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双己经口齿不清了,他扫视着全桌,打了几个酒嗝儿,大声道:“全体把杯中酒干完,还有没喝好吗?如果谁说没喝好,接着上酒。”
大家都纷纷表示喝多了。戴双一挥手说:“那好,杯中酒,上饭。”
饭毕,大伙点上烟,闲扯了一会儿。戴双对请来的三位朋友说:“多年的交情,我不跟你们客气,你们走吧,我和石老弟还要唠嗑。”
这三位早有要走的心思,一听这话,马上站起来穿衣服拿包,边往外走边道:“那就不打扰了,谢谢大哥款待,我们先撤了。”
服务员进来准备收拾桌子,见他俩仍然坐着不走,又转身出去了。
戴双对石凌云说:“这个几巴杨思维真不是玩意儿,不好好当他的局长,老想管闲事,体育场屁点事他都想插手,特别是出租的房屋,他老想把着,该他管吗?手伸得太长了,见钱眼开东西!”说完又气恨道:“我不日他妈,他就不知道我是他爹,早晚我整他一个疼的。”
此时石凌云应声不是,不应声也不好,他心里忌讳太多,只能不尴不尬地笑着,莫名其妙地点头,喝茶抽烟。
戴双见他不言语,不满地用皮鞋踢了他一下,醉眼朦胧地问:“怎么样老弟,这段时间在机关受气没有?”
石凌云嘿嘿笑道:“还行,瞎混呗。”
戴双挪了一下身子,拍着他的腿道:“我说老弟啊,你就知道埋头干工作,傻卖力气,活得太窝囊,有什么用?这年头苦干实干,做给天看,任劳任怨,永难如愿,其实用不着怕谁,会哭会闹才有奶吃。”
“的确如此,戴场长教训得深刻,这方面我得好好反思。”
戴双听了,开怀大笑道:“这么想就对了,人啊,天生就不应该怕死,怕死就别生出来,所以谁他妈的都别跟老子装横。放心吧老弟,等有朝一日,你老哥我会为你翻身的,给你充分发挥才能的机会。”
“谢谢场长。”
戴双气恼地瞪着他道:“什么场长?大哥,我是你大哥不是?”
石凌云忙点头称是,叫了声“大哥”。心里感觉怪怪的,因为平时难有与戴双如此亲近的机会。以往的戴双,总是摆出盛气凌人的架势,如今突然改了称呼,石凌云感觉很拗口,他见戴双高兴,忍不住提醒道:“我媳妇星期一去找场……大哥报到,还……”
戴双哑着噪子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多废话,尽管找我就是,大哥我就有这样的力度,安排你媳妇到体育馆上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一个月我给她八百块钱,不少吧?”
几句话把石凌云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站起来想表示表示。
戴双截住他道:“少跟我装模作样,走,陪大哥上楼吼两嗓子去。”说着站起来,晃了一下,噗一下又坐到椅子上。
石凌云赶紧扶住他,说小心点,顺手替他取出坐在屁股后面的包。
“妈的,老子好像又喝高了。”戴双道:“你替我拿着包。”
石凌云挟着他的皮包,当先拉开门,让戴双出去。
服务员早等在门口请他签单。戴双骂骂咧咧拿过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石凌云偷眼一看,一顿饭居然花了九百多,心里暗自咋舌。
石凌云跟在戴双后面上楼,老远就听见乐曲荡漾。走进昏暗的歌厅,蓦然音乐轰鸣,里面彩灯闪耀,令人眼花缭乱。
戴双对前台的服务员喊了句什么,过来一个服务生,领他们进了一个包间,关上门,这才安静了一些。
服务生请他们在转着墙的沙发上坐下,自己蹲下开电视调音响,这时领班小姐进来,含笑问:“两位老板,要不要叫两位小姐陪唱?”
戴双推了推石凌云,道:“去挑两个漂亮的。”说完躺在沙发上。
石凌云左右为难,以前跟朋友喝完酒,也曾去歌厅唱过歌,为的是喊出点酒气,醒醒酒。他姨表姐就开着一处歌厅,己经有六年了,只不过没有金孔雀大酒店这么高的档次,他也曾带朋友去过表姐那里两三次,不过都没要小姐,而且石凌云基本上不唱,所以他不知道叫小姐的规矩。这还在其次,关键是戴双帮自己这么大忙,请他玩玩是应该的,可眼下戴双酒喝得这么高,自己口袋里只有不到四百块钱,如果叫小姐,岂不出乖露丑?
领班见石凌云不情愿的神色,于是乖巧地张罗道:“老板不要动啦,我去叫她们过来。”说着和服务生一块走了。
石凌云看了一眼酣睡中的戴双,猛地抱住头,心想这可怎么办啊?
不大功夫,领班带着一溜七个小姐进来,请两位老板挑选。
石凌云被小姐们示好的眼光看得发窘,急忙把戴双叫醒。
戴双坐起来,吃力地睁大眼睛,摇晃着身子端详了半天,指着说:“那个长头发的我要了。”被选中的小姐微笑着走到戴双身边,坐下。
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石凌云脸上,慌得他赶紧随手一指说:“你。”
那位眉目清秀的小姐疑惑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的鼻子。
石凌云说:“没错,就是你。”
领班见他俩选好了,于是微笑着说:“你们一定要陪两位老板玩好,让两位尽兴。”然后带领其她五位神色淡然的小姐陆续走出去。石凌云从她们流露的表情中,竟然没发现一点失望的神色。
这一晚,戴双搂着小姐尽情高歌,或独唱或对唱,越唱越精神。石凌云没想到戴双还有这爱好。期间戴双让小姐要来四瓶啤酒,四样小吃。
两位小姐见他俩喝多了,也不惧他们,啤酒喝得让石凌云心疼,到后来又要了四瓶,不够,又加了两瓶。
戴双一再让石凌云唱歌,见他忐忑的样子,以为他拘束,乘着酒劲儿,起哄似地把他和小姐推在一堆,抓着他的手往小姐的乳房上摸。
石凌云见戴双和小姐总让他唱歌,推辞不过,也怕扫戴双的兴,心想去他妈的,入乡随俗吧。于是厚着脸皮拿过话筒,借着酒兴高歌了一曲,逗得两位小姐拍手呼叫,笑个不停。
戴双皱着眉头,嘀咕道:“唱得什么几巴玩意儿?”
石凌云红着脸道:“我说过不会唱,你们非逼我,所以我只能瞎唱啦,再说我怎么能跟大哥比,还是大哥你唱吧。”他现在一口一个大哥,叫得极其自然,看来环境确能改变一个人。
后来戴双唱累了,倒在沙发的另一端,与小姐玩起了十八摸的游戏,还不断鼓励石凌云,说:“你小子干什么来啦?”
石凌云一想也对,他妈的钱不能白花。于是在淫靡的气氛中,石凌云的手脚也渐渐放开了。
四个人一直胡混到十二点多了,戴双的酒醒了大半,他过来拍着凌云的肩膀道:“怎么样,玩够了么?是走还是接着玩?”
石凌云站起来说:“撤。”
戴双瞪眼道:“你先坐下,急什么?”转头告诉小姐:“去算账。”
石凌云不由紧张起来,心里打着小九九,盘算着到时候单子出来,自己先把钱掏出来再说,不够再让戴双补上。
一会儿,长发小姐笑嘻嘻抖着账单进来,往桌上一放,说三百六。
石凌云急忙伸手摸钱包,对戴双说:“我来。”
戴双怒道:“你小子有钱?老子还不知道群体科个个都是穷光蛋?跑我眼前现世来了。”说着抓过皮包,拿出一打钱来说:“老弟,你小子跟大哥出来混,就省着你那两小钱吧。”说着,随手给两小姐每人一百,又数了四张往桌上一拍,说:“不用找了,留着明天吃早点。”
两位小姐都很欢喜,挽着他俩的胳膊,把他们送到楼下,娇笑着说:“两位慢走,下回来别忘记叫我们姐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