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本来还在想吉尔伽美什这次又干了什么的士郎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虽然太师有向主上表示不妥,不过主上之后就独自离开王宫了。”说完,莫邪稍微抬起了点,查看士郎的反应。
莫名觉得一口血涌上喉咙,士郎只觉得眼前的画面一阵模糊,摇摇晃晃了半天还是很不争气地一头栽向了伏女的怀中。
啊……说来奇怪,我竟然还没对那家伙绝望,难不成是抖M吗?
耳边回响的声音就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士郎此刻的心情比预想中要平静。
早就知道吉尔伽美什必然是个乱来的人,所以干脆就随便他四处乱逛,说不定还能减少危害。
结果,还是让那个笨蛋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大肆破坏了一通。
这样的展开真的不出乎意料,毕竟吉尔伽美什从来都不是敬神的人,不如说他本来就可以自比为神,当然不会战战兢兢地把天帝的规则当做是世界的规则来顶礼膜拜。
到现在为止,士郎还不能说吉尔伽美什就不是一个好王,可是已经能够肯定的是,这个世界从根本上就不适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英雄王。
天帝的存在对这个世界的干涉太过具体和条框,使得所有人都不得不按照固定的游戏规则。
虽然这样在很大程度上能够保持安定,但同样意味着,有一部分人,哪怕再具有成王的素质,也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王。
吉尔伽美什就是个非常典型的例子,如果不是在那个天纲覆盖不到的时代,士郎觉得自己是怎么也不能对他做出选择的。
正因为吉尔伽美什不可能被这个世界所接受,所以士郎的决定只能说是由他自己的意志所控制。
总而言之,好累,身体好重,完全不想动了。
这样的感觉似曾相识,简直就像是发……是这么回事啊,本来还以为会更加激烈呢。
失道之症,听起来可怕,说到底也就是生病而已。
人生就此走向终结了吗?
要说没有不甘是不可能的,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到就足以让人咬牙切齿了。
“独自呢,这么说干将没跟上?”伏女从上方不断用手掌冲着士郎的脸扇风,倒也有了几分清凉,士郎半眯起眼睛。
“我很抱歉,台铺。”干将的声音从莫邪身旁的位置响起,但没有看到身影。
“没什么,既然他不想让你跟着的话。”真应该道歉的是自己才对,无论是对于这个国家,还是对于人民。
“台铺,今天就休息吧。”对于士郎表现出的异常,会有所猜测也是理所当然,但是无论是谁都不想承认那个答案。
“不了,王还能用生病的借口,麒麟可不行呢。”就这样吧,怎么也要将状态维持在足以坚持到下一任麒麟诞生并选择适当的王为之,这个国家在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早就足够坚强了,而士郎需要做的就是让这份坚强能够延续下去。
“但是台辅……”
“我起来了。”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士郎从小到大都很少会生病,但并不代表他就完全没有生过病,这样的程度还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印象。
慢腾腾地套着衣服,士郎其实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既然要寻求帮助的话,果然还是应该去找一直给予教导的朱椛。
士郎完全不能为自己的决绝而自豪,毕竟这其中包含的可是自私。
没人知道直到下一代的麒麟顺利成长并找到一位明君需要多少时间,没有人知道在这期间魏国又将面临什么。
对于吉尔伽美什是否知道世道之事,士郎都不敢肯定,因为从之前吉尔伽美什的种种表现来说,很难认为他是认真听过天帝的训诫的。
先不说士郎还没机会和吉尔伽美什讨论这个话题,就算真的面对面了,士郎也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问出口。
“即使知道我会死,还是不打算好好治理国家吗?”这样的责问,听起来多少会有点怨妇的感觉,士郎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成为左右吉尔伽美什意志的本钱。
就算用麒麟死后王也会跟着死去作为威胁,士郎也不确定吉尔伽美什会不会因此动摇。
毕竟士郎所遇到的英雄王,本来就是暮年。
对于吉尔伽美什的行为,士郎就不应该抱有质疑。
放弃麒麟这种生物天生所有的高傲自尊心,在匍匐于王之前时,就做过的誓约。
如果有办法能让吉尔伽美什可以活下去的话,士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是事实上现在有所选择的除了及时走上正道和王放弃王位让麒麟有机会存活外,别无他法。
而且士郎放弃得如此干脆,基本上也是因为他差不多要失去信心了。
即使在给他一次机会,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自己的话是不行的,这样的自己是没办法成为这个国家的支柱。
假如、假如还是这样的话,那么对魏国来说反而是更加不能原谅的伤害。
狰虽然年纪不小,不过跨越黄海来到蓬山还是第一次。
它并不知道主人想要干什么,不过直觉告诉它,现在还是别顺从主人的命令比较安全。
妖魔本质上来说都拥有灵智,但只有使令会说话,吞食过麒麟的妖魔能够获得庞大的力量和智慧,所以他们能忍受小小的束缚伴随在麒麟左右。
但正因为开启了灵智,才让使令和麒麟之间的相处,不仅仅存在需求和被需求的关系。
这样富有感情的转变使得使令会尽可能延续麒麟的生命,而不是想方设法终结它。
单纯被用武力驯服的狰不属于这样的范畴,对于自由的渴望和对吉尔伽美什的恐惧让它不可能对吉尔伽美什拥有忠诚。
它不是出生在黄海的妖魔,所以它会对这地方本能的排斥,不同种类的妖魔有着各自的习性,像狰这样的就注重领地意识。
“我要换条路走,等会要是敢后退,就杀了你。”吉尔伽美什的口气很冷,丝毫不给商量的余地,示意地拍了拍狰的后背。
吉尔伽美什扯住狰的脖颈处的长毛,往左边拉了下。
吃痛的狰不敢哼哼,连忙调转方向,虽然它已经感觉到让人畏惧的气息就在前方了。
要知道吉尔伽美什可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士郎突然的反应肯定是出有因,再加上提及这件事时,太师的眼神更是说明了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吉尔伽美什可最讨厌这种背后动手脚的家伙了,天帝那种高高在上的存在,本来不打算有所干涉的话,他当然也能和所谓的神相安无事。
整整一世的忍耐也让吉尔伽美什的脾气不再那么桀骜不驯,可是本质这种东西再怎么压抑都是不会改变的。
自称天帝也就算了,反正这个世界的王都不值钱了,还敢随便对我的东西出手,就让我看看这家伙到底能不能够得上神的资格吧。
握住腰间的宝剑,号称能斩妖斩仙的冬器,还要在此之上的便是王器,唯有王才能使用的证明,斩尽一切的绝世珍宝,就来看看它是不是拥有这样的价值。
这个世界对于天帝的敬畏,都是发自内心的,绝对不敢违背。
所以即使是蓬山,也没有太多的防御措施,落在吉尔伽美什眼中可以说是千疮百孔。
要知道他这些时间可不是毫无意义的在闲逛,而且他本来就打算来这边逛一圈了,看起来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最独一无二的宝物就应该在这里。
不过这次,吉尔伽美什对于那样的东西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致。
异样的气息让狰整个身体都绷了起来,就算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立刻转头离开,但背上的分量也是确确实实的存在。
低吼了一声,敲击石块的响动回荡起。
事到如今,它也不可能在退缩了。
不远处的山林中,突然发出了一声狗叫,之后此起彼伏的出现。
显然这样的地方不应该会出现狗群才是,仔细分辨的话,就能看到树叶的阴影中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