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当年分手之後,强烈的孤独感困住了他的神志。
只不过当年他是被动的,而如今这种结果却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怨不得任何人。
回到李放的住所已经接近午夜,出乎杜新泽的意料,李放的卧房里竟然还亮著灯。
“怎麽还没睡?”杜新泽尽量保持著笑容,走到他的床边坐下。
李放本在看书,见他进来,把视线投向了他。
“白天睡多了,到了晚上反而睡不著。”
“嗯,那你也要注意休息,千万别熬夜。”
李放点点头,随即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你的情绪好像很差。”
收回并不自然的笑容,杜新泽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把实情告诉李放,他很害怕李放会动摇。
“你准备一下,下个月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李放脸色一变,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成平静的态度,抬起头来看著杜新泽,“如果可以,走之前我想回家乡一趟。”
☆、贴身保镖 59
59 回来吧,我想你!
杜新泽开著车送李放回到了他的老家。
走到村口,李放停下了脚步,面呈忐忑地看著杜新泽,“能不能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杜新泽微讶,然後体贴地说:“好。但是下一次一定要请我去你家坐坐。”
独自一人向著熟悉的後山走去,李放的心境并不如他的表情一般平静。
这就要离开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回来再给父母上一炷香。
虽然记忆中根本没有母亲的痕迹,而父亲留给他的只有毒打和伤害,但那两个人却是李放唯一的亲人。
离著坟地还有十来米,李放发现他父母的墓碑前有人在走来走去,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
李放以为出了什麽事,疾走几步来到近处,发现竟是邻居二奎叔在他父母的坟前拔草。
听到脚步声,二奎叔转过脸,很惊讶见到李放出现。
“小放,你怎麽这时候回来了?”
“二奎叔,你这是在干嘛?”李放心中的讶异并不比他少。
父母的坟头明显被整理过,不但移植了两棵柏树苗为墓碑“挡风遮雨”,还搭建起一个水泥台子,上面摆著三盘水果,香炉内有三支正冒著青烟的黄香。
二奎叔笑了一下,说:“呵呵,这件事说来话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回去问问我娘就知道了。你来看你爹娘?”
李放点头。
“那我在边上等著,等你拜完和我一起上家去。”
说完话,二奎叔知情识趣地退到远处,蹲在地上抽烟。
李放拜祭完毕跟著二奎叔来到了他家,院子里有位花白头发的老大娘在喂鸡,正是和陶霖波与沈君尧谈论李放的那一位。
从她嘴里,李放知道原来不久之前沈君尧来过,并且给了她家一万五千块钱,说是想找人帮著天天给李放父母上柱香,并照料下坟地。
李放从小就受二奎叔家不少照顾,二奎他妈更是把他当自家孩子那般疼爱,所以她免不了像自家人般叮咛说:“小放,你那两个朋友真不错,又懂礼貌又懂事,不像有些城里人,看不起咱们农村人,你可要好好跟他们相处下去。”
李放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说:“奶奶,我知道了。”
从李二奎家出来,李放回到了自己那个残破不堪的房子。
一切似乎和上一次他立刻时没什麽两样。
可是等李放走到炕边,却发现炕桌上有一排淡淡的字迹。
李放凑上去一看,瞬间就觉得鼻子发酸,呼吸也跟著粗重了起来。
炕桌上有层厚厚的灰,最中间的位置有人用手指写了六个字:回来吧,我想你!
可能是因为写了有段日子了,字迹已经被新的落灰覆盖,有些模糊。
李放合上眼,做了几下深呼吸,把心里的激荡克制了下去,然後对著那排字出神。
过了一会儿,他从炕头的木箱子里找出件旧衣服当抹布,把炕桌上的灰轻柔地归拢起来,全部扫到了随身带著的手帕里折叠起来,放进了紧贴胸口的上衣口袋中。
走出家门,李放和二奎母子道别,来到了杜新泽等待的地方。
见他出现,杜新泽明显的表情明显迅速放松了下来,接过李放的背包放进了车里。
就在汽车即将启动的一刹那,李放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小村落。
杜新泽知道他是舍不得这里的人和事,於是宽慰他说:“等过段日子,我再陪你回来。”
李放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看著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他知道在没有成功之前,自己不会再回来这个充满伤心和眷恋的地方。
不管沈君尧如何心痛,如何抗拒,李放还是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半年後,杜新泽从医院辞职,去美国开了家代理销售医疗器械的公司,几乎一直在欧洲和美国间穿梭。
而沈君尧几乎把睡觉外的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工作上,不仅把唐和打理得井井有条,那个只属於他的小公司也日益壮大。
沈家老祖宗知道这件事後,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觉得他愿意离开沈家的庇佑是十分能干的表现,并表示一旦时机成熟,可以放沈君尧离开唐和,专心打理他自己的公司。
坐在天王阁三楼的办公室里,沈君尧一边喝著今年新采摘的龙井,一边和陶霖波随意地聊著天。
看著沈君尧眉宇间带著的疲倦,陶霖波面上虽然在笑,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六年,从李放彻底在S市消失已经过了六年。
陶霖波不知道在这六年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沈君尧是不是还会想当年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估计是不会的,因为从那天大醉之後,沈君尧就再也没喝过酒。
他劝过、求过、骂过、逼过,甚至还找过和李放同一类型的男人脱光了送到沈君尧的床上,但始终没能将对方从思念的漩涡中拯救出来。
“今年他还是没回去?”其实看沈君尧的脸色陶霖波已经了然,但他总要问上这麽一句。
他明白也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沈君尧才会提起那个人,才敢提起那个人。
无论什麽事,能有人倾诉就不算太糟糕。
沈君尧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或许明年生日他就会回去祭拜。”
昨天是李放的生日,也是他父母的忌日,沈君尧在坟地里一直等到月兔东跳,也没能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於是又一次,他带著满满的失落和期待回到了S市。
“你还打算等下去?”陶霖波问。
“嗯,他是个孝子,总会回来的。”
“再等多久?”
“等到他回来为止。”
“如果他这辈子都不出现?”
“那就下辈子接著等。”
陶霖波沈默了。
思考了很久,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了沈君尧。
“这是什麽?”沈君尧看了看,觉得应该是个地址。
“你不是明天要去美国嘛,这是杜新泽在纽约的新地址,离著哈诺特大学很近,见完客户有空的话就去看看他。”
沈君尧来了精神,自从杜新泽辞职出国後他们只在前年圣诞节匆匆见过一面。
“这东西你怎麽不早拿出来?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沈君尧淡淡地抱怨。
陶霖波忙解释说:“我也是最近才知晓的。君尧,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