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警惕——看这个架势,应该是原先那个玉朝华回来了。
可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玉朝华啊!
“他不是本座。”似是看出离鸢的想法似的,玉朝华打断他的话说道,脸上的表情越发森寒了,“并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他这个人了。”
“你要死了?”离鸢闻言,没头没脑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玉朝华没有回答,银色的眸子一时间转变成了浅色的灰,他一眨不眨地盯着离鸢,微微抿了抿他那淡色的薄唇。
“你和他明明是一个人,如果以后再也没有他这个人了,那你不也一样会消失吗?”离鸢看他那个蓄势待发的样子,连忙解释道——笑话,他现在可不想和玉朝华打一场,当然,以后也不想,“朝华,你可要冷静一点,千万别冲动。”虽然说他身上封印他神力的禁制已经完全解开了,和玉朝华打起来也不一定会输,但他却不想因此伤了两人的和气。
可是离鸢忘了,现在的玉朝华对他根本没有“和气”二字可言。
“他跟本座,不是同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受离鸢这话的刺激,他的音调蓦然拔高,银眸中流动的浅灰越发厚重了,“月离鸢,你跟本座之间,也应该有个了断了。”说完,也不管离鸢是什么表情,他蓦地从床上弹起身,直直地攻向离鸢。
而这个时候,离鸢居然还愣了一下神。
他为什么会愣神呢?因为他跟玉朝华刚刚才欢好过,两人都是裸裎相见,只在身上搭了一条被子,玉朝华这样一起身,势必要暴露大片春光。可是他忘了,玉朝华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身份,作为神仙,且还是一个高傲至极的神君,他又怎么会让自己出那么大的丑?因此,在他跳起来的那一刹那,他的全身就已经被他施法变成的衣服包得严严实实——一袭银色的长袍,上面没有任何花饰,穿在玉朝华身上,却让人觉得贵气逼人,凭生出一种仰望的冲动。
有的人,天生就是拿来仰望朝拜的,而玉朝华正是这种人。
此时的玉朝华正悬浮在半空之中,璀璨的银光紧紧的包裹着他,似乎将他隔绝在了另外一个世界里。他那头银色的发丝也随着他的动作扬了起来,定格在空气之中,衬得他那张举世无双的容颜更加倾城绝世。这样一幅唯美的画面,看着别人眼里,或许会被惊艳得无法呼吸,但看在离鸢眼里,却觉得脑仁生疼。
他是真的头疼,头脑里突然涌现出了许多东西,多得似乎连他的头都装不住,就要撕裂开来。离鸢皱了皱眉,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闭上眼掩饰眼中的痛苦之色,完全分不出心思去和面前这个人对仗,哪怕这个人是想要了他的命。
玉朝华将离鸢的动作看在眼里,眉角微动,似乎有些疑惑。但他却并没有因此迟疑,心念一动,他的手中蓦地多了一把比他身高还要高的银镰,伏身朝离鸢击去!
离鸢对此却没有半分动作,甚至连躲都没有。
事实上,他现在似乎已经和外界隔绝了开来,即使是闭着眼,他仍能看到一幅幅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飞快从他眼中闪过,也让他越发地头疼欲裂。他的感官全都被那些画面所湮没,分不出一丝一毫精力去思考,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被动的吸收——现在就算是他看到自己身处于危险之中,恐怕也无法辨别是真是假,更别提做出有力的反击了。
转眼间,玉朝华手中的银镰离离鸢的头不过咫尺之远,似乎在下一刻,就可以将离鸢的头颅割掉。
在这最后的关头,玉朝华居然也分心了。终于到了这一天了。他心里想着。只要梅仙月离鸢死了,那么一切都会恢复原轨吧。对于离鸢的生死,玉朝华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喜怒,月神——或者说神仙本来就应该是无喜无怒,无悲无欢的,更没有心。可是很久以前,因为他的疏忽,进而造就了如妖一般的梅仙。月离鸢并不适合做仙。玉朝华对自己说,这次他不会再姑息他了。他要剔了他的仙骨,让他沦入妖道——那里才应该是他的归宿。
未央宫外的人只听到“砰”地一声巨响,待闻声赶去时,居然发现他们皇上的寝宫已经化作了满地的粉尘,霎时都惊呆了。
“皇上……皇上和皇后娘娘呢?”有人在叫,这才将他们从震惊之中拉了回来,匆忙地寻找着那两个在银霜国身份最为尊贵的人。他们还记得,就在不久前,皇上拉着皇后面无表情地进了寝宫,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那么……想到这里,他们心都凉了——连坚固的宫殿都变成了这样,他们**凡胎的皇上和皇后,大概也……薨了吧?
最重要的是,在他们当值期间,皇上和皇后死得不明不白,那么,无论他们有多么无辜,最终的下场都只会是为皇上和皇后殉葬。
刹那之间,那些匆匆赶来的宫女太监以及一干侍卫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绝望。
正当他们哀叹自己的命运的时候,忽听一阵娇笑,带着女子特有的娇憨和妩媚,那软软的声音,无论是听在谁的耳里,都会觉得心神荡漾,神魂颠倒。只听那个声音说道:“朝华哥哥,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奴家的命还是念念不忘的呢?真令奴家伤心啊!”
那个声音其实并不大,却堪堪传进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耳里,那些宫人面上霎时一喜——有着这么勾人魂魄的声音的,这世上就只有他们皇后!看来皇后没事,那皇上是不是也……
“哼,你觉得本座不应该杀你么?”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至极的声音响起,“看来你是全都想起来了?想起来也好,本座也想和你公公正正地打一场。”说话间,那些还飞扬在空中的粉尘已经差不多完全沉淀了下去,那两个风华绝代的人影也缓缓显露了出来——一个白衣似雪,一个红衣似火,看起来是绝不相容的两人,却偏偏又显得那般协调——不是玉朝华和离鸢又是谁?
离鸢妩媚的桃花眼一挑,看了一眼倒在他脚边不知死活的黑衣暗卫,正欲开口,却被那些醒过神来的护卫们打断。他们全都跑近了身,对着他和玉朝华跪下,口中讷讷道:“属下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插了这么些个“多事人”进来,霎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不光是离鸢,连玉朝华都忍不住皱了皱眉。那护卫首领眼尖,看到离鸢脚边的黑衣人,目光一凛,对玉朝华说道:“皇上,待属下将此人提下去好好审问,必会查出他的幕后主使是谁。”很明显,他将那黑衣人当做是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了。
不等玉朝华开口,离鸢淡淡地说道:“不用了。他是本宫的暗卫,因为保护本宫而受了伤——不是你们‘审问’得起的。”他故意加重了“审问”两个字的读音。
那护卫头领闻言,微微觑了玉朝华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便知离鸢说得不假,为自己的鲁莽告了一声罪,然后试探地开口道:“那……”
离鸢看出了他的心思,斜眉一挑,似笑非笑地望着玉朝华,说道:“皇上今天对本宫发脾气,一怒之下拆了自己的寝宫,自然怪罪不到你们头上。”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越发不怀好意,“今后,皇上就只有暂时住在本宫的梅霜殿里了——您说是吧,皇上?”
玉朝华依然不发一言,算是默认了。
那暗卫首领心中奇异得紧,丝毫不信皇上的寝宫是皇上自己拆的,可既然皇上没有否认,就只能当皇后说的全是真的了,皇家的事,哪是他们这种小人物管得了的?只要不牵扯到他们的身家性命就好,至于其他的,主子怎么说,就是什么吧。
这一劫算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