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隽铭……
他们俩无言相对的那一刹那,她不是没有看见他眼中的那种情愫,既如义无反顾奋力燃烧的火焰那样浓烈,又像风暴中的大海那样狂嚣飞旋深不可测。那一瞬间,她心里的惊悸惶恐,以及无法言表的喜悦,搅扭在一起群魔乱舞——真的,她一定是中了魔咒,在那种妖冶的诱惑中,为了哪怕只有一秒钟的快乐,就算再下一秒钟就会活活痛死,她也心甘如饴!
可是,凛隽辰一旦出现,他就毫不犹豫地抽身退让,头也不回地走掉。
他对她或许有过一点点的心动吧,可是,只是一点点而已。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把这渺若纤尘的心动夸张到无限大,岂不知一个男人的一刹恍神,注定不能同兄弟间的骨肉情义一攀高下。
秋宛瞳听见自己的心,缩在胸腔里难过得轻轻啜泣了起来。
她自己并没有姐妹,但如果问她能不能为了他而放弃……比如说,自己的家人……呵!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啊!
她只知道,只要是为了他,她放弃自己的整个生命都在所不惜——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比她自己的生命更不能放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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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会去见瞳若水呢?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吗?她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好意来邀请你去参加那个什么晚会,还有什么派对!她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对你不利的目的!你好歹也是国关二系的人,怎么连这点好歹都分不清!”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已经太长,终于把晏方白窒息得非要扒开僵局透一口气不可。
秋宛瞳被这句话惊醒过来。她有些茫然地转过头去看了看晏方白,然后慢慢地明白过来他是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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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跳伞之后回学校的路上,晏方白忽然问:“你不会恐高的么?居然第一次就敢那样一个人从飞机上往下跳!我本来以为你们班所有人当中,你会是最恐高的。”
秋宛瞳大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恐高?”
晏方白笑了笑:“小的时候从滑梯上脸着地摔下来,换成谁都会留下一点心理阴影的吧?”
秋宛瞳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啊?你连这都知道……是我的资料库里存着呢,还是若水告诉你的?”
晏方白看了看她:“若水。”
提到这个,秋宛瞳不禁有些难过。她低下头去,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若水……她连这都告诉了你,可见她有多信任你,在你面前毫无保留。”
晏方白却冷笑了一声:“宛瞳,你总是这样用好意揣度别人么?那如果我告诉你,她对我说那些你们小时候的事情,其实都是在力图说明她自己有多么娇嗲可爱,而你多么没有女人味,你会相信么?宛瞳,你能不能别再这么傻傻地天真下去,你会让我很心痛的你知不知道!你会让我每时每刻都担心,担心你会被她欺负,被她算计!”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有些激烈,根本像是在挑衅,因为已经预见到她会马上激烈地反对,所以不由自主地就先以激烈来 自'霸*气*书*库'我武装,剑拔弩张地准备同她对抗到底,直到把她打败为止。
不料秋宛瞳却完全不像他预料当中的那样,马上竖起全身的小刺猛烈反对。她脸上的表情突然益发地温柔起来,像是一脉溶溶的雪水,冰凉却和软,有一种通透一切的忧伤。
“就算是那样,她也是因为想要你爱上她而已。我理解她,你也应该理解她,更应该被她感动。”她低低的声音,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是的,这就是此时的她面对这一切所谓的勾心斗角,心里所唯一能翻涌的思绪。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不惜牺牲一切,她自己或许还未必能做得到,但是如果别人要这样选择,她无法不去理解,无法不去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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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再听晏方白提起瞳若水一定是在处心积虑地算计她的这一节,秋宛瞳怎么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动力。毕竟,该说的话,在那天的车上都已经说尽,她已经没有什么好补充的了。
见她没有回答,晏方白愈加愤愤,抛出了另一层他更想要提起的意思:“还有,凛隽辰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跟他搅在一起?他在追求你,是不是?”
秋宛瞳有些回不过味来:“你怎么认得凛隽辰?”
晏方白急急地张了张嘴,话到唇边却又生生咽了回去。同维的案子,总还是机密,是和谁都不能提起的话题。
“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再说,他们凛氏好歹也算是社会名流吧……总之,你给我离凛隽辰远一点儿!他们兄弟俩……反正你千万别沾惹他们!”不管给不给得出理由,他的命令总是要下的。
他们兄弟俩……那双水火交融的眼睛在秋宛瞳的脑海里撕裂而过,留下一列灼痛的痕迹。摩擦而起的火焰把她先前一直清清淡淡的神气烧得烟消云散:“你凭什么这样命令我?”
晏方白不假思索地把声调扬得更高:“就凭我爱你!”
秋宛瞳毫不犹豫地马上对这个逻辑混乱的理由表示不屑:“可是我不爱你!”
晏方白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拒绝,早就预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全不介意且斩钉截铁地往下接:“可是你有一天一定会爱上我!到时候你就会为了现在这样招惹别的男人而后悔,恨不得重来一次让一切都清清爽爽从开始一直走到最后!”
他的近于自负的自信让秋宛瞳全身的反骨都愤怒地喀喀响了起来:“正好相反!我总有一天会跟我真正爱的男人在一起,到时候我就会为了现在让你这样不明不白地纠缠而后悔,恨不得回到现在来一刀杀了你!”
这句话一说完,车子里立即死一般地安静下来,只听见车子的声音在轰轰震鸣。
秋宛瞳一下子翻江倒海地后悔起来。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刻毒的话来?不管怎么说,他是那么爱自己的男人,如果……如果是那个人……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一定恨不得立即粉身碎骨万箭穿心而死……
想到这里,她再也受不了,只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对晏方白道歉:“对不起,方白师兄……我……我说的不是真的……”
晏方白转过脸来,对她宽容地笑了,眼里竟似有一点流星般的泪光划过:“没关系。宛瞳,你要知道,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还是会爱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比上一分上一秒更爱你,还怎么腾得出空来怪你?”
他的这句话,柔情无限。秋宛瞳越发悔恨,同时也在心里有些怜惜和……隐隐的恐惧。她躲避地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一扭脸却迎面撞上他深情滔天的目光,正从车窗玻璃上反射回来,准确地笼罩住她。
“对了……你、你今晚上找我有什么事吗?”秋宛瞳心慌意乱,满脑子翻箱倒柜才总算重又想起晏方白早先的那些未接来电,便找出了这么一个话题。
“我就是想见你,想看看你,想抱着你……”晏方白毫不犹豫地回答,危险的气息潜在他的声音里,枝缠叶蔓地卷绕过来。
真的,那天,第二次把她紧紧拥在怀里,还终于尝到了她的味道……小小的圆润如珠的耳垂,细嫩滑腻的粉腮,还有……只差一点点就能在舌尖芬芳绽放的香唇……这个小丫头!好不容易才转移开一会儿注意力,她偏偏又自己提起这个话头,把他一下子拉了回去,让他再回到烈焰焚身的炼狱里去,直烧得他原形毕露,若不是竭力忍耐,说不定就要低吼着喘息起来。
秋宛瞳已经面红耳赤,只觉得仿若坐在一个火药场中央,周边任何一缕空气都可能在随便一个轻举妄动之间被轰然触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