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忽然一下他吻了我,说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
……我,我的脑袋还没转过来……
我想也许人都是这样,也许哪天我习惯了现在的日子,真的和他生出了不一样的感情;毕竟,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第一次被他啃的时候……那时候的悸动,不是假的。
或者,等现在的事情冷下来我们可以自由外出,有一天他找到自己的意中人,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那时候我总以为我们是神仙,对于我们,时间根本不是问题。
第五章
桃花开始吐红的时候,山下来了不速之客。在我的结界外转了好几天,进不来,也不肯走。
我怕是探子或是追兵,黎渊来看了一眼,让我放那人进来,说是以前的侍女,他很了解的,不可能是追兵。
那个人就是清音。
她确实不是白虎或朱雀的追兵,只是来告诉黎渊,上任朱雀君郁闷过头退位了,要黎渊回去即位。
除了隶属龙族的青龙以外,朱雀,白虎,玄武的力量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朱雀君退位,如果没有新君即位,其他两族很可能会趁虚而入。
那一晚黎渊一直在房里来回踱步,我的耳朵向来好,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天我把他从床上踢起来,说我不想再等了,快点回去即位完了我们好赏桃花。他揉着眼睛懵里懵懂望着我,听明白以后丢下一句等我回来再吃饭立刻光速消失。急得清音扯着两条肉肉的小腿在后面一边狂奔一边大喊公子等等我,模样活像被抛弃的小媳妇。
我站在光秃秃的桃林前天真的扯着嘴笑,完全没想过我的天真和任性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后果。
那天傍晚又多了两个不速之客,出乎意料的是竟是老乌龟和玉锦。老乌龟脸色铁青,玉锦明显哭过,两人都很焦急。
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他还是没有回来。
后来的事情,我很奇怪的记不太清楚,很久以前跟他在一起的每个细节明明都历历在目,后来的却一点也即不清楚了。
只记得他鲜红的铠甲,朱红的火焰,大老虎老红鸟少卿玉锦清音……一切交织旋转,让我头晕目眩。
只记得最后的最后,我得到了青夜夫人的封号,却失去了一个朋友,以及一个约定一起赏桃花的人;他成了朱雀君,却失去了生命。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圈套,他们一直都知道我们在钟山,但是因为结界的缘故一直上不来。清音确实是按老红鸟对她说的来找黎渊回去即位,连她也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么多隐情。
玉锦从姐妹们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后跑来找我……这样做不啻于在脸上写上“我背叛了白虎族”。我欠下了两条命,黎渊,还有,玉锦。
我在自己窝里装了半年尸体。在这半年卧床而吃的日子里,我沉痛的悟了:是我对不起黎渊,一直到他死我才明白我口口声声说对他只有兄弟之情却一直给他希望,我骗我自己说等事情过去以后我就让他自己独立,但是呢,其实我根本不希望他离开,我嘻嘻哈哈的不肯回应他,却又一直绑着他,我一直骗他到死,等他死了我才承认是我害了他。
我也对不起玉锦,如果那时候我们没有那么相熟,也许今天的她还是白虎族某个平凡却快乐的小宫女。我从白虎族走了以后就没怎么想过她,她却因为帮我丢了性命。
原来所谓的醒悟,真的都是要等大祸铸成才来的。
我是个冷酷又自私的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葬送了两个人的性命。
唉!罪孽深重啊!怪道有句老话叫那什么?
嗯,好人不长命,祸害贻万年。
我把他俩的元神带回桃花林,借林木的灵气供养,以求他们能投入轮回,投胎转世。这样,也许有一天,他们能够重新回到天界。带回两个没了身体的元神难度还不低,费了我这没本事的混混儿不少点功夫,但是这是我欠他们的,我没法还清,只能尽我所能,一点点的填,填我自己心里无底的深渊。
桃花每年开开落落,老乌龟每年出去又回来。
那次是老乌龟送我回来的,他说我动了煞气,伤了老红鸟和大老虎,以至于惊动了天君。我自己倒什么都不记得,只是从那以后很久很久都常常昏睡,以往我就喜欢睡,现在可好,名正言顺就能昏睡百年。
桃花开了又谢,有一天我算着该是给老乌龟阴紫苏的时候了,走下山去,看见一个少年。
一样的侧影,一样的笑容,不一样的只是,他还是个有着青梅气息的少年。粗布衣裳,提着两尾鱼对我憨憨一笑。
他说他的娘亲也是个大家闺秀的小姐,和父亲到钟山脚下,父亲每日在外劳作,只有他和母亲在家里。我让他给我带母亲的画像,我描摹着那眉,那眼,活脱脱当年赌输了月钱哭着跑回房的玉锦。
问他名字,他挠头又挠头,最后龇牙咧嘴的说,他娘给他起的怪名字,追忆。
我看着他年轻的脸,点点头等喉咙不那么哽了,跟他说好名字啊不好意思个什么。他疑惑又认真的看着我,闷闷的问我真觉着这名字好?我拼命点头,恨不能剖小跷以表赤诚。
他皱了会眉头,然后歪歪头一笑,说,你喜欢就好。
嗯,真的,多好的名字啊!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第六章
回忆就像扬起的沙,久久不愿落下。
“这位就是青夜夫人了?哎呀,怎么一身缟素,像在守丧?”
“妹妹怎么能这样话?你看这青夜夫人全身上下只有头上这根冰丝縠是上上品,料想平日也是不常有机会打扮的,这穿衣打扮啊,没有经验,当然也不能太好了~妹妹也不能总以自己的标准苛求人家啊!”
叹气,唉……人家好不容易诗意一次忏悔一回的说……
回头,身后不知何时起站了好几个穿红戴绿的女子,乌发如瀑,腰纤一握。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儿,齐刷刷站一圈青春逼人,给我不小的刺激。
原来是几个……往怨气特别深浓的地方瞟一眼,那个叫什么灏景的帝君正跟一个一袭紫衣举止优雅的女子说什么,紫衣女子咯吱一笑,宽宽的袖子遮住脸;旁边站着龙宫它两代主人,脸上笑得一个像媒公一个像媒公他儿子……唔,原来是几个出师未捷,也受了刺激的小鱼精。
虽然我这个“夫人”的封号确实是捡来的,但是毕竟论年龄我是长辈,不可以和小姑娘一般见识,很不端庄的。
我决定不跟她们计较。向左跨一步,立刻有人迎上来站位极好。往右迈脚,有人已经有先见之明封住后路。被一群小姑娘包围着,我只有叹气的分。
虽然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也不禁感叹坏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一个穿鹅黄衫子长着颗美人痣的女孩首先开口:“连用刀都不会,竟然拿手去撕鸡腿,你这种穷酸野蛮的老女人还想勾引灏景帝君?别作梦了!”
什么,原来有刀的……我很受伤的捂着纤细的老处女心,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从来没有勾引人妖的癖好!
“就是,好好的深山不呆,非要学人家凑热闹……”另一个长得特别娇俏的绿衣少女用眼神鄙视我“……丢人现眼。”
……
不怪我要向殿上投去那么不吉利的一瞥,那个把我害到这个地步的家伙还在那里招蜂惹蝶,跟身边那个跟新龙王站在一起还长得七八分像的紫衣少女勾搭来勾搭去,惹得殿内一片阴风邪火。
这不明明是他惹的情债,却累我当众矢之的……那位白衣飘飘写意风流的龙王,如果您不幸因为这冲天的邪气怨气以后短命倒霉什么的,请把帐记在你旁边这位仁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