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凌云补充说:“明天省中心刘科长和总裁判长苏博政来看场地。”
郑克威点点头道:“我正要说这件事,本次比赛一定要把裁判员安排好,报到以后,让全体裁判吃好住好,由我出面先请他们吃顿饭。但最关键的还不是裁判员,而是徐主任和刘科长,外加总裁判长。”
林文斌竖了一下大拇指,笑道:“郑局讲话一针见血,过去咱们市体育局竞赛科和训练科没合并之前,竞赛科管裁判员,训练科管运动员,泾渭分明。我们科职责是把比赛组织圆满成功,训练科目标是全力以赴拿好成绩,纯粹两张皮。每次承办省比赛,训练科都请求我们把裁判员特别是裁判长打点好,过去我们是义务为训练服务,现在则是我们竞训科的责任。武术这类打分项目,裁判员的权利大得很。”
郑克威眉弓一挑,赞许道:“文斌说的对,省武术中心既管裁判员又管运动员,权力集中,所有裁判全都听中心的,你不服管,下回就不用你。所以咱们一定要让徐主任、刘科长和总裁判长高兴,他们才是比赛的操控者。”说着,探身看着韩淑英,笑道:“这次武术比赛,我要亲自指挥,韩大姐你不会怪我抢你的权利吧?”
韩淑英把头一扭道:“有你大局长亲自坐镇,我巴不得清闲。”
“话不能这么说。”郑克威摆摆手道:“我的意思是竞赛组织方面你多操心,别出漏洞,这方面你是专家,不必我操心。我主要负责参赛方面的工作,既然咱们己经定下八块金牌的目标,就要全力以赴去完成。”
韩淑英这回听明白了,笑着说:“没问题,我们全听你的。”
郑克威正色道:“目标确定,执行就是决定因素,要执行的完全彻底,就要求全体人员精诚团结,协调一致,人人都要努力,在座的每个人都是资源,我们就是要把这些资源整合到一起,发挥最大的能动性,关键时刻还要有超常的手段和超常的措施,要在具体实践中创造性地工作。”
接着郑克威话锋一转,又深入解释道:“也许过几年回过头来看我们走过的路,可能有偏差。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肯定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咱们在市体育局,不可能站在总局和省局的高度看问题,咱们只要在局部打胜仗就行。要我说,竞赛就是对抗,对抗就是战争,战争艺术讲究以正合,以奇胜,以弱胜强。咱们作为东道主,如果不想办法利用自己的优势,岂不是弱智?所以我们只要朝着既定目标前进,为理想而奋斗,可以不择手段。”
稍停了一会,郑克威道:“现在咱们明确分工,韩局长负责本次比赛的组织工作,文斌和小石除各自完成比赛任务外,还要搞好公关。文斌你负责裁判长,搞这么多年赛工作了,你跟他肯定有很深的交情,小石负责你师兄刘科长,我负责中心徐主任。本次比赛不是住在水招吗?你俩先从招待所借六千元现金,每人三千元活动经费,吃喝也好,干什么也好,我不细问钱是怎么花的,相信你们不贪不占,而且会把钱用在刀刃上,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一定要完成各自的任务,让这几个人把劲用在一块,如果还有其他的特殊需要,再跟我打招呼,咱们努力解决。”
林文斌笑道:“郑局这样信任我们,我们不会胡来,请郑局放心,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完成局长交给的任务。”
石凌云在一旁跟着点头,说:“郑局,我看还是先从计财科借钱吧,比赛还没开始就从招待所支钱,人家可能不情愿。”
“可以。”郑克威爽快地说,然后问:“诸位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韩淑英说:“你是一把手,我们听你的。”
郑克威见众人思想统一了,于是坐直了身子,气势仿若崇山峻岭,巍峨高大,他说:“心态决定命运,对工作要有激情,要有创造性,要全身心投入。这次我们之所以花这么大力气,不要鼠目寸光地以为只为本次比赛而运作,我们要为明年的省运会甚至以后几年的工作打基础,从今以后,我们要和每个运动项目的管理中心建立良好的超常关系。你们可一算一笔账,培养一名优秀运动员,几年下来要多少钱?算清楚了,就会明白我们现在花的这点钱,是非常值得的。”
林文斌和石凌云默默无言地下楼,他们真切感受到了八枚金牌的份量,刚才的会议表明,郑局长不是随便说说,他是铁了心要把金牌据为己有,而且他相信一定能得到。
石凌云拿出钥匙开竞训科的门,林文斌在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石凌云心领神会的侧过头,向他苦笑了一下。
两个人对面坐下,林文斌递给石凌云一支烟,点上之后,互相吞云吐雾了一阵,俩人还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石凌云站起来,伸手把烟掐灭,说:“我还是借钱吧,明天就要派上用场了。”
石凌云进了计财科,见只有白梅一个人在低头查账,于是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边,问:“小姚呢?”
“上侧所了。”白梅看了他一眼,笑道:“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石凌云笑道:“遵照郑局长的指示,向你借六千块钱,有大用处。”
白梅闻听是郑局长指示让他借钱,不好刁难他,也没细问,指了指姚安详的桌子道:“借条在桌子上,先打欠条。”
石凌云写欠条的时候,姚安详哼着歌回来了。
这次省武术比赛,姚安详也被抽调到了大会后勤处,协助潘际工作,负责收各队应交的钱款和裁判员差旅费报销。他伏下身看了看石凌云写的数额,起身问白梅道:“借给他吗?”
白梅道:“保险柜里有吗?有就给他。”
“应该有。”姚安详开了保险柜,拿出一叠钱来,很快数了六十张。
石凌云把欠条往桌上一推,接过钱,数也没数,说了声“谢谢。”然后回到竞训科,数了三千元递给林文斌,说:“拿着玩去吧。”
林文斌把钱往桌上一扔,笑道:“这钱拿着烫手啊。”
石凌云一脸愁容地问:“老师,这钱你想怎么花?”
“甭叫我老师。”林文斌拒不接受这顶高帽子,虽然以前石凌云以前常称呼他林老师,但跟这次可不同以往。林文斌道:“怎么花别问我,这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只能做,不能说,这是个人隐私知道吗?”
石凌云装傻充愣,看着他道:“你不说没关系,反正我没好法,单等刘志伟一来,我就把三千块钱给他,我们是师兄弟,他肯定敢接,至于能不能办事?就看他的了。”
林文斌眯眯笑着,朝他点头道:“我想你不至于那么傻吧?三千块钱到人家手里,只能听个响,跟打水漂似的,屁事管不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石凌云无奈地说:“你倒是教教我啊。”
“怎么办?”林文斌笑了笑道:“看着办。”
石凌云趴在桌子上,心想人这辈子,不得不忍受各种煎熬,生活、家庭、工作……就比如竞聘这个副科长,在渡过难关之前,竭尽全力编织关系,调动实力,努力促成,那种痛苦不堪的期待,翻肠搅肚的挣扎,那种无头无绪的迷茫,真恨不得一下子就能真相大白,管它成功还是失败?现在想起来,还有令人不寒而栗之感。成功了固然欣喜,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