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雨,空气沉又闷。好不容易盼来天晴,你赶紧将屋里所有的被褥拿去外头晾晒。
「芷丫头。」屋中传来苍老的叫唤。
「师傅。」还在撑晾被子的你朝里头应声,加快手边动作,「我在院子晒被呢。」
片刻,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从屋里出来,身形佝偻,步伐却一点也不蹒跚。
「今个儿我会到隔壁镇出诊,届时在那待几日,就不必准备我的吃食了。」
「出诊?」你走到余老面前,带着期盼的目光问,「师傅,此行我能否跟您一道......」
未待你说完,这位脾气有些古怪的医道圣手便朝你摆摆手,「下次吧阿芷,你道行还没到呢。」他抬首看着暄暖的yAn光开口,「好不容易出日头,赶紧将前些日子没晒的药材拿出来晾一晾,这事就交给你了。」
你本再想开口替自己争取机会,可转念一想,认为余老说的也没错,歛起落寞的神sE,你徐徐答,「......是。」
你在师傅身边不满一个月,学到的东西不多,太心急未必是好事。不如留守在家多读些医书──余老指名的医论典籍,你有许多都没来得及看完。
将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处理完毕,你从後厨中随意拣几个瓜果放入竹筐,就背着它出门去了。
余老选择避世的山并非崇高峻岭,山路不险。你沿着小道走,一边分神想着南方的故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太子的通天桥是在去年建成的,当时你们一家早已离开乌庸国,一路发生许多事,当时前路扑朔的你并没怎麽注意故国的消息。
如今乌庸情况惨烈,太子殿下的确成功建起桥梁,可要一人面对争先恐後的千万苍生,到底太过吃力,最终桥塌、人亡。
你先前还是把通天桥一事想得太简单。
据说铜炉山仍不断活动,不只毁灭X的天灾,更是接踵而来。内部的难民与叛乱,他国的入侵与征战,经此乌庸元气大伤,现如今举国动荡,民不安枕。
人人都道此事乃乌庸太子引的祸,若非他自视清高,不愿让朝廷开疆扩土,执意要建通天桥渡人,岂会有後续这一连串惨淡?因为他的一意孤行,使得乌庸全盘皆输。
听闻这些消息,你只能叹息。太子殿下初衷定是想救子民於危难,无奈最後弄巧成拙,仅见结果的百姓不得找个怨气出口?於是他就成了众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可平心而论这件事真全能怪罪他?所谓弄巧成拙的过程中,亦有不少因果与众人息息相关,人心聚,殿下则强;人心若散,殿下的力量便会式微。此事真想要论是非对错,也未必能理清。
铜炉山之祸非同小可,必然惊动神界,坊间开始流传,乌庸太子仙籍被除,今朝不过是一介凡人。也不知殿下现今如何?
不到一柱香时间,你便到了目的地,那是一间残旧的小观。
此刻,这小得可怜的观外站着一位身形挺拔的青年,然,背影却有几分难以言喻的萧索。
没想到这荒山野岭间竟有人,真是稀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道友可是要祈愿?」你一边朝g0ng观走,一边问道。
你的声音引得他转身,此人一身白净,气宇翩翩而内敛,想来并非寻常人家,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贵人。
那人启唇问,「不知这观供的是?」
「乌庸太子。」你没甚多想地答。
「......」须臾,这位看着b你大几岁的青年又开口,「我听闻他已不在仙班之列,怕是不能应你的祈愿,你这样供着他,能求得什麽?」
面对稍嫌锋利的疑问,你并未表现出排斥,只是自若越过他身旁走入观中。
「也不是想求得什麽。」你不紧不慢地找来抹布将供桌简单擦拭,下一刻又拿起出门时带的瓜果,将其呈在供桌上,「我是他信徒,觉得他值得供,所以便供了。」
这番回答并未解那男子的惑,倒叫他心生茫然,他道,「这位太子的通天桥断,使得无数人丧命,多的是怨恨他的人。」随後他像是想起什麽,淡淡地笑,「你并非乌庸国民吧?」
你将那男人眼中的讥诮看得清楚,可讽嘲的矛头似是对他自己。
这就使你看不明白了,不过此事也并非你该探究的事。「我是乌庸人。」点起三柱高香,你对着眼前小神像拜了拜,在心里道声祝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愿殿下您一切安好。
「......」青年静静在旁,没再提出问题打搅你参拜。
待敬供完,你转身,鬼使神差地对他开口,「通天桥塌时我人已在连山,也许这话由我来说有些偏颇,也有些自大。」
你歛着眼,五味杂陈道,「桥塌确实是场需要自省的失败,可我觉得太子殿下本意是想救万民,不能将所有问题归咎在他身上。」你叹,「若是人人都怪罪他,於殿下而言未免不公。」
处暑一过,炎热的暑气渐退,早晚秋凉渐显。你喜欢秋日山间的清风,因此秋季的到来让你心生几分期待。
不觉间已在山上待四个多月,你逐渐适应与余老一块生活。他老人家平时没什麽事就溪钓,偶尔会下山出诊或访友,得闲时才会指点指点你。这些日子他只带你浅浅了解YyAn五行与经脉,你则是靠着经论自己学习认识草药。理、法、方、药,你的学医之路不过刚开始。
就如余老有他锺意久待的溪岸,你也有一处喜欢窝着的地方,这供着乌庸太子的小观成了你的据点。
小庙依形制来看,不过是寻常矮房。起初你发现这处时,虽说残旧,但四周石灰岩壁乃至房顶依然完整,遮风避雨不是问题。被废弃的建筑在你一通整理下变得乾净,空间是小,倒也不至於b仄。本还在思考该如何运用这方空屋的你,恰好收到乌庸的消息。
桥塌後,乌庸人民濒临疯魔,泄愤似地毁坏太子庙、倒太子神像。听闻恩人被如此对待,你内心复杂,若是自身能做点什麽就好,於是当时的你决定在矮房中立个乌庸太子神台。
太子殿下对晏家的救命之恩,你无以回报,只能尽心奉上虔诚。那怕一人的香火微渺,你也必须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才打盹没多久,你依稀听见脚步声靠近,抬眸一瞧,是前些日无意间到访小观的男子。
你是乌庸太子的信徒,故日日到此洒扫供奉,可他并不是信徒,怎麽也能天天在这瞧见他?
男子来的时间不固定,很多时候你至小观时,就见他独自站在神台前愣神、又或坐在g0ng观旁的树上眺望远方。若是他b你晚到,他仅会在距离小破观一段距离外往里望一眼,随後转身离开,好似在确认什麽事一样。总之,好生奇怪。
见你转醒,男子蓦然停下脚步,转头便yu离去。
「公子既非乌庸太子的信徒,为何天天到此地来呢?」你出声喊他,道出内心一直以来的困惑。
男子顿了顿,侧首轻描淡写,「这处地风水佳,宜修行。」
「你是修道之人?」
男子点头。
看来这几回是来查勘此地了?你“哦”了一声,随後开口,「听说要寻一块风水好的修行之地不是件易事,若是你不介意我时不时会出现在这里洒扫参拜,你想把这里做为你的修行据点并无不可。」
这里既设神台,便算做g0ng观,假使有人想待着,是没有理由驱赶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走到供桌前,合掌朝神像拜三拜,接着收拾起桌上的瓜果。想了一会儿,便随手拿两颗苹果递给男子,「道友要吗?分些给你,每日这样供,我也吃不完。」
他有些惊诧,犹疑一瞬,还是伸手接下果子,「......多谢。」
後来的日子似是有变,实际细数,却又未变。你一如既往,到观中便是供香献果,洒扫里外,处理完这些就窝在观里翻翻医书。男子则常在观外不远处的一颗柏树下打坐,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极少的时候才会进观歇息。
自跟他搭话开始,你们之间的距离便不如最初那般疏离,若有遇上偶尔会交谈几句。
此刻,你抬头望着困在大树上的小N猫,暗自在心里为牠捏一把冷汗。
年纪尚小的N猫像是没察觉到自己的危险,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试图下树。
在你束手无策之际,正好见到男子缓缓过来。
「道友!」你眉头舒展,赶紧凑到他身旁,「道友,你看那里有一只猫儿困在树上,实在危险,你能不能帮个忙,将牠给救下来。」
年轻道人不疾不徐地到树下,往上瞧一眼,细不可查地叹口气後便飞身跃上大树,身法快速、轻巧,不待你反应过来,他已抱着猫稳稳落地。
男子顺手抚了抚猫,就放手让小家伙自由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不是有道友相助,我还在苦恼要怎麽办呢。」你看着自行远去的小猫松口气。
「猫灵巧,多给牠点时间,便能自行下树。」
「话是如此,仍不免担心,还是谢过道友。」你简单福身致谢,接着转身就进小观,嘴里絮絮道,「师父又从山下带回不少瓜果,用不完就浪费了,我拿一点给你。」
迟疑一瞬,男子还是跟在你身後踏入观中。他一落座,就见到桌上的针线、布料与动物皮革。
你留意到他的视线,出声解释,「这是给师父做的护膝。」而後你思绪陡然一转,「你要来一双吗?我给你做。」
「咳......」才刚斟茶喝的青年呛了好大一口。
看到对方的反应,你颓丧地拿起绣到一半的布,「我知我nV红不怎麽好,可应不至於让人这般嫌弃?」
「......」
你手艺岂止是不好,唯惨不忍睹四字相配。从前晏家人宠着你,对你那糟糕的绣工往往是避重就轻地点评,更别说什麽都依你的晏辰,你给他做的他都当宝,所以你对自己针线的认知是不太好。
就仅是不太好,才没到差劲的程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翻看手中护膝,自言自语道,「看着丑了些,不过实用才是最重要的。」你蓦然抬头再问,「你真的不要?」
青年犹豫半晌,忍不住开口,「这恐怕於礼不合。」
「哦......」你脑子一转,瞬间想通为何他看起来有些为难,开口道,「我送这礼并非倾慕道友,是因方才你救下猫儿,单纯想做为谢礼。倘若你觉得为难,便不勉强。」
这位大你没几岁的男子巧妙避开你直白坦然的目光,淡然地浅啜一口茶。
你不再纠结护膝一事,自然换个话题,「对了,我们也碰面好几回,还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男子怔了怔,缓道,「......南燿。」
「曜?」你不由得想到乌庸太子名讳中的字,「可是日月五星照天下的“曜”?」
他眼中情绪深晦,摇头解释道,「燿金为刃的“燿”。」
你有些疑惑,「那为何不与“月”字同音?」
青年眼里闪了闪,垂眸盯着杯盏中的茶水,「旁人常读错,便将错就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名字还可以将错就错?你不好再追问,转而介绍自己,「晏琉芷,大家都唤我阿芷。」
对方点头,当是应你。
你走到神案前,合掌对着神像拜三拜,然後将供桌上那小盘瓜果拿至茶几放着。
适才南燿在一旁观察你参拜,眼神从没离开过,见你落座,他忽而开口,「对被贬的乌庸太子,你倒是虔诚。」
你抬眼看他,坦言,「太子殿下他曾有恩於我。」
闻言,南燿面露些许惊讶。
「你似乎一直想知道为何我会信奉乌庸太子。」
青年并不否认,他双眼浮上好奇,「怎麽有恩?」
此事没什麽好瞒,你淡淡讲着,「我有位兄长,心智如孩童,他虽然傻,可是却待我这个妹妹极好。」说及此,你双眸变得柔软,「当时国内正是用兵之时,家中有青壮年男丁都得应召。可他如何能在军中生活?何况打仗。於是我李代桃僵扮作男子代他从军。」
你拿起盘中果子,用袖口随意擦几下,咬了一口,「不过我从军不到一载就东窗事发,这事本得问罪全家,但也不知为何乌庸太子得知了此事,免了我全家的罪。」你继续道,「殿下表明我此番行为,既是为家、也是为国,何错之有?若说我错,那岂不是为家国者皆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一半,像是想到什麽,你不由笑出来,转头看他,「你可知我那时竟还回嘴,说世人是因我为nV子才道我错。啧!当时果然还是不太懂事!」语毕还一脸恨铁不成钢。
「殿下同我认真地说,世道不该瞧不起nV子,扼杀nV人的任何可能。」一想到这句话,你心中就涌起一GU不服输的力量。
你眼眸明净,字字清晰,「他说我也可以入朝拜相、可以征战沙场、可以同男子一样有野心与抱负......虽知道殿下这话多少是天方夜谭,但试问这天下有多少男子看得起nV子?」说到一半你忍不住轻笑,「能逆着男尊nV卑的风气同理地为nV子说话,我想他定不会是太差的人。」
「就如此?」
不太满意眼前青年对你质疑,你皱着鼻子道,「就如此。」
多少有些不悦的你不想再搭理眼前人,三五口吃掉手中的果子,便拿起桌上缝得一塌糊涂的护膝继续绣去。
似是仍在消化你的话,南燿一边看着你歪歪扭扭地针线活、一边思索。
半晌後,他低低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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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余老唯一收下的弟子,素日家里就你们二人。加上你鲜少下山,身旁没有年纪与你相仿的朋友。所以每次你同南燿一起时,话总会不自觉多些。
对药材了解不少的你,最近正致力研发药膳料理。一进小观你就献宝似将膳食拿出来,「这煎饼我添上几味药材,对身T大有助益,也许可助你修行,你要不嚐嚐?」
见你一脸期待,南燿不好拒绝,他认命地嚐一口,而後眉间皱了皱。
察觉到眼前rEnyU言又止,你问,「不好吃吗?」
男子反问,「你没试过?」
「没有。」你实诚摇头,「我做出来看卖相不错、闻着也香,就想着应该是好吃的。」
「......」
你拿起另一双筷子,夹起煎饼轻闻,咬下一口,嘴里含糊絮絮,「那下次我还是得自己先嚐过......呕。」
「......」男子眼观鼻鼻观心。
缄默一瞬,你艰难咽下自己做的食物,痛定思痛,深切反省,「我觉得我应该跟你道个歉,这真不是人吃的。下次,下次一定端出能吃的给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燿试图让你打消念头,避免还有“下次”,「我看你日日都钻研医书,应该是个大夫,b起琢磨药膳,不妨多侧重医术。」说及此,他有些困惑,「似乎未曾听你提过出诊的事?」
「我刚学医不久,功夫没到位,胡乱出山怕会医Si人。」
男子了然,便不再多问。
「不过你受伤或病了我还是可以帮你看看。」你挺直身板,尽可能向青年展现自己靠谱的一面,「你是修道之人,我应该医不Si。」
南燿:「......」
今年冬天不算极寒,但山里总归要冷些,大地覆上一层银白。树上枝叶不堪积雪重压,上头雪稀稀落落散下来。
时值腊月,年关将近,为下山置办年货,你b平时还要忙碌,偶尔拖到申时才得闲到小庙去。
背着竹框,你徐徐走在山路上,轻喘间吐出一GUGU白烟。
快到目的地时,你骤然停下脚步,转头发现不远处有只受伤的矮鹿瘫坐着,右後腿cHa着一根削尖的木bAng,骇目的鲜血自棍子蜿蜒而下,染红雪地。
你蹲下身,尝试接近这头矮鹿,牠似是查觉你的善意,所以并未躲闪。
轻顺矮鹿的毛後,你周详查探小家伙的伤势,专注使你没有警觉到後方有人正逐渐靠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道淡然的男声骤然从你後边响起。
「若是直接取出,牠会失血过多。」
这声音惊得你一激灵,身T弹了好大一下。
大概没料到你反应会如此大,南燿的脸sE有些微妙。
确认来者是熟人後,你拍拍自己x口,「我晓得,竹框里有止血功效极佳的药散,可以立即给牠敷上,就是......」
就是看着血淋淋,且直接将木头拔起应该很疼,让你略微发怵,一时半会不知从何下手。
青年见你抿嘴不语,心里即刻有底。你学医不久、又没出诊经验,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伤口,有些胆怯是情理之中。
就这麽瞅着你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好几趟,最终南燿叹口气,「我来吧。」
你仰首看他,眼里充满崇拜与感激,「谢谢。」
青年动作乾脆俐落,一眨眼就将贯穿矮鹿腿部的木bAng拔出,见状你赶紧上前接续处理伤处。幸而这小家伙配合,没怎麽让你折腾。
偶然的cHa曲落幕,你与南燿同行前往小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途中,他忽而向你抛出问题,「若今天倒在那的是一只虎,你还会救吗?」
虎?你哭笑不得地开口,「我看起来像是能从虎口逃生的人吗?」
南燿下意识摇头。
「那你能打得过或驱走猛虎吗?」
虽不知你葫芦里卖什麽药,青年依言思索,还是乖乖点头回应。
「假使只有我一人,那我不会去招惹那只虎──纵然牠是受伤的。」你冻红的脸上神情坦荡,接着笑着开口,「可若你也在场,合作一下,也许我就会想办法救牠,也许不会......」你瞥他一眼,语调轻松,只当这是闲话,「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嘛!没真遇上的话,谁知道呢?」
对你的话不可置否,南燿歛眸掩住一切心思。抵达小庙时,他招呼也不打,便迳自跃上附近的一颗柏树,若有所思地凭眺他方。
回首看向南燿,你不知所以。心情不好吗这是?下意识随着男子眺望的远方看过去,南方。
话说,你的故土乌庸,也在南方。
分神不过须臾,你打断自己陷入愁思,一面走进观里,一面想着要不明日将山下带回来的年货分些给南燿,哄哄他,指不定他心情就变好了。
新年初三,纷飞雪花幽静落下。雪天总是使人犯懒,你挣扎好一会才起床,一早替余老准备好膳食,便背上竹篓出门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寒天的山林安谧空寂,还未到观中,你便在外头听见屋里的交谈声。
深山老林里供着乌庸太子的小破庙,这组合除了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有第二个人愿意到此上香火。
「殿下......能理解...为何...待在这...可毕......非...福地......修行......没帮...要不......换...处.....」
你不是会听墙根的人,并未特意放轻脚步声。里头的人也是敏锐,在你走近的同时便安静下来。
「梅大人?」
「晏姑娘?」就如你没料到会在这小地方见到梅念卿,他见到你也很惊诧。
「您怎麽会在此处?」
梅念卿看向南燿,随即又收回目光,「有要事到连山处里,恰巧遇见朋友,便进来看看。」
你难掩意外,「没想到你们认识。」而後反应过来的你对南燿提出疑问,「你不是连山人?」
青年一顿,「不是,我自乌庸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燿不是话多的,鲜少提自己的事,没曾想他竟同你一样是乌庸人。
乌庸,为了离开那里,晏家付出太多沉痛的代价,纵是让你眷恋的故土,你也不想再回首踏足。
没在他乡遇同乡这件事上多琢磨,你朝梅念卿问起心里更在意的事,「我已听说乌庸的消息,你们......殿下他可都还好?」
梅念卿扬起一抹苦笑,「日子依然要过的,一切尚可,多谢晏姑娘关心。」
许不想让你再追问,同时想驱散压抑的氛围,男子接着岔开话题,「我还记得晏姑娘在离开乌庸时,同我说过,不论你身在何处,都将是太子殿下的信徒。」他望着神台上不甚JiNg美的神像,欣慰地扬起嘴角,「你真的做到了。」
「晏家承蒙殿下之恩,我不敢忘。」你低眉道,「心系黎民的他亦值得。」
「殿下若是知道世上还有信徒愿意对他付出虔诚,定会感到欣慰。」说罢,梅念卿悄然看了在旁一声未吭的南燿,眼中含笑,後者则直接撇过头装作没看见。
你眼不盲心不盲,知道自己在这恐令他们难以闲话,立即垂眼开口,「你们且叙,我先去外头洒扫整......」
「不用了。」南燿打断你未说完的话,接着转头对梅念卿道,「我送你。」说完,便自故走出小观。
还有送人走前头的道理?你满头雾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对南燿的举动,梅念卿似乎不怎麽在意,他朝你笑了笑,作揖道,「晏姑娘,後会有期。」
二人离去後,你简单将供桌与神台擦拭一遍,焚上三柱高香。
不到一刻钟,南燿就回来了,外头白雪飘飘,他发丝上还留有片片细雪。
你起身从竹框里取出汤茶盒子,「天冷,我带些姜茶,可要来点?」
南燿一怔,淡笑开口,「多谢。」
「可惜没有最初热乎。」替他斟上一盏後你惋惜道。
「无妨。」
轻抿一口茶汤,你望向南燿,「我能否问你个问题?」
男子脸上闪过一瞬不自在,但仍颔首允你。
「你怎会与梅大人相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记不清了,我们从小便相识。」
你小心翼翼瞅着他,「那你应知他在乌庸太子麾下,可我见你似乎不怎麽待见殿下......」
南燿闻言讥笑,「通天桥一事後,谁还愿待见他?」可在瞥向你之际,他一瞬歛起嘲弄神sE,青年轻咳一声後补救般道,「你是罕见的例外。」
你大方点头,不可置否,「依现况而言,你这麽说也没错。但天下之广,众人形形sEsE,我想也不是人人都唾弃太子殿下,肯定有第二个、第三个如我一般的人。」低头盯着碗中姜茶,你语调极轻,「桥塌又怎会是殿下愿意的?」
南燿抬头看你,神sE复杂。
感受来自青年的视线,你直gg望回去,歪头道,「这个理论不合理吗?」
他带点迟疑,「......不,兴许就如你所说。」
见南燿神思恍惚,你不免检讨自己方才强买强卖的态度。
「我们别谈这个。」将话题陡然一转,你问道,「最近修行如何?我在这进进出出,多少会影响你。」
「不打紧。」青年云淡风轻,接着反问,「你呢?学医上可有进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师傅说年後我便可随他出诊,他年纪大了,我在一旁打下手也好。」你眉眼舒展,「我自然还没什麽功夫可言,但能在一旁看着学,挺好。」
在你身侧的南燿见你眸中止不住的期待与雀跃,眼神微动,嘴角不觉上扬些许。
荏苒时光,年後的早春仍是薄寒,但万物生机复苏,地上冰雪逐渐消融。
你咽了口口水,此山从未听说有熊出没,可现在在你眼前的猛兽又该做何解释?
身上未带防身的木棍,你绷紧神经观察这猛禽。敌不动,我不动。
冬日於万物而言是拮据的季节,山兽也不例外。这头熊明显刚从冬眠中醒转,肯定饿有一阵,僵持一会儿,牠窜起步伐朝你冲来。
你拔腿就往下坡处跑,途中规律地沿着林木交错弯绕,这种跑法身为猎人的父亲曾同你提过,现在只祈祷此法有效,看能否与野熊拉开距离。
匆逃间,你忽觉脚下一空,接着整个人往下跌坠,掉入一个大坑里。
「芷丫头──芷丫头──」
在不远处打坐凝神的青年将声声苍老的呼唤尽收耳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睁开眼,双眸泛起细微的波澜。须臾,南燿起身走向小观。
余老踏进矮房中,没见着想找的人,瞥了一眼神台後随即转身,没想到门外伫立一位的青年。
年轻人称不上极俊,可贵在气宇挺拔,也难怪芷丫头时不时会提到他。老者打量他一眼道,「小伙子,你识得琉芷这丫头吧?」
南燿点头答,「认识。」
「那孩子昨日一夜未归,她X子是懂得提前知会我的,然我竟不知她去向。」余老眼神锋利,语气不甚友善,「你可有什麽头绪?」
南燿并不在意老人的猜忌,倒是听见你没回居所这事让他有些错愕,「昨日我便未见阿芷,她没来小观,我只当她跟您出诊去。」
不知彼时余老已和南燿对峙上,你瘫坐在坑洼的泥巴地,万念俱灰地仰望又小又圆的天。看这天sE,你困在坑里约一日有余,昨天到如今都在底下喊了许久,嗓子早就嘶哑失调,没有力气再呼救。
受困期间你不是没试图自救,卸下碍事的竹框,你手脚并用,尝试沿着石壁爬出大坑。可在掉入陷阱时你就已摔伤脚,身子不利索,加上石壁受连日细雨影响而Sh滑,所以一直爬不出去,反而又重摔好几次。
你不会真的要断送在此吧?掉进猎户所置的陷阱,听起来未免愚蠢。
春寒料峭,你又饿又累又冷,思绪逐渐远去,眼皮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芷?」
熟悉的声音蓦然从顶上传来,你抬头一看,愣神喃喃,「南燿?」
下一刻,你又见一人在陷阱边上伸着身子往下探。
看清来者,情绪本还算平稳的你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音调不觉间带点委屈巴巴,「师傅!」
「唉啊。」你这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让余老焦切,「赶紧,小伙子,找绳......」
余老话还没说完,就见南燿纵身一跃,不带犹豫地跳进深坑里。
你的目光随着青年翩翩落地,钝钝道,「你怎麽直接跳下来?」言毕,你不由自主想起身,却忘记自己惨重的脚伤,下一秒又狼狈地往後跌坐下去。
疼!你原就不好看的脸sE瞬间刷白。
南燿见状即刻蹲下身,向来寡淡的语气染上一丝他都未察的关切,「伤到哪了?」
「脚踝,歪好几次,应该折了。」你闷闷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几次?」关心则乱,青年语调b素日着急些,本已略为蹙起的眉头更紧几分。
不知怎麽,你忽地不敢看南燿。
你一副做错事的模样y是让南燿消下一半的气──他一时也不明白气从何处来。男子叹息後认命转身,侧首轻声开口,「我先背你上去吧!」
犹疑一会,你挪着身子,伸手g上南燿脖颈,「多谢。」
伏在他背上的你能感受其宽广温暖,青年身上传来甘松香气息,混有淡淡檀香,令人心神安定。
获救解除你绷紧的神经,早就疲困的你开始恍惚。隐约记得离开陷阱後余老替你瞧了瞧伤势,对你念叨一顿,再後来老者使唤南燿背着你回家。
青年步伐稳健,没让你感受到任何颠簸,最终你在他背上睡得香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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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可以下地行动的第八天,你拄着柺棍将自己慢腾腾挪到院中,打算晒点太yAn,再窝在房里,你会发霉。
「你怎麽在这?」
映入眼帘的不只你熟悉的院落,还多一位意外访客。
「你师父让我过来打下手。」南燿没有你惊诧,仅是淡着一张脸答。
青年还是一贯素净的白衣,只是此刻宽袖用襻膊搂起,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他,手里正握着斧头,身旁是劈到一半的木柴。
半晌,你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我竟不知你那麽听我师父的话。」
「……」南燿无视你因憋笑而抖动的肩膀,转身接着劈柴,清逸的脸微冷,「你若能快些好,我也就无须顶替你协你师父打杂。」
看着他认分地g活,心里多少过意不去。你一拐一拐凑近他,开口道,「这些柴足矣,你别做了。」
「我不做,你来吗?」青年停下动作,似笑非笑地歪头看你。
被这句话噎的无话可说,你m0m0鼻子,连忙扯开话题,「我师父呢?适才在屋内没瞧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南燿继续手边的工作,「下山采购药材,估计未时後才能回。」
「哦!」你盯着眼前人,心绪逐渐跑偏。师父就这麽放心让你和一个成年男子待在一屋,心也挺大,虽说南燿也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