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她恨他,恨不得远远地离开他。这是梦,一定是梦,玄启用力掐在自己的手心,手心尖锐的痛楚令他的思考一瞬间清晰起来。
寒雪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椅子很宽大,她轻叹着在他身边坐下,倾身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肩头默默流泪。
“是我,玄启,你没有做梦,是我……”
手中的水杯铿然砸落在地,玄启欣喜若狂地呆在原地,肩头上渐渐渗进来的温热感告诉他,这一次他真的不是在做梦,这一次他是真的真真切切地再一次感受到了她的温度。
他试探着环住怀中魂牵梦萦的人儿,发现手臂中的触感是真实的。他这才猛地将寒雪紧紧抱在怀里,激动地几乎掉下眼泪。
“雪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没有做梦吧,我没有做梦吧!老天,如果这是一场梦,就请你永远都别让我醒过来。”
他似乎还想得到更真实的证据,证明她现在就在他身边,于是,他寻找到她花瓣般清甜的樱唇狠狠吻下去,似是要倾注所有生命一般,热烈地吻着她。
良久良久,他才放开几乎窒息的她,却再次用力抱紧她,颤声道:“怎么会是你,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已经陷入了绝望里。雪儿,雪儿,我好想你,想得快发疯了。”
一时,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寒雪想一想这些日子以来饱受的相思之苦,心中莫名又涌上一股怒气。她趴在玄启的肩头,狠狠地隔着衣衫咬下去,可始终不忍心用力,咬着咬着便松了力道。
“都是你,你这个坏人!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知不知道我的心都被你揉碎了。既然下定决心放我走,为什么还要在那些盒子里留下那些信?本来,我是真的真的想把你忘的干干净净,可是,可是一看见那些信,我所有的勇气和决心就统统跑光了。东方玄启,你这个地地道道的大坏蛋,你真是坏到骨子里了,你分明就是想让我即使离开你,也不能忘了你,你要用那些信来让我永远记住你是不是?你根本是故意的,无赖,坏人,讨厌!”寒雪低泣着责问道。
“好好好,我是无赖,我是坏人我讨厌!写下那些信的时候,我既寄望着你看到了也许会回到我身边,又怕你会躲我躲的远远的让我一辈子都找不到你。可是,你回来了,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开心。再没有任何事,能让我比现在还开心。”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想对她说,有多少个夜晚,他都是在睡梦中整夜整地叫着她的名字。玄启抱着寒雪,和衣躺在床榻上,所有的思念通过二人紧拥在一起的身子一点一滴地传递给对方知道。寒雪将慈安太后去德馨别院找她的事略略说给玄启听,玄启长叹着拥住她,感激慈安太后竟然会屈尊找到寒雪,将所有的事解释清楚。
“傻瓜,为什么不告诉我事实呢?你怎么知道,你说了我就不会相信呢?”寒雪趴在他怀里,仍是忍不住嗔怪道。
“唉,你让我怎么跟你说呢?盗用玉玺假传圣旨是死罪,即使母后是我的生母,我这一次也定然保不了她。而且,有些事一旦说出来,牵扯的东西就是没完没了。你不会明白的,我自小看着母后在深宫里挣扎,母后为了我付出的东西为我吃的苦,是你永远无法想象到的。母后为了我牺牲了多少,连我自己都无法计算个清楚明白。无论她是对是错,她始终是我的母亲,我就是牺牲所有,也不能报答母后的生养之恩。对不起,雪儿,真的对不起,你原谅我。”
寒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叹道:“睡吧,韩征说,你好几天都没好好睡了,你身上还有伤,这么下去,伤怎么能好呢?”
说道伤,寒雪这才猛然惊醒,青白着脸坐起来,伸手拉开玄启松散的衣襟,愈合的伤口在玄启用力抱着她的时候不慎撕裂开,左肩下白色的绷带上渗出丝丝血红,寒雪瞧见立刻跟着红了眼眶。
那天,陆彦青和几个将领带兵追击敌军,却不想中了玄磊的计谋,被围困在山谷里。玄启明知有埋伏,还是布下计策挥兵去救,却不甚被埋伏在暗处的耶律瑶射中了左肩。
箭头沁着毒,那毒是南疆极为罕见的蛊毒,制法和解法早已失传多年,却不知道耶律瑶是从哪里寻来。那毒虽不能致人于死,可是一旦染上,发作时便会心痛欲裂,痛不欲生。
李院正虽然及时将毒血导出,也配了药为玄启趋毒,可是毒素仍是残留在了血液里未能全部肃清。毒性暂时得以压制,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几日来,李院正一直都在研究这种毒的解法,但毫无头绪。
“没事,既然这毒是人造出来的,就总能找出解药的方子。李院正医术精湛,你别担心,我没事。”玄启连忙拉上衣襟,不让寒雪看他肩下的伤。
“真的没事?”寒雪不相信地撇撇嘴,这个人,什么事总是能忍则忍,忍不住也要忍。她又不是别人,他就在她面前服一回软说一声痛不行吗?她仍是觉得他这偶尔不坦率的性子委实有些欠揍。
寒雪下床将韩征唤进来,找来绷带和药膏给玄启重新上药包扎,这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再次爬上床躺在他身边。寒雪赶了几天的路,夜里总是惦记着玄启的伤也没有好好睡,没一会儿,便在他怀中安安稳稳地睡过去。
今夜,是一个月以来,寒雪睡的唯一一个安稳觉,玄启怜爱地抚摸着她睡得红红的脸蛋,忍不住吻了又吻,才拥着她安心睡过去。
玄启起的很早,在这样金戈铁马角声寒的环境里,任谁都无法睡到日上三竿。寒雪揉着眼醒过来,伸手一摸却没有摸到玄启的身子。她心中一紧,猛地坐了起来,这才发现玄启正坐在桌前,一手翻阅着信件,一手不大灵活地想要将一头水滑柔顺的长发全部束在头顶,可努力了几回都没能成功,令他气恼地斜斜瞄着自己的头发直吹胡子瞪眼。
寒雪坐在床沿上,瞧着玄启笨拙的样子,突然就忍不住好笑起来。想一想在宫里的时候,玄启为她绾发时熟练的手法,她真的有些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那个为她绾发的君王。
玄启发觉寒雪在笑他,不由脸色红了又黑,俊脸一沉道:“还笑,我左肩有伤,动作不大方便,营帐里没有床幔,你还睡着,不方便让韩征进来伺候,娘子既然醒了,还不快起来为夫君束发。”
寒雪连忙敛了笑意,起身笑盈盈地从他手里接过玉梳,淘气地朝他眨眨眼道:“是,民女遵旨。”
玄启脸色更黑了一圈儿,他一把揽过寒雪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用危险的口吻道:“民女?敢问我的云舒夫人,我有给你写过休书吗?没有休书,你就永远都是我的娘子,竟敢跟我自称民女,别以为夫君左手现在不方便就收拾不了你这个小女人。”
玄启捏着寒雪尖俏的下巴将脸凑过去想吻她,突然就听见营帐外面响起风无痕别扭的两声轻咳。寒雪素知风无痕的耳力极佳,她脸色一红,连忙跳起身用最快的速度将玄启的长发束好,随后隐身到屏风后面(www。kanshuba。org)看书吧衣裙,洗了脸,又用发带将一头长发在脑后的发根处齐齐绑做一束。
“早,两位可算是起来了。”风无痕进到营帐里,一句话说的颇为暧昧,弄得屏风后面收拾停当的寒雪红了脸,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
“哼,你这个性子,倒是没有小时候那么讨人喜(www。87book。com…提供下载)欢。”玄启冷哼一声,起身到屏风后面将寒雪领出来,招呼着风无痕一起在方桌前坐下,就见韩征也是满面春风地端了早膳进来。
“韩总管总是很贴心的,知道陛下与雪儿重逢,他自己兴奋得一夜都没合眼,风某一大早刚睁眼,就看见他趴在我床头上直乐,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雪儿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