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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温书了这段时间里,时间过得飞快,石榴终于能从大儒的讲书里明些理了,谢婉将绣好的荷包赠给了姚坦之,他想到兵部尚书的嫡出女儿对他有意,一时高兴一时忧心,最终把一腔愤懑都发泄在读书中,倒是有长进了。
宋仕廉授课不如往常的夫子,在他眼中世界万物皆可为道,循循善诱倒是让任霁月将书本里的知识悟的融会贯通,如此写的文章越来越精妙绝伦,连一向挑剔的宋仕廉也颇为满意的点头称赞。
一晃便到了腊月的最后两天,明日便是除夕,宋仕廉这日授完早课便让诸位学子下山团聚去了。
好久没这么无拘无束过,石榴和丹桂窝在马车里讲了一下午的话,任霁月骑着枣红的马就跟在她的马车边。
女子的娇笑像银铃一样从身体的每一条缝隙里钻进来,又想海妖一样勾起他的心魂。
我该离远点。
任霁月同自己说。
可是身体却由不得自己,在山中、路上看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便买了从窗边递进去,只为看她粉白的脸和娇笑的颜。
这大概便是入了魔障吧,而且这魔障你欲是压制它便欲是反弹,欲是不受掌控。
到了任府,石榴下马车的时候,任霁月快丹桂一步,及其自然的朝她伸出手。
石榴愣了愣,挂起甜美的笑,搭着他的手,声音像蜜一样:“谢谢小叔叔。”
顺天府的年味很重,炮竹的碎屑炸在外面的青石路上到处都是,不远的地方还有烟火的响声。
可任霁月却觉得世界安静极了,他手里曾感受到的柔荑是那么的柔软温热,若是能将它揉到自己的骨子里,当真是一种美妙。
更无须她诱人的发香和玲珑有致的躯体,若是胳膊能环在她的细腰,揽着她、狠狠的压着她,欺负她。
那该又是怎样一副靡靡妖治的景?
崔贞喝了许久的汤药,身子骨终于好起来,大家早就接到消息知道二人要回来过年,早就等在府外。
石榴还是第一次离开她离得这么久,崔贞在屋里不知道偷偷抹了多少次眼泪水。站在她旁边的是杵着拐杖的任老爷子,任施章公务繁忙,还在大理寺处理公务。
看着石榴从马车上下来,她飞奔过来,惊喜的喊道:“娘!”
崔贞只差叫她心肝了。可石榴上台阶的时候看到任老太爷那张不大好看的脸色,迈向娘的步子一顿,规规矩矩朝老太爷福了身:“老太爷好。”
任老爷子脸色这才好了些,可还是没个好气:“出去倒是不比是在府里,到底是学了些规矩了!”
石榴悄悄吐舌,拉着娘进了府。
柔荑从手里溜走,任霁月愣了下才缓过神,一转脸看到任老爷子炼炬似的眼,心下慌乱,不自在的掩嘴咳了下。
他走过去,给任老爷子行了礼。
任老爷子和他并排走进府里:“在上山这些日子可学的如何?”
任霁月老实答了:“大儒很有文学,看事待物都颇有一番见解,霁月朝他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任霁月满意的点头:“不错,你本就天资聪慧,假以时日必是人中龙凤。我还是那句话以后不管你要走哪条路,做什么事,都得将自己的命先保住,也不枉你娘予我的托付。”
二人又坐到回春堂说了一晌的话,等在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概是顺天府雪下得多的原因,夜空格外的明澈,走在天井里,一抬头,便能看到屋顶飞檐上的北斗七星。
府外的鞭炮声炸的噼啪作响,可任霁月却好像置身事外般寂寞。
他忽然想到那些年的除夕,自己和娘躲在破烂的庙里,他为了吃一点肉同富贵人家的恶狗抢食,娘瘦弱的身躯抱着他一边捶着他一边哭。
如今他的日子好过起来了,吃穿不愁,有书读,还有一个比棉花糖还要软糯的侄女。。。。。。
可惜这些娘都看不着,大师傅也看不着。
正伤心着,忽然听到有荜拨星火炸裂的声音越来越近,回头一看,石榴梳着垂桂髻,头上一左一右簪着大红色珠玉,耳垂上吊着两颗珍珠耳坠,巧笑嫣然,明媚可爱。
她提着手里的烟花进来,一双杏仁眼撞入任霁月如海般深沉的视线里,像海却不是海,海没有这么灼热。
她挂起笑,手里的烟花正在荜拨的燃烧着。
“小叔叔,除夕快乐。”
明明还没到除夕,任霁月却被她逗乐了。他走过来,身量高过她一个头。离得近了,任霁月才发现原来她的唇上还上了胭脂,可真比花还要娇媚。若是能狠狠的把她压下,将那碍眼的红色全部吻乱,那一定是人间最美妙的事。
石榴总觉得任霁月的视线压得她喘不过来气,手里的烟花在这一瞬燃尽了,天井里只剩下虚弱的星辉。
任霁月伸出手,让石榴误以为他要拦住她,狠狠的吻上。
正要退身逃跑,他微凉的指腹却落在石榴的唇上,指腹揉捏,把所有的胭脂摩擦殆尽,动作并不轻柔,鲁莽的让石榴有些发痛。
她还是有些怕任霁月的,直勾勾的眼睛盯着他,让他那些说不得的心思无路可窜。可过了许久,他收回手,将沾了胭脂的手缚在身后。
“真丑。”
“啊?”石榴眨巴眼。
任霁月走出去,声音却未止:“以后别上胭脂了,涂的像个鬼一样,血盆大口似得。”
石榴一口鲜血差点吐出来,将手里的烟花棒一甩,气呼呼的回了房。
任霁月听见她炸毛的声音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悲。
可悲的是,自己大概上对她上了心吧,可自己却入了族谱,终其一生只能是她的小叔叔。
等她大了,也许要他牵着她送到别的男人的手中。
这错过的命运蹉跎多么可恨啊。
屋内的灯亮的灯火通明,桌上还放着摊开的书,可他不想看,也没有心思看。径直的躺在床上,看着帐子上绣的花草。
抬起手,指腹上的胭脂红的亮眼,他静静的看着,而后轻轻的贴在自己的唇上。
这样的话,是不是离她更近了?
灯芯炸了一下,夜更深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叔叔真的很闷骚哦
嘻嘻嘻
第24章 相思苦
除夕,屋外头的炮仗声都没停过,石榴一早就从床上钻起来,府里散了许多奴仆出去,如今许多事情便要自己亲历而为。
炸果子、扎香肠、卤猪头肉、闷呆鹅。。。。。。。
顺天府的除夕俗套又热闹,石榴在厨房里只待了一会儿便被嬷嬷们赶出去。屋外头冷,娘身体虽大好可还是不能出来吹风,爹还在大理寺处理公务,丹桂也回去团年了,偌大的任府只剩下她一个闲人。
任霁月坐在窗头看着书,心思却不知道游离去哪了,打昨夜里起他便一个梦生着一个梦,梦里的姑娘红唇艳的让人心生躁动,他看的口干舌燥,再一定睛,发现那人居然是石榴!
那一瞬间,他喜意未上心头,就被一种惶恐给深深裹住,有些东西当真是憋不住,牢牢的压抑在心里面可还是会从眼睛里冒出来。
任霁月如今都不敢盯着石榴的眼睛,他怕自己忍不住流露出一点半丝那令人难堪的感情来。
更怕她眼里疏离而恶心的目光。
他从前想,行走在世上,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他也不会皱皱眉。
可自打把那个姑娘放在心的最尖尖处,他便变得出离的脆弱,只要她一个眼神,他便可以一脚登上极乐,一脚跌入地狱。
生死由她定,苦乐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