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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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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窗户与门扉里透出的光愈发亮了些,该是月上中天了,阿玉定是在外头应酬着容泽,还有随容泽一同前来的那群白胡子老头。

许久许久,我都快慢慢睡过去的时候,冬寒抬起了头,看着我轻而坚定的说了一句,“小白,同我走罢,螭吻陛下对你的感情,我总是觉得很怪异。”他幽黑的眸子里透着柔和的光,让我差一点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也就差了这么一点,刑房里响起了阿玉一贯好听却轻佻的嗓音,“哪儿怪异了?而且,你这是要把白儿带到何处去?”

我同冬寒齐齐一震,看着水牢门口的方向,阿玉就站在门口,伸手打了个呵欠,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粒车厘子正“咯吱”的啃着,不一会儿便吐了一枚滴溜溜、圆滚滚的果核出来,嘴边残留着一星红艳艳的汁水。

在我七上八下打着寒噤的心里,他从容的走过来,污糟的地面被他走得如同登基大典般优雅郑重,最后脚步定在了我的面前。

阿玉微微屈了身子,天光一般明媚灿烂的笑颜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无表情的冷硬,他对我一字一句道,“你同他走的话,会害死自己的。白儿,即算是这样,你还是要同他走么?”

我不说话,点点头,其实我本来拒绝冬寒的话已经含在嘴边。

此时看见阿玉一脸麻木的表情,我却忽然为自己难过了起来,想到荒废院落里那一副画,心里瞬间直抽得疼…

不知是我眼花还是眼瞎,阿玉细致的凤眸里居然被我瞧见了几分受伤,他撩了撩一丝垂下来的头发,我也趁机挠了挠痒了很久的额头,然后听见他说,“白儿,我会待你好,不养禁脔,不碰容泽,只待你好。”

心里忽然暖热。

可随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清清脆脆,甚至笑了一下,“阿玉这番话,应当说与那个叫迦叶的听,不是么?”

第22章 禁足

银月冷辉,冷霜漫天里,我被关进了颂禅殿中,美其名曰:禁足。

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还是几个月,我已经分不清,颂禅殿里除却文劫舞难还有冬寒时常来探看我,阿玉一步也未曾踏入这里,更何况再来说话。

那夜阿玉面色大恸,一下被我的话震慑住。我心里也是,一刀一刀划过去,涔涔流着血,却又有说不出的快意,我终于说了出来。心里举起的那把刀先划开自己的,剖出心中那枚一直梗着的木刺,然后再剖开阿玉的心口,将那枚刺埋了进去。

冬寒看着我的脸色,一下也灰白了脸,踉跄过去直直拖了阿玉的袍子,依旧哑着嗓子,“陛下,是冬寒错了,是冬寒教唆兮白大人,陛下……”

阿玉抬足一把踢开了冬寒,我见状扑过去扶住他的身子,朝着脸色冷硬如铁的阿玉大声叫,一脸鼻涕眼泪糊在一起,“那副画上的是迦叶,你带我出来也是因为我长得同迦叶像,糕点是迦叶喜欢吃的,对不对!”

阿玉欲言又止,冬寒压在我身上,我只得仰视着他华丽繁复的衣裳,“可是我是夜兮白,是小白,不是迦叶……”我什么也不算,连夜兮白这个名字也是你给的,你瞧得见我对你的依赖,所以为所欲为,在你眼里,我仅仅只是你重视的那人的卑微影子一个。

阿玉缓缓蹲了下来,睇眼看着我,凤眸中是沉广地黯淡无波,他第一次缓了声音说话,不似平日里的轻佻,甚至板硬而冰凉,“我一直不知,你是这样想的。”他又兀自轻轻笑了一声,“不过白儿,你着实说得对…”

他没说下面那一句,我却明白了。他要说的是,他曾经对着笑的,戏耍打闹的,为之梳头穿衣的,仅仅是对着迦叶。

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人,轻而易举将我抹杀。

后来他轻轻朝外间招了招手,文劫便进来了,舞难也是,文白脸依旧是面无表情,舞难却深深皱了眉头,一脸郁卒地看着我,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心疼。

阿玉着人将我关进了颂禅殿,便转身离去,期间再无只言片语。起初他不允许任何人来看我,后来不知怎的,文劫冬寒舞难一个接着一个踏进了颂禅殿,同我说说话,递递糕点,偶尔也替我梳梳头,理一理我的蓬头垢面。

只我一个,一直浑浑噩噩,心中不知所谓。糕点递过来便吃,有人同我说话我便应,过得如同木头傀儡。冬寒虽然能来瞧我,却不能留宿,所以每日余下的时间里,我只能独个儿坐在床头,用手指甲在金丝沉香木的床框上刻着日子,心里一直想的是,阿玉不再来看我了。

指甲撇断了三根,不大痛的伤口却虚张声势地狠命冒着血,伤口想博得我的重视,如同我想博得阿玉的重视。

夜兮白你真是傻回了忘川河边,你是影子也好,替身也罢,起码也还在玉枯舟身边,可是现下,你什么也没有了,薄薄的冰层已然被你一拳砸坏,自伤也伤了他人。

我愈发想阿玉了,也愈发瘦削伶仃起来,拼命吃也再长不出一圈肉。

终于有一日里,冬寒过来颂禅殿里,放了食盒一把搂住我,“你别这样。”我呼吸间是他身上舒爽的松木香。

我这才发觉,这一段日子里,冬寒也憔悴了许多,少年长开的眉目里平添了许多忧愁,而且,他的腿似乎也没有从前那么利索,我起先以为是他步履从容走得缓慢,待又过了几日,才发现他每天来瞧我,都是步履蹒跚。

“你的腿怎么了?”声音还是清脆,只是拖沓又存着怀疑,丁点不似我以往模样。

“大抵是在水牢里泡坏了。”

“鲛人不是都会游水的么?为什么还会被水泡坏呢?”

冬寒云淡风轻,“枯舟陛下是避火神,司四大泽中的西海之水,八极宫里既然还能有水牢,必定不是用来游着玩耍的。”

“那以后呢?”

“可能废了,也可能好过来。我也不知道,不过没事,不妨碍我陪着小白。”他摸了摸我的头,替我拢了拢衣裳,又拂去我嘴边的糕点屑。似乎这不是一段禁足的时日,而是他同我温软而绵长的生活。

“以后你的腿若是废了,我就快快地长高,然后背你。”冬寒约莫是个十五、六岁的模样,于是我比了比一个同冬寒差不多高的姿势,朝他傻笑。我现今装傻充愣的把戏,也只剩下了傻笑。

“快把糕点吃了罢,更漏都滴了几声了,我该走了,明日再来。”

我朝他挥手,“一定记得明儿来哟。”然后掰着手指头,同他说,“冬寒做的杏仁糕甚好吃,明儿还能做么?”我亮晶晶的眼里是对杏仁糕的憧憬,沁甜的味道能冲缓心里的苦。

他临走到门口,转首回头,微微浸了点儿蓝色的眼珠子一闪一闪,“好,带一整个食盒罢。”

颂禅殿里的日子很是无聊,里间空空荡荡,只有满满数十个架子的古籍罗列,难怪叫颂禅,不就是念佛的么。我翻了翻那些册子,索然无味,并没有白无常或者阿玉说的故事那般有趣,便打了个呵欠,上床就寝,等着明日冬寒带着热乎乎、甜酥酥的杏仁糕来。

梦里是一片连绵不绝的绯红,像极了一场花雨,又更像阿玉带我回来的当日,嘲风同他的叛将们的鲜血侵染了八极宫外用来葬骨的天渊里,绵绵密密的鲜艳。

第二天冬寒没有来,甚至舞难也没来搭个伴儿。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颂禅殿里空空荡荡。

最后来的人,是阿玉,他平静的抱起我来,“冬寒回鲛人族里了。”

随后他捏了捏我的脸,亲昵的语气里,道得毫无感情,“在此处呆两百年,这里头的书够你学些东西,日后出来,你还是小白大人。”

随后阿玉也重新放下了我,施施然离了颂禅殿。

第23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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