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今宵酒醒何处(1 / 2)

【补一张官仔骨骨的东哥~】

尖沙咀山林道的腾华大酒楼,年初换了东家,不仅重新装修,听闻请了顺德退休的国宴厨师掌勺,几乎日日高朋满座。今天大堂被包下作婚宴,酒楼服务员里,有新来的一个与同事私语,道那新郎梁东明只是刚工作一年的外企小职员,如何负担得起这样的排场?她那同事倒似知道些内情,见人来人往,只对她挤眉弄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二十桌酒席,男女两方来客一半一半,但仔细看来,女方客人大多是亲戚;男方这边,却多是朋友、同学。

客人来得都差不多了。一脸喜气洋洋的新郎正四围招呼,这时见门口又来了几人,瞧清是谁,梁东明忙紧步过去。

“龙哥,您来了!”梁东明笑得眼睛也眯成一条缝。

“恭喜呀,明仔。”粗胖身材的肥龙亦是红光满面,焗黑的头发只根部略有些灰白色,几乎看不出是六十多的人,“成咗家就是大人了,生性1呀!”

“我知啦,龙哥。”

当年大东入狱,胞弟梁东明还在李家屋村附近读小学,若是受了欺负,或是家中有事,都是去找大东的拜门大佬肥龙出头。如今梁东明结婚,虽是尽可能地抹去江湖色彩,却也不可能不请肥龙。

便如他旁边一身整利西装的亲哥哥梁东升,周身一丝江湖气也无,金边眼镜,官仔骨骨,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华侨企业家。

“龙哥,我带您入席。”引肥龙坐到最前面的男方主席,也快到吉时了,大东便陪他坐下。

肥龙见梁老爹与亲家那边在闲聊,压低些声音,对大东道:“我看门口礼单,另外四虎也送了贺礼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东微笑谦声:“是。各位同门俾面。”

肥龙叹了口气:“飞仔平与四海也罢了,虽然资质平平,但到底是我们东英的老人。可那个哈里,还有那个亚郎,以往都是与洪兴走得近。这几年捞去台湾,在香港说不上有什么根基。也不知老顶怎么想的,直接空降进五虎,难以服众啊……”

大东笑笑不语。他自是认可肥龙的话,只是不愿妄议高层罢了。

论年龄,肥龙比东英龙头骆驼还长几岁,现在是东英辈分最高、资历最老的叔伯之一。对东英的感情之深,可想而知。日前火石洲一战,肥龙极不看好。奈何他得知之时,骆驼已拍了板,来不及反对。再则,如此大事,骆驼也未召集众叔伯们商议,与古惑伦两人关门便定了,是何意思?年已耳顺的肥龙,岂不知自己该识趣些么?

浑噩而丰足地养老,这是江湖人最美好的归属。

儿孙自有儿孙福。当然,对自己牵挂的“好儿孙”,肥龙仍是十分关怀。开打火石洲之前,大东并未将底里实情告知老父,弟弟那边说得也含糊。类似托付后事,还是大佬肥龙。肥龙阻他不下,只得去黄大仙为他烧香祈福。总算大东保得一命,囫囵回来。又因他在火石洲上,豪义无双,在帮中人望骤升。东英于火石洲一役大败,二代五虎尽数覆灭。骆驼为挽回士气,不顾仓促,强行拔擢了叁代五虎。于战场大难不死的梁东升,这次是无论如何推脱不了做这出头鸟了。

“人家都叫么追风虎、哮天虎,偏你取名无名虎。唉……东仔,也是难为你了。”

东英7万帮众,进位五虎便是二人之下、万人之上,在一般古惑仔眼里,是敲锣打鼓的喜事。可肥龙从来很清楚,人一出名,一大叁大——开销大、压力大、是非大。所谓江湖大哥,名声越响、手下越多,实是挂在身上的寄生虫和不定时炸弹就越多。肥龙视大东如子,为其计远,反而不怎么高兴得起来。

大东自知肥龙所虑,只宽慰他道:“公司睇得起,给我机会上位。龙哥你放心,我会警醒做人的。”

肥龙轻轻摇头,叹道:“你仲记不记得,当年是怎么跟我的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点会不记得。”

当年,实是大东的邻居发小铁生,先跟肥龙搵食,之后引荐大东一同拜门。一次,大东与铁生同去做事,遇袭械斗,两人都受了伤,铁生为大东挡了几刀,伤得更重,一个礼拜后没挨过去。铁生寡母急痛攻心中了风,生命垂危。偏那时候,肥龙人在泰国,怎么都联系不上。大东为筹住院手术的费用,一咬牙便去打了黑市拳。可即便是黑市拳,一晚两晚,如何能挣十几万?他便去打困兽斗。大东虽然好打,但十七八的少年,哪里比得日日操练的正经拳手,差点就死在铁笼里面。即便如此,铁生母亲也没救回来。

肥龙返港后知悉此事,深感大东义气,自此当他干儿子一般栽培,不在话下。

大东本人经此一事,心性却另起了变化,只认定凡事终没有钱重要。出来行,不为了钱为了什么?如此才有后来被他那恶毒初恋——当娜蒙骗,一度与肥龙决裂、脱离门户之事。

其实在行古惑这条路上,大东算是起点不低了。70年代,香港地千千万万的屋村烂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十来岁去钵兰街见世面。之后虽被当娜陷害顶罪入狱,好在大东之前没有案底,以较轻的持有违禁品被定罪,刑期2年。入狱后,他气性仍盛,几番斗殴,又加了16个月的刑期。蹉跎叁余载,重获自由后,幸得肥龙体谅,回巢揾食,仍能在钵兰街作马夫。之后又蒙肥龙提拔,扎职草鞋。

论能打、论食脑,大东在同侪中都很出类。草鞋这个职位,不好说卑微,也不大长脸——按扎职的底数来说,草鞋是九底,不如十二底的红棍威风。上枱讲数,多少吃亏。若不是之前,他因当娜反骨的黑点,断不至如此。一般十来岁的靓仔出来混,叁年扎职不到,便是老四九。叱咤港九的大哥,大多20出头便成名了。毕竟吃刀尖饭,当打的年纪都不出位,还想什么以后?大东24岁出狱方扎职,今年虚岁30岁,晋五虎之一。他虽感怀肥龙的远虑,内心却也踌躇满志。

“我知东仔你现在是当打的好年纪,鲜花着锦的前途。你不要怪亚大长气2。十个古惑仔,九个衰到底啊……”肥龙笑着摆摆手,“唉,不说了!今天是明仔的好日子。你亚大我是老糊涂了,讲开这些有的没的,东仔你担待我罢。”

“龙哥哪里话。您讲的话,我都入耳了。”在一片喜乐中忆起铁生这个故人,大东心中唏嘘,但他做人的信条,从来是往前看,如此便对肥龙笑道,“如今让明仔赶在我这个亚哥前头结婚,我也够没面子了。之后到我摆酒,我可要烦请您来为我主持。”

“哈哈,好、好!”肥龙闻言大笑,“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对了,你上次说得那个女仔……”肥龙忆起,之前大东说他心仪之人是耀扬的女朋友,如今耀扬身死,再无阻碍隐患了。

大东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那次带叶斐去了火石洲,回来后她再没有联系自己。便是文蕙找她,也被尽数推拒了。大东猜测,她应该是不愿与同耀扬有关的人、事再接触了。如此,心中怅然,但仔细想想,自己也是个捞偏的烂仔,与耀扬又有什么根本区别?她这样好的姑娘,若能放下过往,日后找个正经人、过正常生活不好么?

所以,还是算了吧……喜欢一朵花,何必非要摘下来。

“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们做马夫这行,还缺女仔么?”

肥龙见大东故作痞气如此说,心中明了,不再多问。

婚宴仪式一路进行。肥龙年纪大了,不胜久坐,受过新人敬酒之后,便要告辞。大东送他出门,再回来时,见弟弟、弟妹继续逐桌敬酒。忽有一瞬,他竟觉与这满室喜庆热闹,格格不入。

肥龙适前所言,再次浮现耳侧。

大东刚才并没有将心里的实话,告诉自己这亦师亦父的拜门大佬——他的心态,其实很摇摆。理性知道,早晚退出江湖,才是正路;而自己在东英里势力愈大,不是真正好事。江湖便是战场,身在战场,怎会永远好运。远的不说,便是火石洲,立花救得他一次,若有下次呢?

但同时大东不免又想,不捞偏,又做什么呢?弟弟立业成家,他梁东升此时却仍是孑然一身。故旧友朋几乎都在江湖圈子里。捞偏的生活,无论有没有意思,他也过得习惯了。何况火石洲一役,东英输得如此惨烈,如今整个社团风雨飘摇,他又能退到哪里呢?难不成不在香港生活了么?所以,就算要为自己计长远,也不是现在。

说到底,还没有一个令他毅然决然与过去切割的动力吧!

婚宴结束,大东送老父回去,原想在家住一晚,可不知怎的,心里空落,只想喝酒,便回了砵兰街。驱车行至半路,手机响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哎呦,没想到你仲会接电话呀。我还以为你正搂着哪个伴娘快活呢!”话筒里传来一道清甜女声。

“艹。”大东笑骂道,“多谢你大半夜还记得打电话来调侃我。”

“唔使客气。我刚过海,等下一起喝一杯?”

大东惊讶道:“你从澳门过来了?”

“是呀。我们这班古惑女不够格吃你梁家的喜酒。钵兰街的花酒,总配喝一杯了吧?”

大东摇头笑道:“波子姐开了尊口,我仲敢不照办么?你想去哪里喝?”

“还是天台老地方。我带着酒了。你人来就好。”

钵兰街中段一栋唐楼天台,两米高的广告牌有些斑驳,四围装的灯泡坏了一半。大东环视一圈,很快找到那个坐在广告牌下方围栏边的女子。

“你还真是很钟意这个天台呀,波子姐。”

波子闻声转头,向大东朗然一笑:“因为景色好呀!能看到整条砵兰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啊……”彼此完全无须寒暄,大东弯腰扶在围栏上,叹道,“这条街真是几靓呀。”

“靓不过你啦,大东哥!”波子偏头觑他,还吹了声口哨,“从没见你穿得咁正式,袖扣都带上了,几型呀!”

大东耸肩笑了笑。此时虽近中秋,午夜却还是有些闷热。大东脱下西服外套随便扔在一旁栏杆上,几下扯开领口,唯独解开那双D白金袖扣的动作仔细许多。

“点呀,堪堪参加完婚礼,有何感想?”

“感想便是开心呀!”只见大东将那双D袖扣妥帖放进兜里,语气却颇有几分玩世不恭,“明仔结了婚,明年再生个仔,我梁家有后,人生大事就都完成了。我这个做亚哥的,替他高兴,仲要谢谢他呢。”

波子听明大东话里有些许自弃之意,倒是暗暗惊奇。大东素来硬净,今天却是怎么了?波子心中不解。但她今日约他,并非闲叙,顿了片刻调好语气,复开口笑道:“你我都是这条街上出身的,烂命一条,没什么事比开心重要。”说着,弯腰从冰桶里捡出一罐啤酒扔给他,“庆祝你大难不死,又晋五虎。日后世界,大把可捞。”

“有得食就笑醒了。”大东拉开啤酒,灌了几口,“明年就是九七。也不知道往后是不是真能马照跑、舞照跳。”

“别人我不敢说,你的马一定可以照跑。”波子说着,指向对街不远处一栋正在装修的商厦,“没有你拢住咁多瓣人收楼,哪有这栋英豪坊?公司一半,你一半。躺着收租也够食一辈子啦。大东哥,你也算是上晒岸了。”

原是九七在即,不少港商抛售物业地皮,举家移民。那栋物业的旧主,本也是香港地颇有头脸的中等富豪,奈何前年家主过世,两房叁子为争家产,打的是头破血流,天天上小报。所谓崽卖爷田心不疼,便叫大东捡了个大便宜。

“上岸?”大东苦笑着摇摇头,“边有岸啊?出来行,回头无岸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艹,为什么要回头?”波子将手里喝空的啤酒罐捏成一团,随便往后一丢,笑骂道,“我说你这人,我咁捧你,你也不接茬。让我下面的话怎么说?”

大东闻言笑道:“你要说什么?同我还要兜圈子么。”

波子美目流转,她早将靴子脱了放在一边,一双做了镶钻美甲的纤足此时悬在楼外,一晃一晃的,竟比霓虹耀目:“澳门那边,我想收一家赌场酒店,你撑不撑我?”

“赌场酒店?大茶饭啊。”大东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澳门地赌业早已饱和,何况波子用的是“收”字,可见那家酒店现下有主。如此,这个“收”字与“抢”字,又有多少分别呢?大东情知无需细问。

波子是孤儿,保良院长大,十来岁从女童感化院逃出来后,便在夜总会作舞小姐揾食。她为人仗义,又聪明,也有几下拳脚功夫,没几年便成了钵兰街有名的古惑女;再后来跟了洪义社一个大佬,去了澳门。奈何没几年,那大佬死于江湖仇杀。波子一介女流,单枪匹马给她男人报了仇,算是当年江湖上一段佳话。波子也自此继承了那洪义社大佬在澳门的势力,成了一方大家姐。然而,女子混江湖实有先天劣势,若不再靠男人,为了立足便要广交朋友。大东入狱前,在钵兰街与波子只有几面之缘。他出狱后最落魄的那阵子,与世英常去澳门码头打劫零散赌客。偶遇纷争,倒是波子与他解围。如此便交了朋友。90年代初,大东与波子合作,引进大批东欧妹来港澳作艳舞娘,大赚了一笔。后来干脆发展成所谓经纪公司,带队去闽粤诸市巡演,这些年已成了稳定产业。双方合作,也越来越默契。

只是,波子此次之请,不是小事。她望着垂眸思量的大东,并不催促。

终于,大东淡淡开口:“你要几多人、几多钱?”

“五两友3,叁百万。之后我算你二成股。”

“志在必得?”大东放下啤酒罐,给自己点了支万宝路。

波子只是随意地耸耸肩:“富贵险中求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咁样……”大东缓缓吐出一口烟,“我叫咖喱带他班手足同你去。”

“多谢了。”单纯借兵,与派头马去助阵,效果又不同。波子感他义气,知自己无须多言了。

下了天台,大东回他的竇口。波子的姐妹则在路边的跑车上等她。

“波子姐,这么快谈妥了?”说话的是波子手下姐妹小福星,当年是从越南难民营里逃出来的。

波子笑着点点头,坐上副驾驶。

“波子姐,大东哥他都好帮你喔。”

“当然了。他为人几骡4,我们又是多年老死。他点会不帮我。”

小福星却笑得暧昧:“不只是因为这个吧?”

言下之意,波子了然,于是似笑非笑地望了小福星一眼:“我们女人出来行,不想衰的话,更要有分寸。这桩生意,如果对他没着数的话,我都不会开口的。”

小福星闻言缓缓点头:“明白了。谢谢波子姐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波子亦是满意地笑了笑:跟她揾食的女仔不少,倒是这个越南妹最有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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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生性:懂事、听话。

2长气:唠叨,啰嗦

3五两友:五十人

4骡:义气

作者bb:

波子和小福星是TB系列里《古惑女》漫画的主角,在东哥的外传《东英仔》漫画里也有出现。

东哥的拜门大佬肥龙是在《东英仔》中出现的。但他们在这里的相关剧情都是抓杜撰的哈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东回到家,已是下半夜叁点。

老旧唐楼的二层,旁边是他一支人马聚脚的铁龙拳馆,楼上一层是马房,楼下是一家烧腊店与一家跌打医馆,几乎组成了江湖人日常的闭合生活圈。大东是个讲求实际的人,哪怕近几年身家阔绰,如今又晋五虎,他还是觉得住在钵兰街这逼仄的旧竇里更方便。

或者,无论他如何总将“做人要向前看”挂在嘴边,底里却是恋旧的。

600呎,两室一厅,次卧以前是世英住的。与女友文蕙关系稳定后,两人虽在海富苑供了一套房,但时不时也回来这里住。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文蕙会承担起所谓“贤内助”收拾家务、洗衣煮饭的任务。反而,但凡文蕙长住,这家里除了大东的卧室,便会被她的各种零食、饮料、香烟、扑克、麻将堆得下脚的地方也无。大东自认在生活上不甚讲究,只有实在看不过眼时,才板起脸叫文蕙收拾。如今,一进家门,客厅干净的有些空荡,大东反而有点不适应。

短期内,他俩都不会回来住了——上礼拜,文蕙一进门,道了句“好浓的烧腊味”,然后便吐得昏天黑地,几乎晕厥。世英自然吓了一跳,赶忙送她去医院。这才发现,文蕙已怀孕快两个月了,她自己竟然完全不知道。大东条line众人,闻此喜事纷纷来贺,冲散了不少火石洲后颓丧的气氛。只是文蕙自此一丝烧腊味也闻不得,否则便吐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断气。两人住回海富苑,世英为陪她稳胎,已好些日未见人了。

一同打生打死的好兄弟将为人父,亲弟弟也结了婚。大东躺在床上,几口抽尽一支万宝路,蒙头睡觉。

次日,港岛中半山,傍晚。

“我们又不会住到港岛这边,你就算想看楼也该去老尖看啊。”

“不住过来还不许看看么?豪宅哎,风水可好呢!我们来吸收一下灵气,对宝宝好。”歪理什么的,文蕙从来是张口就来。她实在不是房里待得住的人。但凡身上一时片刻轻快了,便要往外跑。上一周孕反极其严重,这几天才有些胃口。今天突然想吃九记牛腩,便闹着过海来吃。

世英也是被她上周闻什么吐什么吓怕了,哪敢二话。吃罢牛腩粉,两人便周围走走消食,途径半山锦园台。文蕙好奇这传言的泰国某风水大师封山之作,于是两人扮作买家,请中介带他们看看挂牌只租不售的几个单位。转罢,辞了带看的中介经理,世英与文蕙沿着步道往一处面向维港的绿化布景往回走。忽见,一个女子牵着一条雪白的大狗迎面走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叶斐却是谁?

“Faye!”文蕙欢叫一声,“天呀,太巧了,竟然在这里遇到你!”

叶斐骤见他俩,亦是高兴,与文蕙抱了抱:“是呀!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怀孕了。”文蕙笑着拍拍肚子,“带他来看房。他要是不买一栋靓屋送我,我就不给他生孩子了。”

“你把我卖了吧!”世英亦是笑,望向一身便服、牵着狗的叶斐,“Faye你住这里?”

“是。我搬家了。”叶斐点点头,拉起文蕙的手笑道,“真是恭喜你呀,文蕙。”

文蕙亦是握住叶斐的手:“Faye你……瘦了好多。”双颊微陷,原本猫样灵动的大眼睛也暗淡了几分。反而是她旁边的雪白大狗见人兴奋,又蹦又叫。叶斐控它勉强,更衬得她孱弱许多。

上次见她,还是大东带她去火石洲。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如何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文蕙与世英互看一眼,岂不明白。

一时,沉默得有些尴尬。文蕙转向一旁尾巴已经摇成扇面的雪白大狗,转移话题道:“你什么时候养狗了?我都不知道。”

“没多久,就半个月。我堂哥送给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个月开学时,Jason借口有事找车宝山,陪她返港。之后她得知耀扬身死,几近崩溃。爸爸Anthony?Fale也立刻来港。少主Jason不能久留,临行前送了她这条狗。Anthony伴她半月,见她情绪渐稳,起居如常,家族中诸多琐事积攒已多,确需处理,一周前便也返回美国了。

“它叫Yogurt。”叶斐笑着介绍。她明白堂哥送狗给她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心中本也抵触。但这么可爱、温暖的毛毛球,成日围着她,走到哪、跟到哪,叶斐怎么忍心不管它。之前,Anthony没走时,便拉着她一天两次的遛狗,今天打疫苗,明天剪指甲,真是把她的课余时间塞得满满的。

“太可爱了!这是什么品种呀?”文蕙双手揉着酸奶那雪团一样的大脑袋,欢声问道。

“萨摩耶。”

酸奶性格极为活泼,完全不认生,见文蕙喜欢它,便绕着她又闻又蹭。握着狗绳的叶斐,被它拽得一顿一顿的。而它来来回回绕了几圈后,竟带着那伸缩狗绳把文蕙的腿都缠住了。叶斐与文蕙两人一狗转了数圈也没解开。世英在旁看着,笑得跺脚。

“哎呀。Yogurt,坐!”叶斐也是无奈了,到底是松开狗绳,蹲下扯松缠在文蕙腿上的狗绳按在地上,让文蕙自己抬腿出来。

文蕙褪除束缚,调侃道:你这狗口味几重呀,还识得玩捆绑。

叶斐无奈地也是笑,正想捡起狗绳。酸奶却一下跑开了。

“哎!Yogurt,站住!”

正撒欢的酸奶才不听她的,又瞥见马路对面,一个菲佣牵着两条柯基经过,一猛子就冲向对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巧不巧,一辆轿车拐弯过来,哪成想突然窜出来一条大狗,闪避不及,正撞了上去。

“啊!”叶斐尖叫声未落,就见酸奶抛物线一样飞了出去,哐地一声砸落在马路上。

骤生此变,叁人忙跑过去。但见酸奶侧倒在地,不住抽搐,暗红的血液从雪白的皮毛下涌散开来。司机也慌忙下车,向叶斐叫道:“吓死我了!你这人怎么都不牵好狗!”

忙忙交涉一番,双方留了联系方式,先送酸奶去医院,之后再谈赔偿。世英开了车来,叶斐抱着酸奶在后座。酸奶此时不住吐血,叶斐的白T恤腹部已被热热黏黏的血液浸透了。叶斐带着哭腔,不住唤着“Yogurt别怕,马上就到医院”,感到酸奶皮毛下的心跳搏动却是越来越弱。

终于,到了最近的宠物医院。酸奶被推进手术室,没片刻,大夫便走出来,遗憾地摇摇头。

叶斐呆呆立着,眼泪唰地流下来。

一哭出来,仿佛开启了什么阀门。叶斐双手捂额,越哭越大声,几乎嚎啕起来:“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它才会死的……”她手上、小臂上原本血迹蜿蜒,此时不少蹭在了脸上,她又哭成这样,看着是说不出的凄惨。

“Faye你别这样呀,这不怪你。”文蕙扶住她的肩,切切安慰,“这是意外呀!谁也料不到的。”

叶斐拼命摇头,气声噎滞,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眼前也逐渐模糊。

“Faye,天啊!”文蕙尖叫道,“你怎么吐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叶斐有意识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波涛声,滚雷声。叶斐发现自己好像在海浪中,眼前是一座礁石离岛。电闪雷鸣之下,无数人影晃动。她似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飒拓身影。

“耀扬!”叶斐大声唤他,却灌了一大口海水。努力地翻腾着想游过去,可海浪从四面八方涌来,直将她拖进深深海底。她想呼救,却觉海水如毒焰一般从喉咙灼烧向下,五内俱焚。

某种类似求生的本能,让叶斐猛地睁开眼睛。

陌生的房间,并没开灯,右边是一扇窗,不知是月光还是外面的灯光,溶溶凉凉撒进来。

身上一点力气也无,小腹闷钝钝的,耳侧传来心脏检测仪滴滴答答的声音,叶斐支着眼皮循声望去,但见病床左侧一张椅子上,一个男人肘支扶手正睡着。

英气的眉,温润的唇。

那一瞬间,叶斐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刚破壳的雏鸟,本能地开口呼唤。

“东哥……是你么?”沙哑的声音有一丝抖。

大东闻声醒了,反应了片刻才道:“Faye你醒了。”迎向昏暗中闪耀着期冀的眸子,“感觉怎样?我去叫护士来。”?此时是下半夜叁点,这间急诊病房只她一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哥,我、我这是怎么了?”叶斐勉强抬手伸向他,大东随即握住。

“你急性胃出血,晕倒了。文蕙和世英送你来了医院。”说着,大东打开病床前灯,取了床头小柜子上他的眼镜戴上,“文蕙又怀着孕,便叫我来了。”

叶斐闻言有愧:“真是抱歉……是不是吓到文蕙了?”

“她没事。世英已经带她回去休息了。倒是你。大夫给你做了检查,说你的胃部和十二指肠都有很严重的溃疡。”

大东记得那大夫最初询问叶斐是否之前做了什么大手术,否则不会溃疡得这么厉害。得到否定答复后便又问她是不是近期受了什么精神刺激,如果是的话,建议待她醒过来之后,做个心理评估才稳妥。

精神刺激……便是今天酸奶不幸被撞死,的确是个刺激。这严重的溃疡,难道也是今天突然长出来的?

“喔……”叶斐垂眸,轻声道,“怪不得我最近有点胃疼。看来是小毛病。”

“这可不是小毛病……”突遇刺激便能吐血,这还是小毛病?大东还想再劝,却听叶斐忽道。

“哎呀,Yogurt还在宠物医院!”说着,她挣扎着坐起来,“我得打个电话给他们。等下我就去处理……”

“现在是下半夜,打电话也没人接的。”大东扶住她的胳膊,让她倚着床头靠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我的错……我应该事先想到的!是我没做好,它才会出意外……”叶斐说着,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Faye你别这样……”从刚才握住她的手,大东便没再放开。

他原本以为,叶斐不想再接触与耀扬有关的任何事务,是准备放下过往、向前生活。现在看来,她不仅没放下,更似乎是背上了莫名其妙的负担。

“意外也好,果报也好,都不关你的事。”将自己的椅子拉近,大东几乎是靠着她坐下,顿了片刻,决定直言,“人各有命。耀扬的路,是他自己选的。”

东哥他什么都知道!

叶斐紧咬嘴唇,下巴不住打颤,再难抑制地扑进大东怀里,痛哭起来。

的确,今天当她看着自己满手鲜血,脑海中尽是梦境中无数次出现的、满身披血的耀扬。

是她的错!如果她早些回香港,一定能阻止耀扬去打这荒谬的一战。耀扬是为了得到Fale家的认可,才会如此犯傻,丢了性命。是她叶斐间接害死了他!

这一个月来,她反复翻着耀扬的那本《尼采语录》。她难以想象耀扬在生命终结之时,在想些什么。于是她只能不停地想、不停地想,竟是一宿一宿的睡不着,终日烦恼,弄得自己天天胃疼。爸爸Anthony没走时,她在家里吃早餐,强忍着也要把吃食填进胃里。Anthony走后,她便放任自己少饮少食。奈何爸爸给她雇了菲佣,没几天发现冰箱里的东西总也不少,便打电话来问。此后叶斐便将冰箱里做好的食物,包得干干净净,偷藏在书包里带出去,放去学校垃圾桶上。

“好了好了,哭出来就好了。”大东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知过了多久,叶斐慢慢平复了一些,想坐起身,却不知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根本不想离开大东的臂弯——东哥的怀抱,似乎就是她最安心的港湾。

“东哥,我、我又给你添麻烦了……我怎么总是给你添麻烦……”

她的声音瓮瓮的,似乎是直接从胸腔传过来。大东轻笑一声,温柔道:“可能是我欠你的吧。”几乎暧昧的话语,随着那让人心安的共振又传递回来,“Faye你有没有听过一句中国古话,叫作‘无缘不聚、无债不来’。”

“无缘不聚,无债不来……”叶斐喃喃重复这句话,抬头迷茫地看着大东。

大东轻柔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有缘分就会相聚,缘分尽了便会分开。这些都不是人力可及。”

叶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却更是滞涩了。

作者bb:

我东哥怎么这么睿智~亲老婆作者捂脸跑走

本章配乐,张学友的《一路上有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答应了配一张双面车宝山的图」

清晨,大东送叶斐回家。因她所在的是急诊病房,便没开药。出门时,见她衣服上血迹斑驳,有些骇人,大东便将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及至门口下车,叶斐想着应将外套还给大东,蓦地一下动念,她却没有这样做。大东只嘱咐她好好休息,尽早去医院诊治开药。叶斐心中满是暖意,点头应了,几乎是有些恋恋不舍地辞别大东。

这一天折腾,狼狈不堪,叶斐在电梯里想着,先回家洗漱换衫,再和宠物医院还有昨天的车主联系。

一进门,菲佣阿惠忙过来探问,叶斐只笑道自己没事,走去餐厅中岛接了杯水,瞥见台面上放着一包好似蛋卷、她并不认识的东西。阿惠便道是昨晚有人送来的点心。

又是小宝哥叫人送来的。叶斐垂眸,心湖微澜。

走去浴室,阿惠追来问怎么不见酸奶,叶斐苦笑着指了指衣服上的血迹,未再多言。一脸担忧的阿惠见她进去卧室关了门,踌躇片刻,到底去客厅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堪堪洗漱一番,换了衣服,叶斐正擦头发,听得阿惠敲了敲卧室门,道是有客人来。

客人?一清早的,哪来的客人。叶斐心中疑惑,走去起居区。

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中岛边。

“小宝哥,你怎么来了?”

车宝山正皱着眉、用食指指节揉按太阳穴,闻声睁开眼睛望过去:“喔,Faye,我……”她长发未干,贴着脸型,更显瘦削。车宝山快半年未见叶斐,没成想她憔悴如斯,心中猛揪起来,顿时语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刚巧经过,来探探你。”又过片刻,车宝山方才开口。

刚巧来探她?叶斐看了他一会儿,转而望向旁边的菲佣阿惠。

后者见此,倒是立刻坦白承认:“对不起,Fale小姐。Fale先生临走前特意嘱咐,如果您有什么突发情况,一定要先告诉车先生。”

所以,帮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在监视自己么?叶斐蹙眉不语。

空气尬尴地沉默着。到底还是叶斐走向中岛旁的水吧,并不看车宝山,却问道:“小宝哥想喝点咖啡么?还是喝茶。”

“唔使麻烦……”见她如此,车宝山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便又改口道,“或者,咖啡也好。”

叶斐仍不看车宝山,只快速做了杯espresso,走去递给他。

“谢谢,Faye.”

略一靠近,叶斐便闻得车宝山身上满是酒气烟味,面上亦有疲态。想来他昨晚多半应酬,一早未回家便直接跑来。

小宝哥他的关怀总是这样。隐忍、无声,却又无比执着。叶斐眼角瞥向桌上的点心,心绪软了下来,决定不再计较菲佣阿惠实是个小眼线的事了。

“Faye你……昨晚不在家?”车宝山抿了口咖啡,问得颇为小心翼翼,他不想弄得好似自己在审问她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天傍晚我带Yogurt出去散步。我没拉住狗绳,Yogurt窜出去,被车撞了,没救回来。我心里难过,就在海边坐了一晚。”一番话说得从容流畅,叶斐自己都有点惊讶——原来,对小宝哥撒谎也不是什么难事。

“喔,是这样。”车宝山知道那狗是Jason送她的。起初他还不大理解Jason的思路——耀扬死了,便送她一条狗作替代么?当然,这种奇怪的侮辱对应,让车宝山感到很受用。

“Faye你不要伤心。这种意外……Things?happen.”

“是啊……Things?happen.”叶斐点点头。面对车宝山,她不知怎地又有了装作若无其事的力量,似乎那句Things?happen背后若有若无的冷酷武装了她,叶斐声音平淡,“我已经感觉好多了,真的。谢谢你来看我。”

听她话里似有送客的意思。车宝山有些悻悻,也似乎无话可说,便告辞了。

心情复杂地穿过楼下花园,走了大概5分钟,便到了车宝山租住的单位——是锦园台的另一栋。

进门冲澡,洗漱完毕,车宝山走去厨房想找点吃的,却发现冰箱空空如也——怎么忘了,上周签了租约,今天还是第一次来住。他于港九各处有多个竇口,高档低档的都有,皆在分部各个地盘附近,唯独这间屋四围不靠。车宝山给自己点了支烟,透过厨房窗向外望——锦园台的单位,客厅与卧室皆面向维港,惟有厨房的侧窗面向楼下花园。

花园那边的另一栋楼里,便是叶斐家。

车宝山听Jason说,叶斐得知耀扬死后,哭了一个礼拜,之后便十分正常了。她坚持在港完成学业。Anthony又陪她住了半月,见她只是每日上课、回家看书,虽不说完全放了心,但也似乎没理由不放心。Fale父子毕竟不是闲人,不可能长留香港,是以托付他看顾叶斐一二。

何必托付呢?她的事,自己怎么可能置之不理。但车宝山也知道,不能放任自己去靠近叶斐。于是,她喜欢点心,每周都叫人送去。这次是糖葱,上次是泰昌的蛋挞,上上次是金华冰厅的菠萝油,换着样儿地送。他自己却是不蒲头1。

Faye,Faye……她的英文名字读在粤语里像是“飞儿”,车宝山之前还特意查过,这个名字源于英语“fay”一词,是西方童话里小仙子的意思。真是恰当……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都是金山银山养出来的。她的美好本就比玫瑰花瓣上的朝露还要娇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车宝山知道自己负担不起,却又忍不住靠近。正如他明知她此时伤情,自己在港近水楼台。想来上次Jason说了,宁愿是他,如若这次真的是他,Jason应该也不会反对了吧?

可是,即便自己与Faye能走在一起,之前的问题不也还是存在么?分部正是崛起的时候,自己离不了江湖,更不可能背弃天养哥。

江湖人车宝山能日日伴她左右么?又能时时护她周全么?

都不能。

所以,又有什么意义呢?好比当年他不是没有心动,但他更明白,如若占了她,难道可以始乱终弃?自己看着她长大,又与她堂哥情份甚笃,也就不比寻常男女交往,一旦越界,若然不好,十分无瘾,更难同她父兄交代。车宝山从小便擅长控制自己的欲望,理性到有无情的嫌疑。所以,这次也一样吧!

车宝山按了按钝痛的额角,分不清此时的头疼是来自宿醉还是叶斐。

自己最近的妄念,实在太多了。

手提电话响起来。

“天养哥,你搵我呀?”

“你现在哪里呀?没事的话,现在来天宝酒店吃个brunch吧。”

车宝山闻言笑了——平日都是约饮茶,怎么约起brunch了:“天养哥今天咁好兴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电话里传来蒋天养豪爽的笑声:“说来你可能都不信。我昨天巡场,在你的酒吧里撞到太子一个人喝闷酒。我同他饮多几杯。太子饮趴咗,我在楼上酒店给他开了间房。他现在还没起来。我也叫了亚可过来,等下一起和这位‘洪兴战神’聊聊。你也过来见个面吧。”

“好。我现在过去。”

放下电话,车宝山思索蒋天养所言,似有深意。

蒋天养提到的亚可,是其黄纸兄弟神仙可。神仙可在蒋震时代便是洪兴高层,70年代港九黑道公认的二路元帅。当年警方围剿蒋天养,神仙可被捉入狱,为掩护天养又将大量罪责揽上身,在赤柱服刑廿载。如今出来,虽不及当年神勇,但辈分、名望却是极高的。

无端端的,天养哥还叫了可哥作陪,等太子酒醒吃饭……如此抬举太子么?车宝山心中冒起一个可能的理由。

驾车过海,及进入天宝大厦的大门,车宝山正撞见面无表情的太子迎面走来——他认出太子,太子却不识得他。

两人擦肩而过。车宝山回头望向那似乎披了一层寒霜的魁梧身影。

“车仔!”神仙可先看到他,挥手示意。

“可哥。天养哥。”车宝山拉开椅子坐下,“太子怎么走了?”

“艹。”神仙可爆了声粗口,点点桌上两张千元港币,“人家肯同我们坐下,已经好俾面了。我们哪配请洪兴战神吃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天养闻言笑笑:“论洪兴战神个朵,亚可你可比他资深多了。”瞥了一眼刚才太子扔下的房费,蒋天养的面色变得有些似笑非笑,“这个太子,好大个人了,行事还像细路仔一样。车仔,你想吃什么,自己叫。”

车宝山微笑点头,叫侍者上了份omelette。

“道上吹风,火石洲一战,洪兴的安家费是蒋天生与太子一人一半。不过好似太子那边筹款不太顺利。蒋天生放出话来,如果到月底太子还筹不到半数安家费,便由蒋天生垫上,说是为了安抚洪兴下面人的军心,但也无异于明踩太子莫财2了。太子这时候的心情,恐怕好不到哪里去。”

蒋天养笑道:“何止是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太子的情绪已经顶到喉管了,随时会爆炸是真的。”

“也能理解。他甘子泰为蒋天生打生打死,换来的却是挤兑和羞辱。是人也难接受。”车宝山边说着,边为蒋天养点烟,“相比起天养哥礼贤下士,不知太子心里会怎么想?”

“哈哈,我的心思也是瞒不过你。”蒋天养大笑道,“话嗮太子是江湖上一块金字招牌。若能趁这个机会挖他过档我们这边。我那死鬼亚哥,不吐血才怪。”

神仙可却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是看太子刚才那个死款,一点松口也没有,好似没什么机会呀。”

“话不是咁讲。”蒋天养笑笑摆手,“设身处地,如果蒋天生来挖角亚可你,你会怎样?”

神仙可哼了一声:“那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就好似太子刚才一样吧?”只听蒋天养徐徐道,“但是平心而论,你是不是心里会觉得——原来还有其他人如此欣赏自己。再进一步,太子就会想,他忠于蒋天生,不跳去其它瓣社团,是俾面、是恩义,蒋天生应该感激他才是。只要能在太子心里种下这样一个想法,我们就成功一半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份人,出名好面。他如今搞不定安家费的事,心里窝火,必然委屈得很。之后,但凡他与蒋天生再有任何抵牾,他自然会想起另有别人欣赏他、抬举他,反衬出蒋天生不讲情谊不识货。如此一来,太子与蒋天生离心离德,就是早晚的事。”

江湖传言,总说天生天养,一文一武,实是瞧轻了蒋天养的城府。车宝山眼里尽是钦佩。

天养哥才该是洪兴真正的龙头——也是他车宝山这辈子矢志追随的恩人。

完人无我。这是车宝山的座右铭。不报恩何以为人?不成事何称是完?至于所谓的“我”,便好似化蝶蜕蛹,不应留恋呀!车宝山感到从清晨以来浮动的心绪,逐渐定了下来。

1蒲头:现身,露面

2莫财:没钱

作者bb:

天养哥这个手段思路来自TB原着我还在一条“绿茶如何偷偷挖角你的男朋友”的b站视频里看过,手动笑脸

喔对了,小宝哥是天秤座喔这也是原着的英明设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蒋天养的确抓准了太子的性情。

走出天宝酒店,太子一路思索——对方是真心挖他,还是戏弄于他?于是不断回忆昨晚喝酒时各种细节。想着想着,太子突然反应过来:昨晚那家位于佐敦与尖沙咀交界处的酒吧,不是自己的陀地1么?什么时候变成他蒋天养的地盘了?召来手下一问,原是那条街上几间酒吧的老板,不满太子日前涨了保护费又要预缴叁个月,改换门庭,请了一个什么“车仔”的手下人马作安保。太子再一打听,那车仔竟是蒋天养的头马。

太子勃然大怒:一边拉拢我过档,一边又抢我的生意,果然是戏耍我!

当晚,太子带了几个手下直接杀去那酒吧。虽没遇到那“车仔”,却在周围人的指认中围住了车仔的头马——亚Mike。太子为了杀鸡儆猴,当街暴打亚Mike,最后撂下一句:“好跟不跟,跟什么车仔,他是什么东西?车仔面2呀!那不就是杂碎面了。跟着杂碎,活该你一身屎!”

第二天上午,绷带包得好像猪头叁一样的亚Mike,将太子的刻薄狂言,原原本本学与车宝山和蒋天养听。

太子适才也已打来电话,要求车宝山返还看场、赔礼道歉,完全不顾是酒吧老板自己要换安保。

“呢单嘢,可大可小。”车宝山说着,望向蒋天养,“道理上太子站不住,硬是要打,我也不怕他。只是……天养哥想要挖他过档。如果此时撕破脸,恐怕您很难再同他倾3了。”

蒋天养当然明白,摆在眼前便是两条路:要么满足太子的无礼要求;要么不予理会,挖太子过档这事也就此作罢——恐怕太子此举,也存了试探他们诚意的心思。蒋天养当然希望挖角太子,但如此便要委屈车宝山。他身为上司,爱将无故受辱,他不与出头,难道还能主动叫车宝山去伏低做小?性情豪直的蒋天养绝开不了口。

此时却听车宝山轻松道:“我记得之前天养哥教我,大丈夫能屈能伸。太子是个人才,值得花点心思。况且他若能过档,于蒋天生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敌损我益。车仔识得大体。”

“咁难为你了。”蒋天养闻此岂不感慨。

“天养哥哪里话。我这就约太子上枱讲数4。只是届时还需烦请您到场,不然我怕压不住太子的蛮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讲数便约在当天晚上,尖沙咀一间中立的酒廊。

蒋天养、车宝山、亚Mike早来等候,时间刚过,便见太子玄坛口脸,带大队人马恶冲冲杀进来。

“太子,这位就是我个头马,车仔。”蒋天养首先介绍。

车宝山随即起身,做出握手姿势:“太子哥,你好。”

太子冷哼一声,自是理都不理,只上下打量他。

眼前这人古铜肤色,看年纪约莫二十七八,五官有神,尤其是一双眼睛闪着柔柔和和的光,黑衬衫、白西裤,敞开的领口隐约露出一点看不清图案的彩色,身姿笔直,渊渟岳峙,衬得铲两边、束小辫的发型也全无轻浮之感。

形象不俗。太子如是心叹,说出的话却依旧火药味满满:“车仔是吧?你听着,我没兴趣同你游花车。撬我的看场,你怎么交代?”

车宝山闻言笑笑,从容收回伸出的右手,叫亚Mike取了两只空杯。一只由苦着脸的亚Mike斟满,敬向太子认错。车宝山自取了另一只杯子,亦亲自向太子斟茶道歉。

太子完全不客气,大剌剌地,两杯茶照单全收。

车宝山接着又取出一封红包,双手递向太子:“先前手下无知,冲撞太子哥,细佬心里着实过意不去。这封‘老毛’5五万四,还盼太子哥不嫌礼薄。”

太子接都不接,只对手下鬼王道:“收了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蒋天养见太子如此态度,咳了一声,适时开口道:“可以做的,他们都做了。太子你也该满意了吧?”

“满意?咁样就叫作满意了?”太子面无表情,直盯着车宝山。

车宝山仍是微笑:“太子哥如果还有别的吩咐,尽管开声。”

按洪门规矩,斟茶封金,已经俾足面子。旁边平白挨打还得向太子斟茶认错的亚Mike,再瞧对方如此傲慢,折辱他亚大车宝山,偏头切齿,死忍烂忍。

车宝山却仍是一派淡然诚恳的神色。

太子见对面这个小辫仔好个气度,心中不忿。无名火起,太子忽地站起身就挥出一拳,喝道:“起码受我几嘢了!”

拳影一闪便到眼前,车宝山却是纹丝未动。

而太子的拳头,也在车宝山眼前一寸停住了——旁边蒋天养铁钳般控住了他的胳膊。

突发变故,周围小弟响起一片吸气声。

车宝山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太子哥这一拳,细佬不敢躲,却也不敢受。我若受了这一拳,恐怕对太子哥的名声有害。江湖上难免要说,太子为人小气,恃大恰细6。”

蒋天养随即沉声接道:“太子,大家已经俾足你老哥面子。算了吧。当是俾面我蒋天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俾面这句说法,在江湖交流中可以说是类似底线的象征。说出口来,对方若不“俾面”,便是不想善了,轻则结仇,重则直接开打也是有的。

太子感到蒋天养的手劲,亦明白对方说话的背后意义——一旦真的动手,是不会如现今这般客气的。想来对方的确已经给足他面子,再要为难这个叫车仔的后辈,着实说不响。于是太子收了拳势,对车宝山恶狠狠道:“靓仔,你亚头罩着你,算你好彩7。”

蒋天养亦适时圆场,转向车宝山道:“太子哥大量,这次误会,粉笔字抹咗它。你仲不谢谢太子哥?”

“多谢太子哥。”车宝山仍是那样温温谦谦的一笑,“那我唔阻两位大佬倾嘢。天养哥,我先走了。”

明明对方做法几乎称得上卑躬屈膝,太子却感受不到自己处于强势,心中不畅。这时听蒋天养笑道。

“好了,圆满解决。不如我们喝一杯庆祝吧!”

“好啊!今天我请你喝一杯。”太子倒想听听蒋天养还有什么话说。

话自然是好话,处处捧着太子,叫他听着受落。之后神仙可也来了,蒋天养聊起其父蒋震在位时的洪兴往事——那时太子只有十几岁,酒过叁巡,气氛融洽。

“天养哥,有句话,我还是想问。”太子已是醺然,这一句“天养哥”的称呼,透露他起码此时不再敌视对方了,“你老哥摆明是想挖我过档。我倒是好奇,如果我真的过档,我同你那个头马车仔比怎样?”

“根本没有可比性!”蒋天养大笑摆手,心道,车仔与我是何关系?不说情分,血脉相连啊!但对太子说出来的却是,“你头先咁踩他,他都不敢同你出一声。你说他怎么同你比?”

太子闻言亦是大笑——此时他已深深相信,一旦过档,必是这边的巨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第二天酒醒,太子仍旧心情不错。此时,陈浩南打来电话相约见面,他便没有再躲对方。

陈浩南听说太子筹款不利,心想帮忙,又怕太子误会。纠结数日,终是赤诚友谊占了上风。见了太子,几乎是好话说尽,要求帮他负担一半的安家费,同时绝对保密。

太子此时也已认清现实,单凭他一己之力,绝无可能在月底凑够款项。若说借债,他甘子泰是看重面子逾过性命的人,因他成名又早,在资历浅的揸fit人面前,常常要端着架子,哪能拉得下脸去借钱呢?陈浩南如此放低姿态,只为帮他度过难关。太子再浑,也不至于不识好歹。

如此,目标数额便是四百多万,之前账上的钱,加上旗下地盘预交保护费,再剩下的缺口,太子硬着头皮去找庄亚琳,请她卖去两个的士牌照,便能凑上了。只是牌照出手,也需要些时间。如此,便正卡在蒋天生规定的截止日期前一天。

明天便是月初一号,刚好是农历八月十五。蒋天生预备请众人来蒋家大宅吃饭,独独未通知太子。

“亚耀,过了今晚12点,太子的钱还不到账的话,你便把剩下一半的安家费打到公司账上。明天一早叫其他揸fit人散给底下手足。”蒋天生坐定于书房圈椅,从雪茄盒里抽出一支剪头。

“不好吧,蒋生。”陈耀与他点上雪茄,“太子昨天来电话同我讲,最迟明后天,一定到账。”

“哼,谁保证明后天一定到账?底下兄弟看着呢!他太子说话当放屁,我难不成同他一样?”

底下兄弟如何尽知细情?不过一两日,显然是蒋生不想担待太子,明踩罢了。但听蒋天生语气不善,坐洪兴第二把交椅的军师陈耀也不敢搭腔。

开口的是旁边一个高大的白人青年——他叫Tommy,是蒋天生近年提拔的、主追美国生意的秘书,常春藤毕业的高材生,空手道十段有些功夫,带在身边还抵得半个保镖,蒋天生对他颇为器重:“可是蒋生,您如此落太子个面,怕不怕……”

“怕什么?怕他再带人打上我家门么?”蒋天生冷哼一声,半晌却又叹了口气,“玉不琢,不成器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耀忍不住再劝:“太子已经好成器了。不说咱们自己人,港九黑道,谁不服他?”

“什么叫作已经好成器?”蒋天生淡淡觑了一眼陈耀,“凭他现在的料子,可以成器到坐我这个位置么?”

陈耀与Tommy闻言一惊,面面相觑。

蒋天生此时站起身来,拍了拍椅背,复道:“做龙头的,不需要好勇斗狠。而是要担得起这几万人身家过活的责任。太子性格冲动刚烈,过刚易折。火石洲一战,他到现在也没认为自己所做不妥。我不在这件事上挫一挫他,他如何长进?他不长进,我如何把洪兴交给他?”

蒋天生此前从未明言传位太子的想法,但现在想来,论继任洪兴龙头,谁比太子更够资格?陈耀是二把手,上位名正言顺,但他是文胆性格,甚至陈耀自己也没有这个意愿。洪兴虽有12揸fit人,但其中真正出类到有可能问鼎的,除了太子,实则只有两个——一是韩宾,一是陈浩南。韩宾是前些年从越南帮挖角过来的,蒋天生总觉与他隔了一层。陈浩南倒是听话,奈何资历还差些,帮里对他的闲言闲语也不少。如此,论忠心、论能力,还有谁能比太子服众?

“原来蒋生您对太子寄予如此厚望!只不过……”陈耀一则感慨,一则又担心蒋天生这磨练,药力过猛,恐生不测。

“没有什么不过。”只听Tommy接道,“如果太子承担不起这样的厚望,蒋生尽早知道,另作打算,也是好的。”Tommy与太子无甚感情,是以更贴合蒋天生的意志。

话虽如此,蒋天生对太子还是颇具信心,语气在不觉间柔和了一些:“我的电话一直是通着的。太子该知道什么时候来找我。等他来找我,我便将如何做龙头这一课教给他。”

太子能理解蒋天生恨铁不成钢的苦心么?

起码在这个中秋之夜,他不能理解。

他只知道今天下午,他兴冲冲拿着凑够的款项与陈浩南会合,去找陈耀。对方却说,昨晚一过12点,蒋生已经垫付过了,让他们把钱拿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勃然大怒,当场踢断了陈耀办公室的古董座椅。

“太子,你别这样!”陈浩南忙忙拉住他,“蒋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等下晚上不就是中秋家宴么?你当面问问蒋生,他一定会告诉你的。”

“什么中秋家宴?”

陈浩南哪里知道蒋天生没请太子,一瞬间尴尬地手足无措。

公然踩他便罢了,家宴也不请他去,是不把他甘子泰当成自己人了么?太子仰天苦笑,摔门而去。

回到拳馆,已是夜色四合。太子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铭寅、鬼王等几个手下守在门口,只听房内呯呯嘭嘭的巨响,此起彼伏。

房内一应器具摆设,甚至太子素来珍视的各项格斗奖杯、奖牌、金腰带,无一幸免。

太子脑中已经彻底混乱了。他因蒋天生这般踩他而愤恨,又因陈浩南那般帮他而难堪;有良禽择木而栖、一走了之的冲动,又有不忠不义、背主求荣的忧虑。

终于砸无可砸,太子坐在满地狼藉里,望向窗外初升的圆月——月光洒遍尖东,却照不清他该走哪一条路。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低头看着地上破碎变形的拳皇奖杯,太子有所决定了。

第二天早茶时分,一个爆炸性新闻传遍港九江湖——

太子宣布脱离蒋天生一支的洪兴,泊了蒋天养码头。

一时流言蜚起,但没传几天,另一个更爆炸的消息取而代之——蒋天养近身秘书Tommy前去规劝太子,一言不合,竟被监生打死。蒋天生忍无可忍,下令格杀太子。派遣执行的人手,则是洪兴铜锣湾揸fit人陈浩南。

车宝山闻听此信,心道:蒋天生选陈浩南执行,恐怕还是想放太子一马。

果不其然,没几天道上又传,陈浩南约太子单挑不敌,被打至昏迷入院。太子与女友庄亚琳,趁机着草汕头。

哪有那么多趁机!还带着条女着草。恐怕根本是安排好的。这个陈浩南,之前似乎小瞧他了。车宝山记得以前Don?Fale闲聊时讲过一句古语,说是“家有孝子,不败其家;国有忠臣,不亡其国”。如今看来,蒋天生手下不乏有情义、有胆色的人才。

反观他们这边,如此费心费力挖到一个太子,还没得利,人便跑路了。

夺权之路,难啊……

1陀地:原意为地头蛇,引申为本地的,黑话中也指地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2车仔面:经典香港小吃。最初是小贩推一辆移动餐车,车上有若干煮格,分放各类面条、汤汁、配料,食客可自由搭配,因此叫车仔面。配料一般是鱼蛋、萝卜、各类下水等便宜食材,是一种廉价平民食物。

3倾:聊,谈

4上枱讲数:上桌谈判

5老毛:红包

6恃大恰细:以大欺小

7好彩:好运

作者bb:

炮仗头甘子泰带走硝烟暂时下场休息一阵子~下面也该来点甜甜恋爱中和一下了哈哈

以及,车仔面什么的,太子以后就知道什么叫大型真香现场的,手动狗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今年中秋的月光,不止照耀一个满心迷惘的人。

夜不归宿的叶斐同样是翌日一早才到家。但这次菲佣阿惠倒是没有大惊小怪——叶斐之前说了,受邀去蒋天生叁太太家过中秋,晚上不回来了。但事实却是,她真如骗车宝山那般在浅水湾海边坐了一晚。

当然,蒋天生的确是派了在港的叁太太——这叁太太正在港大读艺术学硕士,与叶斐一起上过课——请她去西贡的别墅共度中秋节。但叶斐借口师门聚餐推却了。而真正的师门聚餐,她又以叁太太为借口,也推却了。

什么活动也不想参加,什么人也不想见,更不想待在家里受阿惠的“监视”。

叶斐清楚自己的确是病了。

望了一眼房间的挂钟,算下时间,需得快点洗漱,之后预约的心理治疗才不会迟到。

收拾停当,准备出门。叶斐打开衣柜,拿出一件迭得整整齐齐的西装外套——那是大东的外套。原本早已干洗好的,可每次想要还回去,叶斐又舍不得。她心里总是隐隐担忧,如若还了这衣服,之后还有什么理由去找东哥呢?

再者,见了东哥,他必是要问自己的病情如何。叶斐不想骗他。所以,告诉他自己现在是中度抑郁么?东哥应该会担心吧?如此,自己是不是又给他添麻烦了?但今天是她第一次去做治疗,心中真的忐忑呀!

要么就当是奖励自己!坚持做完治疗,便去找东哥。叶斐如是想着,将衣服用干净袋子包好,放进托特包里。

“你有自杀的念头么?”女医生平和的声音响起。

半躺在真皮座椅上的叶斐闻言睁开眼睛:“我没想过自杀,更不会自杀。我还有家人,和像家人一样的朋友。我不会那样不负责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提到责任。你很看重责任?是对家人的责任么?”

叶斐缓缓点头:“他们很爱我,为我付出很多。可我却不能为他们付出什么,所以我不能再让他们为我担忧了。”

“你为什么觉得自己不能为他们付出?”

“可能因为我是个没用的人吧。什么都阻止不了。阻止不了可能的厄运降临在他们身上。”

“所以你很愧疚。因为你无能为力?”

“是。”叶斐说着,又闭上眼睛,“如果我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那就好了。”她现在只知道,只要她不忘记耀扬、不断地想着耀扬,他就没有真的从这世上被抹去。

1小时的咨询结束。女医生说这是个很好的开端。叶斐闻言笑笑,虽然情绪没什么变化,但的确理清了很多思绪。走出大厦已时近中午,阳光刺眼,尖沙咀依旧繁华喧忙。叶斐打开包,看着放在里面的外套,拿出手机,再次犹豫起来。

要不要打电话给东哥呢?

此时的大东刚从浴室出来,正擦着头发——昨晚与几个经营赌船的马来老板social,快清晨才结束,回竇口补了一觉,这才起来洗漱。冲澡时后背有点刺痒,望向镜子里才知是昨晚陪侍的俄国妹的指甲划伤,大东低骂了一句,想着等下得叫那负责训练的小弟来申斥几句——基本功都没教好就敢放出台!

心里正思量,便听手机铃声响起。

是Faye!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盯着那来电显示,任凭铃声又响了几次,大东方觉得自己收拾好了情绪,按下通话键。

“请我吃饭?好呀。你想吃什么?”

“哈哈,是请我没错,但我真想不出吃什么。还是看你吧!”

“上次艇仔粥那家?他家白天不做的。不过旁边有家猪骨煲几正喔,Faye想不想试一试?”

“好,那等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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