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球腿疼的时候也是这种步骤?”
陆衡一愣,说嗯。
陈自原眼尾稍稍扬起一点儿,笑意悠然,热水袋兜在手里,特别暖,“好,我知道了。”
代驾来了,敲了两下窗户,“先生,是您叫的代驾吗?”
陈自原本来还有话要说,这会儿没机会了,挺可惜的。
“那你回去好好休息,”陆衡准备下车,顿了顿,偏头说:“陈医生,再见。”
“再见。”
陆衡打开副驾驶的门下去了,风灌进来,陈自原也下了车,绕到他那边,看见陆衡的耳朵被风吹红了,他说:“挺冷的,围巾戴好。”
“嗯。”陆衡给脖子绕一圈,蒙住了嘴和鼻子,又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跟陈自原挥手,往地铁口走,后面又跑起来。
陈自原一直看着陆衡,直到代驾催了,他才落寞地收回目光,腰一弯钻进车里,坐在副驾驶上。
这儿还有温度,不只是座椅自带的烘热效果,还有陆衡的体温,仔细闻,车内有一缕淡淡的橙香。
陈自原身心放松下来,不可抑制地想,这香味如果能带回家该多好。
陈自原给陶向阳发了条信息,又转账五百块钱红包,让他自己打车回去,路上小心。他到家后什么事儿都懒得做了,倒头就睡。
陈自原很久没睡这么实在过了,没做梦,头不疼,身体也暖洋洋的,有种飘飘欲仙的幸福感。然而这种幸福没持续多长时间,被一个视频电话打断了。
晚上十一点左右,贺黛来电。
陈自原被吵醒了,不大高兴,看了眼手机,没打算接,但也睡不下去。视频自动挂断后很快又响起,这回陈自原接了,他睡衣乱,头发也乱,造型不太谨慎。
“妈。”
贺黛依旧优雅,他面前摆着一个欧式风格的茶壶,根据时间推断,她应该在喝下午茶,“睡了?”
陈自原说:“我跟你有时差的。”
“那也不应该睡这么早,”贺黛撩起眼皮,强势地磕破呼之欲出,“自原,这两年你倦怠了很多,你对自己的要求这么低了吗?”
陈自原无话可说,他又开始头疼了。
贺黛却很不理解,“你可以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行立坐卧狼藉无序,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
陈自原没忘,他能记一辈子。
贺黛用她的控制手段,把完美主义最精细的标准用在了陈自原身上,小到吃穿用度,大到前途人生,一顿饭甚至一道菜,吃不能超过几口,晚上几点睡,早上几点起,只要有一丁点脱离标准,贺黛的贬低、打压,她言语上对陈自原的摧毁如影随形。
你的家族在学术造诣上有很高的成就,你必须走他们的路,所以你必须先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那就是成功。
这是贺黛最常对陈自原说的一句话,并且前二十多年,陈自原也一直在这句话里沉默着,毫无生机。
他反抗的契机是什么,陈自原想不起来了,他不愿意回忆这段恐怖的经历,自己被驯化了,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