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肆倒卖卷烟,获取暴利。他前后娶过三个老婆,在北京置了30套包括单元楼、独体楼和别墅在内的房产。
阎满常是河北省沧州市任丘县田庄人,1953年出生,农民。任丘县土地贫瘠,盐碱荒滩,是林冲发配的地方。他从小就意识到干农业没有出息,要想出人头地,必须读书上学,将来到外面找份工作干干。但是父母是农民,孩子又多,一共兄弟姐妹6人,他排行老三,哪有能力供他上学?所以刚上到二年级,家里就供不起了,他只得放下书包,跟着大人下地干活挣工分,全家人才能勉强糊口。不料又赶上了“三年困难时期”,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挨饿,个子没有长高,身体非常单薄。艰苦岁月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改革开放以后,农村联产承包,家里用不了那么多人种地了,他便解放出来,走东跑西,做起了生意。
1980年,阎满常积累了一定的资本,开始向北京发展。他很有自知之明,他没有到北京的中心市区去,他认为那些地方自己还暂时去不得,但以后会去的。他先在北京郊区大兴县扎下了营盘。他也没有搞什么大项目,而是从北京市民们最不可缺少的蔬菜下手,从河北保定、廊坊把新鲜蔬菜收购上来,再批发出去。他干得很顺手,雄心勃勃。于是吸引了一个叫储洁冰的姑娘的注意。她是本地人,人情熟,关系广,想帮这个能干的外乡人一把。他也看出了这一点,她不仅能张罗事,而且还身体好,肯吃苦,如果能结成伴侣共同创业那就太好了。二人的关系迅猛发展,于1981年结了婚。
结婚之后,阎满常在生活和事业上如鱼得水。储洁冰不仅能干,还十分贤惠。当时阎满
常不到30岁,她刚25岁,年轻而充满活力,都懂得珍惜这个在奋斗中组建起来的家庭,夫妻恩爱,互相体贴。阎满常虽然是个急性子,有时候跟客户发火吵闹,但对妻子却有足够的耐心,说话轻声细语。而妻子储洁冰白天照顾店,忙这忙那,晚上却能很好地尽妻子的职责,给他做可口的饭菜。第二年,她就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夫妻二人十分高兴。接着又生一个女儿,夫妻仍然高兴。不料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还都是女儿,夫妻就有些不太高兴了,为什么不生个儿子呢?储洁冰感到十分的愧疚,阎满常却安慰她说:“男女都一样。”其实他非常盼望有个儿子。储洁冰知道丈夫的心思,“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说:“咱们离了吧!你再娶一个,给你生个儿子。”阎满常说:“你胡说什么啊!我能离得开你吗?”是啊,他感情上离不开她,事业上更离不开她。
这时候他的事业又有了可观的发展。自从结婚以后,妻子不仅帮他料理店铺,还通过关
系联系了许多机关、学校、工厂进他们的副食品,销售量大增。妻子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他腾出了更多的时间跑关系和组织货源,食品糖酒店越办越红火。但直到靠上“烟王”李国庭,他才真正发达起来。李国庭利用权力,帮助阎满常挂上了河北省任丘市大城县和北京市昌平县等烟草公司的名义,并且给了他一个“国营张家口卷烟厂工作证”,职务是服务公司副经理,为其倒卖香烟大开“绿灯”。1991年下半年,任丘市烟草公司领导正为销售本地烟完不成指标而发愁。这时,阎满常主动登门,声称能进张家口烟厂的烟,并保证帮他们完成任务。经过研究,领导决定让阎满常以任丘烟草公司的名义购烟,但只准进本省烟,不准进外省烟,然而阎满常却在“烟王”的庇护下,大量经销云南烟和上海烟。阎满常每次从烟厂批烟,都是李国庭亲自“保驾护航”,一个电话,成千件的香烟就到手了,一次就能赚几百万。
这样优秀的合作伙伴难道现在就要失去了吗?自己被捕了,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感
觉了一下,并且看了一下手腕上的铁铐,真的。难道这一次就真的完了吗?自己只有立功赎罪的份儿,而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了吗?如果真是到了穷途末路,那就只好一面倒,倾向专案组,揭发李国庭,以求宽大处理。但如果李国庭完不了呢?被捕前他明确地知道李国庭也在逃,被捕后信息断了,但他估计老狐狸是不会有什么闪失的,即还在外面,在外面就是一盘活棋,老头子关系广啊!树倒猢狲散,现在“烟王”还没倒,你怕什么呢?所以在目前,合作伙伴还只能是李国庭,而不能是专案组。
“中国烟王”的命运沉浮第三章(4)
“诚信” 这种不合作态度,焦世谦虽然也有所预料,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本来想通过阎满常去突破李国庭的问题,阎满常却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烟王”树倒,他绝不去主动揭发。李国庭真是威力无穷啊!他虽然隐藏着,但散发着巨大的能量,既干扰上边,也影响下边,同时还支配着合伙人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当专案组人员问他你给李国庭多少钱时,他拍着胸脯说:“如果我给李国庭一分钱,你们马上把我头砍了。”说得非常诚恳、非常坚决,一般的人听了这种发誓,都会不由得相信这是真话,但办案人员不会相信。
焦世谦更不相信,他在想,阎满常敢这么赌咒发誓,证明他一点压力也没有,怎么才能给他制造点压力呢?他在考虑这个问题,下面的同志也在千方百计地诱导阎满常开口。
阎满常虽然主观上打定主意要保护李国庭,但商人的狡猾又使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向专案组人员讨好的机会,管这个叫处长,管那个叫主任。他说冯处长,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取保候审?老冯说,我不是处长。取保候审恐怕不太容易,不过好好交代问题,从轻发落还是有可能的。哪怕你不想交代重要问题,说点不太重要的也没关系。来,咱们随便聊聊,别紧张。老冯站起身来,提起桌上的暖瓶,往阎满常面前已经干了底的大缸子里倒了半下开水。从一开始老冯就用眼角观察他的表情,只见他满怀希望地看着老冯提起暖瓶,又贪婪地盯着他往缸子里倒水,很惋惜没有倒满,而只倒了半下。
老冯说:“先聊一会儿,聊完了,喝完了,再倒。但得聊有用的。”老冯已经找到了诱使他说话的办法。阎满常特别爱喝水,可以一天到晚端着大茶缸子不断线儿地喝。可是看守所哪会有这么好的条件?开水供给也是很节约的,按照一般人的需要量够喝就行了,不能造成浪费。阎满常一个人能顶几个人喝,他哪里受得了。所以老冯就以水做诱饵,让他多谈一些东西。这招儿果然成功,为了每次的半杯水,他不仅“聊”了很多,而且还答应把自己的11个孩子送给“冯处长”一个,随便挑。阎满常很爱吹嘘,既然“冯处长”定的调子是“聊”,他就说得比较随便,但为了“聊有用的”,也不敢出大格。目的只有一个,说尽黄河只为水。他讲了是怎么认识李国庭的,李国庭对他如何欣赏,如何批给他烟,让他赚了大钱,以及他又如何娶了第二个夫人等等。
阎满常经常为没有儿子而苦恼,妻子储洁冰再次提出分手,并且说哪怕是名义上的,但阎满常还是不肯。妻子为了解除他的痛苦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有一天突然给他抱养来一个儿子。阎满常果然很高兴。
经营状况继续看好,资本积累越加雄厚,为了谋求更大的发展,1989年阎满常把店铺迁到了延庆县,又在市区买了房,多方联络,生意越做越大。这时储洁冰突然发现家里雇用的小保姆郑丽娟长大了,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就动了心思。她想家业越来越大,丈夫最好能有一个亲生的儿子当继承人。她想把小郑与阎满常撮合在一起,可是阎满常却说,这事以后再谈吧!
原来这时候阎满常经人介绍认识了大名鼎鼎的张家口烟厂厂长李国庭,此人好生了得,全国劳模,第八届全国人大代表。他是通过一个远方亲戚认识了某招待所所长,又通过所长认识了李国庭的。那是1991年,他被所长领去陪李国庭吃饭,虽然他大小也是个人物了,但见李国庭这样的大人物,他还是有点胆怯。只见李厂长气宇轩昂地坐在首席上,尽管是60多岁的人了,但精神健旺,思维敏捷,谈吐清楚。在众多客人中,李厂长终于点到了“小阎”。阎满常受宠若惊,刚要下意识地站起来,又觉得不妥,就坐着没动。他认为表现一下自己的机会到了。刚才李厂长讲了半天企业管理,自己何不把一些想法也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呢?他就讲了在商业活动中要坚持“诚信”二字的道理。李国庭大为赞赏。
李厂长看上了小阎。他需要对他讲“诚信”的人。他正组织工人生产了一批所谓“超产烟”,想通过个体烟贩的渠道销出去,这样可以逃避税收,牟取暴利。虽然自己的这一行为对国家是极不“诚信”的,但他需要别人对自己的“诚信”。
有一回快到年底了,住在北京某招待所的李国庭把阎满常叫去,然后当场给张家口烟草公司销售处长打电话,问烟的库存情况,每个品种的烟有多少,然后便下达具体指示,把什么品种的多少件多少大箱的烟批给阎满常,并给阎运送到指定的地点。阎满常眉开眼笑,但他知道钱不会让他白赚,便做好了继续聆听指示的样子。果然李国庭对他说:“过元旦春节要给烟厂职工搞些福利,每人100斤大米、50斤白面,牛肉、猪肉、鱼各10斤,每人一箱苹果、两桶油,再给食堂搞些鸡鱼米面。”阎满常对烟厂职工的人数是烂熟于心的,便就近在北京丰台大红门肉联厂买了5万斤猪肉、5万斤牛肉,在河北滦县买了5万斤鱼,在天津芦台农场买了60万斤大米,在北京面粉五厂买了25万斤白面,在海南省驻北京办事处买了10万斤食用油,一次送到烟厂去,连运费共花227万元。
但阎满常并不亏本。这次共批给阎满常2400大箱卷烟,除了张家口烟厂生产的“迎宾”、“大境门”、“山海关”、“北戴河”、“官厅”之外,还有非常好销、利大的外省烟,如“玉溪”、“红塔山”、“阿诗玛”、“红梅”、“茶花”、“石林”、“吉庆”、“小金花”、“红山茶”、“云烟”等。这些烟被运送到了北京昌平阎满常租用的库房里,他就地批发给了北京、天津和廊坊等地的烟贩子,共赚370万元,除去给烟厂搞福利花的钱,还剩143万元。从1991年至1997年,阎满常共从张家口烟厂批发出价值1。7亿元的卷烟,非法获利4000余万元。
靠上了李国庭这个烟草大王,阎满常很快成了亿万富翁。好事总是成双的。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接受了原配夫人的建议,于1991年,与原来的保姆郑美娟结了婚。郑美娟当时刚满20岁,对原来的女主人感激不尽,激动得哭了起来。储洁冰说,大喜的日子哭什么!要知道你的任务是给咱们老阎生个儿子。新夫人点头称是,原配妻这才放心。原来阎满常虽说与储洁冰协议离婚,但只是一种法律形式,实际上还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阎满常给了储洁冰三套住房,让她带孩子们住下,生活费大量供给,有事情还是一块儿商量着办。
阎满常新婚后很是幸福,不仅因为郑美娟年轻漂亮,而且还因为她天真温柔。“前妻”太刚强太理智太有事业心了,与其说是生活伴侣,不如说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而小郑就不同了,柔情似水,小鸟依人,他沉浸在事业的成功和爱情的幸福里。一年以后,郑美娟给他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不幸得很,不是儿子。两年以后,又生了一个女儿。看来第二个妻子也很难完成生儿子的重任了。
说了这么多情况和问题,阎满常认为专案组应该感到收获大大的了,应该满足的了。同时他也为自己耍了一个小花招儿而颇为满意。他所交代的问题,只是给张家口烟厂卖烟,然后用赚的钱给烟厂职工搞福利,剩余的钱还都在自己的账上存着,追查起来,可以全部返还给张家口烟厂。对此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最关键的是,中间他向李国庭大量行贿的事,他一件也没有说,专案组什么也抓不住。只要李国庭这棵大树不倒,他就不会有大的问题。
焦世谦看着阎满常的审讯笔录,觉得确实应该给他制造点压力了。弱点老焦想,他们都很会为自己打算,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弱点。他让许处长先把阎满常晾一晾。
专案组很快把王卫国拘押起来,审讯有了突破。王卫国是继阎满常之后为烟厂贩卖卷烟,同时负责给烟厂职工搞福利的个体烟贩。他当过兵,复员后当过警卫、木工、司机,后来在石家庄市糖烟酒公司当推销员,奖金不少,但后来下岗了。1996年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北京认识了李国庭,之后便加紧联系,李国庭来石家庄住在河北宾馆时,他带着水果去看望,还领着李国庭看了石家庄的卷烟市场。到1997年3月,李国庭就准许他从张家口烟厂批烟卖了。“烟王”先以职务之便,为已经不是石家庄市糖酒公司业务员的王卫国取得了石家庄市第一糖酒总公司和石家庄市糖酒总公司两个名义,然后挂电话对烟厂销售处长说,今年烟厂职工的福利由小王搞,你给他单独批点烟。同时拍着王卫国的肩膀说:“好好干,亏不了你。”
果然他们谁也没有亏。张家口烟厂给王卫国共批了价值7000万元的香烟,王卫国赚了800万元。当然这么多钱不能由王卫国一个人得,搞职工福利用去210万元,李国庭支取现金110万元,按李国庭的要求,给深圳某公司汇去108万元,又给李国庭在石家庄支农路买房子用去230万元。这样共花去了558万元,下剩233万元,王卫国除给自己买了一部桑塔纳轿车外,余款都存在了银行里,以备李国庭随时支取,只有李国庭最后宣布不要了,才能归他所有。
当办案人员有意将这些情况“泄露”给阎满常之后,阎满常坐不住了,心想王卫国你真是糊涂啊!李国庭倒了还有你的好吗?鼠目寸光,不就是为了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吗?倒是很会为自己打算。唉!这个王卫国交代了,别人也会交代,与李国庭发生经济关系的人多得是,而且颇多女流之辈,她们恐怕也被拘审了,更经不住专案组的“鼓励”。这就出现了一种他意料之外的情况:自己不交代已经保不了李国庭了,因为有那么多人交代,足以置“烟王”于死地。这不是,他们争着交代问题,专案组都顾不上审问他了。名声在世上,行情在市上。自己的货再不出手,就要砸在手里了,没有效益了。不能让他们抢了头功,要说李国庭的问题还是我阎满常掌握得最多。谁先下米,谁先吃饭。他对看守人员说,我要见焦常委。老焦高兴了,果然不出所料。
这回见焦常委,阎满常的心就有些发虚了。焦常委没有说很多的话,没有教育他。厉害,高者不说,说者不高。
焦常委说,老阎,我办案的风格是碌碡砸山———石(实)打石(实),因此也就请你别来虚的了。阎满常说,我有超常的智慧……他先自吹自擂一番,想以这种方式向老焦证明他是一个极有水平,其实是毫无水平的人,这是一种巧妙的演戏。别人看不破,老焦却看破了。他笑了笑说,劈柴看纹理,讲话凭道理。阎满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