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算来，他也快而立之年。
吴食动作微微一滞，低着头，许久才道：“因为……我不喜欢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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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忆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见我望着他像是触电一般移开目光。手上的动作却缓了下来。
我站在原地，没有答话。
“公子……一定觉得我很令人反胃……”
“因为什么？”我笑道，“因为你喜欢男人？因为你是断袖？”
吴食沉默着，算是默认。
我弯下腰与他并肩坐在石阶上。他仓皇地望我一眼，手里握着湿漉漉的衣服不言。
“我也喜欢男人。”
吴食的目光一闪。
“说说，你都喜欢过谁？”
吴食抿抿嘴唇：“小……小刘……”见我一脸迷茫，他解释道，“就是前几天还送过玉米来的……”
我记得当时，随小刘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妻女。
“公子你呢？”吴食索性不洗衣服了，侧过脸与我攀谈起来。
我望着前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看什么。许久，才道：“我喜欢的人对我很好。”
吴食静静地听我讲。
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那时候我还不喜欢他。于是他就天天守着我，陪我吃饭，为我剥核桃，我买什么他都不说，有一次我还买了一大堆胭脂回家……你猜他看了说什么？”
吴食奇道：“什么？”
“我原本准备气他的，气他一直对我好，可我偏偏不希望他对我。没想到他只不过笑了笑，然后淡淡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吴食一愣。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淡笑着侧眸，“吴食，你说这个人傻不傻，也不管自己好不好，却只要我开心。”
吴食叹了一口气：“虽然刘子成家了……我却也是一心盼着他好的……能偶尔见他几眼，我已经很开心了。”
“可我却见不到了……”我喃喃道，自己的声音说出口倒像是从远处传来的。
吴食慌忙间扶住我的肩膀，“公子，你怎么了？”
我托着额头迷上双眼，迷迷糊糊道：“头有点晕。”
“那我先扶你回屋休息。”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却只觉眼前一片漆黑。耳畔隐约传来吴食的声音，可眼皮沉得怎么也睁不开。
逐渐地，吴食的声音也在黑暗中无迹可寻。
眼前倏地出现一个光点，如晨曦的第一缕光线，慢慢地扩大，直到照亮整片视野。
“师傅……”一个十余岁的孩子迈着大大的步子，紧紧地跟在红发少年的身后，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师傅，你这次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少年转过身，淡漠道：“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
虽是清爽的音色，说出口的那股子冷淡却令人心口一寒。
孩子一缩肩膀，垂下脑袋，不敢再说一个字。
红发少年走了几步，不知为何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孩子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停了几秒，又折了回去。
孩子察觉到身前的黑影，猛地抬起头：“师傅？”语气中满是惊喜。
红发少年冷冷地瞥他一眼：“快给我去练功！”
孩子委屈地“哦”了一声，脚上像是拖着几斤重的袋子，走了好久也没迈出几步。
“我十日之后回来。”语毕，红发少年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湖旁的男孩，转过头望着红发少年远去的身影，嘴角微微翘起。
那模样，安静而欢乐。
微微睁眼，才发现屋子里一片漆黑。
身体被什么东西压着，借着月色一看才发现是吴食跪在我的床头睡着了。
我取下额头上的布巾，脑海中依旧充斥着男孩的笑脸以及红发少年离去的身影。
药，终于开始显效了。
嘴唇干得可怕，我微微动了动想要起来倒水，却见吴食的身体斜着滑了下去。
刚着地，他就一股脑地爬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半响才回过神来，掏出火舌子点了蜡烛，见我睁眼望着他，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道：“我……居然睡着了……公子你醒了，觉得好点了吗？”
我点头：“我想喝水。”
吴食立刻倒来一杯凉水。
我从怀里掏出药就着水喝下去。
吴食奇道：“公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我小心翼翼地把药瓶放回怀里，道：“失忆病。”
吴食睁大眼：“闻所未闻！”
“就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可公子不是知道自己叫王吉吗？”吴食奇道：“可见公子没忘了自己的名字，还有，公子还记得自己的仇家，怎么能说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我不做辩解，躺回床上，轻声道：“那么晚了，你去睡吧。”
几个月的相处下来，吴食早已摸清了我的脾气，于是乖乖地走了出去。
门被他轻轻地关上，我在心中苦笑，很多事情一言难尽。
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却又出现另一幅场景。
梨花四散的林中，红发少年与男孩相对而立。
“师傅，你为什么要把水色的武功全部夺走？”男孩站在原地，面目痛苦。
“谁说我夺走了她的武功？”红发少年冷笑道，“我只不过找了个更好的替代品。”
男孩身体一抖。
红发少年用手里的剑挑起男孩的下巴，道：“你不是说愿意为了我去死么？你证明给我看。”
男孩抬起头不解地迎上少年的目光。
少年的眼眸泛着诡异的紫色，如同散发邪恶之气的源泉。
他默默地接过少年手中的宝剑。
刷——利剑出鞘。
男孩握紧剑柄，闭上眼大叫一声往自己的肚子上捅去。
那一刹那，分明有什么东西自红发少年明眸中一闪而逝。
剑刃尚未触到衣裳，只听见金属颤裂之声。
他睁开眼，望着地上被折断的剑身，脸色苍白地望向一脸自如的红发少年：“师傅……”
“傻瓜。”红发少年冷笑道：“剑是用来割喉的，你想刺腹要用匕首才行！”
男孩呆了很久……
红发少年兀自离去：“想要活得长些，就少管闲事。水色没了功夫未必是坏事。你，还是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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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回忆
“今天……刘子叫我去吃晚饭……”吴食红着脸低头扒饭。
我淡淡地应了声：“那你去吧。”
他摇摇头：“还是不去了。”顿了顿，又道：“他妻子不是很喜欢我。前些日子去他家和他喝醉了，还吐了一地……”
吴食面露悔意，“我真不该喝那么多，喝了酒会乱说话，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喝着汤一言不发。
吴食探起头，“公子，你说我到底去还是不去？”
我放下汤匙，“你问你自己。”
他垂下双眸：“我当然想去，只怕……”
“怕什么？”我扫他一眼。
他将头埋得很低。
“你永远不去见他，和他永不理你，有何分别？”我放下碗静静地看着他，“如果想去，就去。不要等到来不及的那一天……”
吴食猛地抬起头，许久露出一个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