,心存侥幸,於是在校静待观望,会不会天降神兵,来个什麽将军突然觉悟,事情来个反转?大约过了三天,知道事已至此,北大校园里的风声也越来越紧,甚至有传言搜查所有的北大学生,山丰才有了一些担心,把收集的传单都烧了,然後去买火车票回家。觉得当时的传单写得真好,没有流传下来,很可惜。好在当年没有电话,父母一概不知道山丰的情况,完全无联系。打山丰的军人,山丰至今记得很清,也许看出山丰是学生,也许看到当时山丰的瘦弱,他临时改变了打击的方向,特地绕到山丰背後,打了PGU,而且後面收力了,否则,山丰不可能躺两天就没事了。
据山丰观察,很多报考北大的学生都有一定的政治追求和政治抱负,如果b较中国最好的两所大学——北大和清华——的学生能够很容易地看到这一点,当一个高中生具备了顶尖的的学习水准和考试分数,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在这两所学校之间选择时,如果他还有专业之外的家国情怀,还有对现实的不满,还有革新政治的抱负,他通常会选择北大,进入了北大,他也会花相当多的时间在专业之外,反之,如果他踏实地对待自己的专业知识,专心於科学和技术上的学问,他更愿意与现实妥协,更愿意以改良的方式对待现实中的弊端,那麽他更愿意选择清华。因此,与其说北大塑造了北大人的特点,不如说是具备北大人特点的高中生在北大旗帜的感召下,主动选择了北大,年复一年,北大旗帜越发鲜明,越发能够感召这种类型的学生。
北大可以说是六四运动的发源地和主战场,从4月15日起,北大的教学陷於混乱,特别是後来学生发起罢课,老师发起罢教,基本就完全停止了。山丰班级有些课程还坚持进行了中期考试,但是全班成绩惨不忍睹,後来做作废处理。山丰个人对六四的结果非常惋惜,本来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促进中国的政府和民间双方的进步,最後的结果显示无论官方还是民间的政治智慧的欠缺,还需补课,当然官方的责任更大一些。山丰从小就相信封建家长式的威权型统治T系终究会被抛进历史的垃圾堆,这样的统治T系培育也依赖大量威权式人物,这是山丰从小就很厌恶的一种人,山丰从小就见到遇到很多,他们维护着这个社会和国家的恶劣风气,不追求真理,「强权即真理」,为所谓的秩序而扭曲人X,在秩序中谋私利。六四的结果从这个方面讲几乎是一个倒退,山丰很敬佩每年坚持举行纪念活动的香港民众。
为港人的坚持而感动
——观港人烛光活动有感
那一年的初夏我在那个广场,
开阔坚y的石板地,
白天的yAn光火辣,
我们像是炙烤的r0U串,
夜里的石板透出无尽的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像是冰窟中的冻r0U,
但是我们坚持。
那一年我刚刚走出课本,
来到一个国家的中心,
我开始知道我们国家与别的国家不同,
我开始知道那些压抑、陈腐、服从和贫穷,
我们可以从愤怒开始,
籍着和平的方式,
把它们埋葬。
枪声在夜里响起,直到淩晨,
三十一年了,
也许曾经奔波生计,偶尔会忘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从不曾怀疑,
从不曾後悔,
无论多麽丰富的物质,
都不能代替灵魂的自由,
无论多麽丰富的物质,
都不是为奴役的理由。
何况,真实的现实是——
没有自由的灵魂不会拥有物质的丰富。
山丰大概在6月8日回到长寿,等待学校通知。在家近三个月,临近通常的开学时间,北大信件寄到家里通知全校开学时间推迟到10月20日大概日期,这样算来,整个1989年,山丰在北大有半年的时间没有正常地上课和学习。不过,这半年其实给了山丰很宝贵的喘息时间,至少高考後好好放松的愿望实现了,而且暑假在家四个月,山丰把上学期的数学书好好地读了几遍,总算觉得有点入门,以後的数学课难度尽管更大,但是山丰不像第一学期那麽慌张了。山丰也慢慢想好了自己的未来规划。从初中起,山丰就开始思考一个重大的问题:将来做一个什麽样的人?政治家、外交家、科学家、思想家、文学家、艺术家等等,到了高中,选择了理科,仍然保留了三个梦想,政治家、外交家、科学家。山丰有一阵子人物传记,最为推崇政治家,觉得一个国家、社会的进步,首先需要政治家给全社会创造自由开明的环境,其次各类大家才能充分发挥才能,造福全社会。进了北大后,学业压力巨大,环顾四周,都是b山丰优秀、b山丰从容、b山丰游刃有余的同学,他们参加社团,他们组织郊游,他们选修更多学位,他们依然本专业成绩出sE。山丰最早起来学习,最晚ShAnG休息,才能勉强通过考试,哪还有什麽心思去想「政治家、外交家」的梦想,回到现实,先想想自己未来的谋生技艺。
大概在学cHa04月期间,父亲来了一封信,徵询弟弟高考填报志愿的事,弟弟因为从小都是山丰在辅导功课,山丰b较了解他的学业情况,也知道他在高二、高三两年有了很大的进步,山丰给的建议是南京大学,父亲坚持给他报了北大,山丰估计上南京大学很稳,且有一定的挑选专业的空间,上北大,恰好在分数线的边上,风险很大,且几乎只能去最冷门的专业,当时大概是力学和地质。弟弟的特点b较适合综合X大学,另一个选项是复旦大学,由於复旦在四川招生很不稳定,历年分数波动较大,也会风险较高,而南京大学其声誉和质量当时完全不输复旦,因此南京大学是最优选择。其次、浙江大学那时名气还不如南京大学,且是工科学校,虽然也能大致稳进,但不如南大更优。中国科大、清华当时分数线基本与北大相当,且是理工科,冒这个风险不值。其他大学都远远低於南大,就不值一提,这就是山丰当时分析的为什麽填报南大的理由。後来因为动乱,北大大幅缩减,弟弟的分数距离缩减后的北大分数线较远,滑落到第二志愿,当时的惯例,第二志愿会填一个相差第一志愿很大的学校,因此也是一个远远不及南大的学校,弟弟的第二志愿是成都科技大学,以高分去了这个学校,这是一个b较遗憾的结果。这个学校後来合并进入了四川大学。这件事山丰觉得父亲应该负一定的责任。不是一种实事求是、稳打稳紮的态度对待孩子的大学志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之後的北大非常平静,学生们进入了正常的大学学习,山丰那时确立了毕业后读研究生硕士,有机会继续读博士的愿望,觉得唯有此才是真实可行的,才是能够在每日的行动中把握的目标。当时北大计算机系选拔研究生的方式於今看来,非常独特,即不管平时成绩、平时表现,只看最後的入学考试,基本就是高考的模式。这决定了山丰後来在北大的学习方式和态度,不在乎平时成绩,但是在乎是不是Ga0明白的课程的内容,是不是具备了未来提升的潜力。抱着这种不斤斤计较、不争一时一利的态度,山丰也得以偶尔解放自己,涉猎一些文科X质的书籍和课程。那时山丰就有这样的感觉:学习专业,艰难枯燥,为了谋生;文学历史,生动有趣,享受生活。回想过去,从高中起,山丰最大的Ai好其实是,每每读出了文章的深微JiNg妙,读到了某个词的美感,获得了一种独有的感动,山丰都万分喜悦,极大满足。这种之妙,唯有中文山丰才能T会,英文於山丰而言,始终是止於获得信息或者知识的阶段,难有会心之乐。换言之,中文於山丰是主动,随时随地的,为知识更为享受;英文是被动,被工作、生活所迫的,是工作时间的,只为知识没有快乐。这也是自己这麽多年来,英语水准难有质的进步的根本原因。
山丰在北大期间,以囫囵吞枣、半读半翻、唯读片段、只读目录、只读封面、甚至只读书评等方式看了很多文学社科类书籍,b如商务印书馆出版的汉译名着系列,b如《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JiNg神发展的影响》等等,再如中文系、历史系、哲学系的部分教材,b如《中国文学史》、《中国通史》、《中国哲学史》等等。总的来说,山丰最喜Ai历史类书籍,包括所有国家和地区,也基本不分时期,都喜Ai;其次,文学类的书籍,主要是中国文学,外国文学於山丰如外国电影,基本完全欣赏不来,中国文学中喜欢诗歌,包括诗歌的赏析,其次散文杂文,特别是人物回忆、游记等等,不喜欢;然後是有关语言、社会、政治的哲理X书籍,不喜欢经济学类。山丰在本科期间接触到柏杨翻译的《资治通鉴》,非常喜欢,一共72册,每册不厚,当时没有时间全部读完,後来上了研究生,山丰找到机会集中时间通读了一遍,再後来,包括现在,山丰如果有空,又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书,山丰还会找出来读一读。这本书把繁乱的历史梳理得非常清楚,几乎所有出场的人物都是有始有终,历史事件的前因後果,相互关系也交待清楚。柏杨的翻译文字流畅,注释通俗易懂,但山丰相信主要还是《资治通鉴》本身是一本好书,希望将来,提高自己的古文功底,把《资治通鉴》原本认认真真读一遍。
除了计算机专业,山丰还记得在北大上过的其他专业的有趣课程,这些是选修课。印象最深的是叶朗讲授的「中国美学史」,用的教材是当时刚刚出版的、他自己写的《中国美学史大纲》。叶朗老师现在已是鼎鼎有名的美学大家,当时还年轻,并不出名或是山丰孤陋寡闻,他在书中和上课时,大量引用古文中的句子、甚至段落,那些古文都是山丰没有读过的,山丰基本不懂,他常用古文释古文,仿佛只有这样,古文的深意才能完全解释,因此他的很多解释山丰也不懂,但是句子仍然给予山丰极大的美感,即使很肤浅的理解——有时甚至只看懂了其中某个字——也带给山丰极大的美感,这让山丰深深感到文科的魅力。还有陈传康讲授的《旅游地理》,陈老师广东人,普通话不太好,却让讲课平添了几分风趣。当时,中国开始兴起旅游产业,不少地方开发景区,请梁老师和他的学生去考察,给景区的景点取名,甚至编写故事,印象b较深的是,他讲到广东韶关的一个景区,他们为了给山上的一块奇石取个恰当的名字,从各个角度攀爬过去看,甚至坐直升机观看,不仅白天去看,晚上也去看,选择月圆之夜去看,名字起好后,再编写传说故事,还要结合景区的其他景点,编写完整的故事。同学们听了,哑然失笑,一是了解了中国文化的魅力,没有故事的风景不算风景,中国人赏风景更是赏文化;二是知道了那麽多美丽的故事来得不容易,同学们看到了背後文化人的辛苦,也看到了作假无处不在。
山丰在大学虽然极不自信,但是并不自我封闭,喜欢串门,喜欢聊天,山丰从小地方来到北京,接触到全国各地的人,初始非常好奇,他们的方言,他们的习惯,他们的食物,山丰都很有兴趣去了解,也很感兴趣他们对山丰、对四川的看法。了解越多,越发现中国虽大,其实各地人真的是差不多的,b山丰以前在老家「坐井观天」想像的差异要小很多,山丰那时甚至猜想中国各地人模样都不一样。山丰出川之後,才发现在中国有许多关於各地风土人情的陈词lAn调,b如上海人怎麽怎麽,北京人怎麽怎麽,等等,并由此引发的各种地域优越感,或地域歧视论。这让山丰非常惊讶,在山丰大学之前的生活经历中,从未听说过因为地域不同而带来的人之间的不平等,重庆距离老家近在咫尺,虽然如神一般存在,但山丰只是觉得这个城市非常bAng,从未觉得重庆人b长寿人强,他们只是人多,每个的个T都是一样的。
当时软T专业约九十人,分两个班,但上课基本合在一起,山丰印象中除了西藏和宁夏,全国每个省都有学生,除了北京,一般每个省都有2~3名学生。算上山丰,四川有三名b招生简章上说明的多一名,都是男生,孙宇朗来自成都,雷霆钧来自城口县。孙宇朗山丰基本没有接触。北京到四川的火车,有两条线路,一条终点站是成都,另一条终点站是重庆,两条线在河南分开,到成都的走陕西,由宝成铁路宝J到成都进四川,到重庆的走湖北,由襄渝铁路襄樊到重庆进四川。当时,每次放假,学校组织大家集T订火车票,山丰和雷霆钧都是去重庆,订的票总在一起,因此,山丰对他稍微更熟悉一些。城口是进四川的第一站,望出去满眼大山,距离重庆约10小时,附近也没有其他较大的城市,b山丰老家还要偏僻。小雷那时同学都这麽称呼他不太Ai说话,个子很小,但山丰感觉他学习很认真,有自己的主见,成绩b山丰好山丰猜想的,与中学不同,大学里成绩不公开,山丰那时觉得大多数同学成绩都b山丰好,山丰当时暗暗有些佩服他的。同行还有一位nV同学,她家在重庆,但从云南考入北大,她成绩很好,在山丰班里也算形象出众,後来才知喜欢她的男同学很多。山丰有些羞愧,在山丰老家,流行的说法是高中以後,nV同学的成绩一定是不如男同学的。山丰那时虽然开始知道男nV「耍朋友」四川话的事,但自己整日惶惶,又不自信,完全不敢往那方面想。其实,当时山丰所在的软T专业成绩最好的就是两位nV同学,其他同学b她们俩差一大截。直到现在,她们也是山丰这批同学中在学术方面做得最出sE、最成功的两位。
山丰除了喜欢与人聊天,学校里的各种兴趣协会、集T活动几乎都没有参加,没有Ai好,不会唱歌,不会表演,T育不好,属於北大里最不起眼的那一部分,因此,山丰在北大期间其实北大的观念很弱,反倒是离开北大后,别人知道了山丰的这个背景,时不时会和山丰聊一些北大的事,山丰的同学们也时不时以北大的名义组织一些活动,在北大时从不说话的好多同学,现在相逢,多了一份亲切。是的,在更大的社会中「混」了多年,再相逢,才意识到共同的北大背景让大家在许多观念、思想上b其他人有更多的共鸣。山丰常和山丰的同学说,山丰的北大生活是从北大毕业以後开始的。山丰写过一首诗来表达自己的北大情结。
北大是一个理由
北大是什麽?
是童年时的梦想,
是青年时的圣殿,
还是成年後的回忆?
不,
实现的梦想就不再是梦想,
圣殿已经成为我的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永恒的回忆应该留给未来。
於我而言,
北大只是一个理由。
不学文学,也可以写诗的理由,
不懂音律,也敢於放歌的理由,
众人高谈,独自沉默的理由,
万马齐喑,长啸破空的理由,
无人喝彩,也要前行的理由。
冲破桎梏,追求自由的理由。
这就是我的北大理由,
我要告诉全世界。
山丰参加过两次北大的活动,一次是象棋b赛,另一次是图书馆徵文。山丰的象棋完全是个人琢磨的野路子,开局很差,记得第一轮对手也是本科生,一开局山丰就被对方算计了一个Pa0,对方可能就此开始掉以轻心,中局被山丰扳过来,山丰然後保持优势到胜利。第二轮来了一位满脸胡茬的人,拿着一个特大号的搪瓷茶缸,从底上来大半截都是深深厚厚的茶垢,乌黑的茶水装了大半缸,还没开始,就喝了两口,山丰还从未见同学中有这样喝茶的,只有老家临退休的老职工会有这样的架势,当时心中就喊糟了,遇到高手了,简单互相介绍,山丰知道他是一名研究生,心里再喊糟了,与第一轮相似,开局山丰就多丢一子,後面一直苦苦支撑,这次对方没有给山丰机会,山丰完败。从此更加知道自己的象棋水准很一般很一般,以後与人面对面下象棋的次数很少了,即使下,也完全不计较输赢,只图放松心情。图书馆的徵文,山丰已经忘记题目了,大概是自选一本书的读後感,好像是三年级参加的,山丰自觉写得很勉强,没有动真情,虽然依了老例,山丰写得较长,但山丰知道只是形式上过得去,得了三等奖,山丰揣摩着这是人人有份的安慰奖,没往心里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学与中学很不一样,会学几十门课程,会见几十位老师。中学的老师相伴2年或者2年,大学的老师通常只有一个学期,还未来得及熟悉,就已经结束。4年的所有课程中,山丰感觉最难的课是一开始就有的《数学分析》。北大计算机系非常重视数学教育,据说按数学系的标准来要求大家,《数学分析》也是持续时间最长的课程,连续学了三个学期,上课的老师叫刘杰,中等个子的中年人,北京口音很重,声音也不大,山丰上课喜欢坐後面,基本没有听,这门课主要靠自学。那是山丰第一次「大规模」接触北京话,刘老师彷佛嘴里始终含着一颗糖,字是一个个含混不清地滚出来,山丰只在相声中听到这种话。眼里看着书本和黑板上的严肃生畏的数学公式,耳边伴随着相声般的说词,总觉得不太搭调。第二个印象b较深的老师是许卓群老师,讲授《程序设计》,他那时应该有五十多岁了,两鬓发白,总是笑呵呵地看着同学们讲,时不时随意地在黑板上写写。《程序设计》可以说是软T专业第一门入门课,山丰当时也觉得很难,程式的概念没有建立起来,b如指令x=x+1怎麽都看不懂,从方程的角度看它。不过当时班里有批同学已经学过程式设计,因此总能轻松地回答许老师的问题。记得有次上课,许老师直接就叫了三位同学到黑板上书写程式,山丰看了很惊讶,因为其中的内容许老师还没有讲。《数字逻辑》也是早期的一门基础课程,上课的老师叫杨天锡,他可能是当时给山丰班级上课的老师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估计有六十岁了。杨老师很严肃,似乎总是不满意大家的学习情况,好像这门课刚开始的一次考试山丰考得b较差,让山丰尤其有点不敢回应他的目光。但其实这门课最後山丰觉得收获挺大的,第一次对计算机的yT有了初步的了解,大开眼界。其中的实验课也很有意思,山丰记得是在一个板上用线路搭建一个加法器,山丰从来动手实验能力b较差「君子动脑不动手」,又羞於开口请教别人,废了好大力气,才看到希望的数位在Ye晶片上显示出来,几乎是最晚完成的人。
耿素云和屈婉玲是给山丰班级上课的两位nV老师,耿老师估计有50岁了,曲老师估计40多岁,耿老师上《概率统计》,好像还有《图论》,曲老师讲授《离散数学》,她们都是极为认真负责的,有着nV老师的耐心细心,这三门课让山丰感到不是那麽难了,有入门的感觉。在大学二年级上《数理逻辑》的单记海老师几乎被大家忘记了,他当时似乎在系里默默无闻,上课基本不和学生交流,下课也很少和同学们说话,据说後来不久离开了北大,因此大家谈论他较少。其实,山丰对他还是有b较深的印象的,他个子不高微胖,不苟言笑,脸上胡茬浓密在中国人中少见,王尊宇曾有次对山丰讲,他去了一次江南,觉得那里的男人都不长胡子。山丰那时脸上也开始大规模长胡子了,时常忧虑不知道胡子究竟要长多少?不知道将来自己的脸会变成什麽样?觉得剃胡子是挺难为情的事,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剃胡子?不知道该用什麽工具剃胡子?总之,大学里忧虑的事情不少,分心的事很多,都是影响学习的因素。
单老师基本不按书本讲,在黑板上一板一板地不停地写,不太关心下面的反应,单老师应该自有乐趣,他沉浸并享受着这门有着奇怪符号和术语的课程,山丰艰难地认真听着,有些目瞪口呆,除了「定义、引理、推论、例子」这些字外,基本都看不懂,最让山丰惊讶的是,最後一节课了,他仍然证明的是引理,学了一个学期,一个定理也没有看到。这门课给了山丰类似《中国美学史》课程的感受,虽然不懂,但还是感觉到了某种很有价值的知识的涌动,让山丰燃起对它持续的热情,後来,山丰自己尝试过多次有关数理逻辑的书籍。
在後有丁文魁老师讲授的《编译原理》,这是山丰最喜Ai的课,也是山丰觉得软T专业唯一的真正有点理论T系的课程,其中的形式语言和自动机原理部分对山丰影响很大,山丰後来研究生选择自然语言处理方向与这关系很大,山丰希望能够将这些严谨的表示也用於自然语言,或者发展出适合自然语言的形式T系。丁老师上课总是微笑,课间休息Ai和同学们聊天,回答同学们的问题。《编译原理》有一个大作业,就是要实现一个类b编译器,将普通程序转换成一种受限的程式b如只有一个变数,山丰和另一个同学组队,两人分工,《编译原理》的大作业基本由山丰完成,另一个大作业——C作系统模拟器——由他完成,这份作业山丰完成得b较好,十道测试题只有最後一道关於递归的问题没有通过差一点点,是山丰在北大学习中最有成就感的一次。之後的学习,山丰开始觉得b较轻松了,《数据库》是杨冬青老师,《软T工程》是唐世渭老师,《C作系统》是方裕老师,他们都是中年後期的老师,杨老师、唐老师b较严肃,方老师b较随和。进入大四后,课程很少了,大四第一学期,大家主要准备研究生入学考试,每日到图书馆,早出晚归,也去听了一些补习班,曾经觉得宿舍有些吵,想在校外租房,後来作罢。记得是春节後考试,第一次寒假没有回家,最後顺利考上本系研究生,拜师任绪江老师门下。
大四第二学期,只有选修课,毕业参加工作的同学基本都不愿再上课了,因此课堂上人很少。有两门课,山丰记得非常清楚,一门是张乃孝老师讲的《程序证明》,另一门是张立昂老师讲的《计算理论》。《程序证明》让山丰耳目一新,因为以往都是通过上机测试的方法来检验程序的正确X,但不能保证完全正确,现在把程式视为数学定理一般,严格证明它的正确X,觉得匪夷所思和神奇,那真是理想主义盛行的八十年代的北大才有的课程。後来山丰去到很多其他学校,包括长期工作的复旦大学,再未听说有人开设过这样的课程,估计现在绝迹了。张立昂老师是山丰最敬重和佩服的老师,他上课的内容和风格山丰都非常喜欢,课程内容理论X强,有深度而充实,难度很大,没有多余的话,讲得很透彻,板书也很清楚,山丰觉得他的诀窍是首先自己理解得透,其次JiNg心安排内容的顺序。这门课由於很难,又是大四下学期,离别的思绪冲淡了学习的热情,坚持上完的同学好像不到五人,山丰也第一次有了近距离和老师交流的经历,张老师在评分上也非常照顾学生,如果解题思路大方向对了,他不会太苛求细节的完美。山丰後来做老师,觉得自己在很多方面不自觉地模仿了张立昂老师的一些风格。
还有一些习题课和上机实习的老师也给山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都是当时的研究生,记得给山丰班级上《数学分析》习题课的一位老师,是数学系的一位博士生,每次在黑板上写完题目,等待大家解答的时候,他都情不自禁地看着黑板上的题目,先感叹两句:「数学太美了,数学太美了。」让焦头烂额的山丰哭笑不得。
山丰英语是一级,b较好的同学在二级和三级,山丰印象中的英语老师,中年nVX,完全无闲话,甚至闲表情都没有,闲动作也没有,站立在讲桌后,一动不动讲完整堂,极其乏味的课程。後来到复旦读博士,遇到的英语男老师,好像姓「曾」,也是如此,再回想到初中开始的英语老师,从此後,山丰觉得英语课是最无趣和最不容易上好的课程。英语课的一大困惑,究竟该讲语法,还是该讲文学,究竟是当作语言学课程,还是文学课程。山丰遇到的老师几乎全部时间都在语法上,b如,等介词的用法差异,山丰极其讨厌。
山丰在北大期间非常普通,相信这些老师对山丰没有什麽印象,山丰在高中曾经有段时间,主要是化学进步期间,遇到问题,喜欢去问老师,但多数时间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通过反复课本和闷想来获得答案,每次想通一个难题,都觉得自己「功力」又涨了一截,这种方式在中学还b较有效,进了大学就不行了,毕竟大学的知识复杂很多,大学的课本也没有中学那麽细致T贴,但一个人的X格习惯很难改变,山丰当时再不懂也不去问老师,只是一遍遍看书,偶尔与同学交流,多数是山丰向他们请教。现在回想,中学的教科书,官方编写,经过千锤百链,权威近乎完美,可以以一种推土机方式严格地、线X模式推进。大学的教科书则是个人编写,带着个人偏好,且大学知识T系的复杂X远超中学,一个知识点所牵扯的其他知识点远b中学复杂,因此很难编写出一本完美的教材,最常见的是内容顺序不当,前面所学内容的基础放在了後面,另外还有,内容取舍不当,内容详略不当,甚至内容有错。因此,首先千万不能如中学那样盲信教材,其次,千万不能只读一遍教材,必须反覆,前面不懂的,可以暂时放下,或者绕过,绝不能如中学那样,不懂不放弃,因为等到後面内容积累到一定程度,常常受到启发而理解前面内容。而且中学的书是可以读透的,也就是说,内容有限,能够做到完全理解,大学的书是读不透的,只能尽可能的多理解,读的次数越多,理解的内容越多,理解的深度越深,这有点类似文学中的儿童文学和世界名着的区别。这都是山丰後来自己m0索出的教训。有好几门课程,山丰都靠无意中发现的辅导书或其他学校的教材,读懂个七七八八,顺利通过考试的,可见大学里Si守一本教材,无益。无论如何,山丰对所有教山丰知识的老师深怀敬意,感念他们的恩泽,衷心祝愿他们幸福。
山丰本科4年,住的宿舍都是34楼211室,在北大校园最南的位置,紧贴南墙,不过211室朝北,山丰当时不知道,以後知道朝北的房子在未来暖气的一段时间里非常冷。往东步行3、5分钟就到当时北大最主要的门——南门,去南门的途中有水房和北大出版社,水房是每天必去的地方,拎着热水瓶去打开水,供一天的饮用和洗漱。出版社则是每学期开学时去领教材,其实是一个小屋,平时路过时,总是往里张望,看着堆积如山的书,又想读又有些望而生畏。记得进校不久,山丰在出版社看到《JiNg神的魅力》的这本书,这本书的名字和内容都深深地打动了山丰。山丰所在的88级恰好错过北大隆重的90周年校庆,但《JiNg神的魅力》这本书浓缩了校庆的意义。
传统上的北大一直以南门为主门,南门出来的路是大马路,马路对面是海淀区的集市中心,饭店、商店、书店云集,北大师生进出校园主要是通过南门,每次学生运动,都是在三角地集结後,从南门出校,89年六四以後,政府似乎想尽办法要改变北大的风气,除了在宣传文书上想办法,政府还对北大的y环境实施改造,首当其冲的是三角地和南门,三角地先不谈,南门最大的变化就是在外修建了高架,这大概是风水上的说法,横跨头顶的宽大高架桥像锁链一样锁住了北大坐北向南的气运。与此同时发生在复旦大学的同样事情,可以作为对b,上海市的中环路要经过复旦大学的主校门,邯郸路上的南门,复旦坚决不同意高架路出现在南门之上,於是全程高架的中环特地在复旦南门这一段改为隧道,而不远处的上海第二军医大学的南门,则没有享受复旦的待遇,复旦的说法很简单,就是悬於大门之上的高架严重破坏复旦校园的整T景观,破坏学校的氛围。另外,山丰记忆中的北大南门校名题字与西门不同,西门一直是的题字,而南门用的是之前的题字很可惜,山丰查遍百度,也未找到题字人,山丰个人更喜欢毛之前的那个题字,更饱满稳沉,毛字显得峻拔锋芒,北大当时的校名衫,一般都有这两种字T供选择,山丰购买的都是老字T的校名衫。现在北大主校门已经改在西门,而西门古sE古香、小家碧玉,没有曾经的南门那种浩然大气,并不适合现代北大的定位。
山丰喜欢串门,最常去的就是对门宿舍,住的是蔡宽行、冯江华、靳风旗、邹青杰、倪匡义、苏进林,与山丰说话b较多的是蔡宽行、冯江华和倪匡义,他们宿舍的特点是,不Ai直呼其名,每个人都冠以「老」,b如老蔡、老倪等等。老蔡来自陕西西安,刚进校时,梳着异常蓬松高耸的发型,也许天生如此,见人很热情,喜欢和人开玩笑,牙齿整齐而白,在当时的学生中是很罕见的,大多数学生都是所谓的「四环素牙」,山丰也如此。老蔡b较胖,可是记得每次她妈来学校看他,第一句话都是,「又瘦了。」因此,大家有时以此与老蔡开玩笑。四川的学生,那时几乎都有一个习惯,假期结束返校时,会带一些家里自制的「油辣子海椒」,山丰也不例外,此外,山丰还带炒面。中学在家时,学习到10点、11点,妈妈会做一点夜宵给孩子们吃,北大没有家里方便,父亲於是想出了炒面的办法,炒面外形像面粉,兑上开水,一般还加一点白糖,成糊状,就可以吃了,味道虽然不算好,但是很能抵饿。记得,有次老蔡看到山丰的「油辣子海椒」,用勺大大地舀了一勺,大口吃下去,山丰都看呆了,那样是很辣的,老蔡一边吃一边说,「我妈是四川人,我也能吃辣。」不过,山丰估计他那次一定辣得够呛。老蔡常有西安的老乡来找他,有时还借住这里的宿舍一两天,好像他说,有些是他哥的同学,路过北京,山丰观察下来,这些西安男生几乎个个都身材相貌出众,脸型端正,轮廓分明,山丰对西安人的好印象从此开始。
老倪来自江苏,典型的南方秀才,说话不急不慢,但常有巧智,也较诙谐。老倪年龄b大家小,感觉大学4年,他长高了不少。山丰大学四年,从未与同学吵过架,只记得一次在水房和老倪有了稍许言语上的激烈交锋,吵的什麽,缘由是什麽,完全记不清了。冯江华来自广东,那时的广东已经成为全国人民瞩目的先进地区,山丰见到老冯的第一面,就是觉得有点香港明星的「帅」,後来见到他贴在自己上铺墙面的陈百强大幅海报,才发现他们有几分像,因为老冯的影响,山丰才发现陈百强的歌几乎都是JiNg品,非常好听,b如偏偏喜欢你、一生何求、念亲恩、等、今宵多珍重、烟雨凄迷等等,山丰想起高三毕业离开家乡前的那个暑假,隔壁邻居许婆婆的外孙nV姚华梅来玩时,总在哼唱的那首歌原来是《一生何求》。广东同学与山丰这样的相b,心理上有一个很大的优势,他们不必担心回到原籍,反而大多数乐意回到广东。那时毕业找工作,还是国家分配,外地学生除非很优秀,才能留在北京,否则回到原籍,因此外地学生,特别是像四川这样的内地省份的学生,大学4年会背负一个心理负担,担心自己被分配回去,会被家里的人笑话,觉得你白到北大上大学了。因此,山丰每次见到老冯,总觉得他b自己多了一份潇洒。靳风旗,是他们宿舍的唯一一位北京同学,成绩极好,形象上很朴素,不太像北京大城市的孩子,说话也很随意谦和,带着微笑,总是喜欢用「混呗、混呗」这样的话以示谦虚,很不幸的是,老靳後来到哈佛大学攻读博士学位,在哈佛大学去世。
苏进林,来自福建,个子不高,话不多,在宿舍时间相b其他几位同学好像偏少,总是忙忙碌碌的样子,很笃定地忙着自己的事,毕业后回了福建。邹青杰,来自内蒙,但山丰总觉得他彷佛来自北京,也许是内蒙的普通话与北京几乎没有差别,更主要的是,邹青杰很活跃,点子多,个子不高,不像北方人的壮健豪放,而眼光嘴角有GU南方式的「聪明狡黠」,感觉北大、北京是他的主场,不像山丰这样的外地人有一种「怯生」。和邹青杰说话不多,印象里他总是拿着一本类似牛津高级词典在背单词。他们六人中,只有老蔡与山丰同班,软T专业共约90人,大致平均分为一班和二班。另外5人都在一班,一班後来流行背英语词典,邹青杰很可能是始作俑者,不过他的英语进步确实神速。邹青杰有盘磁带《晚霞的剪影——浪漫小号》,山丰曾借了很长时间,是山丰大学期间睡眠不好时抚慰心灵的曲子,至今也是山丰最Ai的小号曲。山丰上研究生后,有段时间b较迷茫和空闲,也背过一次牛津词典,细细的字型大小,排了约3000页,事非经过不知难,至今都很佩服他们,因为据说背一遍是不够的,他们都背了好多遍。多年以後2021年,同学赵艺璋曾在微信群中晒出他那本几乎翻烂的英汉词典。
山丰东边的隔壁宿舍209,住的都是一班的同学,分别是h道雄、陈福致、杨显眏、徐卫国、符昌晔,还有一位韩姓同学,韩姓同学好像是北大子弟,仅仅待了一个学期,就退学赴斯坦福大学就读,山丰大概只见过一面,也是笑呵呵的,有些胖。h道雄来自西安,这是西安b较神奇的地方,山丰记得有5位同学说自己来自西安,四位男同学和一位nV同学,而通常软T专业只在一个省招收两名学生,山丰记得填报志愿时,北大在四川的招生手册上明确写了人数为两人,山丰一度很好奇另一个人像什麽样子,很憧憬与其见面的场景,不过後来发现实际招收了三人。h道雄喜欢与人辩论,尤其喜欢与同宿舍的徐卫国辩论,个子很小,却声若洪钟,气势上首先不输阵,山丰在隔壁总能听到他大喊大叫的声音。徐卫国来自浙江,一说是象山,一说是江山,平时不显胖,但上游泳课的时候,看到浑身白净滚圆,没有一根「杂毛」,人送外号「白暨豚」,很是贴切。江南人少须,在他身上充分T现出来。来自最东头房间的王尊宇,也是来自西安,声音洪亮,普通话标准,几乎可以做中央电视台的播音员,他喜欢与人聊天,无论讲什麽,都绘声绘sE,生动有感染力。有次告诉山丰,他去江南一带旅游,发现几乎男人都无须,他那时和山丰一样,脸上的胡须正在开始蓬蓬B0B0地冲出脸颊。符昌晔来自海南,当时海南刚刚建省,对山丰而言,算b较神秘的地方,符昌晔的模样、说话是很典型的海南人,讲普通话,嘴巴张得大大的,很费劲地说出来,口音较重,不Ai与人争辩,对每个人都非常热情。多年以後2022年春节,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符昌晔同学在微信朋友圈贴出了这样的一首词,
点绦唇.昨夜春风
昨夜春风,小村吹醒花多少。
飞莺啼鸟,恰恰催天晓。
晨雨绵绵,露滴青青草。
人欢笑,儿童耄老,互道新年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丰完全惊住了,其中的三句「小村吹醒花多少」、「恰恰催天晓」、「露滴青青草」堪称一绝,朋友圈贴诗词的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来自古人,符同学这位海南人——不是江南人——平时完全看不出懂诗律的样子,於是山丰遍查百度,确信这确实不是一首古人所作,然後山丰给他点赞,向他祝贺。
杨显眏来自河南信yAn,好像是同学中年龄最小者,陈福致来自安徽淮南,他们都不张扬,默默地专心学习。209对面的宿舍,住着金盈盛、洪帆、李猛逸、蒙星通、孟沅瞻、崔驰,崔驰来自北京,看起来b大家稍长,脸刮得很乾净,金盈盛来自浙江金华,身高1米95这是他自己说的,太高了,山丰失去估计的能力,较瘦,他并不是T育特招进北大,而是与大家一样凭分数考进的,这是很令山丰吃惊的,山丰以前见过的最高的人是中学的一位语文老师,名字叫廖承仁,廖老师当时大约35岁,据说身高1米85,在山丰老家,算巨人了,廖老师身材孔武有力,略带胡茬的脸型刚毅坚定,上课时,严肃的表情下,汪洋恣肆,挥洒自如,极富感染力,可惜他不是山丰班的语文老师,他教一班,山丰常常听到他在隔壁上课慷慨激昂的声音,很是羡慕。到大学后,常听说nV同学喜欢男老师的事,尤其文科专业,山丰估计当年一班的nV生,都被廖老师所x1引。廖老师到山丰班代过一次课,国《项链》一文,深得全班同学的喜欢。廖老师篮球打得很好,学校篮球场上的常客,估计当时迷倒了很多nV同学。廖老师夫人同学们也时常见到,好像也是长中老师,也许是T育老师吧,个子至少1米7以上,在nV老师中也算鹤立J群了,人也漂亮,他们时常一起出现,感觉是长中的神仙眷侣。
而山丰高中同学中,最高的好像就是1米78、1米77的两位,张宾鹏和褚俊峰。所以金盈盛的高,算是超出山丰的想像,学校的床铺对他而言,不够长,山丰好多次发现,他睡觉时,床外放一张凳子,脚放在凳子上,这样才能伸直,但是凳子的高度与床并不齐平,而且无法盖被子,显然是极不舒服的,佩服他四年来,不声不响地忍受过来。金盈盛这麽高,但大家发现,确实没有任何T育专长,几乎没有见过他参加任何T育项目。与金盈盛颇有缘的是,山丰和他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山丰有次好奇地问他,出生时的身长,他总是淡淡地、居高临下地,脸露笑意不语。不知道,是哪年哪月哪天,他的身高开始急速地抛离山丰。个子不高的h道雄,毕业後遇到金盈盛的每一次,第一句话总是,「金盈盛还是那麽高。」
蒙星通、孟沅瞻来自广西,李猛逸来自湖南郴州,洪帆来自西安,他们宿舍不太活跃,只有当h道雄过去「挑衅」时,气氛才热烈起来,喜欢与h道雄争论的是孟沅瞻,h道雄喜欢称孟沅瞻「帅哥」,h道雄有时被他们叫成「h老鼠」。李猛逸毕业后在广州工作,山丰研究生毕业后到南航,与他相逢,虽然大学期间大家并不熟,但他慷慨地帮助山丰,在南航不同意的情况下,出具他单位的同意证明,「骗」过了复旦大学的博士入学考试的资格审查。
山丰西边隔壁宿舍213,住的都是软T二班的同学,他们是刘赋、陈百链、徐彤yAn、陈明和、唐霁云、王奉魁。刘赋来自北京,北大附中毕业,能言善侃,见多识广,喜欢与人——特别是外地同学——聊天,有些热心肠的侠义,刘赋的北京话——或者说北京腔普通话——讲得极溜,不是每个北京同学都愿意那样说话,市井的北京话多少有GU「痞」的味道,不过刘赋的没有,只觉得很顺溜,再加上刘赋特有的浑厚嗓音,几乎成为一种语言艺术。
陈百链来自上海,不过咋一看,不觉得带着大上海的气息,他告诉大家,他来自上海的郊区,崇明岛,这也是在书本中经常看到的地方,让山丰依然对他刮目相看。陈百链很随和无争,喜欢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地聊着,印象中喜欢cH0U烟,同学中cH0U烟的很少很少。徐彤yAn来自浙田,个子不高,b较壮,很沉稳,平时不显山露水,研究生入学考试拔得第一名,这个第一名远b现在难,因为当时的北大不保送研究生,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入学考试,以入学考试分数作为唯一的录取标准,其严肃X和权威X可b高考。浙江人的聪明好学名不虚传,山丰曾对徐彤yAn说,「同学中未来的成功者应该是像你这样的人。」陈明和来自福建福州,不Ai说话,班里的几个福建同学都不太Ai说话,也许是他们的普通话说得都不好,而且很费力。王奉魁来自河北,山丰和他交谈不多,他谈论任何事情都神sE严肃端正,有「出家人不打诳语」的感觉。
唐霁云来自湖南湘潭,是当年的湖南省理科状元,又来自「伟大领袖」的故乡,自带很强的光环,不过唐霁云为人却极其低调,从不夸耀高考成绩,一班的刘乔健是来自贵州的理科状元,也是如此低调。那时,软T专业人才济济,还有一些各种竞赛获奖的同学,他们都深藏不露,谦逊为人。记得入校的第一次全班开会,老师就告诉大家,软T专业是全校第二高的专业,第一高专业是生物化学,那时广为流传的口号是,「二十一世纪是生物学的世纪。」另外,陈章良刚刚从美国回到中国,到北大生物系,作为归国第一人广为宣传,这些因素导致生物系变得热门。唐霁云虽是状元,山丰见到他的第一面,感觉却是曾经流传的一句话,「无湘不成军。」他的块头和气质有点军人的感觉,他的雄狮长发,略带摇滚歌星的气质。另一位湖南同学,来自桃源的段勇峰,也有军人般的身板。
大学4年,山丰只见到过一次同学吵架,是唐霁云和史家议,史家议来自河南新乡,那时喜欢辩论的同学很多,前面提到的h道雄算一个,史家议也算一个,稍有不同的是,h道雄有偏Ai和专长的话题,而史家议几乎不挑话题和对手。那时无论什麽问题,当然主要还是一些国家大事、世界形势,都有人兴致B0B0地投入辩论,大概唐霁云和史家议争论什麽问题时,一时语言上未控制住,动了气,大约吵了二、三十分钟,他们俩宿舍门对门,就在两个门之间的走廊上吵,山丰躺在宿舍的床上,听得清清楚楚,两人反反复复就是一句骂人的话,「我是你大爷。」估计都是刚刚学到的一点北京话骂人的皮毛,与山丰在老家见过、听过的吵架相b,太文明了,完全可以称为北大人的」文吵「。史家议每次晚自习回到宿舍,就先凑到人堆里听各种讨论,迅速找到主流观点,然後就开始反驳,开场白总是「那不一定。」天天乐此不疲,也几乎总是「得胜而归」。後来有几个同学约定,故意找了两天,讨论同一个话题,但是将主流意见两次相反,史同学根本不顾自己前两天刚刚义正严辞的发言,狠狠地将自己前两天的发言大加驳斥,旁人提醒,扯他衣角,使他眼sE,也拦不住他的兴头。大家送史家议一个外号「老怪」。现在,同学们知道,他其实不在乎什麽观点,喜欢的是与人辩论的热闹和乐趣。
史家议住在唐霁云的对门宿舍,他们宿舍还有h文灿、侯贺值、巩创辉、刘章蕴、胡屹秋,都是软T二班的,侯贺值来自大连瓦房店,壮实稳重,是山丰班的班长,当了4年的班长,巩创辉进校就已经是党员了,担任班里的书记,他们宿舍简直就是山丰班的领导区,巩创辉来自山东,能力很强,山丰四年级的时候,做毕业设计,不小心电脑染病毒,把程式、文档、数据等重要内容都给毁坏了,急得不知所措,yu哭无泪,记得是巩创辉安慰山丰,帮山丰找杀毒软T恢复回来。感觉自己在大学里,做人的气场就是不如人家,很多同学遇事都有一GU沉着冷静,x有成竹、化险为夷的气势。三年级时,和山丰搭档完成「编译原理」和「C作系统」两个大作业的李峨刚,也如此。每次和李峨刚讨论问题,山丰就会陷入一些小的细节,苦苦求寻,山丰总觉得小问题都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决,大问题更不要去想了,李峨刚则恰好相反,他特别自信地认为,这些小问题,解决它们是迟早的事,只要时间、JiNg力投入,一开始考虑的关键是,把握好技术的大方向、大路线、大框架。
h文灿来自北京,人大附中,与山丰宿舍的谭丰扬是高中同学,关系很好,总喜欢到山丰宿舍来聊天,h文灿父母是中科大的老师,也见多识广,嘴大声响,一说起话来,呱啦呱啦说个不完。也常常听到他和史家议的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几天几夜也不会有结果。h文灿与小谭聊天,会冒出不少北京土话,b如他们喜欢用「那孩子」表示某个老师,用「牲口」形容学习特别好的同学,类似现在的「学霸」,鼠魅?形容人长得丑,「通鼠」是「通通」的意思,形容一群人都长得丑。刘章蕴在他们宿舍,相对话不多,来自青海格尔木,他的皮肤相对内地学生b较粗燥,一看就从自然环境b较艰苦的地方来的,刘章蕴很开朗,山丰从他那里知道了不少青海、格尔木的情况,他不与人争论,聊天至始至终都很愉快。胡屹秋来自吉林,东北师范大学附中,山丰从小看《作文通讯》,早知道这是全国最好的中学之一,胡屹秋身材纤细,皮肤细腻,文质彬彬,不像印象中的东北汉子,反像江南人士,说话微笑中不紧不慢,论理有条不紊。
再往两旁散去的宿舍,山丰去串门的次数就少了,他们来串门的次数也不多,b较了解的同学就越来越少了,但一些活跃分子还是记忆深刻,213宿舍往西是215,记得住着段勇峰、蔡济昆、蔡荆捷、马研真、张思锵、潘啸行。段勇峰来自湖南桃源,身材结实y板,较高,有湖南人的尚武气质,带着湖南乡下人的朴实,休闲时,喜欢吹笛子,蔡济昆来自北京,Ai聊天,名字中的「闻」,而不是常见的「文」,再次T现北京家长起名中的深厚学识。蔡荆捷,来自山东,名字像nV孩子,外形是较典型的山东大汉。潘啸行,北京同学,好像回家b较多,在宿舍时间较少。马研真,来自上海,很活跃,在学校的一些活动中也抛头露面,典型的一类上海男生形象,身材匀称、发型得T,衣着得T,肤sE白皙,鼻梁高,应该是一种都市气质的「帅」。这是山丰後来到上海长期生活后发现的,上海男生还有其他几种类型的形象,毕竟上海是拥有中国人口最多的城市,马研真的形象是典型的上海人中来自苏南、浙北的那一批人的形象。马研真喜欢与人辩论,观点较西化,大多数时候,山丰b较赞同他的说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思锵来自河南南yAn,是一班的书记,身材壮实,JiNg力过人,嗓门很大,喜欢与人争论,不亚於h道雄、史家议,但张书记特点是火力猛、语言快,速战速决,不像史、h打持久战。209往东过去,北面是楼梯和水房,南面才有宿舍,最东头住的是王尊宇、李明睿、苏任东、肖星疆,距离山丰宿舍较远,神奇的是,山丰喜欢去他们宿舍串门,可能真是因为远,也可能是因为王尊宇,山丰喜欢听他聊天,王尊宇很可惜没有当老师,他发音字正腔圆,音质纯净,音sE层次丰富,更出sE的是,讲什麽事情都是绘声绘sE,流利清晰,间cHa一些颇有启发X的个人思想,其语言的艺术X,大概唯有刘赋可堪一b。李明睿,来自广东深圳,深圳作为特区的威力正在开始展现,李明睿喜欢听粤语歌曲和踢足球,班里足球队的绝对主力,人称「里杰卡尔德」,成绩也很好,令人佩服。苏任东来自湖北,接触不多,肖星疆北京本地人,接触不多,与大多数北京同学一样,很能g有想法。王尊宇宿舍西边隔壁是两个打通的宿舍,一班的同学居多,山丰接触很少,b较熟悉的雷霆钧住在里面,另一位来自四川的同学孙宇朗也住里面,加上山丰,软T专业在四川一共招收了3人,雷霆钧也是川东方向,总是一起坐火车回去,因此b较熟悉,可是他很沉默,那麽漫长的铁路行程,和他其实聊的不多,他的家庭、父母兄弟、老家怎麽样,山丰都好奇,可是他从未谈起过。孙宇朗是川西方向,没有同车的机会,而且他在学校里感觉b雷霆钧还难接触,对山丰而言,他不是沉默,而是有些神秘,雷霆钧偶尔会提到他,但也是轻轻带过。
雷霆钧所在宿舍,山丰还知道杨湛松、赵艺璋、倪景澄,官中恒、刘乔健、h彩楠、胡振东、许岸柏等等。他们给山丰最大印象是个头很平均,心很齐,一班的很多活动都是他们组织策划的。杨湛松来自内蒙海拉尔,是一班的班长,北方人的豪爽尽显无遗,热情而有组织能力,赵艺璋来自山东淄博,能写能说,文艺青年,有策略且实g,堪称「小诸葛」。胡振东来自江西,有GU拼搏的闯劲,刘乔健来自贵州,贵州省理科状元,山丰有半个老乡的感觉,每次聊天,有莫名的亲切感,倪景澄来自新疆,h彩楠、许岸柏来自湖北,官中恒来自辽宁,大学时接触很少,後来有了微信群,他在群里的发言总是很客观、全面,也充满正能量。
&同学几乎都没有接触,她们住在30楼,软T专业90人,分两个班,各班约45人,其中nV同学大约10人,男nVb例3.5:1,在那个时代不算男nV失衡,听说清华好多专业nV生只有一人,全校b例大约7:1。山丰班的10个nV同学,据说住在两个宿舍,一个宿舍6人,另一个宿舍4人。当时北大宿舍楼正常的房间都是住6人,靠边的房间稍小,住4人。山丰从来没有去过,首先男生一般不允许去nV生楼,其次,如果有特殊情况,经过批准,可以短暂进入,山丰从来不知「何为特殊情况」,也不知该向谁申请,由谁来批准。nV生中,山丰稍微熟悉一点的是冉婉,冉婉告诉山丰她家在重庆,山丰是相当惊讶的,没想到在这麽小的圈子里遇到这麽近的老乡,但也觉得不奇怪,她确确实实是很典型的重庆姑娘的模样,让山丰立刻想到那些熟悉的高中nV同学,b如夏芸。她父母到云南工作,她从云南考入北大,不过大学时全家已经搬回重庆,後来的寒暑假经常一起乘火车回去,同行的还有雷霆钧,雷霆钧提前下车,山丰和冉婉到终点站——重庆,火车经常晚点,山丰记得好多次都是半夜三更到达,冉婉一般有家人到车站接走,山丰会去找小旅馆住一夜,第二天乘船或者汽车,回长寿。
冉婉是山丰在大学期间唯一近距离接触过、交谈过的nV同学,她秀外慧中、语言朴实却见解高明,在那麽多次三十多个小时的艰苦旅程中,她似乎b山丰更能从容应对,保持仪容风度,还能给山丰一些关心。两人同行坐火车这麽多次,聊了这麽多,山丰基本都忘记了,只记得她说,「你这个人,太固执。」山丰百思不得其解,山丰不知道自己在哪个方面固执了,山丰也没有觉得自己b别人更固执,能够考进北大的,哪个不是很坚持,或者说很固执呢?山丰有时甚至幻觉,她彷佛成了山丰熟悉的那些高中nV同学,毕竟他们在完全是重庆氛围的列车上讲地地道道的重庆话。不同的是,山丰和高中nV同学有着深深的隔膜和远远的距离,也许是山丰在高中时期为了专心学习故意显得的清高而让她们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山丰,也许是山丰在高中时期不懂和nV生的交往而将她们视为太高又无缘消除误解。冉婉带着更加优秀的本sE,却能如此平易近人地待山丰,给了山丰b高中nV生更亲切的邻家nV生的感觉,这是一个神奇之处,对那时特别惶恐的山丰,近乎於雪中送炭,山丰唯一敬佩感谢有加,不敢多做他想。冉婉未来的丈夫是他们共同的同班同学,也是令山丰敬佩的同学,由於北大同学会的活跃,山丰和她未来还有很多联系和交流,这个神奇似乎一直存在,山丰似乎更天然地更多地视她为同乡,那种当作高中同学的感觉似乎还在,她温润待人的脾气一直未变,相b任何其他人,对山丰而言,她多了一份额外的熟悉和亲切。
其他nV同学的记忆都是零零星星的了,有次班级元旦活动,好像是包饺子,大家边包边聊,有人说起成都和重庆,大意是,成都是文雅的,重庆是粗鄙的,成都远b重庆好,那时重庆还属於四川,他们应该知道山丰老家属於重庆,记得顾亭说了几句重庆的好话,给山丰很T贴贤善的感觉,尤其她是来自北京人大附中的nV同学,更加难得。还有h定,来自广西,印象深刻缘於她的名字,山丰总听成「皇帝」,好奇有人敢用这麽大胆的名字。
&同学中最大名鼎鼎的是一班的游昕和饶慧蕾,她俩的成绩稳居最强两名,对山丰而言,几乎是只可远观的神话。游昕来自天津,饶慧蕾来自湖南,山丰曾在冬天的傍晚在图书馆和学四之间的路上远远看到饶慧蕾走过,山丰视力很好,山丰能清晰地看见她微微冻红的脸,显出山丰熟悉的四川、湖南一带姑娘的好肤sE。还有很多美好的印象来自那些b较沉默的nV同学,只是自己没有勇气,也没有合适的机会,与她们交谈,b如龚晶俐,来自广西,但是看起来不像广西人,更像长江流域一带的nV子,杨墨云,来自西安,看起来也不像西北人,而像四川一带的nV子。她们总是很安静,有种极致沉静而又蕴积力量的美,她们看山丰和每个同学的眼光都是温和温暖的。郝瑾敏,来自山西,看起来像是江南的姑娘,个子很高,山丰一直觉得名字中的「慧」更贴切的是「惠」,贤惠的惠,山丰想起戴望舒《雨巷》中的撑伞姑娘。
那时大学生流行谈恋Ai,山丰记得接他入校的老乡学长周峻川教过的一句北大谚语,关於大学nV生,「一年土、二年傲,三年花枝俏,四年急得哇哇叫。」而88级软T专业的特点是,找同班同学谈恋Ai,而不是往常的nV同学找高年级男生,男同学找低年级nV生。现在想起来,那时的观念与现在的学生2021年差别真是很大。本科生不到22岁,现在22岁基本公认还是孩子,30多岁才开始谈恋Ai、结婚,被视为正常。现在本科生的恋Ai明显b山丰入学时少很多了,而且本科生的恋Ai一般都抱着「玩玩」的想法,毕业就分手。软T两个班,都有很多对男nV朋友,消息的出现一般是突然的,然後大家就视为平常。一般是,晚上「卧谈会」,有人说,「欸,你们知道吗?谁谁谁和谁谁谁好上了。」然後,有人马上说,「怎麽会呢?看着不像啊。」或者「太令人吃惊了吧,怎麽可能是他们俩呢?」是的,几乎每一对的开始,都有让人「跌破眼镜」的感觉,但慢慢地,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或者他们表现出来的自然和和谐,大家转而认为「他们确实挺合适的」,也就不再议论什麽了。有时山丰他们也会猜测谁和谁会好,但基本都没有猜对。
现在来看,那个时候本科恋Ai盛行是符合时代特徵的,当时研究生很少,普遍流行的看法是本科结束,就是大学生活的结束,就要奔赴社会各处工作,对北大nV生而言,如果不利用本科4年完成婚恋,到了工作岗位,再遇到这麽密集的优秀男青年就不太可能了。而现在不一样,各个着名大学都在号称建设第一流的研究型大学,以北大、复旦为例,在校研究生人数已经远远超过本科生了,本科生毕业後继续读研究生是普遍情况,因此,本科生的恋Ai自然让位给研究生。何况,现在对个人自由的重视,对物质条件的攀b,都导致婚恋时间的不断推後,这些因素合力让本科恋Ai成为年长者眼中的幼稚行为。以山丰在复旦做老师,上课时的观察,现在几乎见不到本科生中成双成对的恋人出现在教室或食堂等公共场所,他们即使谈恋Ai,相互粘连的程度也远远小於以前。现在的大学生,男nV之间的接触b山丰他们那时更多、更自然,因为,山丰他们那时相互接触的动机太明显了,一般都是冲着恋Ai去的,所谓「不想谈恋Ai的接触都是耍流氓。「而现在的大学生们,已经没有这样的心里包袱了,男nV同学在一起,可以有的理由、名义太多、交往的层次太丰富了,类型太多样了,甚至无论他们怎麽交往,大都被视为合理,得到周围同学宽容的对待。
冉婉宿舍的4位nV同学,都找了山丰班的男同学,另一个宿舍的nV同学也大部分找了山丰班或山丰系的男同学,他们後来都走向了婚姻,这个b例还是很惊人的。但对大部分男同学而言,这也是残酷的,能得到北大nV生的青睐,显然是其中的少数优秀者,山丰他们在高中无时无刻不参与残酷的成绩排名,在那个战场上,山丰他们是成功者、胜利者,他们骄傲、自豪,到了北大,成绩排名隐退了,而恋Ai排名显现出来,最优秀的nV生配最优秀的男生,次优秀的nV生配次优秀的男生,平庸的男生则没有恋Ai对象,只能独自面对这个冰冷的事实,T验中学时期不曾T验的苦涩。当然,随着年岁增长,经历世事越多,越理解这样的残酷才是人生的真实。这麽而论,山丰的那些高中老师拼命向山丰他们鼓吹的话,「高中是人生最苦、最残酷的阶段,高考成功,人生就是一马平川,就是安逸享乐。」是彻头彻尾的谎言,他们将人生的竞争简单化为考试竞争,让高中生将未来的努力透支到高中阶段,不过山丰那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山丰离开高中以後,逃避各种排名,拒绝各种评b,希图个X的自由伸展,但很多时候,事与愿违。慢慢才知,高中的成绩排名,并不是最残酷的事情,毕竟排不到前面,只是说明学习能力不行,而人生还有许多更重要的能力,也许那些能力你很行。大学的恋Ai排名,相对就更残酷一些,它是你的综合实力的排名,成绩当然重要,还合并考虑了你的身T、外表、家庭等许多因素。进入社会後,社会地位的排名更残酷,直接关系你的收入、受人鄙夷还是尊重,回家老婆的脸sE,父母的眼光,甚至孩子的语气等等。山丰有时私下觉得,这是自诩「万物之灵」的人类的悲哀,人类命运之残酷与被人类视为低等的猪狗有多大的不同?这或许就是现在流行的术语,无处不在的「卷」或者「内卷」才是人生不变的本质。
山丰大学后,每年假期回家,只要电视上播放英语,b如节选的一段外国新闻报导,爸爸就会问山丰,听懂了吗?以此检验山丰在北大的学习是不是收到奇效。山丰每次都尴尬回答,听不懂,自己觉得给北大丢脸了,後来觉得父亲将大学教育想像得太简单了。山丰如果,实话告诉父亲,直到博士毕业,电视上偶尔出现的英语报导,山丰也听得不太懂,不知父亲会吃惊到什麽地步。山丰一直很讨厌外人以自己的臆想来给他人施加压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上大学之後,山丰才开始有了b较多的机会接触音乐,一是闲暇时间更多了,二是社会交往更多了,同学们、朋友们在一起常常听歌、谈歌,或以歌为背景,以歌助兴。当时北大校园的草坪上,常有学生围坐一起,抱着吉他弹唱,山丰有时路过遇上,也会驻足欣赏一会。北大的校园广播也是山丰接受流行歌曲薰陶的重要媒T,每天下午大约5点,吃过晚饭,从宿舍去教室自习,这时校园广播响起,总是播放流行歌曲,歌声伴着路上的所见所闻,伴着渐渐低沉的夕yAn,伴着自己略带孤伤的情绪,特别深入心扉,扣动心弦。印象深刻的有童安格的《其实你不懂山丰的心》,赵传的《山丰是一只小小鸟》。记得第一次听到《其实你不懂山丰的心》,就是从北大校园的大喇叭,歌声从远空飘渺而来,第一感觉彷佛曾经听过,尤其那个旋律似乎已很熟悉,後来这似乎成为山丰对好歌的普遍感受,就是「一听锺情」,第一次听,就不觉得陌生。《其实你不懂山丰的心》整个曲子都婉转优美,无限深情,一唱三叹,余音不绝。这种感觉曾经在中学的晚自习路上也遇上过,当时也是夕yAn西下,山丰从林庄口沿台阶而下,走向山腰中的学校,很少播放的校园广播突然响起了《雪绒花》,是浑厚的男声,是一首英文歌曲,山丰当时并不知道这首歌的背景,也不知歌名,也听不懂歌词,但旋律确实太美了,空灵且圣洁。
当然,山丰接触音乐最主要还是依靠同学的传唱,记得来自对面宿舍的冯江华喜欢听陈百强,山丰宿舍里的谭丰扬喜欢听谭咏麟,山丰基本不认歌手,只认歌曲,尽管粤语歌当时盛极一时,山丰由於不懂粤语,主要还是喜欢台湾的歌曲,可见歌词对山丰而言相当重要。但山丰仍然认为旋律是歌曲的第一重要因素,其次才是歌词。记得当时无意中听到的印象较深的歌曲有周峰的《梨花又开放》《玛丽》、张行的《一条路》《山丰祈祷》、吴涤清的《今夜没有你》。更多的好歌来自台湾,除了前面提到的赵传和童安格,山丰还特别喜欢齐秦、王杰、张雨生、姜育恒等,对nV歌手没有太多的感觉。齐秦的好歌特别多,山丰尤其喜欢其中一首被人关注较少的《狂流》,现在山丰觉得《Ai情宣言》也很不错,王杰的好歌数量不如齐秦,但顶尖歌曲不亚於齐秦,b如《安妮》、《一场游戏一场梦》,张雨生的歌曲很少,但其中的《山丰的未来不是梦》、《天天想你》达到了山丰对顶尖歌曲的要求。姜育恒的《再回首》、《驿动的心》、《跟往事乾杯》非常令山丰感动。还有一大批台湾校园歌曲,山丰非常喜Ai,列举如下:罗大佑的《童年》、《光Y的故事》,叶佳修的《外婆的澎湖湾》、《爸爸的草鞋》《乡间小路》、《赤足走在田埂上》。罗大佑尤其擅长用长句写歌,歌词既具很强的叙事能力,又特别的婉转延宕,营造复杂而深邃的意境,堪称歌坛诗人。通常一首特别歌总是用来铭记一个特别的人和一段特别的情,b如吴涤清的《今夜没有你》
夜sE已深大地一片沉寂
我的人儿呀你在哪里
寒风中偶然是我想起你
你的影子又浮现我心里
想要和你相偎依
可是身边没有你
在我心中想念的永远只有一个你
在这寒风的夜里
你可还记得我
寒风告诉我如今你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阵阵小雨彷佛你的泪滴
我的人儿呀为何哭泣
寒风中回忆我俩的过去
你的言语深印我脑海里
山丰现在知道这是台湾陈彼得的歌曲,记得是一个冬天的星期六的晚上,山丰无事闲逛,无意中听到对门宿舍传来这首歌曲,情不自禁想起高中nV同学——夏芸,很多歌词非常符合山丰当时的心境,从此这首歌在山丰心中和那位nV同学画上了等号。还有一首歌也也唤起山丰对她的思念,歌名山丰一直不知道,副歌部分的几句记忆深刻,「把我的心装满Ai你的情,丢向天际落在遥远你的怀里,让你知道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Ai你Ai你,千千万万个Ai你。」後来,山丰与她有所交往,分手时记载山丰那个特定心情的歌是王杰的《安妮》。
《今夜没有你》似乎完全道出了山丰那时在北大的心声,其中「夜sE已深,大地一片沉寂」很符合北京寒冬的夜,冷到没有人愿意出门,山丰在北京没有亲人至友,只能在寒风中不断浮现故乡最美的记忆来排遣孤独,想到自己已经走过千山万水,遇到许许多多,觉得还是夏芸是最符合自己心目中的那一位,不由「想要和你相偎依」,这一句声音高亢激奋,仿佛难以抑制地呐喊而出,另外「我的人儿呀,为何哭泣」,指的是对方对自己有同样深的思念,山丰那时有这份自信,相信自己高中时期的表现无论那个方面都给夏芸留下了良好印象,相信她如果知道山丰的想念,一定会应和着山丰,会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应。每多听一遍《今夜没有你》,心中夏芸的烙印就深一分,思念就增一分,想在未来日子去见见她的念头就重一分。下面的一些台湾歌曲山丰也非常喜欢,这些歌手往往也只有这一两首歌让山丰喜欢:高凌风《牵不到你的手》、张洪量《你知道我在等你吗》、高明骏《年轻的喝彩》、《那种心跳的感觉》。特别是《你知道我在等你吗》,其中的大提琴伴奏太美了,完全不亚於歌手的演唱。
其实,山丰并不偏Ai情歌,甚至大多数时间刻意避免情感,山丰年轻时认为一个男子汉绝不能陷於个人情Ai之中,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宏大的任务,因此山丰喜欢歌曲能够表达一种更宽大宏远质朴的情感,或者说就是bAi情更普遍宽广的人X,b如感叹过去、怀想未来、怀念故乡、感概童年、歌咏孤独、抒发抱负等等。罗大佑和台湾民歌时代的歌是杰出代表。山丰听歌,很容易把自己带入歌手中,彷佛借歌手之口唱出自己的心声。
大陆本土的歌曲创作者,在山丰上大学时,最出名的要算崔健,可是他的摇滚风格山丰不是特别喜欢,其中的《一无所有》、《一块红布》等还是相当不错的,歌词更胜过旋律,反映当时底层的社会现实和平民的呼喊,崔健可以视为诗人,中国的鲍B0迪l。山丰个人最喜欢的是来自四川的郭峰,他的《让山丰再看你一眼》、《心会更Ai一起走》、《让世界充满Ai》、《山丰多想》都是山丰非常喜欢的歌,特别是《山丰多想》
我多想变成一朵白云
飘在家乡翠绿的山林
为那果园里留下亲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那湖水中投下笑影
啊让翠绿的山林更加翠绿
让美丽的姿容更加年轻
啊让翠绿的山林更加翠绿
让美丽的姿容更加年轻
我多想变成一缕春风
吹遍家乡翠绿的山林
为那小夥子擦去热汗
为那姑娘们送去歌声
啊让翠绿的山林更加翠绿
让欢歌笑语更加动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啊让翠绿的山林更加翠绿
让欢歌笑语更加动听
大都是一些短促、跳跃的音,显得轻快、欢欣。郭峰的《让世界充满Ai》是为国际和平年而作,当时美国推出了迈克尔·杰克逊作曲作词,与美国众明星演唱的《》,台湾推出了罗大佑主创、台湾香港众多明星演唱的《明天会更好》。尽管当时中国大陆流行音乐水准相b台湾差距很大,但是郭峰的《让世界充满Ai》几乎以一首歌之力追上了代表台湾流行乐最高水准的《明天会更好》。2018年9月歌手臧天朔去世,山丰的大学同学们在微信群中纷纷怀念他,山丰才知道当年山丰非常喜欢的歌《我祈祷》周峰和张行都唱得相当好是臧天朔创作的《心的祈祷》,臧天朔最着名的歌曲是《朋友》,山丰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山丰觉得旋律和词都不够「雅」,如果对b谭咏麟的粤语同名歌曲,更能感受到这一点。而这首《心的祈祷》却是非常雅致,实话说,不太像是臧天朔的风格。
我祈祷那没有痛苦的Ai
却难止住泪流多少
我祈祷忘记已离去的你
却又唱起你教的歌谣
我没有怨你
我心里知道
我知道
我祈祷留下孤独的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走向天涯走向海角
我祈祷带上无言的Ai
从此失去心里的微笑
我与影同行
我心里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天涯路漫漫
我还要去海角遥遥
我知道失去的是什麽
我又启程却不是寻找
我心里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心里知道
我知道
我象那一只火鸟无声地燃烧
我要唱那那一首歌谣
伴我天涯海角
我象那一只火鸟无声地燃烧
我要唱那那一首歌谣
伴我天涯海角
其中的歌词非常值得细细品味,甚至带有一点点哲理,b如「没有痛苦......却难止住泪流」、「忘记你......却又唱起你教的歌谣」、「我又启程却不是寻找」,似乎是一种矛盾,却更反衬内心的痛苦和不舍。还有其中提到的「火鸟的无声燃烧」代表的意象也不是一下子能够想明白,似乎展示了一种博大的自我牺牲的JiNg神。另外,「祈祷」这个词在那个刚刚从文化大革命走出来的年代,是一个很少使用的词语,有点宗教的sE彩,给歌曲赋予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宗教般的执着,且在开篇冲天喊出,更具深沉的感染力。这首歌看似情歌,其实超越了简单的男欢情,表达了一种男儿更普世的自我牺牲、孤独前进的情怀,类似唐代诗人陈子昂《登幽州台歌》表达的那种旷世情怀。
除了歌曲,山丰当时非常喜欢理查克莱德曼的钢琴曲,几乎都喜欢,印象很深的有《德朗的微笑》等等,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杰恩·克拉德波里莱的浪漫小号《晚霞的剪影》。山丰也是从对门宿舍听到,打听后知道是邹青杰的磁带,山丰就去向他借,山丰本科在北大期间,晚上常常睡不着,山丰记得有很长一段时间,山丰夜间就不停地反覆听这盘磁带,每一首都非常喜Ai,山丰不知道自己究竟听了多少遍,但是怎麽听都不厌,至今仍然百听不厌,其中开篇就是《德朗的微笑》,小号吹奏似乎更胜钢琴弹奏一筹。也从此喜欢上了小号。山丰自己没事的时候,特别喜欢哼唱曲子《沸腾的生活》,这是网路发达後,山丰查到的曲名,山丰印象里小时候夜间广播总是播放这首曲子,很深邃悠远的感觉,令人神思遐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三年级的第二学期,大约5月的一天,天气已经暖和,山丰在宿舍,一个老NN突然出现,大约70多岁,中等身材,花白短发,她说,「小涂,我是文慧音,我从长寿来,我和你爸爸很熟的,他给你说过吗,我来看望你。」说的是长寿话。山丰才想起,这学期开学不久,收到父亲的一封信,提到有人可能来看望,记得信中还说,「文慧音是名门之後,长寿名人。」山丰没有放心上。宿舍里很吵,山丰也怕打扰同学,就带着文NN出来,在北大校园边走边谈。文NN接着说,「我nV儿罗敏望在机械研究所工作,我来北京看她,你和李敏都是长寿在北京的优秀学生,也顺便看看你们,在北京无亲无故,不容易,想请你们吃个饭,也认识一下我nV儿,看看将来有没有可以相互帮忙的。罗敏望家在魏公村,离北大不远,你大概什麽时候有空?」山丰时有听闻县里对在外读书的优秀学子b较关注,再加上在北京非常封闭,对学校外面充满好奇,想看看北京的普通家庭像什麽样,没有想太多,就爽快答应了,约了一个星期六的中午。那天,李敏先到北大,然後和山丰一起去魏公村。这是山丰第一次独自上门去陌生人家作客,毫无经验,也无需经验。一进门,有个小小的饭厅,左转进去是客厅,右转是厨房,厨房不大,两个50岁模样的男nV挤在里面忙开了。文NN介绍大家认识,山丰知道这是罗敏望和她丈夫。罗敏望说,「欢迎,早听说你们了,先坐坐休息会。」山丰和李敏进了客厅,山丰找了靠门的沙发坐下,李敏坐在另一边。罗敏望继续回厨房忙,文NN坐下,没几分钟,就起身出门,说要买点什麽东西。山丰打量着客厅,也不大,有书架、茶几、书桌等等,都是很普通的、陈旧的家俱,没看到通往其他房间的门,山丰略为有点失望,因为,听文NN讲,罗敏望夫妻都是级别很高的知识分子,可是家居环境和家庭布置并不b长寿稍好的家庭好多少。山丰翻了翻茶几上的杂志、报纸,很快就和李敏一样,觉得无聊,门外时不时有年轻人身影闪过,看上去都是大学毕业後工作的样子,山丰觉得他们都是罗敏望的孩子,罗敏望和丈夫始终在厨房忙,不时交谈,大概商量怎麽烧菜,听起来都是四川话。过来好久,文NN才回来,山丰实在不知聊什麽,还是觉得无聊。又过了好久,终於上桌吃饭,菜很丰盛,都是川菜,味道相当不错,罗敏望说,都是她丈夫烧的,想不到的是,她丈夫居然是上海人,一口地道的四川话,一直乐呵呵地和山丰、李敏聊天,山丰觉得很亲近、友善。罗家的孩子很快吃完饭,都出门了。吃了饭,山丰和李敏又坐了一会,还是觉得无聊,一直想着尽快告辞。老NN和她nV儿则仔细观察了山丰和李敏。山丰出来後,也觉得有点蹊跷,但主要还是心疼浪费时间,去陌生人家作客的滋味很无聊,决心以後再有类似邀请,不能轻易答应了。
没过几天,文NN又来学校找山丰,说要介绍nV朋友给山丰。这时山丰才记住了她的名字,仔细回想了前面宴席的种种细节,原来这顿饭并不是纯粹的吃饭。文NN说,「罗敏望丈夫有个亲戚,夫妻两都是北京科技大学的着名教授,nV儿刚刚大学毕业,在准备出国,想找北大清华的男朋友。她父母觉得小地方的人吃过苦,有出息,我们觉得你很不错,想介绍你和这个nV孩认识,对你也是一个机会。」山丰觉得他们大概以貌取人,文慧音反覆强调这个nV孩的父母是多麽有名的教授,家族背景多强,家庭条件多好,山丰没有很严肃地思考这个事情,只是好奇心再次萌发,觉得多见见世面也好,就答应下来,去科技大学的nV孩家中见个面。
一个周末的下午,山丰就去了他们家吃晚饭,位於科大的教师宿舍区,仍然是挺普通的房子,夫妻俩对山丰很热情,nV孩也见到了,相貌很普通,谈话中还知道她有一个哥哥,已经从清华大学毕业工作了,嫂子是他清华的同学,现在清华大学读研究生。所以他父母希望nV儿的男朋友来自同样水准的大学。山丰还记得她妈说,「我们家喜欢来自小地方普通家庭的优秀孩子。」山丰直觉是不太喜欢这个nV孩的,也许有山丰的偏见,山丰到北京后,无论是北大所见,还是上街所见,北京姑娘、nV子相b四川感觉有些不一样。从宿舍北京同学听来,北京土话形容nV人外表主要有两个方面:盘子和条子,条子指的是身材,这方面没有什麽特别之处,而盘子,即脸的容貌,山丰总觉得大都带有一点与四川不太一样的特点。毕竟中国这麽大,山丰出川的见识那麽少,北京与四川相距这麽远,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後来,山丰在北京呆的时间长了,更後来,全国各地接触的人多了,生活阅历足够丰富了,山丰觉得其实各地人都差不多。
山丰从小接受的教育是不能以貌取人,何况人家那麽热情,山丰一个还未走出社会的少年,还不懂得拒绝别人,人家家庭那麽高端,山丰明显属於高攀。总之,好奇心的驱使下,山丰还从未交往过nV朋友,山丰回以笑脸和热情,觉得继续交往无妨,也许慢慢会有不同的感觉。後来的周末,他们都邀请山丰去吃饭,只要有空,山丰都尽量过去,吃完饭,他们会想办法创造机会让山丰和nV孩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山丰他们不知道如何单独相处。山丰不知道这算不算男nV朋友,算不算恋Ai,因为这是山丰第一次与nV生相处,一种新奇、好奇让山丰保持着和她相处的热情。山丰那时对Ai情、婚姻是非常困惑的,山丰在生活中遇到过特别欣赏、特别喜欢的nV同学,但是山丰知道她们与山丰无关,因为这种喜欢和欣赏是单向的,那时的山丰,连山丰自己都不满意,她们肯定更不满意,而Ai情应该是双向的、相互的,这是山丰的一种理解,或者说这是书本上的理想Ai情婚姻。但是,现实中呢,山丰生活中亲眼所见的一对对,又有几对是般配、是相互欣赏的?见到太多的不对称的关系,要麽男方不如nV方,要麽nV方不如南方,山丰的中学老师中,夫妻两人同为老师的不少,当他们一起走出来,外形相差巨大的不少。更不要说,山丰从小生活的居民点,整日吵闹的夫妻中琴瑟和鸣的有几个,他们有Ai情吗?现实中,大多数人不就是这样生活一辈子吗?不般配、不和谐、没有Ai才是现实中的正常婚姻。这种困惑也让山丰觉得不妨保持相处。
没过多久大概几个月,这个nV生去日本工作,山丰不是很清楚大概要去多久,山丰只是觉得,她离开后,不能见面,那麽就自然地结束,彼此曾经给了对方一些好的印象,生活的经历中有这麽一段,就挺好了。然後,山丰忙着复习准备研究生考试,去她家就少了,考试时间在寒假,山丰没有回长寿,再後来忙毕业的事。她妈妈又邀请过山丰,山丰中间好像去过一两次,还是吃饭聊天,b较简短,记得有一次碰到了她哥和嫂子,知道了她嫂子来自山东的一个小地方。基本没有说什麽。暑假回家,山丰爸妈问山丰这个事,山丰把照片给他们看了,山丰也坦言并不是很喜欢,只是觉得可能大多数人都是这麽过来的。山丰爸妈没有说什麽,但山丰感到他们心中隐隐的不认同。在暑假的一个晚上,山丰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告诉父母,他决定结束这段关系,父母依然什麽也没有说。山丰给nV孩父母写了信,诚恳地做了解释,并诚恳道歉,因为她在日本,寄一封信要很长时间,而她父母有时会和她通电话。很快,有一天山丰爸很紧张地对山丰说,「文慧音听说这个事了,她很生气,她们家在长寿影响很大,不能得罪她。」过了几天,父亲说,「文慧音又来找我了,她觉得你不尊重nV孩的感情,辜负nV孩父母对你的热情款待,也辜负了她的好意,辜负了她费力帮你创造的机会,现在我带你去文慧音家,给她好好道个歉,让她给nV孩家转告你的道歉。」
於是,父亲带着山丰去了,山丰觉得说一些表示歉意的话,争取双方的相互理解,也是应该的。刚进门,文慧音固然如想像中的那麽生气,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觉得山丰不识抬举,有机会高攀人家,居然还不要。出乎意料的是,山丰爸完全不像进门前的样子,非常生气,对着山丰大骂,骂得b文慧音还难听,以至於後来文慧音还要劝慰山丰爸,山丰当时极度难过,忍住什麽也没有说,过了好久,他们估计也骂累了,然後离开。回家路上,山丰爸余怒未消,一路无语,怒气冲冲走在前面。过了好多天,这件事才慢慢算在家里翻过去。暑假漫长,回到北京,nV孩母亲托人来说,要山丰一定到她家里去好好聊聊,究竟怎麽回事。屡次来说,山丰坚决拒绝,山丰觉得该说的话已经写在信里了,她们想说的话,也已经由文慧音,甚至山丰爸,说给山丰听了。山丰确实不够慎重,但独处中没犯什麽错误。山丰还是喜欢回到自由无羁的生活中。
大学四年级的寒假,由於参加研究生考试,山丰没有回家,暑假到了,也是山丰本科毕业后的暑假,山丰高高兴兴地回家去,山丰一个人下船,走到家,门上铁锁锁住,山丰很惊讶,因为在山丰的记忆里,由於一个走廊上的各家各户互相串门,只要家里还有一个人,大家都不会关门,更不会锁门,当时每家里都有爷爷NN这样的老人,老人一般总是在家,因此,记忆中很少有锁门的情况。在山丰家,婆婆一直和大家住一起,只是偶尔去幺爸和二伯家短暂住住,通常山丰会陪着婆婆走过去,帮婆婆拿些必要的生活用具,婆婆是小脚,很小时,有时婆婆带着山丰和弟弟睡觉,有时睡不着,山丰和弟弟好奇地盯着婆婆卷曲的脚看,那时以为是天生的,并不觉得很奇怪,因为那时的很多人都有各自的异象,b如有邻居家的孩子有六个手指头,有孩子还有小耳朵,有的嘴唇开裂,外婆家附近有个孩子脑袋出奇的小,全县闻名。婆婆虽然是小脚,但好像不妨碍她走路,只是不能提太重的东西,走路走得很快,在所住的那栋木板楼里,婆婆的走路像是敲击在鼓面上的鼓点,咚咚咚,每个孩子都能听出婆婆的脚步声。
山丰赶紧问邻居,邻居许婆婆告诉山丰,山丰家已经搬走了,山丰非常吃惊,平时和家里联系中,父母从未提起这个事,邻居许婆婆讲了山丰家搬去的大致位置,他们还告诉山丰,婆婆去世了,这再让山丰大吃一惊,山丰父母也未告诉山丰。婆婆当时有八十多岁了,平时哮喘很严重,虽然心里有所准备,还是很难过。从小到大,婆婆就在身边,早就当作父母一样的不可缺少的亲人了。中学读书时,每日中午匆匆赶回来吃的那顿饭,大都是婆婆准备的,虽然没有什麽惊YAn的味道,但都实实在在,三个孩子都吃得饱饱。有一阵子,家里财政大权由婆婆掌管,山丰长得矮小瘦弱,妈妈埋冤婆婆没有买上足够的r0U食,导致孩子营养不良,为此吵过不少架。山丰向来自然视婆婆为家里一员,但後来想起婆婆的不少话,她还是将自己和这个家分得很清,她有时用词「你们」、「你们家」,她还说过几次,「你们孩子挺好,不把婆婆当外人。」那时听到,觉得挺诧异。我一向觉得一个完整的家庭包括三代人,左邻右舍的家家户户皆如此,长大rEn後想,家的界限大概还是由钱的关系确定的,当孩子长大,与自己的父母,在金钱上的使用不再混用,再亲密的关系也要分清金钱的往来,就自然不属一个家了。
根据许婆婆告诉的位址,找到了新家,爸妈告诉山丰,婆婆去世,正好在山丰的研究生考试期间,不想影响山丰的研究生考试,因此一直不告诉山丰。这件事给山丰心理冲击很大,婆婆和自幼居住的老房的离去,而且後来不久,从小居住的老楼拆除,重建了新的高的楼,山丰的儿时记忆感觉被拦腰截断。从此让山丰回到长寿回到家的感觉大打折扣,父母的新家,山丰当然很为他们高兴,毕竟条件好了很多,但由於山丰没有居住过,对山丰而言,回去彷佛做客人一般。加上马上就要进入研究生的学习,将来毕业,回到老家、甚至重庆市的可能X很小了。当时对山丰而言,真有一种「家和根不再有」、「一个时代结束」的感觉。确实,从此山丰开始了人生的「漂泊」阶段,每隔几年,以求学的名义,不断变换生活的城市和环境,直至厌倦选择上海为家。至今,山丰仍然常常梦到老家,仍然是小时候的房子,小时候的邻居。山丰只有在夜深时,睡不着的时候,拚命地回忆,彷佛要在自己的脑海里完全重构那个楼,不放过每个细节,当某个细节无法忆起,抓心地难受,越是想不起,越要努力想。回想自己儿时、少年时在那里流泪流汗的努力和梦想,特别是那间门上有缝的小屋,山丰他们三个孩子最常待的天地,不知多少次山丰抬头望着窗外高高的天,寻找作文解题的灵感,想像自己总有一天去搏击长空。
找到新家,山丰才知道爸爸终於参加了医院分房,当时他已是医院的副院长,排名很靠前,可以挑到不错的房子,也可能因为家中孩子都已离开,搬家不再是很困难的事。後来,山丰从亲戚中听到一些说法,爸妈分到新房後,沙井的房子给谁,引起了很大的争议。婆婆主张给爸爸的大哥——大伯伯。大伯估计b爸爸大10岁,50年代的西南政法大学大学生这个难度几乎相当於80年代考上复旦大学,毕业分配到贵州省法院省一级的工作,但很快辞职回家当农民当代陶渊明?,全家人不理解他,全家人觉得他是「怪人」,山丰爸说过很多次,大伯的同学好多後来当上省部级g部,只是大伯自己好像无怨无悔,他从不和家人讲这些,而且山丰爸和他关系不太好,来往很少。後来在婆婆的张罗下,找了一个很普通的农村老婆,她的名字b较特别,至今记得,发音是,就是「副食品」的发音,那个时代「副食品」是一个专有名词,大人们老提起,好像要到专门的地方才能买到。脸上皮肤可能是因为疾病,也可能因为烫伤,有很奇怪的疤,很大一块,是山丰见过的几乎可说是「最丑」的nV人。
爷爷婆婆到城里后,乡下的房子给了大伯伯,山丰他们过年回乡,一般都是到大伯伯家,印象里有年春节,nV大伯伯大伯伯的老婆,山丰当地也叫大伯伯,为了区别加一个nV字炸的sUr0U又大又多又好吃,b平时妈妈炸的还好吃,在那个一个月吃不上一次r0U的年代,难得的一次真正吃过了瘾。大伯伯和她应该感情不好,毕竟她既无文化,又貌丑。他们一共生了4个nV儿,大都相隔一两年一个,最大一个名字叫涂若兰,其实山丰只知道发音,不知道究竟是哪些字,b山丰姐大不了几岁。其他几个nV儿,山丰印象中都没有名字,大家都叫她们涂二、涂三、涂四,这种叫法在山丰当地很普遍。四个nV儿的成绩都不算好,总之,婆婆每次谈到大伯伯一家,就愁眉不展,尤其是nV大伯伯背着东西来山丰家看望婆婆的时候。nV大伯伯是一个很苦命的nV人,四个孩子,又都是nV孩,当年的重男轻nV不可能没有,每次见到都是在忙,与人讲话时,手上也没有闲过,山丰很小的时候,她生病去世,山丰印象很深,从发病到医院来求诊,到去世非常快,大概是很严重的病,估计也因为家里没钱,且人卑微,一开始就放弃了治疗。她给山丰的印象主要停留在那次她招呼山丰他们孩子过去吃sUr0U,让他们随便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伯伯後来一直未再婚,估计这也符合他的X格,喜欢清净的生活。後来,据爸爸讲,「在他的帮助下」,大伯伯通过了中医师的考试,这个考试不定期举行,据说很难,全县那一次仅通过一两人,进入到县中医院工作,大伯伯进去时年龄已不小,大概一直就是一个普通职工,很快到退休,大nV儿涂若兰顶替他。中医院b县医院离山丰家还近,涂若兰有一阵子经常来山丰家,也帮忙做点事。那时,农村的孩子遇到城里人有很大的自卑,山丰觉得涂若兰就如此,大家和她说话,她只是吃吃的笑,不说什麽。冬天鼻涕流下来很长,再x1上去,不知道擤掉或者擦掉,城里人老是笑话她。涂若兰当时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但是好像一直没有。
由於大伯伯是单身,中医院给他分的房是很小的一间。於是,婆婆就说把沙井的房给大伯伯,但是妈妈极力反对,妈妈想让外婆搬来住,主要原因是外婆的房子在後河边,经常被水淹,而且外婆外公年龄大了,住得近,便於照顾。二伯也牵涉进来,据山丰爸讲,二伯说,大伯的那间屋给了涂若兰之後,自己就没有房子了,给大伯是雪中送炭,而外公外婆有房子,给外公外婆是锦上添花。当然应该做雪中送炭的事。二伯说,如果山丰爸处理不公,那麽就不再与他来往。山丰爸与大伯关系不好,山丰觉得主要还是「三观」不合,且X格都很倔强,记得很清楚,有一次家里团聚,大人们聚在一起聊天,爸爸和大伯因为某个「国家大事」上看法不同,吵起来,吵得很厉害,全家最後不欢而散。长寿地区的男人们,特别是中老年男人,喜欢讨论国家大事,在遍布大街小巷的茶馆里,在寿星广场上,在街头相遇,他们都三三两两,甚至七个八个,围在一起大声议论,经常争得面红耳赤、摩拳擦掌。但山丰爸与二伯关系最亲近,毕竟当年读书时是同班同学,大概那时二伯对他多有照顾。山丰爸後来和山丰谈起他的考虑,「我总要先考虑长辈。」最後这个房子还是给了外婆外公,山丰猜想婆婆估计很生气,本身也是80多岁的高龄了,山丰小时,婆婆的咳嗽、喘气就很严重,这件事可能对婆婆的去世有些影响。
老家人喜欢议论政事的风气,一直未变。山丰在上海工作後,有一年暑假回去,吃了晚饭,山丰上街去逛,就朝那个广场走去,还有几个路口时,山丰就听到人声鼎沸,好奇,加快脚步走去,人山人海,广场都装不下,临近的街上也站满了人,估计上千人,一般都是三、五个围成一圈,大声争论什麽,面红耳赤的,山丰以为县里发生了大事,结果,进去一听,全是北京中南海的事,或者美国白g0ng,欧洲l敦巴黎的事,个个都很认真,都是中老年男X,夏天出来乘凉,衣衫都很简陋,唾沫横飞,提劲打靶这个词是四川土话的,有些看起来都要动手的样子,山丰太熟悉这个场景了,从小这些人就这个样子,但是小时候,城里人没有这麽多,聚在广场上议论的场面没有这麽宏大,而且这都什麽时代了,山丰在全国其他地方,尤其长三角、广东、浙江乡下,从未见过这麽关心国家大事、这麽喜欢凑一起聊天的陌生人。那些地方的人喜欢私密地商量做生意赚钱的事。
山丰後来从事的研究与语言有一定关系,常回想起婆婆的一些常用词和口音,觉得语言除了地域会带来不同,代际也会带来不同,当然代际不同可能也源於地域不同。婆婆的语言和口音,特别是有些词语,明显带有她那代人的印记,b如,婆婆Ai说,弯涮,刁是,gudao鼓到,这些词的汉字是什麽,山丰找不到合适的,的意思是刻意刁难,的意思是故意,gudao是坚持,在四川话里都表示贬义。四川方言中,山丰最喜欢的词是「架墨」,很文雅,表示刚准备开始,来自木匠师傅g木匠活的第一步,把墨盒放在木头上,弹墨线,这个动作叫「架墨」。婆婆喜欢说的一个四川话歇後语,「癞疙宝的胡子——稀稀的」,其中「稀稀的」发音明显和山丰他们孩子不太一样。刚上初中时,记得弟弟有时会用这些词与婆婆开玩笑,假装听不懂,让婆婆一遍遍讲,旁边的孩子听了觉得好笑。山丰想,父亲很可能觉得自己的口音与婆婆——他母亲没有区别,而山丰又觉得自己与父亲没什麽区别,可是为什麽山丰就能感觉到与婆婆的不同呢?这大概就是语言在代际,或者时间上的变迁,即是说每个代际不易察觉的微小差异累积起来,两代、三代后就能感觉到了。当然,婆婆的发音也可能不是代表她那一代人,而是代表她来自的付何乡,山丰听起来觉得不同,也许大致是因为付何乡与长寿城关镇的区别。总之,山丰相信语言同时在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中发生着演变,当然这个演变的规律是否存在,或者这个规律是什麽,这是非常复杂的问题,山丰只看到有人记录这些变化,还未尝见人试着去总结背後的规律,建构相关的语言理论。
小时候各家各户用得最多的四川土话是,woxue屙血,表示吃饭,也是贬义词,表达一种很不情愿侍候对方吃饭的意思,每到晚上吃饭的时间,各家妈妈召喊外面玩耍的孩子回家吃饭,几乎都用相同的句子,「某某某,回家woxue了。」大人之间吵架也喜欢用这个词,b如「老子供你woxue,你还跟老子唱对台戏。」意思是,「我出钱养着你,你居然不听山丰的话。」山丰妈有阵子很厌恶招待农村来的亲戚,她就说,「又来woxue。」通常woxue这个词会拖得较长,带着一种不耐烦、怨艾的情绪。「wo」这个字很可能是「屙」,这个字在四川话中有极强的组词能力,但往往是不好的一些粗话脏话,b如「屙屎、屙尿」。不过如果b较方言与普通话的差异,粗话脏话很可能是其中重要的一项。方言的粗话脏话相b普通话实在太丰富了,山丰印象中那些酣畅淋漓的吵架都发生在小时见到的四川话的对骂中。
「wo」开头的感叹词「wohuo」喔豁,在四川使用也极为普遍,表示遇上了糟糕的情况,一般用在句子的开头,b如某个人参加一个活动,去晚了,什麽好事都没有赶上,可以说,「wohuo,竹篮打水一场空。」记得後来和陈意新交往,她时不时听到山丰用四川话与家人的聊天,她尤其点评过「要得」这个词,「要得」是可以的意思,但是,陈意新觉得「要得」的语气更强烈,表示出一种很强的主观主动的意愿,而普通话的「可以」则很平淡,甚至有点被动接受的感觉。山丰刚进北大时,大学同学史家议曾有次跟山丰讲,他喜欢听山丰说话,因为山丰那时很浓重的四川口音,他觉得有种天然的趣味,当然这令山丰困惑。他说,「想去四川旅游,想想那些几岁的孩子都在讲四川话,不知有多有趣。」
再举几个四川土话的例子。「灶房屋」指厨房。「摆杂」表示花样、动作。「心厚」表示贪婪、贪心。「踏屑」表示侮辱X的贬低,有点类似糟蹋。四川话里没有「骂」这个词,叫「决」,川妹子开口就是「决Si你」。「骂」这个字显得太文化、太温柔,「决」也可能不是这个字,是这个音,或者这个字就没有就有GU「决绝」,不留情面,骂到极致的感觉。b「决」还狠毒和粗俗的是,「日决」。「对头」也用得极为频繁,表示「是的」,但是中间cHa个字,就意思大变,b如「对个头」,语气加重,「对你个头」,「对你个大头」,「对你妈个头」。还有一段话,小孩碰到挑选东西时,常常念念有词,「点子玫糖,玫瑰花糖,J倌上水,鸭倌退堂,点到谁,就是谁。」一边念,还要一遍用手依次指,念完,停在哪一个上,就选择那一个。「老子数到三」,在重庆也是父母教育孩子的常用语,一般不耐烦和孩子讲道理了,就这样开场白。不过通常是b较底层、没文化的家庭中使用。现在成为网上调侃重庆姑娘在恋Ai中的泼辣,戏化为「劳资蜀道山」。
再列几个四川方言词汇:淘屋堂屋、篾粑、枚苹果、千翻儿、幺岩儿、撇脱、条不脱。方言在其他方面感觉b普通话的词语也来得丰富,且接地气,不是那麽文雅委婉,而是那麽直接鲜活,山丰印象里,四川话对一个动作往往都有多个词语来表述,它们有很微妙的差异,对情景的描述更细腻。因此,山丰大致有一个感觉,方言写出的受众会小很多,但是对本方言的读者感染力会强很多,因为具有普通话无法b拟的真实X,而真实X是感染力的重要来源。山丰读四川作家李劼人的《Si水微澜》有这样的感觉,尽管他其实较节制地使用了四川方言,而且他的四川方言属於成都方言,与山丰熟悉的川东话还是有一些区别。上海作家金宇澄的《繁花》也有类似的效果,这类尤其适合朗读,感染力会加倍。
山丰在上海生活期间,大概2019年,山丰曾在网上偶遇潘涛朗诵的《繁花》,觉得太美了,这样的上海话带给山丰从未有过的温润软糯的感觉,b生活中遇到的上海话都好听,也许人家毕竟是播音员的关系。可是後来山丰才知道这不是正宗的上海话,网上很多上海人都在笑话这段朗读。潘涛是父母四川人,北京出生,从小在四川长大,大学毕业后长期在四川工作,因此他的上海话,不过是四川人假冒的上海话,可是为什麽山丰听着b日常街头听到的正宗上海人讲的正宗上海话还好听呢,还符合山丰心目中的上海话呢?山丰甚至希望,上海话就是那个样子。山丰回答不出这样的问题。
1992年,家里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当山丰暑假回去时,基本都已尘埃落定,而且与山丰这样的孩子辈没有什麽关系,研究生考上了,个人目标暂告一段落,那个暑假後期印象最深的就是看巴塞罗那奥运会,非常完整全面地观看了一次奥运会。1984年洛杉矶奥运会,家里没有电视机,功课也忙,父亲到朋友家看nV排b赛,看到关键处,会叫山丰他们孩子也去看,印象里零零星星看了几次nV排b赛的片段,当然包括最後的夺冠。1988年汉城奥运会,家里有电视机,不过主要是给婆婆看的,婆婆喜欢看电视剧,山丰那时高考刚结束,从高中生到大学生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来到,同学不断相约,四处闲逛,几乎完全没看b赛,只是从报纸、新闻中了解到,而且中国队表现糟糕,天天充斥「兵败汉城」的叹息,也激发不起看b赛的热情。1992年则不同,老家里和山丰还有走动的高中同学大都大学毕业,已赶赴工作,几乎无人与山丰联系。山丰觉得,包括後来山丰看过的多次奥运会,1992年的巴塞罗那奥运会是最美好的一届奥运会,首先中国队表现优异,更主要的是,赛事中的细节很完美,山丰尤其赞赏其中的礼仪小姐和伴奏音乐,b如游泳b赛中,引导运动员出场和进入颁奖台的礼仪小姐,不仅仅是漂亮,而且是健康、优雅的气质,个个都那麽出sE,远超後来的各次奥运会,在这些场合演奏的音乐不仅契合当时的场景,即使单独听,也非常优美动人,过耳难忘,同样不仅超越过往几届,也为後来几届奥运会望尘莫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山丰於1992年7月本科毕业,9月成为本系研究生,山丰的导师是任绪江教授,任老师个子不高,当时五十多岁。任老师当时主持语言信息技术研究所简称语言信息所的工作,所里最主要的工作是编写计算机能够使用的语言知识库,任老师给山丰他们上《计算语言学》课程,组织所里每周的讨论班。第一次去计算语言所,山丰还记忆犹新,在古sE古香的南阁的二楼,山丰本科的机房在北阁,南北阁紧挨一起,完全相同的建筑,那麽漂亮的建筑用来做计算机机房,真的浪费了,好好收拾收拾,还建筑原貌,设置一些也有古意的中式家俱,作为文学或历史的研究中心,应该是很适合的。南阁进去,杂物颇多,一楼用作什麽,山丰直到毕业也不知道,当然也没有想去知道。沿着不大的木楼梯上去,才发现二楼面积其实不大,大约三间正规的小屋,大概都在10平方米左右,任老师接待了山丰,带着山丰参观,分别给山丰介绍遇到的人,最先遇到的是佟福玲,一位大约40岁的nV工作人员,然後另一间屋遇见段慧明、郭涛和严析慧老师,段老师大约30多岁,郭涛大约不到20岁,小姑娘的样子。严老师山丰後来知道是任老师的夫人,她无论什麽时候,都陪在任老师的旁边,感情深厚。最後去的那间屋,山丰遇到了吴湛,他本科来自清华,现在是三年级的研究生,任老师告诉山丰,研究生的工作室就在这间屋,还有一位二年级研究生,柳凛,北大本校毕业,等会可能会来。
记得那间屋靠窗摆了两台电脑,是个人计算机,即俗称的微机,山丰早听同学眉飞sE舞地说过,还未用过。本科上机实习用的是一台带有二十多个终端的中型机,机房就在旁边的北阁,如果二十多个人同时编译和运行程式,那台机器非常慢,不夸张的说,当年做编译原理的大作业的时候,程式提交给机器编译,山丰他们去食堂吃顿饭再回来,编译结果都不一定能出来,调试程式的效率极低,据说微机可以眨眼间完成。终端与微机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是,终端是黑白和字元行模式,微机则有图形和各种颜sE。简而言之,一个是老古董,一个是现代化。山丰还记得一台是386,一台是286,後来山丰用得b较多的是那台286,40M的y盘,256K的内存,DOSC作系统,dBase数据库,编译器。遇到两位师兄,是山丰很大的幸运。柳凛对微机很JiNg通,山丰这方面的知识很多都是他告诉山丰的,b如如何制作启动盘,如何杀病毒,如何优化系统等等。吴湛则告诉山丰很多C语言的知识,本科时候,山丰他们一直用的是语言,上了研究生才知道,真正实用的程式设计语言是C,特别是学术研究中。
从研究生室出来,正要离开,任老师指着对面大约只有一个平方米左右的隔间说,「这是我的办公室,有什麽问题,到这里来找我。」山丰才发现这间小屋,放了一个书桌和凳子,就满了的小屋,其实是储放杂物的空间,美国人设计的房屋都会将建筑T中不太方便利用的边角做成储物间。那时,全国人民艰苦惯了,山丰看了心里没有什麽触动,现在回想,任老师最初的条件是很艰苦的。参观结束,任老师最後说了一句话,「希望你尽快进入角sE。」这句话山丰至今难忘,也困惑到现在,山丰回去一直琢磨,「什麽角sE?怎样才算进入?」整个研究生阶段,山丰都时不时拿出这句话来,细细琢磨,山丰想任老师的意思是不是,「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研究生,像吴湛师兄那样能够独当一面,提出方案,编写程式,得到理想的结果。」有时,山丰觉得自己很难进入那样的角sE。但任老师是山丰所见最和蔼可亲、理解包容学生的老师,他的意思也许不是那麽高的要求。或许,山丰见到任老师总是笑容亲切地和每个人交流、商量、讨论、安排,有种很温馨稳定的集T氛围,也许任老师希望山丰尽快融於这个集T中,甚至把这里当作新家。可山丰那时多麽矛盾啊,一方面想,如果毕业后能够像他们一样长久地在北大工作,该是多麽幸运;另一方面又想,自己的能力和坚持力是不是够强,外面的世界那麽大那麽JiNg彩,山丰还从未T验过,难道就一直闭锁在这个狭小的南阁二楼?
後来去的多了,还常在佟老师的房间遇到两位中文系的研究生,张惠雯和王芸菲,典型的中文系才nV的形象,她们也b山丰先进所。所里的「老人」都很热情,感觉已经在得心应手地开展工作了,已经「进入角sE」,她们很热心地帮助山丰,有时聊聊所里的故事。不久来了一位英语系的朝鲜族nV同学,山丰和她也时不时聊聊天。山丰所在房间的书架上大都是计算语言学领域的资料,山丰最Ai翻读的是任老师参加论文答辩带回的毕业论文,那时计算语言学在国内刚刚起步,设置这个研究方向的大学不多,与北大交往最密切的是「隔壁」的清华,主要是h昌宁老师的小组,山丰记得书架上有6、7本清华最近几年的毕业论文,导师几乎都是h昌宁,但感谢辞中都会提到陈群秀老师。有两位学生的论文山丰觉得特别好,一位姓栾,另一位姓孙,後来山丰想起,他就是现在国内有名的、清华自然语言处理领头人孙茂松。山丰那时将他们两位的论文作为榜样。
第一学年,花了很多JiNg力学习专业知识,山丰记得当时又选修了张立昂老师的课程《最优化》,再一次喜欢上了张老师的课,其他课几乎都记不得了,然後平时参加讨论班,项目讨论,没有真正参与到项目中,也没有真正对所里有什麽贡献。山丰後来想来,当时一个很大的遗憾是没有读什麽文献,当时没有互联网,要外国文献非常困难,图书馆查到的往往晚好几个月,而且也很少,所以那时候主要还是看一点中文资料,或者自己想方法。记得当时国内自然语言处理领域b较轰动的一个成果是中科院计算所陈肇雄实现的「智慧型机器翻译系统」,这个系统被做进香港权智公司的快译通中,成为其中的一项亮眼功能,权智公司付给了当时国内觉得惊人的高价,使得国内一直认为计算语言学只能在研究室里玩玩的人们震惊地发现计算语言学也可以在真实的市场中发挥作用。任老师找来好多陈肇雄课题组写的资料,让山丰先看看,然後在讨论班上讲给大家听。山丰花了好几个星期,认真读了这些资料,是懂非懂,讲完后,大家一起讨论,还是是懂非懂,第一次感觉到了科研的困难。
这个期间,上过一门有关Petri网的课程,这几乎是山丰在北大感受最不好的一门课,最主要的原因是老师课堂闲聊的时间太长了,山丰不反对教师在讲授中穿cHa一些闲话,一方面能够缓解课程内容的枯燥,活泼课堂气氛,另一方面,如果闲话其实不「闲」,而是教师个人对课程内容的题外见解,甚至一些人生感悟,能够从其他方面启迪学生思维,这样的「闲话」是很有益处的。即使如此,山丰个人认为「闲话」时间不能超过教学时间的五分之一凭感觉给的数字。可是当时的老师一半以上的时间都在讲闲话,山丰印象主要讲自己家孩子在中学的一些情况,不仅是中学里的学习情况,吃喝拉撒都有,而且占多数,山丰觉得对他们学生基本没有帮助。而且,每次临近下课,还剩五六分钟了,老师才回到课程内容,下课铃声响后,总要拖上好一阵子,然後对山丰他们说:「抱歉,内容太多了。」这门课让山丰对Petri网理论也没有好的印象,觉得一开始说了很多大话,几乎可以解决一起问题,实际上只是把已有的、存在很大缺陷的办法换个方式说出来,并没有创新,非常空洞。Petri网是当时b较前沿的一个研究方向,授课老师也属於国内研究Petri网的权威之一,这次上课让山丰感觉到科研的困惑,山丰觉得那位老师孜孜追求的,可能是无意义的,甚至是伪科学。
第二学年,山丰对自己的研究工作有了很大的困惑,觉得他们在进行一项不可能实现的工作,让计算机能够顺利的处理自然语言是不可能的,有一阵子很少去实验室,呆在宿舍,或者去图书馆,记得很清楚,当时完整地看了两部电视剧《过把瘾》和《编辑部的故事》,这都是王朔的作品,情节平常,完全靠语言取胜,对话俏皮和出奇,对接顺滑,仿佛大型情景相声,透着北京式的洞察世事的智慧,带着玩世不恭和满不在乎。更多的时间是把柏杨的《资治通鉴》72册几乎通看了一遍。《资治通鉴》山丰接触多次了,原版文言文读起来有些困难,其中的大量古代地名、术语、官职等等不明就里,白话翻译版大都gg巴巴,既缺少原版文言文的文字美,又没有将现代人需要的背景知识补充进去,而柏杨的大不相同,文中有大量顺畅cHa入的解读,b如当时的地名现在所处何地,当时的官职大概与现在何官相当,还有人物之间的暗藏关系等等,更妙的是柏杨的历史功底和文字功夫远胜一般译者,历史脉络梳理更加清晰,文字晓畅严谨,不失趣味,不拘泥原文字眼,重在意义和文采的翻译,没有大陆学者在长期官压下形成的僵化、呆板、味同嚼蜡。柏杨的史观也很合山丰,他注入了自己的想法,甚至感情,山丰也常常有共鸣。
那段时间是山丰在北大最迷茫的时期,山丰怀疑自己该不该上研究生,或者该不该选择这个方向,山丰其实一直很喜欢文字,但是喜欢和教计算机理解是完全不同的,山丰觉得这个领域的研究是没有希望的。但山丰又深切地怀疑自己在企业的实际工作能力,山丰不太能够安心坐下来脚踏实地地写一些简单但繁琐枯燥的代码,山丰的内心还是希望完成有挑战的、带有开创X质的任务。那时的山丰处於了典型的「高不成、低不就」的两难困境中。
山丰就这样一直困惑着进入了研究生三年级,这时候所里和中科院合作开展了一个机器翻译项目,主导者是中科院计算所的杜鑫。杜鑫当时硕士毕业不久,也在不断尝试,希望打开自己的研究局面。杜鑫能力很强,特别是程式设计的能力,几乎编写了系统需要的所有代码,北大主要提供各种词典和规则,特别是把长期研究的《现代汉语信息词典》实用化,山丰主要参与了规则这部分工作。他们在吴湛的组织下,很快给出了一套规则。具T方法是,先找来一批句子,然後分头完成每个句子的句法分析,并标注出来,然後用程式从中提取出句法规则。这个方法与山丰最初的想法完全不同,山丰本来以为会组织大家整理《现代汉语语法》这类书籍,然後想办法把那些规则写成计算机可以接受的严格的形式,但是难度很大,山丰一直在想,看看吴湛或其他人有没有什麽好的办法,没有想到吴湛用了这麽巧妙的方法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们把第一版规则提供给杜鑫,很快杜鑫反馈了意见,规则很粗糙,需要补充和JiNg细地调整。这个任务後来主要由钟红钧和山丰来做,钟红钧b山丰低一级,是中文系的研究生,但是他是跨学科培养的研究生,他也学了很多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显然他是最适合这个工作的人选,山丰後来主要是辅助他。那时,他们天天一起去中科院计算所的实验室,和杜鑫随时交流,不断改进系统,他们对山丰帮助很大,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这项工作做着做着,山丰又开始有些喜欢计算语言学的研究了,其实不应该想得太远太大,不要总去想那些终极的问题,从这种小的事情做起,尽可能地多解决一些问题,才是山丰当时应该有的研究态度和方法。可是这个时候,已经错过报考博士的报名了,另外,山丰也确实想到社会上去看看。山丰那时定下了计划,先好好完成硕士论文,然後出去工作,再根据硕士论文和工作情况来决定是不是重回学校读博士。三年级的第二学期开始不久,山丰就告别杜鑫的团队,回到北大完成自己的硕士论文,记得特别清楚,最後那天,杜鑫还专门请山丰吃了一顿饭,钟红钧也在一起,饭桌上杜鑫不仅给了一些研究的真知灼见,还给了山丰一个至今采用的选餐馆秘诀,「当一条街上餐馆很多时,如果不了解情况,就选新开张的店,新店不仅仅环境好,而且为了把名声打出去,往往做菜很认真。」山丰很感谢他们一直给予的鼓励和帮助。
山丰的硕士论文题目是《汉语句法规则的获得和分析算法》,山丰由於参加了汉语句法规则的编写,且山丰一直认为句法分析是自然语言处理中目前切实可做的最关键任务,山丰因此选择了这个题目,这个工作与山丰以前完成的编译原理大作业有类似的地方,但是复杂很多,山丰一度怀疑自己能不能将程式调试成功,後来山丰不去想那麽多,只想尽量接近成功一些,临近论文最终提交的日期,山丰竟然修正了其中的所有bug,程序实现了自己预定的所有目标,算是顺利完成了。这是山丰第一次完成的大型程式,给了山丰很大的信心,它让山丰相信只要不放弃,再难的程式都是可以完成的,虽然时间来得晚了一些。如果山丰早有这样的信心,山丰就会努力申请在所里直接攻读博士学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山丰的研究生宿舍在46楼,当时北大的规矩,研究生4个人一间宿舍,宿舍里还有三位同学:袁立中,来自南开大学,家在湖北英山县,普通话不好,记得当时对门宿舍买了一台简陋的黑白电视机,大家每天会聚在一起看一会电视,特别是晚饭时间,电视换频道的方式是旋转按钮,袁立中总是把「转一转」说成「倦一倦」;马勇军,来自天津大学,家在河北石家庄市;张云江,在职研究生,在云南大学工作,毕业於四川大学。四人导师不同,研究方向不同,基本上各忙各的,平时都是早出晚归,这一点与本科同学大不相同。印象最深的是袁立中,带着厚厚的眼镜。袁立中好像也是在二年级的时候,就觉得研究工作没有意思,他似乎也急於挣一些钱,最开始他替人抄信封,一个信封大概挣几分钱,後来他和其他同学一起翻译计算机方面的书籍,使用宝典等等,毕业时几乎着作等身,估计挣了不少,但是和导师几乎闹翻了。
与本科时一样,山丰依然Ai去串门,隔壁宿舍的同学中,印象b较深的有谢万春、钱煦、赵涛。赵涛也早早失去对导师安排的任务的兴趣,与方中一样,全身心投入到计算机书籍的翻译中,都是一些手册类的书籍,他们的翻译速度惊人。谢万春和钱煦是化学系的,他们都b较健谈。万春本科也是北大的,感觉他也没有太认真对待导师的课题,忙着自己的事,後来才知他忙着各种考试和联系出国。钱煦来自湖南的一个小城,能够到北大读研究生,估计在当地还是被视为很了不起的事,他已经结婚,当时同学中一堆单身,不要说结婚,几乎都没有nV朋友,对男nV那点事充满好奇,钱煦就故意卖弄,总讲他老婆对他怎麽好,凡事不要他动手,把他照顾得周到,於是有人就起哄,「那你怎麽回报你老婆呢?」「好好做好俯卧撑。」尤其临近假期时,他就把「做好俯卧撑」挂在嘴上,让一大堆人羡慕。
研究生二年级时,第一次在学生生涯里没有了课程,时间第一次极大地富余起来,山丰却陷入万般迷茫中。山丰曾短暂地到一个公司里兼职工作,山丰已经忘记了是怎麽找到这家公司的,好像是同学介绍,当时b较有想法的同学在忙着考GRE,忙着联系国外大学,忙着出国,山丰对那些事一概不知,即使知道,山丰也知道这个过程需要很多钱,参加俞敏洪的培训班要很多钱,的考试费也不便宜,还听说申请美国大学要付美元,换算rEn民币也不少。研究生二年级基本完全无课,如果全身心地参加导师的项目,也不会有太多空余时间,可是山丰与很多同学的感受一样,对自己的研究方向产生了困惑,觉得导师的项目b较无趣,还在观望自己要不要最终走向那样的科研生活,导师的项目大都是集T参与,有时大家要相互等待进度,於是自然空余的时间多了很多。山丰去的那个公司,据说是一个台湾人投资的,这个台湾人山丰见过一次,当时他到公司来,个子不高,住在亮马河饭店,很高档的饭店了,可见极其富裕,他雇了一位博士管理公司,这个人叫王明,没想到有人居然敢取这样的名字。王明瘦瘦高高,总是一身西装,当时大概接近40岁,王明给大家安排任务,检查大家的工作,记得山丰用做介面程式,很单调枯燥,但项目总T好像很不顺利,王明自己也不是很懂的样子,他看起来也不像很严肃地对待这个项目的样子,大概做了一个月,山丰就离开不去了,领没领报酬,领多少,完全不重要,山丰都忘记了,这个经历印证了山丰想像中的公司工作的无趣,也印证了山丰估计中的程式设计的无聊,不过大概也印证了山丰自己的「眼高手低」。
山丰至今难忘,在北大7年,尤其後期的3、4年时间里,无数次山丰一个人孤独地在北大校园漫步,山丰最Ai走的一带是,南阁、俄文楼和第一教学楼这一带,这一片是北大校园生活区向未名湖景区过渡的地带,树木高大繁茂,楼房建筑不大,古sE古香,绿荫草地众多,来往行人稀少,大部分学生要麽在生活区或教学区,要麽在未名湖区,因此这一带非常幽静。山丰所在的计算语言所也在这一带,平时山丰在那里学习、做事,南阁出来,东边有个不大的草坪,中间立李大钊像,草坪的东边就是俄文楼,这是山丰最Ai去自习的地方。俄文楼也不大,好像就两层,到这里上课和自习的学生不多,也许是因为离宿舍b较远。草坪的北面是未名湖边的山坡,有很多优美小路,开始进入未名湖区,虽然表面上显得幽静,但山丰觉得主要是成双成对的学生恋人们去的地方,山丰一般不去,实际上,常常无意间撞见一些人,其实不幽静,这是山丰不去的原因。山丰Ai去的是再往东去的一条笔直悠长的小路,那时山丰没有关心这条路的名字,现在山丰知道叫临湖路,只有人骑车匆匆而过,那时的北大校园里汽车很少很少,能开到这一带的更少更少。像山丰这样的散步者很少,走不远,到第一教学楼,这也是一栋较小的古代风貌的楼,山丰有时也去那里坐坐,纯粹是坐坐,一般也不学习,发呆、遐想或者看闲书,第一教学楼有一个曲回带檐的长廊连接东边的另一栋更小的楼,那个楼好像不对学生开放,不过印象里,大学一、二年级练习英语听力时,去的是那个楼,那是山丰在北大JiNg神压力最大的期间,完全忽略了这麽一个「妙在」。这个曲回的长廊也是山丰的所Ai,长廊北面,很近的,有平行的一段临湖路,临湖路的北面是一个很大的凹地,里面树木浓密,望下去,有几栋稀稀疏疏的小楼,旁边是与未名湖一湾细水相连的一个小池塘,再往北,透过树林,能看看一点点未名湖。有不是很正规的坡道下去,山丰曾下去过,人很少,那几栋楼不知道做什麽用处,进出的人不多。临湖路北沿砌了石栏,大概是出於安全的目的,骑行的自行车不至於不小心冲到坡下,石栏很宽大,几乎就是石磴了,这是山丰的最Ai,山丰常常一个人坐在石磴上,当山丰实在看不进书的时候,或者山丰不知道为什麽学习的时候。有时山丰也想,什麽时候不再孤独。
山丰常常会发呆的时候,目光投向光明的所在,想像能够看到自己的容貌和头像,想像它在yAn光下的俊朗和坚定,那一定也是一个熠熠生辉的光明所在,仿佛能够b出内心中的可能出现的丝毫私心杂念,去迎接光明的未来,这大概就是孟子所言的「君子养浩然之气」。山丰後来回想,最晚从高中起,山丰就养成了如下的学习JiNg力规律,暑假过後的学年的第一个学期,学得特别投入,JiNg力高度集中,成绩会向上冲,寒假过後的第二个学期,就有些疲惫,JiNg力无法保持高强度集中在课程学习上,不得不看一些所谓的闲书打发时间,主要是一些文艺和历史书籍,後来也读一点人文社科类着作,也会出门闲逛,b如校园散步、骑车逛校园周边的衚衕,成绩大致维持。
所里每周的讨论班,除了山丰所在的计算机系,还有很多中文系、英文系的研究生,大部分时间就是听他们对各种语言现象的争论不休,简单讲就是几乎每个语言现象或者语言规律都是细思极恐,都可以一直争论下去。这让山丰对语言学这门学科也产生了怀疑,就是极其杂乱,看不到任何规律X,或者说人类使用语言主要靠着一种本能和潜意识,一旦人类想把语言提升到意识层面来研究,就举步维艰,千头万绪,无从下手,而当时的山丰认为这是山丰的研究方向计算语言学的基础。研究生三年感觉b本科四年快了很多,不同的是,更迷茫、更彷徨。本科二年级,当山丰定下读研究生的目标后,基本还是b较笃定地按部就班地生活学习。而在研究生阶段,山丰迟迟不能定下自己的目标,本来山丰是想读博士的,但是研究中的困惑,再加上担心自己一直呆在象牙塔成为不懂社会的「呆子」,山丰又很想到广阔的社会中去看看。
实验室的吴湛,算是山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清华人。记得,山丰刚去实验室,导师很骄傲地说,「我只招北大和清华的学生。」果然,b山丰高两级的吴湛来自清华,高一级的柳凛来自北大本校,山丰後面一级又是一位清华的,而且是nV同学,其实和山丰同级,只是清华读5年,所以研究生晚山丰一级,这位nV同学高中来自北大附中,山丰和她打交道很少,山丰能感觉到她的出sE,但是她似乎「进入角sE」的速度b山丰还慢,或者大概她忙着出国的事,实验室来的就不多。当时北大计算机系和清华计算机系实行等名次交换,b如北大计算机系的第三名保送去清华,清华的第三名保送来北大,一般都是很高的名次,因此吴湛和後来那位师妹在清华也是很厉害的。吴湛是实验室的顶梁柱,每次导师分配任务给他,徵求他意见,他说得最多的话是,「这个项目工作量b较大。」言下之意就是导师布置的所有问题,再难的问题,都有办法,只是时间长短,只是他投入的多少,山丰当时极其佩服,因为很多问题在山丰看来,不是工作量,而是难度很大,方法不一定能找到。但是,山丰後来学会了这句话,包括山丰後来在公司工作、在复旦读博士也用这句话回答领导,时间越长,越觉得是包含哲理的一句话,非常高明。
吴湛是上海人,也是山丰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上海人,那种JiNg细真是无与lb,他的那张桌子永远是乾乾净净的,他还用着山丰小学时用的那种铁皮文具盒,里面的各种笔依序放得整齐,橡皮擦乾净、完整,文具盒上盖里面同样有山丰小学时才会嵌入一张纸头,上面有些文字,文字是什麽记不清了,大概还是这个学期的课程、任务之类的,同样,头发、衣服永远乾净、整洁,中规中矩。他几乎所有时间都在实验室,个人独占实验室最好的微机,那时候微机很金贵,山丰印象山丰先是和别人合用一台,山丰现在还记得山丰的那台微机的一些配置,y碟20M。吴湛累了,就玩点游戏,他後来接着读博士,和山丰相处三年,三年中山丰观察就三个游戏,最初是自带的挖地雷,和练习打字的TT,後来玩Doom,受他影响,山丰唯一玩过的游戏就是Doom,那是山丰到南方航空公司工作以後的事。实在累了,就靠着椅子,仍然没有离开电脑,闭上眼打个盹。吴湛是第一个让山丰萌发去上海一窥究竟想法的人。另一个是一位来自东德的留学生,白沙,她出来时,还是东德,在北大期间,东德消亡,白沙已经辗转多个地方,留学较长时间了,也去过很多地方,她对上海赞不绝口,多次告诉山丰,「中国只有一个城市,上海。」
那时候还没有文青这个词,以现在的标准看,山丰的另一个师兄柳凛应该是正宗文青,他胳膊下永远夹着一本不厚的文学书籍,外国文学居多,他是河北人,笑起来眼睛就有些眯起来,不笑就是一GU文青的忧郁,与吴湛很不一样,吴湛是典型的工科男,只看专业书,特别热衷各种新软ws3.1,都是他第一个在实验室安装,然後演示给大家,总是第一时间完成软T更新,对各种软T的最新版本号都了若指掌。柳凛则喜欢看一些NLP方面偏向纯语言学的理论书籍,有段时间,他一直在读的书,他在讨论班上展现了惊人的一幕,用左手板书,字迹大气优美,有点书法的功底,他两都是不太Ai说话的人,他俩之间说话很少,山丰b较Ai说话,凡事向他们请教。吴湛b较注意保持人之家的距离感,山丰从未去过他的宿舍,当然他几乎所有时间在实验室,也不需要去他宿舍找他。柳凛和山丰住同一个楼,山丰去过很多次他的宿舍,绝对是文青的布置,桌上、书架上都是文学作品,外国居多,还有一点语言学方面的书籍,计算机书较少,尤其是各种计算机手册基本没有,山丰估计和他一样,柳凛也深恶痛绝那些Si板至极的C作手册。山丰基本从不读外国文学,因此也完全没有去留心那些书名和作者。吴湛彷佛在实验室安了一个家,柳凛总是夹着一本书,来去匆匆。
山丰那个实验室的大目标是研究计算机如何理解和处理人类语言,感觉吴湛和柳凛恰好代表了两种研究思路,吴湛重视工程,整天编写程式,调试程式,跑实验结果,柳凛似乎一直在寻找一个好的思路,看了不少高深的理论,数学、计算机方面的理论看了,仍然不够,就看很多语言学方面的理论,山丰觉得他最後也没有找到好办法,山丰受北大师兄影响大一些,到二年级下期,山丰就有种幻灭的感觉,觉得那些到所里来做报告的各路大师都提出的是一些鸟办法,根本不可能达到他们宣称的目标,当然山丰也找不到好办法,山丰也慢慢失去了找到好办法的信心。但是山丰不甘心为那些鸟方法投入巨大JiNg力去写代码实现,去矫r0u造作地编制实验,去完成所谓的专案。而且那时,山丰还为「nV朋友」的事而烦心,山丰去实验室的时间少了很多。吴湛和柳凛,两人都完全没有「耍朋友」的迹象,而且那种架势,完全不在考虑之中,当时,山丰和他俩同在一个很小的房间,这导致山丰自觉有点尴尬,水准不如人家,年纪也不如人家,人家都一心扑在工作中。实验室那时候有电话,b宿舍接电话方便多了,但是接到电话,不好意思说太多,一是不太想别人知道,二是讲话打扰别人工作。
有一天,实验室来了一位锺妍nV士,介绍了一种图语言模型理解人类语言,号称任何句子理解之後,都能变成一副图,而这幅图可以用她设计的图语言来描述,然後基於这幅图,能够完成所有的任务。这个设想已经申报项目成功,获得资助,锺妍想到北大寻找合作。锺妍的思路代表了当时绝大多数研究者的思路,大家都在思索如何在计算机里表示语言的语义,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回答什麽是语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山丰问吴湛,「你觉得图语言可行吗?锺妍画在黑板上的那十几个小图案,施加简单的组合,就能表达出世界上所有句子、文章的语义?」
「我觉得她在瞎扯。」吴湛直接了当地说,他继续补充,「自然语言处理,可以不去管语义的表示,b如,我说,请帮我开门,你走过去把门打开,我就认为你理解了语义。对计算机也如此,它只要完成了人类语言下达的任务,就可以了,至於这个语义如何表示,不重要。」
柳凛cHa话道,「不是不重要吧,也许是因为非常难。做个类b,听到指令,难度为1,完成指令,难度为3,理解指令,难度为5,而讲这个理解的结果表示出来,难度可能是100。这几乎是一个哲学上的终极问题。」
「对对,」山丰也悟道一些,说道,「就像人为什麽要活着,这是一个哲学上的终极问题,但是人可以不用Ga0明白这个问题,而活着。自然语言处理也如此,我们不必Ga0懂什麽是语义,如何表示语义,而直接完成语义的要求。」
三人稍微停顿了一会,吴湛说,「这应该不是哲学问题,这应该是语言学的终极问题,也是现在语言学的困境之一,连一些最基本的概念都没有Ga0清楚。我们这个学科叫计算语言学,就是让计算机掌握语言学中的理论和知识,可是,语言学中那些最基本的概念,现在用人类语言都还没有说清楚,其中的理论,用人类语言都还没有建构起来。所以,计算语言学要想发展,也许得绕过语言学。这也是现在学术界,更倾向使用自然语言处理,这种更笼统、实用的说法。」
「我读到一本书,讲人类认识划分三个部分,信仰、哲学、科学,就是说最初人类对某种观念只能无条件地崇拜和相信,这是信仰,也是宗教的基础。然後,人类开始质疑一些说法,试图找到相信它的根据,这就是哲学。再进一步,如果人类用严谨的语言,在某个知识领域,建立起一套经严格证明,且实践检验正确的系统,则是科学。吴湛,你认为,计算语言学现在处於哪个阶段?」
「哲学阶段?」吴湛似答似闻,然後陷入思考。
「不,山丰,你这个问题其实很复杂,有好多层面。」柳凛接着讲,「首先,不是任何观念都能从信仰发展成科学,b如神的崇拜、X善论、X恶论等等,它们可能永远停留在信仰阶段。另外,哲学和语言学的关系也很复杂,也学语言学b哲学还基础,也就是说,从信仰到哲学,可能还需要过语言学这一关,哲学的思考和论述,都必须借助人类语言,因此,如果语言学中有些概念不清,哲学的很多概念也说不清,也就无法进入科学阶段。这有点类似哲学和逻辑学的关系,虽然通常将逻辑学归於哲学,但实际上,它是哲学的基础。首先有了基本的逻辑,哲学的论述才能开展。语言学也如此,首先有了基本的语言单元,哲学的大厦才能搭建。」柳凛滔滔不绝,讲了很多,自己也意识到,有点跑题了,就停了下来。
吴湛说,「计算语言学现在属於计算机科学的分支,当然希望进入科学的阶段,像今天听到的图语言模型,就是一个尝试,不过这些年,国内外太多这些理论出来了,柳凛最近迷上的LFG,也是其中之一,其实都走的是sky的路子,用在计算机语言的设计和处理上,大获成功,用在人类语言,就漏洞百出,sky自己也修改不停,目前还是看不到曙光,像今天这麽大口气的,还很少听到,像古代练丹师给皇帝推荐的长生不老丹。」
「那你们说,我们该怎麽对待这个专业?」山丰问。
「先别那麽大口气,具T问题具T分析,一个问题一个算法,尝试通过实验的方法不断改进算法,一点点提高。这是目前可以实实在在做的。」吴湛给出了建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属於头疼医头、脚痛医脚,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兴趣和长处。一个一个小问题的慢慢改进,什麽时候是头?其实是在逃离问题,等别人突破,跟在後面做点小改进。而且,这些方法,大部分,其实稍微分析,几乎都到了无法再提高的瓶颈。数学上,不是有很多函数吗?看起来在不断增长,其实,理论上早就发现一个无法突破的上限。最近兴起了语料库方法,思路和sky完全不同,也许提供了通用方法的另一种途径?」柳凛说。
「国外已经兴起很久了,中国关注的人还不多,清华的h昌宁最近出了一本书,做了一些介绍。不过,看起来,需要相当多人工标注的数据,这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也许要一代人两代人,我们现在也只能浅尝辄止。你如果想长期在这个领域做,先别想太宏大目标,关键还是争取到项目,就像今天的锺妍那样,有资金支持,先活着,打零工呗,有一个机会就抓一个机会。其实,这就是所谓的坚持,尤其看不到希望的坚持,你可以说是得过且过,也可以说是持之以恒。」吴湛总结道。
山丰沈默不语,觉得自己真的陷入了「炼金术」的困境,你说这东西有用嘛,它远远达不到吹嘘的那样,你说它没用嘛,它也确实对一些特定的小问题的处理有所帮助,更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个令人向往的想像空间。山丰从吴湛的总结中,似乎觉察到一种「人心分离」的生存之道,一边做一些小小的研究,因为大的研究做不下去;一边做大大的宣传,因为小的宣传申请不到经费。简单说,就是要有点「自欺欺人」的JiNg神和勇气,看起来与科学中的诚信JiNg神严重违背,但是,这个领域的特殊X,或者说这个领域当前发展阶段的特殊X需要这样的JiNg神。不过,山丰觉得与自己的X格严重冲突,自己不适合。
到了三年级,特别是三年级下期,因为要完成毕业论文,又几乎天天去,天天都忙到很晚,山丰最後实现了一个很复杂的句法分析算法,也声称进行了改进,但真正的唯一的作用大概是让山丰觉得自己总算入了程式设计的门。毕业论文题目和内容都是山丰自己定的,难度很大,不过那时已经抱定离开实验室的想法,也觉得肯定完不成,所以也没太大包袱,只是对自己将来迷茫,山丰还是喜欢学校环境的,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学校。毕业论文最终完成,山丰把结果演示给导师看,是很出乎山丰自己的意料,估计也出乎导师的意料,这大概是山丰在研究生三年真正完成的一个任务,当时是1995年的5月底,尽管山丰终於对所里的各种专案有了把握和完成的信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可能再向导师提出读博士,当时已经确定了工作,整个6月,把完成的代码好好总结成论文,7月就离开了北大。
本科加上硕士,山丰在北大已经度过七年了,如果从小学算起,山丰在学校里已经呆了十八年了,非常渴望到更广阔的天地去看看,放下书本,去欣赏其他领域的美丽。受中国古训「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影响,中国之大,山丰才去过重庆、成都、北京三个城市,真正生活过的地方也就重庆和北京,山丰特别渴望在中国的大地上走走,去看看山丰的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们的家乡。研究生毕业前找工作,顶着北大的光环,还是很容易的。当时与3年前本科毕业时,已经完全不同,本科毕业时,山丰听说主要还是分配,由用人单位到系里去要人,然後系里老师——据说当时主要是书记魏引树老师——分配毕业生过去,因此,毕业生不和用人单位直接交流,生杀大权掌握在系里老师手里,和老师关系好的,分配就能占优,四川等边缘穷困省份的毕业生据说必须回原籍单位。山丰和老师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山丰考上研究生,不参与分配,对分配的具T内情也不清楚。研究生毕业时,情况完全改变,北大在很大的一个T育馆布置了会场,各家招聘单位设置一个摊点,海报给出招收的岗位和对应聘者的要求,毕业生自己上去一个个直接面谈交流,递交简历,如果初次见面双方感觉不错,再预约时间进一步G0u通,即所谓的「双向选择」。山丰当时去应聘的几个单位都同意要山丰,大致列举如下:国家外汇管理局、文化部、中化集团、五矿集团、南方航空公司,无论以当时还是现在的标准,都是很好的单位。记得只有南航,山丰因为不够放心,还专门再次去招聘人所住宾馆,仔细询问南航的情况。
期间发生一件趣事,当时好像刚刚开始实行这种「双向选择」方式,政府机关也刚刚开始设置公务员制度,於是国家所属的机关、部委在招聘中第一次设置了一种类似後来公务员考试的考试。山丰记得,山丰上午先去参加了外汇管理局的考试,下午马上又参加文化部的考试。考试内容很庞杂,主要是文科领域,b如语文、历史、地理、政治等等方面一些基础知识,近乎常识,但是量非常大,2个小时,根本不可能完成整个试卷,这时当时刚刚开始兴起的一种新考试理论,即不考考生的深思熟虑能力,考他们的第一反应能力,考他们的知识本能。山丰其实平时看书很杂,恰好对历史、地理、文艺也b较感兴趣,因此,回答起来还算轻松,记得上午那套题,山丰即便飞快作答,仍然没有完成。到了下午,山丰才发现,原来是同一套题目,後来听说当时草创,各家部门其实共享一套题目。於是山丰几乎不假思索,运笔如飞,还记得上午的答案,半小时就完成交卷,第一人昂首走出,文化部的监考人员大惊失sE,山丰走出好远了,才发现有人追上来,再次询问山丰的情况,索要山丰的简历和联系方式等等,交谈中,反覆念到,「北大学生确实不同凡响。」山丰哑然忍笑,故作天纵之姿,不值一提,昂然离开。
只有南航在广州,其他都在北京,印象中在各个招聘现场都没有上海的单位,如果有,山丰大概也会试一试,深圳的企业不少,记得现在很热门的华为那时就有了,但是山丰权衡半天,觉得广州更适合自己,於是没有申请一个深圳的单位。为什麽广州更x1引山丰呢?还是从文化、历史这些方面考虑的结果。山丰那时已经认识到纯粹的计算机类工作虽然工资较高,但是很辛苦枯燥,是把人变成机器的工作,时间稍久,便了无情趣。山丰希望留着一份人文的滋养,心灵的自由。
最後,山丰留了两个单位做最後的选择,一个是文化部,另一个是南方航空公司。当然,去的都是这些机构的计算机部门。其实,山丰b较向往文化部的工作,但是,山丰当时真的想离开北京,即使不是永远离开,也希望暂时离开,山丰在北京七年,山丰对北大充满了感情,却始终无法喜欢上北京。北京的城市建设,城市管理,社会风气,人与人之间打交道的方式,人的形象谈吐,都不是山丰喜欢的风格。尤其大学第一年发生的那件事情之後,北京在山丰心目中更是一个压制、蛮横的地方。山丰不知道中国哪个地方符合山丰心中对城市的想像。重庆山丰也不太喜欢,山丰记忆中的重庆生活都是艰辛,在很热的夏天,顶着太yAn,爬行在晒得白花花的公路上,坡度很大,时不时汽车驶过,灰尘扑面,这是山丰对小时候生活非常典型的记忆。重庆人民是了不起的,重庆人民修建的每条路、每栋楼b其他地方付出的代价要高好多倍,哪怕做个小生意,都是挑担爬坡,不知b别的地方辛苦多少倍,在这麽多山的地方,建出了这麽大的城市,在全世界也是非常罕见的。
文化部的官员还拚命强调收入如何低、待遇如何差、前景如何糟,虽然要了山丰,好像又生怕山丰去。总之,看着那个言辞不能自洽的招聘官员,最後山丰选择了南航南方航空公司,因为它在广州,山丰在北京七年了,不习惯北方冬天保暖的方式把人裹得严严实实,而且感觉一年b一年冷,最後的一年山丰已经觉得无论山丰穿多厚的衣服,冬天出门都是极冷,山丰希望到一个温暖、甚至有点热的地方去晒晒自己,而且航空公司一定外出容易,可以以出差的机会在中国各地走走看看,还有一点,南航告知的薪水远远高於文化部南航月薪4000元,文化部600元,山丰至今都怀疑文化部的招聘人员故意说低了他们的工资水准。山丰专业数十位研究生中,除了少量出国的,山丰是唯一离开北京,不走寻常路,令众人侧目。当时,北京在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等等各方面占据的优势,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之高,远不是其他城市可以觑视,远不是现在可以b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山丰在硕士期间算是鼓起勇气去做了一件以前没有做过的事,那就是终於去向喜欢的nV生表达Ai意,首先山丰得承认,最大的动力还是来自生理需求,其次随社会大流和社会风气,根据众人的观点,这个年龄应该有nV朋友了。其实,山丰完全没有想好,如何去有个nV朋友?应该有个什麽样的nV朋友?nV朋友用来g什麽?山丰能、山丰该为她做些什麽?所以山丰只能勉强说「算是」,多年後,平心静气地讲,山丰确实不算真正做了这件事。
山丰本科在北大期间,可能还处於县城到京城的自卑适应期中,基本与nV同学没有接触,甚至没有说过话,山丰没有时间去交往,也相信没有nV生会愿意与山丰交往。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一位北大nV生是在1989年学cHa0的游行和逗留中,记得当时和一位北律系88级的nV同学走在一起,走了很长时间,後来还一起在坐了很长时间,期间有过聊天,前後算起来估计好几个小时,之後大家再无联系,但山丰一直留有很好的印象,她的长相应该算是普通,但至少不丑,慢慢看了,还是惹人喜Ai的,个子大约恰好1米6,唯一还记得的信息是她说自己来自辽yAn。後来,山丰专门去查了查,知道辽yAn虽然不是一个大城市,但至少不是一个县城,是一个市,历史上还辉煌过,难怪她看起来b山丰要「洋气」。
山丰在北大期间,时常想起高中时那些留下美好印象的nV同学,想得最多的就是夏芸,後来就只想她。很奇怪的是,每次在北京冬天的夜里听到吴涤清的《今夜没有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山丰和夏芸在高中彼此一定有印象的,虽然上学路上每次遇到,她从未看过山丰一眼,但毕竟遇到的次数太多了。山丰相信她一定注意到山丰,毕竟山丰可以说是他们高中最突出的学生,无论成绩还是形象。山丰相信她也一定知道山丰,她那时常常和江郁兰、夏眏结伴一起走,这两位nV同学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和山丰同班,夏眏高二转到文科班,她们都了解且佩服山丰一路读书的光荣史。
高考後的那个暑假,同学之间串门走动非常频繁,不过山丰很少出去,高中3年,成绩好的都是埋头读书,形同路人,成绩差的,大家兴趣点早有差异,谈不到一起。而且,班里成绩好的,农村同学居多,他们早回了乡下的家里。倒是以前初中的几个同学,和山丰多了来往。其中关毅是来往最多的一个,关毅自认为高考发挥不好,去了重庆大学冶金系,按理说重庆大学还可以,只是这个系他很不喜欢。关毅和夏芸同班,关毅说,夏芸也没有发挥好,没有去到自己的第一志愿。不过,山丰觉得夏芸所在的大学和专业都是非常好的。有一天,关毅来叫山丰,说,「我们去找夏芸。」山丰已经知道关毅喜欢夏芸,那时候的山丰见到nV生就紧张,但也点头说,「好吧。」
能不紧张吗?首先nV生可能想,「你对我是不是有意思?」其次同学看到,也会传话,「谁和谁好像好上了?」父母老师也知道了,也可能想,「这个nV生怎麽样?合适吗?会不会影响学习?」另外,山丰虽然觉得自己算同学中出sE的,但是偶尔照镜子,觉得身上好多不完美,nV生盯着自己看,身上、脸上、五官的缺点看得清清楚楚,是不是也觉得失望?
夏芸家在她爸的办公楼里,她穿着连衣裙迎出来,就像平常在学校时的样子,脸上多了一些礼节X的微笑,大T不卑不亢的样子,於是三个人站在走廊说话。
「小芸,在家没什麽意思吧,我们去街上逛逛。」夏芸的哥哥夏晟,b他们高一个年级,据关毅讲,因为跟着父母变动学校,夏晟成绩受了影响,没有妹妹好,夏芸经常督促她哥的学习。关毅大概与夏晟关系不错,听到夏晟叫夏芸「小芸」,他也跟着这麽叫。
「街上太热了,也没什麽好逛的,你们要不要到家里坐坐?」夏芸回答。
山丰和关毅并排站,身子稍微靠後,他知道关毅才是主角,他看到关毅的个头也不太配得上夏芸,关毅b山丰还矮一点。山丰不说话,关毅又问,
「夏晟呢,他好像不太喜欢出来一起玩,最近也不太碰到他?」
山丰知道,夏晟高考没有上大学分数线,当然没什麽心情出来玩。而且,在学校时,他好像总是避免和妹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