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2)

这个让我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想法在我打开房门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此刻有另一位女孩站在我面前,她很年轻,也很漂亮。

我将房门敞开了,她走进了我的房间,并微笑着看着我。

从她的手中我接过了卫生卷筒纸、一次性拖鞋、热水瓶,我说,谢谢你了,妮妮。

妮妮又甜甜地笑了,她走到床边,准备整理床上乱得可以的被褥。

我说,别叠了,晚上睡觉时又会乱的。

妮妮还是很起劲地帮我叠着被子。

妮妮是个可爱的女孩,听说,她的母亲是这个住宅小区的居委会干部,妮妮初中毕业后的好长一段时间没能找到工作,于是由于她母亲的关系在这个小旅馆开张营业的那天她便来这儿当了服务员,所以妮妮并不属于知识型的女孩,当然,是否属于知识型丝毫也不影响她的单纯与善良。

其实凭妮妮的才貌和那股认真的工作劲儿她完全可以去比这家社区旅馆更大规模的宾馆工作,可以认识更多的人,但是妮妮却很难做到,因为妮妮不会说话——她能听得见,却说不出,她是个哑巴。

六天前,在我走进这家小旅馆的时候,我便看到了站在服务台后面的妮妮的微笑。

我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租下旅馆的一间单人房也许是和妮妮的笑容分不开的,在我住进这家小旅馆的时候我这样想着。

妮妮在以后的几天里,只要一看到我,她便会露出她那很灿烂的笑脸,妮妮对我的摄像机很好奇,于是我告诉了她什么是镜头、镜盖,还教会了她简单的拍摄方法,其实妮妮是个很好的拍摄对象,只不过我以前拍摄过类似的DV作品,所以我不想重复自己。

我将DV带倒回到二十三分钟处,把妮妮叫到了液晶显示屏前,指着画面上出现的被我叫“虫子”的女孩,问道,你认识她吗?

妮妮很专注地看着虫子,然后回过身朝我点了点头。

我有些喜出望外地说道,你认识她?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业、年龄、住在小区的哪幢楼里?

妮妮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从衣袋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笔和纸写道:为什么打听她?你,喜欢她?

我愣了愣,笑了,我一边笑一边摇着手,说道,喜欢?不,不,我不喜欢她,只是对她有点兴趣……

我怕妮妮不太明白我所说的“兴趣”,于是又补充道,我只是想稍稍了解一下她的情况。

妮妮又拿起笔在纸上写道:她的脸很熟,我一定是在小区内见过,但具体情况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不过,我回家后可以帮你问我妈,她一定知道。

我说,别,别去问你妈了,我自己会弄清楚的。

妮妮突然在纸上问我,饿了吗?

我这才想起自己起床后只喝过杯牛奶。

妮妮可能是从我的表情中得知我还没吃午饭的事实的,她用手比划着告诉我她马上就帮我去买午饭。

我说,不用了,前几天都是你从“老刘面馆”买来给我吃的,今天我自己去,你还别说,我倒是很喜欢这家面馆的口味的。

当冯果遇上虫子时……(7)

说着我便从一旁拿起了外套。

妮妮一把从我手中将外套夺了过去,硬是要帮我去买。

我看了看一脸固执的妮妮,叹了口气说道,好吧好吧,吃什么面呢,让我想想。

妮妮在过去的几天里帮我买过熏肉面、鳝丝面、大排面、炸酱面,我回想了一下,好象均是“清一色”的面食,我突然想换换口味。

我问道,我今天想吃的,恐怕“老刘面馆”没有卖。

妮妮在纸上写到:只要是面条,“老刘面馆”就有卖。

我看了一眼妮妮说道,我想吃饭,盖浇饭——麻麻的辣辣的那种——鱼香肉丝炒饭。

妮妮搔了搔头皮,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朝我点了点头,便跑出了屋。

二十分钟之后,妮妮端着一大盆鱼香肉丝炒饭来到了我的房间。鱼香肉丝做得很地道,米饭也很松软,妮妮还带了碗“紫菜虾米汤”来。

我问妮妮这盖浇饭和汤是哪儿买来的。

妮妮只是笑着不说,她很专注地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着。

吃完饭,我很仔细地回味刚才盖浇饭的味道,有些奇怪地问道,妮妮,这鱼香肉丝和“老刘面馆”面条上的浇头的口味如出一辙,难道,你去了“老刘面馆”?请他们那儿的厨师做的?

妮妮含笑不答,用很快的动作迅速收拾了碗筷,离开了。

在妮妮离开时,我发现了妮妮的脸上竟增添了几分红晕。

我突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虫 子

我在水泱那儿逗留到挺晚,因为在吃完饭后我们还喝了几杯酒精浓度较低的红酒。巧的是,当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洪旗回来了。

洪旗看到我,愣了愣,说道,这么晚了,还没走?

我还没回答,在一旁已有些微醉的水泱已经回答了洪旗的问题,你……怎么才回来?我们吃的晚饭都……快要消化了……

洪旗看了一眼水泱,皱着眉头说,你怎么喝成这样?洪旗转向我,说道,你也一定喝了不少,我送你回去吧。

水泱说,对,现在很晚了,你不送,我还……真不放心。

我说,不用了,我又没喝醉。

我当时的感觉就象没有喝过酒一般清醒。可是洪旗依然坚持要开车送我回家。

坐在他的车上,我看着车窗外不时从眼前一晃而过的夜景,心中却一直在思索到底要不要跟他说说水泱吃晚饭时糟糕的情绪,我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坐在身旁正在开车的洪旗,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了,我说,洪旗……

没想到刚开口便被洪旗打断了,只听洪旗说道,你如果是想跟我谈水泱的话,打住。

看来,洪旗还是足够地了解我的,他了解我的程度可能要远甚过我了解他。

我问道,能告诉我“打住”的原因吗?

洪旗回答得很干脆,他说,因为我今天已经很累了。

我看了一眼洪旗,洪旗的眼袋无力地垂着,并有些发黑发紫。

一路上我没有再和洪旗多说过一句话。

只是当洪旗的车在我租下的“雅月新苑”十五号停下时,我说了句“谢谢,再见”,然后我便下了车,转身走向大楼。

洪旗摇下了车窗,叫了声我的名字,然后说道,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们聚一聚!

在我的记忆中洪旗曾经说过无数遍这样的话,只是等他离开后,他便又会忘得一干二净了。

当洪旗重新启动车子的时候,我进入了大楼的门洞,并走向了电梯。

虫子,我来了!(1)

冯 果

虫子:二十五——二十六岁,住在“雅月新苑”十五号十三零三室,未婚,独居,“安静广告公司”职员,月薪不低于八千,毕业于某名牌大学中文系本科,星座不详,血型不详,社会关系不详。

这是我跟踪了虫子一个星期后所得到的情报。

有意思的是,我拿着摄像机足足“跟踪拍摄”了虫子一个星期所得到的情报竟然与“跟拍”她一天一样多。

她每天上午七点钟准时出门,步行到地铁站所需要的时间是二十分钟,乘坐地铁四十分钟左右到站便下车。出站时她要买一份当天的《新闻晨报》,步行七至八分钟到达“永和豆浆”吃早餐,她通常会要一碗甜豆浆和一团粢饭。

在“永和豆浆”店一边吃早饭一边看报纸所花费的时间大约在三十分钟左右,八点四十分她一定会准时地离开“永和豆浆”,将报纸扔入离“永和豆浆”四五步开外的垃圾箱内,继续步行十分钟便到了她单位所在的大厦。

虫子工作的广告公司在大厦的二十六楼,我估计加上等电梯、乘坐电梯、走向通往办公室的长长走道的时间,也就是说她到达办公室的时间基本上是八点五十五分,距离九点钟上班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她可以上趟厕所,补一下妆,稍稍整理一下办公桌。此外,我还画了一张有关她早晨上班时的线路图(下面就是我随手画的线路图)。

下午五点下班,她依然按照这个路线返回“雅月新苑”,只是不再光顾“永和豆浆”店,她每天要去“雅月新苑”旁边的超市购买新鲜的水果、蔬菜和酸奶,所以我推断她晚饭不会吃米饭等卡路里较高的食物。

晚上晚饭时间过后,她工作室的灯总是亮着,我猜想是在为广告公司起草一些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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