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恨不得掐进肉里，却并非是由于脊柱被剥离的痛。身体痉挛般抖着，无力倒在龙凌身上，任他随心剥离出我的凤凰骨。
皮肉的撕扯声，我已听过数回。比起死来，倒也没什么恐怖的。只我不懂为何这一回会变成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特别的疼，疼到我快受不了了。
我只好整个人缩进龙凌怀里，说话时语调颤抖哽咽。不想这么丢脸，在情敌面前把眼泪鼻涕都哭出来，因此尽可能把那些懦弱的求饶声都吞回肚子里。
实在痛到不能忍了，才松开嘴唇，发出一两声痛苦的闷哼。
没关系的。我对自己道，很快一切就能结束了，很快你也就不会痛了。没有什么是不能被习惯的。
痛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当疼痛持续绵延，无法剔除，没人不能伴着疼痛活一辈子。
你要习惯，没有什么是不可代替的。
当时你是多潇洒漂亮的一头凤凰——
从从容容握着竹君的手，把一颗凤凰心绞成烂泥。又喂给了像死狗一样瘫在床上，马上就要被阎王爷收尸的龙凌。
小凤九、不疼……很快就不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拍着我的肩，把我抱在怀里，笨拙地哄着我。像我母后一样，哼着我幼时喜欢的摇篮曲，在我耳边关切说道：“不疼、不疼了——乖，再忍一下，马上就结束了。”
是谁、是谁呢？
我想睁眼，可细细密密的汗打湿了睫毛，叫我睁不开眼。拼命睁大眼睛，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
是谁——
究竟是谁呢？
这人俯身亲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我，“凤九，不疼、不疼的。”
“——你别哭。”
我想这人在放什么狗屁，睁眼还说瞎话，我才不会哭呢。
凤九不会哭的。
但我又想，如果这人是竹君就好了……像现在这样哄着我，是不是就表明他成功爱上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他不是竹君。
我都快因为脑内的幻想幸福地笑起来了，唇角拼命上扬，出现在我疼到快要抽筋的脸上。但即使意识混混沌沌，即将陷入晕厥，我也清楚知道，竹君绝不会在没必要的时候关心我。
我爱的人，才不会做出我身边这人的举动。所以他不是竹君。
这个正在关心我、哄着我，柔声问我还痛不痛的人，不是竹君。是其他什么人看我可怜，随随便便给予的一点施舍。
滚、滚呐——
如果不是竹君的话，无论是施舍还是怜悯，我都不想要。
我掐着他的手，想从他怀里爬出。可刚往前爬了一点，身后炽热的胸膛，又再度贴了上来。恍若附骨之疽，如影随形。害我怎么也躲不开、怎么都避不掉。
恶心、好恶心。
我恼恨至极，只能张开嘴，对准这只伸到我嘴边的胳膊，狠狠用力地咬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刺啦——
半根脊骨被他顺手抽出。本是用作固定的骨刺，变成向上切割的刀刃。稀碎肉沫挂在尖端，跟随脊骨一同抽出。
痛、好痛——
铺天盖地的痛意包围了我，想要蜷缩身体，又被身后那人扼住手腕。只好把对方的那截胳膊咬烂，咬出一个又一个层层堆叠的齿印。
鲜血从他伤口处奔涌而出。灵珠感知龙血，开始蠢蠢欲动。
我嘴里都是龙凌血的味道。
不过一点也不腥。反倒很香、很诱人。叫我牙齿死死钉在他胳膊上，怎么都松不开嘴。
他的手不再苍白，涂抹有会流动的鲜艳血红。
即使快被我咬下一块肉，龙凌也没有反应。没有强硬掰开我的嘴，让我把他的血肉吐出来。
——他在默许我咬他，默许我吃下他的血肉。
我低低呜咽一声，像被人饲养的家猫，对主人喂食表示感谢。然后喉结一滚，将口中积攒的龙血吞咽下肚。
粘稠香甜的血滑过食道，腹部变得温热，身体也多了几分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要、还要喝——
我贪婪舔舐着他胳膊上的伤口，混合着口腔分泌的唾液，婴孩吮奶般用力嘬吸着。仍觉不够，所以伸长舌头，拼了命地往他伤口里挤。
“嘶——”龙凌在我耳边明显抽了一口气，见我怎么都停不下，胸腔震动，哑着声评价，“果然还是小孩模样……长不大……”
他的血刚从伤口流出，就被我及时用舌头舔走。但不够、还是不够。我需要他更多、更多的血——
血喝得越多，痛觉越发明显。我胳膊疼、背也疼，浑身哪哪都痛的要命。可即使饮鸩止渴，我也没法停下动作。
在那样极致的痛苦中，我一边抽抽噎噎喝着他送到我嘴边的血，一边在脑子里模模糊糊想着：如果当初最后一次，快死的不是龙凌就好了。
那样我就不需要浪费自己这条命救他，还能继续在竹君身边苟延残喘下去。
我本是可以不用去死的。
...
可我知道，即使没有沉瑟花弦，他身边亦会有其他追求者。逐出一批又迎来一批，新人代替旧人，我这买卖便很不划算。
我要竹君习惯依赖我。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依赖则会让他产生惰性。日后再遇这类事，竹君不知所措下，便只能想到我、依靠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玫瑰花枝上长满扎人的刺，花朵却异常柔美娇艳。所以当他泪流满面，在我怀里泣不成声，要我救救他那些可怜情人时，我都一一应下。
我得忍耐。
即使心里再嫌弃鄙夷，面上也不显分毫。
弯腰替他拂去眼角的泪，冰冷泪水，在流出后也被体肤烫得温热。我拥他入怀，用夜夜练习的温柔声音哄他，“没事的、不要怕。凤九不走，永远都会留在竹君身边。”
这是我难得触碰竹君，他却不觉厌烦的美好时刻。
我说竹君莫哭，还是多笑笑罢。凤九喜欢你，不喜你一直哭泣，想看到你开心快乐。凤九发誓，他明日便会醒来，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你面前。
我演成了台上演技最好的角儿，将他滴在我之间的泪，放口中细细吮了，再捧着他的脸来回端看。见竹君被我哄的眉目舒展，不再担忧那些贱人，我才接着道，“这些言辞皆是出自凤九肺腑……竹君，你带我去就他们吧。”
竹君道：“那我们走罢，小凤凰。”
怕耽误时间，他牵着我从屋内奔向长廊。
这条廊道太长，长到即使我踩着他的脚印，一步步向前跑去，也穿不过周围聚拢来的重重迷雾。
这条廊道又太短，短到我盯着他的背影，还来不及细想，便在恍惚中到了对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竹君紧紧握着我的手，我们相贴的掌心里，全是彼此涌出的热汗。
他不会强求我去救他们。
可他的眼睛爱说话。
我也不知竹君哪来这样一双灿若星辰的眼，他眼睛一眨一眨，说的那些无声言语，我都听得懂。
——叫我狠不下心拒绝。
在阖上那两扇木门前，我扬唇笑道，“献血救人皆是凤九心甘情愿，无怨亦无悔。”
温水煮青蛙，水温渐渐提升，青蛙却还舒适地躺在锅里。
我要哄竹君进入我这口还未沸起的锅，要他放下心来，等着水温沸腾。要他这身觊觎许久的血肉皮囊，通通融进由我化作的烫热沸水中——
竹君是我的，他只属于我。
因此在确保热水沸腾前，我绝不能叫竹君察觉到我的真正意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光救醒沉瑟、花弦之流还远远不够，他们在竹君心里的分量不够重。可倘若那时便暴露出第一滴心头血的去向，也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明白，必须要有第三滴心头血，才能叫我的竹君回心转意。
船底海浪阵阵，漩涡席卷扁舟。海水涌入船身，板与板连接处即将断裂。即便如此，我也仍舍不得松手。
我爱竹君，我爱他。爱到这颗濒死跳动的凤凰心里，再也取不出一滴金色的血。
...
我安排一名凤族同胞于城中待命，打算在竹君最后一次寻我时偷梁换柱，献上他的心头血。
我允诺这名族人将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听罢，双膝跪地，感恩戴德地朝我磕了三个响头。
磕头声异常响亮。
这人被惊喜砸中，五官扭曲癫狂，口中大喊：“谢殿下——哈哈、多谢殿下——”
我的族人不会惧怕我，他只会拼了命地在心底感激我，谢我给予他跨越阶级的机会。
仅一滴心头血，不会害他死去；反倒变成了助他平步青云、加官进爵的天梯。
一箭双雕、何乐不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收网的那段时间，我整个人异常焦灼。耐着性子候在房中，却怎么也坐不住，总想起身推门，主动去找我的竹君。
不要急、不能急。我在心里安慰自己，竹君他总会来的——
会来找我，会来求我，倾吐他最后的诉求。而后被我用命绑住，共同坠入那汹涌翻滚着的靡靡爱河。
我一遍遍畅想着相隔不远的未来，在脑子里幻化出他爱上我，成为我太子妃时的情景。“嗬——嗬嗬——嗬嗬——”
我甚至欢喜到无法控制，从喉咙里发出抽拉风箱时才会有的断续杂音。
我太过得意忘形，久久未能回神。清醒后，赶忙用手把嘴堵住，再并拢五指，死死遮住脸上的表情。
不对、这样不对……
我爱的人还没进来，最后的戏尚未开演——我理应乖乖在幕后等待。
于是我用掌心压向嘴唇，堵住口腔外的所有空隙，“嗬——嗬呜——嗬呜——”
这样漏出的声音总算不像是在大笑，更像悲痛欲绝时发出的嘶哑哭泣。
是了、就该这样。
我怕竹君进来时，看到我指缝里藏着的笑。于是将身体背对方面，肩胛不断耸动。口腔分泌的涎水太多，拼命吞咽也吞不干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我的指缝间，一点点拉出了晶亮的线。
透明粘稠的线，恍若山涧洞口垂挂着的冰棱。而后一根根断裂，急速坠向地面，在脚边溅起不大不小的透明水花。
“呜、呜呜——呜呜呜——”
竹君，凤凰一生都无法流泪。眼眶上的灼热温度，在泪水还未凝聚时，就让它蒸发融化。
但没关系，我亦能指鹿为马，将它当作我心碎时落下的泪。
不会有人发现、不会有人发觉。
最后的戏剧落幕前，无人能发现我的问题。
从那日开始，我便等着一个人。他是我此生的挚爱。
我等着他在某一日扣响门扉，像蝴蝶一样扑入我的怀中。
——届时，我将不会再放开他。
...
可我没料到，最后快死的那人竟是龙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闭目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衣服被血染的鲜红。鲜红的血，叫那一向清冷的纯白谪仙，也多了几分妖异。
我是头回见到他如此虚弱的模样。胸膛微微起伏，就连呼吸也是微不可闻。
终究是棋差一招，落了个满盘皆输的可怜下场。
龙凌身赋龙族至纯血脉，寻常凤族人救不得他。原先安排的那人派不上用场，他精血不纯，强行救人，怕是三滴心头血都被吸干，却也还不够。
如今情况，只能由我去救龙凌。
——只能让我一人赴死了。
往日筹谋皆落了空，我还理不清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只知凤九需得以命抵命，破除死局，才能在竹君心里博个美名。
我自己捅的窟窿，我自己造的孽，自当要我自己偿还。
凤九此生肆意妄为，算不得是为国为民的好太子，辜负了长老母后的殷切期望。汲汲一生，也没做过几件对凤族有利的事。
如今天破了，又怎能昧着良心，叫他的凤族同胞变成石头补天？
不公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也太不公平。
我在房中枯坐许久，等候这口悬在头顶的闸刀落下。等死的日子果真难熬，时间忽快忽慢，难以适应。
有时睡醒睁眼，天已大亮，到了第二日；有时强闭着眼翻来覆去，自以为一觉睡醒。没料到睁眼一看，天还是深深的黑。
黑到我窥不见头顶星光，耳边只听得烛火哔哔啵啵。
我很怕。
居然在屋里怕到发抖，没点慷慨赴死的男人样。
我战胜不了恐惧，害怕可能是一直漆黑的天，害怕即将到来的死亡孤寂。
但它们终究会来。
因此干脆睁眼不睡，在屋里等着我的竹君。等他前来寻我。
——我也终究等到了他。
他流着泪，口中喊着我小凤凰。被我故意锁在门外的刺眼阳光，与他一道进了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阴霾消散，室内登时亮堂起来。
竹君身上笼着一层朦胧光晕。
我爱的人还是那么美。美到每一次的相见，都叫我倾心动情。
我知他为何前来，但还是扬唇对他一笑。
笑里藏了万语千言。
竹君、我爱你。
真的好爱你。
可这些话，以后不好再对我的竹君说了。
所以我把那些肉麻情话吞回肚里，用自己悄悄在屋里排练过千万回的动作，坐在椅上，高兴冲他招手。
而后雀跃喊道，“——竹君，你来了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抱着竹君，将下巴杵在他柔软顺滑的黑发上，贪婪吸着竹君身上的清雅竹香。
竹君坐我的腿上，两脚悬于半空。
他的身体，带着令我眷恋不已的温度。
我难得没有强硬钳住他的腰，发狠往胯下贯去。除了竹君求我救人，也只在床笫之间，才能同他这样亲密的接触。
因为太喜欢，所以我时常控制不住自己，把竹君肏得狠了。情欲上头，便无法听见他的喑哑求饶。
下身硬着，恨不得整日都与他相连。
我从口中吐出热气，一遍遍喊着竹君的名字。
“竹君。”
“呼、竹君。”
他穴里又紧又热，叫我不能抽出性器。一遍遍来回抽送，却怎么都不想泄出浊精。
一个挺身，孽根顶入到底，搅出唧唧水声。龟棱擦过肠肉，就在他痉挛抽搐的肠壁上，我用鸡巴碾出了一蓬蓬湿热的水。
“竹君。”
“竹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喘得更快，想亲一下眼前的竹君。可他的脸被垂落两侧的长发遮挡，我看不清。只好退而求其次，不断将吻落在他雪白的颈间。
炽热的吻，带着身体的燥热。我呢喃唤他，肏干的力道越来越大。
椅子在屋内咯吱咯吱响着，发出即将散架的痛苦吟叫。
竹君的两瓣浑圆臀肉，都被我压得扁平。忽地他身体一僵，精液淫液自股间不断涌出。那水在他体内被烫温了，加上我刚射入的精液，搅作湿答粘糊的一团。
失禁似的从椅面上往下滴淌。
我抱着竹君的汗湿身体低低喘息。即使射了精，也根本不想抽出去。柱身还在被肠肉吮吸，自下方传来连绵不绝的快意。
——干脆就这样，死在竹君身上也好。
我搂住对方绵软的腰，防止他脱力滑落。
竹君闭目喘息，长发在肩胛处粘黏，鼻尖也沁出汗来。分明热极，却还乖乖让我搂着。
即使他此番泄了不少，结合处喷出大量性液，肚子却还是鼓鼓胀胀的，凸成叫我怜爱的圆润弧度。
手掌按下，除了感知到肚皮内侧的水液晃荡，更是能摸到我自己的那一根。
很深，快将我可怜的竹君烂肚穿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竹君颤抖着从唇中吐出轻吟，又柔又媚，害我又重新硬了起来。鸡巴抵在肠道末端，一下又一下地缓缓撞击。
“不——不要了——哈、凤……唔嗯——”
他想掰开我钳在他腰侧的手，圆弧形状的指甲，从我手背上刮过。力道太轻，只有刮到手背上鼓起的青筋处，才叫我感知到微末疼痛。
竹君身体里最敏感的地方，颤巍巍想要缩紧。尚未全然闭合，又被我用孽根撞软、捣开，操成了只知吮吸的淫贱骚肉。
我深吸一口气，抵在那处冲锋陷阵。冠首次次夯击媚肉，爽得眼前模糊一片。
太过快乐、也太过幸福。
体表产生的微弱痛觉，都被欢愉肉欲完全掩盖。
我掰过竹君的脸，叫他看着我，以唇封住那些含糊不清的抗词。
身下椅子重新响了起来，配合我们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吱呀吱呀，叫得更加急促。
像是发情交媾的蛇，我抱着竹君，紧紧缠在一处。快感自脊骨蔓延，身体的灼热温度，怎么都消不下去。
我舔了舔口腔侧方的尖锐虎牙，凑到竹君耳边，对他道：“既来我这……便是想干那档子事的。什么时候停下，合该由我说了算。”
“现在、我们再来一次吧……看你喷了那么多水，也是享到乐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此刻，我只是单纯抱着他，甚至抽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怕竹君看出我连日未睡，特意用脂粉抹了脸。不过即使不遮掩，他也是注意不到我的。
我不再去想为何最后要救的那人，偏偏会是龙凌。脑子里乱成一团，再也寻不到初始缠结的线。
再去纠结，也没有意义了。
我抬眼看向窗外，春光正好。竹林寂静，缱绻云雾缭绕山头。
我等不到喜鹊落我指尖，叽喳恭贺我与竹君的命定姻缘。我也等不到竹君眸光潋滟，开口允我一段真情。
这颗一直努力跳动，怦然心动的心，也在他来的同一天死去。
我抱紧了竹君，最后亲了下他的眼角，对他允诺道：“我会去救龙凌——”
“竹君放心，凤九永远都会留在你的身边。”
——这大抵是我做过的，唯一一件有点皇储模样的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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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骨终是被整根剖了出来。
龙凌拎着它，像拎着一截带刺骨鞭。
这武器于他而言不大趁手。
甩动时，会发出咯啦咯啦的瘆人声响。
似乎风光霁月的人，总使些诸如扇啊剑啊之类的漂亮武器。故而我才想用我的骨，替竹君造一把举世无双的剑。
我相信龙凌可以做到。
我是发自内心，由衷地信任着他。
...
趴地上仰看龙凌时，见他面庞被污血溅到，并未及时用帕擦拭。还有血沾在他的唇角，反倒让他多了几分生气。
这人垂着眸，盯着地上半干涸的血迹与水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也不知那有什么好看的，都是快凝固的发臭污血，血腥味重得很。
他开口道：“如此这般，该满意了罢？”
我艰难支起身，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口恭维道：“满意、凤九自是不能更满意了。”
龙凌举起茶杯，翻转手腕。热气腾腾的茶，编织成缕缕细流淌到地上。骨节分明的手上，沾满了我的血。
猩红的血顺着茶水下流，被冲泡成浅淡粉色。
我不知他此举何为，亦无什么好奇心。不过是有求于人，态度不可太差，更何况我的脊骨还被他握在手里。干脆站在一边，耐心等他发完神经。
等那摊滚烫的水变凉变冷，血迹也被冲走大半，龙凌才收回目光，冷冷对我道：“我会帮你造剑赠予他——开口允诺之事，龙凌必会守约。”
“龙某心情不虞，做不到盈门送客。”
“凤九、趁我尚未后悔，赶紧从这滚出去——”
“在你同他成亲之前，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这柄剑，就当我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也不知龙凌在闹什么脾气，开始还好好的，现在却恨不得咬牙撕碎了我。不过凤凰骨已经取出，也没有理由再留他房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微微点头，抬腿便要踏出房门。
——毕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竹君他还在等我。
在外耽搁太久，需得赶紧回房，沐浴更衣，好陪我的竹君上街采买。
就在我真正踏出这道门时，身后传来了龙凌轻飘庆贺。
很轻，似乎化作了随时都能消散的风。
他是这样说道。
“凤九，还未祝你美人在怀、得偿所愿，今后逍遥快乐。”
我目视远处的翠绿竹林。风起时，上方翻滚着碧绿浪潮。
就连心，也能被它迭荡洗刷。
逍遥快乐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龙凌何时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他道过恭喜，庆贺过的人——
从来就不是我凤九。
怕竹君久等，匆忙钻进浴房洗漱，半湿的发垂落肩头。
懒得继续打理，任由发尾粘湿衣衫。我有些不自在，向下扯了扯衣摆，低头往自己腰间看去。腰侧空荡荡，显不出什么精气神来。
抬头时眼睛闪躲，不想看见镜子里倒映着的瘦削身形。
真快。
我恍惚想着。
分明不过一月，竟是能丑了这样多。
不过是只套着单薄人皮的惨白骷髅，勉强游走于人世。我也不愿再去纠结甚么样貌美丑了，总归不是以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俊美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像之前那样臭美，不好。
今日这身衣裳，再怎么不合身，我也没想着换下。竹君不爱凤九的好颜色。每日拾掇打扮，也只能让自己死时体面些。
这情情爱爱，可真是世上最残酷，也最难懂的事儿了。
...
拿起玉白腰带往腰上一系，便抬腿出了门。
不必在意腰带颜色与衣服是否相配，也不必理会摆在台前的瓶瓶罐罐，繁琐流程被我有意抛之脑后，就这样孑然出了门。
这条通往竹君寝卧的青石路，凤九早已走过千万回。周遭景色烙印脑内，叫我想忘也忘不掉。
碧绿垂柳依依婀娜，绿得荡人心扉。再往前去，是一片清幽竹林。
满眼的绿，因竹君而令我欢喜。确实是爱屋及乌了。
凤族景致要美上不少，漫山遍野的向阳花束，火红灿烂、勃勃生机。但那里没有竹君，所以美则美矣，却无法叫我为他停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一并爱上了他休憩用的居处，闲暇远眺时看见的风景。
得和竹君身在一处，这颗痴情发疼的心，才会在胸腔里安然跳动。
...
成年后留在凤族的日子太短，总是匆匆的来，而后又匆匆的去。
不像是归客，倒像来此一游，借宿一晚的访客。
我的至亲们替我担忧，怕我在外奔波不适。即使我回凤族时腰身粗胖一圈，脸也多长了肉，她亦能眼也不眨，说我是在外头累瘦了。
“我儿在外、苦哇。”
恍若看到了我食不果腹，挨饿受冻的可怜模样，母后眼里闪着泪，话语之中带有啜泣。她恨不得张开翅膀，好将我一直纳入她那温暖柔软的羽翼。
我哭笑不得，握住母后的手，让她往我脸上摸去——
“母后摸摸，孩儿可是胖了？缘何看也不看孩儿一眼，就说我瘦了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她眼角的皱纹，在哭泣时更加明显。
百般滋味浇上心头，我轻声道：“母后，凤九不苦。”
她的青春已然不再，而我会继续她走过的路。
“您还当我是路也走不了的娇气孩子，可我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待来年盛典开始之前，我要带他来凤族，见一见您和父皇。”
母后听闻先是一愣，忽而又收回手，勾唇笑了起来。她说抱歉，母后糊涂，忘记我儿大了自有远见。
她看着我，眼底满满的全是骄傲。又道我儿年轻气盛，正是外出闯荡的年纪，想做什么便去做吧。
她总是这般支持着我。
藏着千愁万绪，却目送我离去，希冀我能够获得幸福。
母后藏得真好，叫我怎么也发觉不出她心底的怅然。
可是母后，凤九他没有什么大智慧，不配做你的孩儿。身为皇储，做的尽是些不入眼、下三滥的龌龊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枝忽而被风吹起，纤细柔韧的茎干，在半空弯作狭长的弧。
却怎么都折不断。
或许凤九从未长大，只晓得用撒泼打滚来换心仪之物。或是全然不顾眼色，偏要对那人好，却不知对方心生厌恶，实则无需我的好。
我总以为美色无往不利，直到遇见了这根空心的竹。他眼中映着世间万物，却不会为其中之一做出停留。
再锋利的剑，也会在碰撞时卷了刃；再美的人，也入不得他的眼。
我又想起了自己送给竹君的那些衣裳。
这人虽是好脾气地当面收下，后来却未上身穿过一回。
我也是蠢的，竟以为他喜欢。隔三差五便在他面前旁敲侧击，询问他这次喜欢的是什么样式。
也难怪一向好脸色的他，都冷下一张脸，开始对我不厌其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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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良善好人。为让竹君爱我，不惜以重重代价设下赌局，编织谎言豪掷一场，去赌竹君所谓的真心。
竹君，我的竹君。
你可知对他人狠戾的人，待自己自当是更狠的。
我故意落下卷轴，好叫竹君得知凤族不可外传的隐秘。因而他来我房中，求我将这两滴心头血赠予他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沉瑟花弦——这两个叫竹君担心的废物情敌，还躺在床上、死气沉沉。
我由衷地感谢他们。
谢他们并未昏死在外，任由野狗撕碎尸首。谢他们仅剩一口气苟延残喘，手脚并用爬回府邸。
竹君怜惜他们，想要他们活。
只可惜竹君救不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伤重程度，就连龙凌也是束手无策。
竹君没有办法，他只能来求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是可怜，哭得那般惹人怜爱。
睫毛合合颤颤，坠着悬于半空的细碎星辰。唇瓣殷红诱人，被他咬出了齿痕。染了泪后，比沾有晨露的花瓣更为娇艳。
他啜泣着来扯我的衣袖，口中断续道，“我的阿九、好阿九——求你救救他们罢——”
我默不作声佯装离去，他慌了，便急着上前扯住我的袖子，讨好般来回晃了晃。这对凝着水雾的眼，像初春雪融的河，淌着快要沁出的绿色。
我是喜欢绿的，尤其是这抹盎然到辨不清真假的绿。似乎真有那般情深，使清浅酿作深绿。
我合该移开眼的，再多说些真真假假的话，增加获利之后的筹码。
——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说出拒绝的话，也舍不得叫他心伤。
我的心狠做不到竹君身上，只能剜出血肉，以命搏命，好叫他也像待别人那样待我。
“小凤凰、小凤凰——今后我什么都依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你不喜欢他们，待他们伤好后，我便把他们赶出府去，再也不见——”
“我只要你一个！小凤凰，你说好不好？”
好、却又不好。
竹君，我欢喜你，也欢喜你说的这些话。恨不得当即点头答应，做一对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可我又知道，你爱的不是我，欢喜的也不是我。我使的这些龌龊手段，不过是因你爱屋及乌，才能添得的微末份量。
微不足道、风吹就散。
这样离了他们，我怕你心中有怨，日后不甘、平生悔意。
我不愿磋磨，我可以等，凤九可以等的。
等到你心中不再有他人驻足，完完全全只属我一人。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寻常衣物配不上我的竹君，红的太艳，白的太素。我明知结局，却偏偏被鬼迷了心窍，寻来世间罕有的凤冠霞帔，想叫竹君穿上。
穿上了、答应了，便是我凤九的新娘子了。
当真是凤冠霞帔，朝霞为底，其间缀有火红的凤凰翎羽。我想竹君定会喜欢，才那么兴致勃勃地将它送到竹君面前。
竹君的生辰礼向来热闹，宾客众多，桌上摆满贺礼。长长一串礼单，伸长脖子也看不到尽头。璀璨耀眼的东海明珠，千金难换的仙界美酒，竟都被他随意铺在桌上。
桌上摆放的奇珍异宝委实太多，因而我这份礼，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精心准备又如何？站他身旁的那几人，谁不是精心备上的贺礼。
他当时怕我难堪，勉强收下。可宴会结束、邀我赴约时，他却摇着头，郑重地将放有凤冠霞帔的礼盒还给了我。
“小凤凰，这衣裳你还是拿回去罢。”
“我收下、于礼不合。你下次记得要送给你真正喜欢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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