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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陛下英明,陛下英明啊!”路远臣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的确,就算真的没有这奇效,要看出来也要等许多年后了,到那时也早就渡过了建国初期最脆弱的时刻了。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奸计得逞,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喜悦。
“等荆国公主到了,陛下就在大婚之日登基吗?”路远臣脸上突然升起几分愁容,“不过,最近底下的弟兄们有些不安分啊……”
“这帮小子,一进了京城就野马拉不住缰绳了!”景烮略有些不满地冷哼一声,“齐帝不过是北逃了而已还没死呢,他手底下还有数十万人马,他们就已经坐不住啦?”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大家伙不是好不容易才盼到了陛下称帝的那一天,原本乐呵乐呵也是应该的。只不过……”路远臣欲言又止。
“只不过什么?”景烮沉声道。
“只不过弟兄们心中也有些不安啊。”路远臣苦着脸道,“陛下一进京师就招降了齐国的大将楚天枢,这原也是希望通过他的威望网罗齐国可用的旧臣。可是陛下也知道楚天枢不但是齐王手下的大将,也有纯正的天人血脉。他收弟子,那也都是非天人后裔不取的。再加上陛下又突然向荆国求亲,弟兄们都担心等将来陛下的皇子诞生,陛下也要走上齐国只重血脉的老路啊!”
景烮皱起眉头,怒道:“他们都在胡乱猜忌些什么?哼,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吧!我既然不娶荆国公主为皇后,自然将来也不会立她诞下的皇子为储!要说那些无才无德的天人后裔的苦头,难道我吃得就比他们少了?”
路远臣见景烮动怒,立即跪倒在地:“陛下,我可不是也这么向他们解释的嘛。陛□上那是一丝天人血脉都没有的,又怎么会向着外人不向着自家兄弟呢!只不过先前陛下为了严明军纪,含泪斩杀了几个兄弟,后来又重用楚天枢……唉,底下人如今都在传言,陛下要用楚天枢为相,重新把那些个泥菩萨们再次捧进朝堂呢!”
景烮心中明白,若论才华路远臣远远不及一代名臣楚天枢。不过若论心眼,天下可以及得上自己这个狗头军师的还真不多,就连他自己偶尔也会被路远臣绕进去。
那楚天枢是名门之后,世代功勋,能文能武,却偏偏是个耿直性子,若非如此也不会和齐帝硬顶,十多年都在家“养老”了。
路远臣虽然本是个一文不名的书生,却有对大局极为敏锐,非常善于揣度人心。他这些年来对自己也算是鞠躬尽瘁,更没有什么贪小便宜的恶习,在义军中论品格也算的首屈一指的了。
景烮原本就没打算要用楚天枢这个狂人,却也能理解路远臣和一帮一直跟随自己的弟兄心中的打算。他不是个气量狭小之人,更不会做鸟尽弓藏之事,该给的绝不会扣下不给。当然,该敲打的,他也断然不会放软手段。
“路老哥,你家莲儿今年也有十九了吧?”景烮突然岔开话题,问起了和路远臣年纪差别悬殊,从小便由他一手带大的妹妹。
路莲儿早已到了婚配的年纪,路远臣却推说想多照顾妹妹几年,等天下太平了再论婚嫁,一直没有收下任何人的聘礼。若说那个天真的少女对自己仰慕的眼神全都是发自内心的话,自己这个老哥哥心中想的恐怕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路远臣一听景烮的话立即心领神会:“可不是,莲儿也老大不小了。说来好笑,她竟然对我说,她看多了像陛下这样的真英雄,再看那些个上门来提亲的青年才俊,竟然一个都看不上眼了。我可真是为了她的婚事愁死了,唉……”
“那不如就和荆国的公主一同入宫吧!”景烮拍了拍路远臣的肩膀,“老哥哥,要说名分我只能先给莲儿一个贵妃了。如今的局势你也知道,看似一片大好,实则内忧外患啊,我着实需要荆国的声援,所以暂时不能让莲儿压过荆国公主啊!不过你心里可要明白,我对莲儿的情分那可是亲如兄妹的。她入了宫,我定然不会亏待她半分!”
“哎呀,陛下这话说的!这话说的!这这这真是莲儿天大的福分啊!我要回去告诉她去,对对对,我现在就回去。哎呀,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路远臣满脸惊喜,感动得都快流下眼泪了。
“慢着!”
“陛下?”
“我先跟你通个气,你这两天操办建国大典是忙碌了些,不过也要抽点时间看看各国官制,给我拟一套方略来。唉,丞相这个担子是重了点,老哥哥你可要帮我扛住了喔!”
听到景烮的话路远臣喜不自胜,立即咧嘴大笑着跪在地上行了一个走了样的谢恩礼。
景烮摸了摸下巴,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军师在他挥了挥手之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他低头估算了一下日子,发现距离上一次见滟的时候已经快要满一年了。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人,每一次见面都会给景烮带来新的惊喜。一到滟快要来的日子左近,景烮总是容易走神,对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仿佛都在眼前不停掠过。
这一次,滟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其实就算他什么也不带,光是见到他这个人,就已经足够让人欣喜了呢!
然而这一次,景烮似乎注定要失望了。
而且,
他一失望,
便是两年……
116
116、番外 水火有情(五) 。。。
两年之内,楚国迅速崛起。
楚帝景烮不但彻底覆灭了前齐剩余的势力,还把想要趁乱犯境的赵国数十万人马杀了个有来无回。一时间,天神将的名字天下皆知。
喝完庆功酒,若是再睡上一个囫囵觉,明日便是楚军得胜凯旋、拔营回京的日子。可是景烮偏偏睡意全无。一连被数十个将领轮番灌酒,饶是他酒量奇大也不由有些熏熏然。宴席散去之后,景烮心中有些空落落的,独自踱步上了一处山坡,坐在树下继续喝起了闷酒。
他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把玩着一片玉石。洁白无瑕的玉只有婴儿巴掌大小,被切割成薄薄的一片,在月光下发着莹莹的白光,煞是好看。
景烮叹了口气,那个神秘无比的滟已经有两年未曾出现了。估计他早就把和自己的约定忘记了吧?景烮不由一阵着恼,胸口微微胀痛,终于忍不住指尖用力,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美玉一折为二。
“你找我?”
片刻后,记忆中清冷的声音在景烮身后响起。
“你终于舍得来了吗?我以为你都不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了呢!”景烮的声音有些闷。他借着酒劲一把将来人扯进自己怀中。
“我从不食言。”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对于景烮的靠近他总是没由来的放纵,提不起任何心思拒绝,“你不是不想见我吗?我又何必要出现?”
景烮虽然有些醉了,头脑却在一瞬间反应出滟言语中的蹊跷。他掰过滟的脸颊,对着他喷出一口酒气:“你……你说什么?你来过却没有见我,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愿意现身?”
“你不是不喜欢天人吗?”滟冷冷道。
“我什么时候……”景烮粗略估算了一下时间,想起两年前自己好像的确和人讨论过对于天人后裔的看法,不由微微一怔。他心中突然有些恍然,像滟这样的人,若说他没有半点天人血脉,连景烮自己恐怕也不能相信。莫不是那日正巧被他听见了?
景烮心念电转,语调中立即带上了几分疑惑和无辜:“你……你是天人后裔?我那是说的不相干的人,你自然与他们不同。”
“我不是天人后裔。”
“啊?”
“我就是你口中的天人。”
“啊!”
景烮的酒顿时醒了几分,他怔怔地指着滟无瑕的脸喃喃道:“你……你……”
滟好似被他的眼神灼痛,微微侧过脸,却因为被景烮抱住无法站起身,只得不满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