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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2 / 2)

皇后意映睡眼朦胧,侧过身,柔声道,“皇上,您又做噩梦了。”

“时辰差不多了,朕该去上朝了。”

“皇上,您忘了今日是初六。”皇后意映拉住康熙,笑着说,“而且,今日是明中堂大公子大喜之日,举朝文武都会前去到贺。”

康熙忽的坐起身,星眸圆瞪,捏住皇后纤细的腕子,问道,“今日是九月初六?”

皇后意映一怔,不明就里的望着康熙答道,“是啊。”

“对对对,昨日九月初五,朕殿试博学宏词科中举学子,钦点前三甲。”康熙松开皇后的腕子,翻身下床,自顾自道,“昨夜在太和殿设宴庆贺,朕多饮了几杯。怎么都给忘了?”

“皇上……”皇后意映察觉出康熙神色间的慌乱。

“你再睡会儿,朕去看奏章了。”康熙披了外衣,抬脚便走。

“皇上……”皇后意映恍觉坊间传闻是真,好冬郎,玉皮囊,惑君王!半年前纳兰性德绝迹紫禁城。半年中康熙一切如常,独独昨夜大醉而归,整夜口中呓语不断,想来都是为了他。他可真幸运,后宫众姐妹真可怜!她们可知,争来争去,不过是竹篮打水!

35。御皇图…第二十章:若只如初见(二)

康熙九年九月初六,辰时三刻,南书房。

康熙抬眼正色问道,“玛尔汉,今晚你可是要去明珠府上赴宴?”

“启奏圣上,举朝文武都在宾客之列。奴才也不例外。”玛尔汉深知康熙与纳兰性德的情分,眉头微蹙,字字谨小慎微,生怕触怒龙颜。

康熙搁下御笔狼毫,转过身问道,“你平素与他颇有交情,不知这次备下何等寿礼与他?”

“奴才官卑职小,拿不出什么趁手的东西。幸而家父日前差人从关外带回些关外特产……”

康熙轻描淡写道,“玛尔汉,朕平素带你如何?”

玛尔汉连忙跪倒在地,叩头道,“皇上待奴才一家恩同再造!”

“既如此,朕要你做件事……”

“皇上,这……”玛尔汉听后,登时呆在当场。

“领旨谢恩吧。”见康熙神色凝重,玛尔汉只得叩头领旨。

“事情是朕要你做的,朕自有分寸。”

“奴才万死!”玛尔汉心中暗自祷告:苍天可鉴,非我所愿,受人差遣,委实难推!

******

申时三刻,鼓乐鞭炮齐鸣火红的八台大轿落地,凤冠霞披的新娘手握宝瓶、买过火盆,在喜娘的搀扶下缓步进入礼堂。

明珠夫妇身着吉服吉卦端坐正堂,亲朋好友两厢列席,目睹一对金童玉女三拜、共饮和衾酒。

“礼成——!”随着司仪官一声高喊,纳兰性德木偶一般牵了花球一端,引着新娘步入洞房。

“高床、暖枕、暖玉、花账……是男儿就该娶妻生子,缘何我好似做贼一般?知我大婚,他自不会来。十年情谊,经不起三月蹉跎。半年过后,他又岂会记得我纳兰性德?”想到此处,他凄然苦笑,心早已随着那方玉印被摔得粉碎,怎会知道痛的滋味?

出了圜斋,抬脚转去前厅招呼宾客,但见一袭白衣的水浸天挡住了他的去路。

纳兰性德嘴角微翘,淡然而笑道,“怎么不去前厅饮宴,今日阿玛将府中的好酒都搬了出来。”

水浸天脸色一冷,侧眼问道,“为什么要成婚?你根本放不下,何苦难为自己?”

“熊赐履、朱彝尊,梁佩兰、姜宸英、高士奇……该到门口了,我前去相迎。”

水浸天握住纳兰性德的腕子,苦苦劝道,“容若,他……他毕竟是皇帝,要面子。你们在一道十年,难道一夜间就形同陌路吗?”

他面色凝重,冷冷道,“你与曾遶在一道十载有余,他又是如何待你的?”

水浸天听闻此话,呼吸一窒,一颗心立刻沉了下去。

“浸天,人都是初见的好。久了,腻了,淡了,也就变了。没有我,他也会走的很好。”抽回腕子,他压下眼前涌起的朦胧,稳步离去。

水浸天带着悲凉之声喊道,“容若,难道实话连我也听不得吗?你明明是……”

他收住脚步,侧过脸,说道,“浸天,容若所言句句是真。”

“你又何苦呢?”

酉时两刻,宴席、堂会正式开席,席间觥筹交错、阿谀奉承之词不绝于耳。钟鸣鼎食、美酒佳肴、高朋满座,当夜的明珠府热闹非凡。

将近亥时,廊坊中的一众才子喝的高了,以箸做歌,满口华丽辞藻,满腹报国筹谋。

“谁人不知纳兰性德才情满腹,谁人不知纳兰性德锦绣文章?”

“君未听,秦楼楚馆、坊间秀楼争相传唱纳兰性德之词?”

“坊间日前传唱最盛的便是《临江仙》,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当初。欲眠还展旧时书。鸳鸯小字,犹记手生疏。倦眼乍低缃帙乱,重看一半模糊。幽窗冷雨一灯孤。料应情尽,还道有情无?”

“昨夜,我刚教了她们另一阙《鬓云松令》,枕函香,花径漏。依约相逢,絮语黄昏后。时节薄寒人病酒,铲地梨花,彻夜东风瘦。掩银屏,垂翠袖。何处吹箫,脉脉情微逗。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是该换换了!”

“哈哈哈哈——!”

“容若老弟,最近可有新作?”

纳兰性德高举酒杯,晃悠悠站起身,烛光跳跃,人影恍惚,悠然道,“容若今日成婚,以一阕《虞美人》献与诸君,银床淅沥青梧老,屧粉秋蛩扫。采香行处蹙连钱,拾得翠翘何恨不能言。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好词,好词!”

“好一个,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绝妙,绝妙!”

“诸君可知容若最喜欢哪首词?”他撇不清视线,眼前尽是他的影子,晃了晃脑袋,模糊依旧,“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哈哈哈哈,喝——再喝——不醉无归!”举了一尊酒壶,纳兰性德被两个家人搀进了洞房。

“紫溪,今个儿我不该喝醉,但还是醉了。”纳兰性德烂泥般瘫在桌旁,对着床边的新娘道,“你最爱干净,定不喜我这满身酒气……我去外间睡……去外间睡……”

“不对,你不是他。天底下只有他会有那般癖好。”苦笑了几声,晃悠悠转回身去揭那盖头。

“还是算了!”手悬在半空,干笑了几声,摇摇头转身便走。原来是装醉,他清醒得很。

“容若,为何不掀盖头?难道你不想看看新娘的花容月貌吗?”声音……难道是他?怎么会?清醒些,清醒些,他绝不会来。

纳兰性德拍拍脑袋,甩下胸前的红花,低声道,“紫溪,折腾了一整天,你也乏了,早些安置吧。”

“容若,为何不回头看我?难道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了吗?”声调居然有些颤抖。

“紫溪,你我情同……”蓦然回身,红色吉服罩卦映衬下的面容竟然是他。

“真是喝的混沌了!”自嘲的笑了几声,不再理会帐前的新娘。

“走了就永远别回来!”再回身,立在帐前人分明是一身明黄的玄烨,他眼中似乎有泪。那一刻,纳兰性德双脚仿佛生了根,双膝好似铅灌,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我早该料到你不会轻易罢手。错不在紫溪,你若念及往昔的情分,就放过她吧。”

康熙蹲下身,抚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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