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中药丸辛辣无比,偏偏又融得极快。尹辞弯曲身子,咳得惊天动地。那股辣劲儿在他嗓子里上蹿下跳,一股热意炸满全身,他身后竟瞬间发出层薄汗。
“活了活了。”时敬之心有余悸道,“阿辞,你差点吓死为师。我还以为你受不得失温,来,再吃两个!”
尹辞将时敬之的爪子一推,幽幽道:“谢师尊,一个就饱了。”
时敬之见他有了贫嘴的精神,注意力又转回纸人上——那三个化为纸人的仆从,竟与周遭全无违和,活像青楼新添的小厮。
乌血婆取了根长针,在纸人身上一捅一搅。再拔出时,银针通体亮青,还黏了不少柳絮般的丝团。
少倾,她叹了一声:“此物名为萤火蛛,卵如棉絮,遇温即散。卵在活物体内孵化,吃净肉骨,再用网结出活物外壳,引诱其他猎物触碰……这本是极罕见的妖怪,阎不渡竟用它来做‘纸人’。”
一席话下去,再迟钝的也听懂了——周遭这些言笑晏晏的男女纸人,并非源自名匠巧手,而是原本就由活人所化。
“婆婆,这纸人可有应对之法?”长乐派掌门擦汗道。
“不碰,不摔,借外物拨开即可。”乌血婆又挥挥拐杖。“散了吧,赶紧挑房间打扫。要入夜了,都好生在房里待着。”
一听要入夜,那麻杆掌门面色煞白:“婆婆,这……”
乌血婆没再理他,转身便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赤勾神教不是来当丫鬟的。”一个教徒嗤笑道,“大墓入夜,谁知道会出来什么东西。真要怕,不如去求那边的名门正派,人家生来爱吃亏。”
爱吃亏的太衡派包了打茶围的厅堂,他们将纸人挪到墙角,用屏风挡了,三十人一同打地铺。赤勾教则抢了位置顶好的房间,在房外洒遍药粉,另置了一堆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随后紧闭房门,不再见人。
其余人只能就近选房。时敬之眼疾手快,抢到离太衡派最近的那间。
“不和太衡派一起打地铺吗?”尹辞好奇道。
“外面大窗直冲院子,院子里又都是那些……咳。”时敬之白着脸推门,“你看赤勾教都进了屋,有门肯定比没门好。”
门吱呀一声敞开,屋内火光暧昧,脂粉甜香更浓了。艳色纱幔中,两个纸人发丝散乱,赤身交叠。
时敬之被这阴间景象骇得汗毛倒竖,缓缓退后,又将门关上。
“阎不渡脑子有病。”他咬牙道。“走,阿辞,咱们打地铺。”
尹辞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夺了旗子,再次推门而入。他用旗杆将纸人挑去床下,又展开被单,铺好鸳鸯戏水被。
最后,他扯出二十四孝好徒弟的面孔:“师尊,请。”
两个纸人窝在床下,一条雪白的纸臂斜出床底。时敬之险些抖出残影:“还是不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辞将旗杆扔回,一脸纯良:“师尊,你都杀得了人,还怕死尸?”
“听好,血腥和厉鬼是两回事。为师不畏血,只怕鬼。”时敬之两根手指捻住旗杆,一脸“这旗子我不想要了”的痛苦。
尹辞好容易忍住笑,将那手臂掖回床下,先行躺上床:“别怕,我先来压压阴气。”
自己可是三百年的活死人,哪怕这墓中真有厉鬼,也得叫他一声老前辈。
可怜时敬之对此一无所知。他见徒弟如此积极,只得强作镇定,同手同脚地爬上床。有纱帐隔着,恍惚望去,仿佛身在栖州,一切只是场噩梦。
然而那恼人的寂静时时提醒着他,他仍泡在这噩梦里。
时敬之恨不得把头蒙进被子,又怕在徒弟面前丢脸,只好把身体挺得梆直,比真正的死人还像死人。
“阿辞……”
尹辞打断他的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师尊先睡,我守前半夜。后半夜再换过来。”
“咱们想到一起去了。”时敬之拉拉被子,坚强地补了句。“若有异动,立刻叫醒我。”
话是这么说,时敬之没能立刻睡着。他渐渐放松四肢,突然轻笑出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辞心里一震——难不成自己刺激太过,时敬之吓疯了不成?
“有徒弟真好。”时敬之声音里透着乏意。“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古人诚不我欺。才相识几日,你连这种地方都随我来了。”
尹辞有点拿不准他是感动儿子太孝顺,还是感慨徒弟太棒槌。
自己似乎该说点什么,可现在再扯开眼界那套好像有点晚。但凡是个正常人,没人想开这种变态眼界。
于是他吐了句真心话:“我说过,我本来就无处可去。”
“我原本也是这样。”时敬之闷声道,“但现在不同……现在有枯山派……”
他后半句话模糊不清,尹辞再去看时,时敬之已经睡熟了。尹辞探出手,指尖划过那人的傩面。傩面做工粗糙,边缘还留有没刮干净的木刺。
取面为人,覆面为神。[*注]
或许这傩面五官过于扭曲,又载了太多神鬼之说,以至于让他生出些错觉——时敬之那前半句,绝望程度与自己不相上下。
算了,神神鬼鬼的,看多了徒生杂念。尹辞把时敬之的白帕子翻出来,十分缺德地盖在傩面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还没调正帕子,外面传来一阵踱步声。
沙沙响得轻而均匀,由远及近,听着像草鞋踩地。然而这边一行百余人,无人穿草鞋。
尹辞精神一震,猛晃时敬之:“师尊,您点的异动到了。”
时敬之闻言僵硬起来,被子盖过头,缓缓缩成一团。尹辞无情地掀起被子,努力装紧张:“你听,外面那是不是走路声响?”
耳聪目明的时敬之:“确确确实。”
师徒两人屏气细听。草鞋声响在他们门口略停了停,又继续向前走去。
“可能是太衡派哪位起床解手吧。”时敬之小声道。
尹辞:“特地去茅房?在这个鬼地方?”
时敬之:“……”也是,按照阎不渡的疯度,茅房里百分百有如厕的纸人。
两人说到一半,沙沙草鞋声再次响起,竟是走了回来,又停在两人门口。不知是不是错觉,床下纸人好像动了几下。这下可好,时敬之拽上尹辞,噌地缩去床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裹了绸被,活像一对洞房夜遭了土匪的新人。
尹辞挣扎着扒开被子:“我去看看。我们山户杀生多,煞气重,说不准能镇住。”
尹辞是不信有鬼的——数百年间,他走遍各地。厉鬼没见过,装神弄鬼的人倒见了不少。如今见识到墓中新花样,他久违的好奇起来。
结果他刚起身,草鞋声又远了。穿鞋人似乎在长廊中来回徘徊,时不时停上一停。奇怪的是,无论是周遭小门派,还是睡在厅堂的太衡派,似乎没多少人注意到这一异象。
尹辞打开门,木门尖锐地吱扭一声。他先向左看了看,发现走廊末端多了三人。
施仲雨一人在前,剑已出鞘。金岚和瞎子闫清跟在她身后,三人面色都透着青白。尹辞还未发话,施仲雨抢先开口:“你也能听见么?”
尹辞:“师尊听到了清晰的走路声,我只能听到一点点。”
时敬之见尹辞和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儿说上了话,终于鼓足勇气,凑上前来。
施仲雨冲时敬之颔首致意,伸手一指:“那你们能看见么?”
尹辞这才顺着她的手,看向右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位僧人正站在走廊末端,手里提了盏粗制滥造的树皮灯。他身高八尺有余,足踏草底僧鞋,一身破旧僧袍,脸皮上没有五官,仿佛肩膀顶了个水煮蛋。
那僧人不再走动,空白的脸转向这边,像是在观察他们。
时敬之的迷惑战胜了恐惧:“……为什么青楼里有和尚,这不好吧。”
太衡派三人:“……”
尹辞对自个儿师父抓重点的能力肃然起敬。
好在现场有个比时敬之还恐惧的。金岚自顾自抖了一会儿,艰难地开口解释:“闫清耳朵比一般人好使,说听见了怪声。我什么都听不到,就去找了大师姐……结果大师姐也能听见。”
说完,他抖着指向长廊对面:“大师姐和时掌门都说那里有和尚,我我我什么都看不到——”
尹辞顺势扯谎:“我只能看到个虚影……看大家的反应,多数人应该看不到。”
时敬之瞧了徒弟一眼,幽幽叹了口气。他手握旗子前进两步,冲那无面僧行了个礼:“大师,佛海无边,回头是岸。”
尹辞再次肃然起敬——你在说些什么玩意儿,那要是个真和尚,不揍人都是有涵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面僧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没听见,并未做出过激动作。只是时敬之前进两步,它倒退两步,始终保持着固定距离。
时敬之见这东西倒走得古怪,头皮一炸,又退两步。哪想那无面僧再次动作,随他前进整两步。
时敬之:“……”
他当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跳起来,那和尚毫不含糊,仿佛一面镜子,将时敬之的动作学了个十成十,两人距离始终不变。
其余人围观两人斗舞,恐怖气氛散了个七七八八。施仲雨轻咳一声:“时掌门,停一停,先停一停。”
时敬之这才停下,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瞎子闫清一脸迷惑,尹辞憋笑憋得很痛苦,险些破功。
只有那金岚颤颤巍巍道:“大师姐,原来他没被附身啊?”
施仲雨摇摇头,扯起袖子,露出条莹白手串。
“这是我派宝物之一。三丈之内若有邪物,血骨珠会立刻由白转红。眼下它毫无反应,对面非鬼非妖。”
尹辞有意引导:“咦,不是鬼也不是妖怪,那就是幻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仲雨肯定道:“不错,这是由人设下的法术。时掌门第一个与它交谈,很可能被它锁定了。”
时敬之狠狠舒了口气:“不是厉鬼就好,区区幻象——”
施仲雨:“……只是这法术复杂,我看不透。如果是诅咒一类,仍可能危及性命,时掌门务必小心。”
时敬之默默把气吸了回去。
“阎不渡不会那么好心,专门设个法术解闷。”沉默许久的闫清突然开口。“这会不会是诱饵,特地将猎物引去别处的?”
尹辞故意接过话茬:“真要是那样,换个普通形象不好吗?和尚逛青楼,看着就可疑。”
时敬之唔了声,渐渐冷静下来:“跟去看看吧。”
难得见这人正经,尹辞挑起眉毛。
“这事说不准真有玄机。阎不渡挑剔至极,又最讨厌和尚。他将青楼还原至此,真要做法杀人,也该派个美人来。”
他甚至露出个微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横竖已经被盯上了,被动等死实在无趣。阿辞,你去把阅水阁的人叫醒,我们这就走。”
说罢,时敬之一只手搭上徒弟的肩,嘴唇险些碰上尹辞的耳朵——
“若我是阎不渡,我就故意暴露些宝物。二桃杀三士,岂不快活?……要是这样,以阎不渡的恶意,用和尚引路也不奇怪。”
“众人争抢到死时,一定会想——要是没见过那可恨的和尚,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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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化用自“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不少文章引用过。我没能找到这句话的原始出处,只能标个引自“傩舞”词条的百度百科了……
二桃杀三士是个历史小故事,还蛮有意思。我拿不准它算不算常用熟语,没听说过的朋友可以查查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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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是枯山派的独门神药,重庆特辣火锅底料丸x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沈朱人未到,声先至:“原则上十人跟一个阅水阁弟子。你们一共五人,我一个跟去就够了,再多只会徒添混乱。”
金岚一惊一乍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从时掌门到处乱蹦开始。”沈朱笑靥如花。
她没给时敬之留出尴尬时间,继续道:“我认得此术。此术名为黏影,就是指路用的。只是造像指路太奢侈,又不够直观,导致它失传已久,没想到能在这看见……时掌门,请你后退十步。放心,它就是个虚像,伤不了人。”
时敬之乖乖后退十步。那虚影一开始亦步亦趋,中途却停住脚步,不再跟随。
“这是走错路的效果。时掌门,请向前进二十步,朝岔路走。”
时敬之照做,那虚影在他前方走着,自行选了个岔路前进。
沈朱:“你们看,这才是引路。”
金岚:“……真的好麻烦,怪不得失传了。罗盘它不好用吗?什么人闲得没事造这种东西?”
尹辞淡定道:“孤家寡人吧。”
闫清沉默片刻:“我能不去吗?我不想要宝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行。”施仲雨摇摇头,“方才你第一个发现脚步声,我需要你的耳朵。等回到门派,我会向掌门禀报此事,为你请功。”
闫清闷闷不乐地应下,尹辞又瞧了他几眼。
他一撞便知,这瞎子武功稀松平常,甚至在金岚之下。而能看到黏影的,武功都差不到哪里去。单用耳朵灵敏解释,怕是说不过去。
莫非那术法还有其他筛选条件?
来探鬼墓是对的,趣事当真一件接一件。
尹辞面露笑容,戳戳那瞎子:“闫大哥,你有施女侠罩着,我只能跟着我师尊。你看我都敢去,富贵险中求嘛。”
时敬之:“……好徒儿,倒也不必如此坦诚。”
金岚抖得像个筛子,却不想在大师姐面前丢丑。于是太衡派三人,枯山派二人,捎带一个沈朱,六人低调出发。
施仲雨自觉当了领队:“我们人少,以探查为主。要是起了冲突,千万别纠缠。”
尹辞毫不意外。施仲雨是太衡派大弟子,清名在外,排得进江湖百杰。只算综合实力,时敬之还不是她的对手。
无面僧安静地前进,引领他们离开青楼,朝乱巷钻去。可惜他们谨慎至此,尹辞仍发现了根小尾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道气息尾随在后,不远不近,一路跟到目的地前——
无面僧在一家棺材铺前停下。它转过身来,双手合十,薄烟般消散了。棺材铺上下两层,模样中规中矩,在暗巷中毫不起眼。
施仲雨将袖子绑起,好让其他人看到血骨珠串。那珠串方才洁白如雪,如今红得发黑,仿佛要滴下血来。
她将剑一挥:“附近有妖邪,都小心点。”
其余五人瞬间躲到她身后,排得井然有序,如同一行鸡仔。
老母鸡施仲雨:“……”
她刺破指尖,在石子上抹了几滴血,继而将它们弹入店门。石子嗒嗒落地,再无响声。施仲雨看向闫清,闫清摇了摇头。
“看来那妖物不是主动出击的类型。”她叹道。
施仲雨把血骨珠串一收,右手执剑,左手换了把青铜匕首。她踏入棺材铺,一身白衣映成纸钱般的暗黄,凌厉之气分毫未减。
鸡仔们蹑手蹑脚地跟在后面,与她保持着五步左右的距离。
棺材铺内部并无特殊之处。纸人掌柜正悠闲读书,店内没有客人,只有一口口漆皮棺材。空气中混杂了淡薄的腥气,血骨珠串越来越红,眼看要转为漆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敬之突然停下脚步。尽管他脸上扣了傩面,一身气势与方才判若两人,连施仲雨都微微侧目。
“都别动。”他语气里没了那份轻松,“施姑娘,妖物是‘三千烦恼丝’。”
施仲雨顿时正色。她将青铜匕首甩给金岚:“在脚边割一圈,快回去报告!”
时敬之摇头:“晚了,这一群数量不少,我们恐怕在店外就着了道。”
金岚和闫清听两人打哑谜,又看了眼空荡的棺材铺,一起露出迷茫的神色。尹辞低着头,将面孔藏入阴影,一言不发。
“‘烦恼丝’是某种……算了,它是虫是藤还没有定论。总之它是种细若蛛丝、轻若无物,肉眼还看不见的妖物。它们成千上万地聚集在一起,便是‘三千烦恼丝’。”
沈朱顺口解释,表情依旧自在:“它们会从双足开始向上钻,经过腰腹时产生些微刺痒,钻过脖颈后才会引发明显不适。可惜等到那一步……无妨,咱们才进门不久,肯定还有办法。”
金岚和闫清才二十出头,被这个话题转换吓得魂飞天外:“你先说,等到那一步会怎样……?”
烦恼丝会将人揉成半死不活的肉团,以墓中虫鼠喂养,慢慢食用。尹辞在心里补充。
其实这玩意儿直接吃虫鼠也没啥问题,尹辞曾见过烦恼丝捏的活鼠肉团。只是人类身体更大,精气量更足,它们尤其爱吃。
这堆烦恼丝数量多到夸张,胃口差不了。怪不得阎不渡将它们养在棺材铺,棺材里绝对放满了“饲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从变得不死不灭,尹辞渐渐能看到各种隐形妖物。此刻在他面前,无数细丝流水般淌动。它们自二楼流下,爬满墙壁和棺材,在店铺外积成一大滩。房内事物被银白细丝盖满,如同遭了场暴雪。
它们默不作声地绕过他的脚,不知是畏惧还是嫌弃,碰都不肯碰他一下。
尹辞朝另外五人瞧去,太衡派三人及沈朱,烦恼丝刚爬到脚踝。而时敬之那边,烦恼丝已经攀上了膝盖,仿佛给他加了对白毛护腿。
尹辞:“……”怎么,它们看准了此人细皮嫩肉,口感上佳吗?
但这不妨碍他继续看戏——自己只是个“弱小山户”,等情况危急起来,再想办法薅走时敬之就是。
施仲雨反应极快。她将掌心一划,在身周洒出个淋漓血圈。趁烦恼丝们分神,她掏出几枚药丸,掷向其他人。
“这是毒药,快吃下去。”施仲雨低声道,又扔了五颗白药丸。“白的是解药,逃离后再吃。”
沈朱将毒药咕嘟咽下:“不错不错,血里混毒,这东西的侵蚀速度会慢点……时掌门,我看你对烦恼丝颇为了解,你对付过这东西吗?”
“书上看过,纵火焚烧可解。”
众人陷入沉默——这可是纸人街,碰个纸人都得先冰镇自己。要就地放上一把火,方圆二里地的萤火蛛都要赶来赴宴。
时敬之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不着调起来:“阎不渡挺有意思,弄个和尚带人斩三千烦恼丝,这是要咱们集体出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辞:“……师尊,闭嘴吧,再不逃就要集体出殡了。”
施仲雨没心思听时敬之说屁话,她的剑上青光一闪,竟透出隐隐热度。尹辞眼看她剑舞如风,周遭烦恼丝通通被一刀两段。
青女剑施仲雨,体阴神阳,剑起青色阴火。太衡派掌门特地挑她带队,为的八成就是这一手。
时敬之不再出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剑式。
阴火属阴,杀活物有奇效,杀邪物却不如阳火。施仲雨服了毒,又被烦恼丝重点针对,面色逐渐变得青白。
金岚则用青铜匕首在各人脚下乱划一番,趁机带人逃跑。哪知还没到门口,众人双脚如同深陷泥潭,被烦恼丝绊了个结结实实。
施仲雨见势不妙,干脆舍弃防御,转而为其余五人开路。
金岚眼眶瞬间红了:“大师姐……”
谁料青女剑刚挥出一半,横空杀出一根旗杆。时敬之声音带笑:“施姑娘,性命可是很宝贵的,别动不动就想舍身成仁。”
“药到病除”旗上浮出一层金火。金火灿烂灼目,旗身却没有半分损坏。
“我无意偷师前辈的绝学,只是情况紧急,还请多多担待。总之多谢您的教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施仲雨:“……不客气?”
时敬之得了肯定,反手将旗子上下颠倒……然后用旗子扫起地来。
他不知对青女剑动了什么手脚,硬是把阴火拗成阳火。阳火紧贴旗子,不离不散,旗面又比剑面宽阔得多,效果奇佳。烦恼丝们顿时饭都不要了,屁滚尿流四下奔逃。
施仲雨迷惑地站在原地,半晌才转过头,朝金岚开口:“帮我记下,下次除妖时多带把墩布。”
说完,她又陷入更深的迷惑——精气化火、以火覆器可是她的独门绝招,居然这么好学吗?
尹辞则好笑地看着烦恼丝卷成一堆,瑟瑟发抖地往墙角挤,真有几分像扫起来的雪堆。
……看来这一回,自己没有出手的必要。
趁时敬之在店内大扫特扫,众人干脆席地而坐,吞吃解药。金岚和闫清武功底子最差,腿脚仍被烦恼丝影响,一时走不动路。
等时敬之打扫完毕,那团巨大的烦恼丝早已爬出棺材铺,悲伤地滚远了。
施仲雨的血骨珠串又转为白色,别扭的气氛却没有一同变化。沈朱说要取样记录,不知跑去了哪里。人一少,氛围又凉了些许。
金岚试图炒热气氛:“多亏大师姐和时掌门,好、好不容易赶走了妖怪,我们可以随便翻找了。店里这么多棺材,肯定藏了不少宝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金岚,慎言。”施仲雨终于回过神,“没有妖物不代表没有陷阱机关。”
时敬之这边收了旗子,打开药箱:“又是毒药又是妖怪的,肯定伤元气。来,大家吃药。”
见识过时敬之的实力,施仲雨言语中多了些敬重:“敢问时掌门,这是?”
时敬之:“枯山派特产大力丸。”
施仲雨:“……”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这才找回几分状态:“多谢时掌门出手相助,方才……”
“家传的模仿类功法,不太好说明。歪打正着罢了,施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时敬之站起身。“你们先吃!我出去探探,说不定那烦恼丝还没走呢。”
尹辞嚼着药丸,意味深长地看向大门。
棺材铺外。
【抱歉,自从收了雀妖传信,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沈朱收起散漫的表情,用唇语说道。【尹辞的确有个读过书的祖父,父亲也在镇上卖过几回毛皮。可关于尹辞本人,我没寻到多少信息。】
时敬之安静地望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朱蹙眉:【尹辞家住深山,缺少记录不奇怪。这谈不上破绽,只是……】
【你做得不错。】
时敬之同样回以唇语。
【放心,我自有分寸。】
※※※※※※※※※※※※※※※※※※※※
尹魔头:快乐看戏,可惜不方便鼓掌。
时掌门,真实扫地僧x
其实写到烦恼丝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双脚离地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
这个世界的大家不会飞,真的好可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众人在一楼歇息了会儿,将棺材挨个验过,只看到塞满棺材的球状人骨堆。金岚面如金纸,吐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金岚腿有旧伤,被烦恼丝一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闫清提出背他,被金岚拒绝了。
“这确实是下人的活,可墓里头危机四伏,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金岚摇头道,“我自己能走。”
闫清闷闷地嗯了声,突然抽了口气:“楼上有声音。”
尹辞仔细一听,果然听到了细微的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人在用指甲挠木板。时敬之瞥了眼雪白的血骨珠串,又悄悄抖了抖。
“刚才我没吃毒药,感觉也还行。我上去看看。”尹辞就差把“我胆大”写在脸上。
时敬之:“你没吃?”
尹辞满脸抱歉:“第一次见那样古怪的妖怪,一时没回过神。”要是吃下毒药,再被发现没有毒发症状,又得惹上麻烦。
时敬之抿住嘴唇,沉默了会儿:“我陪你一起上去。楼下麻烦施姑娘照看了。”
尹辞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楼上很空,房间正中横着口精美的赤红棺材。周遭腥气愈发浓重,其中还多了丝古怪的甜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尹辞认得这种甜腥,棺内藏有钦原之毒。
这一设计甚是狠辣。钦原之毒气味淡薄,极容易被尸体腥臭遮过去,很难被察觉。要对付烦恼丝,高手们会像施仲雨那样服毒自保。就算吃过解毒药,所受毒伤也不会立刻消失。此时再中一剂猛毒,神仙也难救。
钦原之毒极为罕见,尹辞只寻得过一小盅。时敬之五感再灵敏,也不可能辨得出没见过的毒物。
要是中了招,他的小师尊必死无疑。
时敬之似乎也意识到了危机,他轻咳两声:“一般这种情况,棺材盖里会有机关,最常用的就是毒物和咒法。这棺材看着不同寻常,我们还是……”
尹辞背对着他,故作不耐:“我在下面也开了不少棺材,手熟得很。”
时敬之没来得及再张嘴,尹辞便上前几步,搬起棺材盖。
只听喀嚓一声,棺材周遭竖起一圈极薄的透明障壁,时敬之本想去追尹辞,结果傩面狠狠撞上障壁,发出一声闷响。
尹辞只当什么都没听见,他挪开棺材盖,果真被钦原毒粉喷了一脸。
不愧是天下奇毒,滋味够劲,甚至还有一点点上头。尹辞咂咂嘴,一把按住棺材里的东西。
那东西身穿绫罗,美目顾盼生辉,一副少女模样。可作为赤勾教的前教主,尹辞只消一眼,便认出了它的正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具做工精良的傀儡尸。
它并非妖物,而是用新鲜尸体精制而成,触感宛若活人,通常还附赠些迷幻术法。尹辞出手便制住了它的机关核心,动作快狠准。它无法动弹分毫,只能幻化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令人心折。
尹魔头心硬似铁,眼眨都不眨。
别说松手,就是手上力道小几分,这玩意儿都能蹦起来撕了他。虽然尹辞本人无所谓,但后面还有个时敬之旁观,碎肉变活人还是太刺激了。
见尹辞没反应,术法再次发动。傀儡尸瞬时化作俊俏男子,露出脆弱的神色。
尹辞:“……?”这工匠考虑得还挺全面。
可惜长相还不如他那便宜师父。尹辞依然一动不动,手上继续加大力度。傀儡尸挣扎无效,再次变了脸孔。
尹辞非常熟悉那张脸。
术法直接作用于精神,它变化出尹辞真正的长相——棺中人长发如墨,面色苍白,胸口激烈起伏,表情痛苦而绝望。它恳求地向上望着,显出种奇异的破碎感。
尹辞反而微笑起来,他动动嘴唇,冲那傀儡尸无声开口。
“这还真是愿望成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罢,尹辞再次加重力道。他实在太过用力,手部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破裂声,机关核心竟被他握出一丝裂痕。
幻象骤然散去,傀儡尸露出真面目。一具女尸安静地躺在棺中,双目紧闭,鼻子几乎腐烂殆尽,面孔被花柳病侵蚀得犹如妖魔。
尹辞冷淡地松开手,伤骨几乎瞬间恢复原状。他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倚靠棺材,取了女尸发上一根短簪。
随即他小心拨开外衣,伸手洞穿胸口,把短簪生生插在心脏上。他的伤口恢复很快,异物却没那么容易清除。心脏跳得艰难,哪怕隔着鬼皮衣,尹辞的脸依旧青白得可怕。
做完准备,尹辞才吐出一大口血来,将胸口血迹彻底遮盖。
他没有挪动,始终背对时敬之。在时敬之的角度看来,他不过是挪开棺材,僵立片刻,随后软软倒下。
就在这时,障壁爆裂的巨响终于响起。
伴随着燃起金火的旗子,时敬之气喘吁吁地冲上前来。那障壁坚固无比,显然费了他不少力气。
看到前襟满是血的尹辞,时敬之眼中闪过一丝愠色。
“别碰棺材,有毒。”尹辞扶住时敬之的肩,虚弱开口。
“废话,我刚才就说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敬之捉过他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诊脉:“心衰之相……混账,我不是让你等会儿吗?”
“太衡派家大业大,我们只有两个人。要是这里真有宝物,我怕他们……”
“太衡派又不是山匪。”时敬之板起脸,从药箱里翻腾出个琉璃瓶。“赶紧喝掉!要是你刚才服过毒药,现在保不准命都没了。”
时敬之将尹辞小心放平,继而手忙脚乱地配药。尹辞乖乖吞药,满脸都是“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时敬之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没有下手殴打病号。
真有意思,尹辞无视心口剧痛,颇有兴趣地想道。那份怒火不似作伪,时敬之居然真的生气了。这人对自己的“利用”,似乎并不限于凑数一事。
难道他真心把自己当徒弟养?那未免也太过可笑。
障壁碎裂的动静不小,楼下四个人姗姗来迟。看到面前的景象,施仲雨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时掌门。”
“见笑了,我这徒弟山里捡的,心眼还填着土呢。”时敬之面沉如水,“棺材有毒,里面的东西看着像傀儡尸,还请施姑娘验过。”
施仲雨隔空挽了个剑花,棺材登时粉碎,木板向四方倒去。棺内珠宝叮叮当当散落一地,没人去捡。
“的确是傀儡尸。它的机关核心像是出了故障,你这徒弟命挺大的。”机关核心无比坚硬,几乎不可能被空手破坏,施仲雨一时不疑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中的毒也怪得很,我第一次见这种心衰之相。不过状况算稳下来了。”时敬之又给尹辞喂了一点药,擦擦头上的汗。
“声音不对。”闫清突然发话,指向傀儡尸。“里面有摩擦晃动声。”
时敬之与施仲雨对视一眼,后者以绢覆手,小心地拆解傀儡尸。
施仲雨挑开傀儡尸眼皮,寻得了两个中空蜡眼。她又拉过闫清,让他细细听过一遍,再从尸体脊椎处抽出一把黑色短剑。
尹辞一面装虚,一面斜眼偷看。
施仲雨剖开蜡丸,两个圆珠滚落出来。左眼那颗闪烁着璀璨的淡金光芒,右眼那颗灰扑扑的,质感像木头。
“我看看……不换金一颗,木佛珠一颗。吊影剑一把,贵重珠宝若干。”
沈朱咬咬笔头:“两位掌门打算怎么分?”
施仲雨吁出一口气:“枯山派对我有救命之恩,时掌门先请。”
尹辞目光在那颗木佛珠上走了一圈,随后转向时敬之。时敬之沉思片刻,答得干脆:“我要木佛珠和吊影剑。”
沈朱抬起眉:“当真?按阎不渡的性子,专门弄个烂佛珠糊弄人也是可能的。吊影剑虽说是名家所造,却更接近收藏品,并非神兵。这两个加起来,比不上不换金的一点碎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是救命之恩,我也偷师了施姑娘的武功,这事不必再提了。”
时敬之又往尹辞嘴里塞了颗药,示意他保持安静。
“不换金能锻造神兵利器,所以才贵重无比。我们小门小派,连把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哪里锻得起不换金?”
尹辞目露赞许。
不换金虽然能抵万金,对他们来说价值却相当有限,不如趁机转让给太衡派,顺手卖个大人情。
拿走一把没有太大价值的吊影剑,一颗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佛珠,这样刚刚好。施仲雨很难开口反对。
……而且现在看来,只有这佛珠可能和视肉相关。时敬之平时闹腾,关键时刻倒是挺冷静的。
果然,施仲雨点了点头,面上滑过一丝欣赏:“多谢时掌门。您最好也取些轻便珠宝,出墓后更好行走。”
时敬之点点头。尹辞还地上躺着,他也没打算离开太远,顺势在脚边看起来。
灯光之下,一根短簪闪烁金光,样式和尹辞心上那根几乎相同。时敬之目光一定,将它拾起。他随手把玩了一会儿短簪,再次陷入沉思。
“就它吧。”片刻后,时敬之心不在焉地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着他在尹辞身边坐下,把短簪揣进衣兜:“阿辞,今天的事情要再有第二次,我就把你逐出师门。念你是初犯,我只罚你半年的月钱。”
尹辞:“……”朋友,你好像只能活一年了。
时敬之说罢,将短剑放在尹辞身边:“至于这个……你拜我为师,我还没给过你什么像样的礼物。你不是喜欢剑么?拿去吧。”
尹辞虚弱一笑:“师尊,棒子甜枣一起给啊?”
“还不是看你福大命大。既然你大难不死,后福我们共享嘛。”
时敬之勉强笑了笑:“……毕竟就凭你这心衰之相,早该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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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尸:你看你要死了,你要死了,这是你的死相啊!
尹辞:?还有这等好事。
时敬之:……降薪,降薪50%!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日出之时,赤勾教房内传出三声鸡鸣。
施仲雨光明磊落,当众把昨晚的事说了个清楚。赤勾教没得好处,却少见地平静。乌血婆只提了一个要求——
“姓时的小子,佛珠拿来看看。”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对于墓中事物,各门派不如阅水阁,而阅水阁不如赤勾教。时敬之没有半分犹豫,果断将佛珠呈上。
乌血婆没有立刻接下,反而瞧向时敬之:“怎么,不怕我了?”
时敬之:“这东西能入婆婆的眼,肯定不一般。玉珠之事多有得罪,婆婆要看得上,不妨拿走,就当我派赔礼。”
他微微一笑,当众行了一礼:“晚辈只有一个请求。若是这东西内有玄机,还请将内容告诉我。”
“陈取那小子,向来喜欢徒生事端,你杀了就杀了。此事不会和枯山派挂勾,时掌门大可放心。”
乌血婆淡淡应道,尖指甲捻起木珠,扔回时敬之手里:“我赤勾神教在这里占优,又怎么会当众抢小辈的东西?这东西的确有玄机,说出来也无妨。”
众人目光回到那颗佛珠上。
那佛珠怎么看怎么不起眼,像是从旧物堆里刨出来的,没有半点特殊之处。乌血婆冲下属使了个眼色,赤勾教徒拿来一小坛糯米酒。老人将酒坛托在手上,不消片刻,那酒居然沸腾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待酒沸腾片刻,乌血婆直接将佛珠丢了进去。
下一瞬,酒坛啪地炸裂,掉出个形状怪异的镂空木雕。木雕不大,精巧无比,细处犹如发丝。
时敬之惊道:“地图雕版。”
乌血婆:“雕版碎片罢了。这珠子是见尘寺的款式,一串十四颗。”
她朝那雕版上泼了些冷水,雕版迅速蜷缩起来,又收成圆润的佛珠。乌血婆将珠子一弹,时敬之扬起手,稳稳接住。
“好小子。”老太太阴恻恻地笑道,“想耍弄老前辈,最好先掂掂自己的斤两。不过我喜欢看人准的小崽子,这次就留你一命。”
时敬之似乎没听懂,他收回佛珠,如常笑道:“多谢婆婆,晚辈受教了。”
晨间聚会后,各门派需要再单独商议。众人约好一个时辰后出发,枯山派师徒二人回了房间。乌血婆原地站了会儿,冷哼一声:“是我小瞧了他。”
旁边下属不解道:“教主,那姓时的怎么回事?”
“姓时的敢偷神教玉珠,我原以为他是个鲁莽之徒。如今看来,竟算个不错的对手。那小子早知道佛珠不止一颗,吃准我教得了情报,不会厚着脸皮夺宝。”
乌血婆双手拄拐,语调喑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一路装得乖巧无害,这时再趁机道歉,那么多眼睛看着,老身只得承诺‘不针对枯山派’。小子狡猾得很,狡猾得很哪。”
下属听得血压一飙:“要不我们——”
“不,瞧施仲雨的态度,八成被姓时的卖了人情。太衡派那群呆头鹅,准被他耍到姥姥家了。再者,当众许诺再反悔,岂不是坏了宿前辈立下的规矩?”
“可要就这么放过他……”
“最后,你们未必是他的对手。方才弹出那珠子,我可是用了五分力。”乌血婆摩挲指尖,“盯好那小子就行,切勿主动挑衅。”
下属神色一凛:“是!”
另一边,枯山派房内。
“接下来两天,咱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去。”时敬之一屁股坐在床沿。“反正各派都打算留人手,这儿不会冷清……”
“师尊不去找佛珠?”
时敬之取下傩面,笑了笑:“咱们刚得一颗,再找就是没眼色了,太衡和赤勾可都没有呢。”
尹辞明知故问:“这才一颗,婆婆不是说有十四颗佛珠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别忘了,这佛珠是阎不渡故意引我们寻到的。他巴不得我们发现珠子有十四颗,生出争抢之心——毕竟墓中宝贝,大家都能看到,也大概知道价值。这样各有各的算计,勉强能合作。可这木佛珠……”
“没人知道佛珠宝图藏了什么,很难直接放弃。”尹辞接过话茬。
“不错。”时敬之伸了个懒腰。“所以嘛,这层佛珠是白送的甜头,顶多还有一两颗。其余珠子只会藏在更深处,守卫也更严密。”
说到这里,他凉凉地瞟了眼尹辞:“到时候单凭‘运气好’可逃不掉。这两天给我好好养伤,听见没?”
尹辞苦笑着应下。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自己一眼看出佛珠的秘密,正盘算怎么弄到手,时敬之就主动挑了佛珠。随后乌血婆当众揭秘,他也不需要费心暗示。
至于佛珠的另一层功用,不需要多久,见尘寺会替他公开。
硬要挑个美中不足——时敬之始终黏在一旁,尹辞没能确认昨夜跟踪者的身份。
尹辞饶有兴趣地抬起眼,观察准备回笼觉的师父。
时敬之绝不是个单纯的“武学天才”。
先是血腥味,后有金短簪,尹辞太久没尝过这种奇妙的压迫感了。在他厌倦新刺激之前,这人要是死掉,多少有点可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掌门?”叩门声突然响起。
时敬之钻出被子,戴好傩面:“在在在,哪位啊?”
“闫清。”
“快请进。阿辞,粢饭糕还有没有?拿出来待客——”
瞎子闫清拘谨地进了门:“我是来向两位道歉的。”
“啊?”
闫清抿抿嘴:“那天是我故意冲撞尹小兄弟……我不想下墓,才特地扭了脚。实在对不住,给两位添了麻烦。”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我完全无所谓。阿辞,你看——”
“没关系。”尹辞摇摇头。
闫清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他像是下了决心,又掏出两串钱来:“您能不能帮忙看看金岚的伤?金岚派中地位不高,看不了好大夫。时掌门药到病除,这点钱未必够,我……”
时敬之清清嗓子:“金岚是你朋友?他对你可不怎么客气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们不是朋友。”闫清立刻否认道,“我年幼时,试图拜入太衡当小厮。金岚没嫌我是瞎子,放我进了门。他虽然有点脾气,本性却不坏,而且……”
他脸色有些难看:“昨日我说听到异响,只有他相信我,并愿意帮我禀报施前辈。是我把他扯进来的。”
时敬之爽快答应:“原来如此。行啊,这些钱足够了。等吃完这块糕,我去帮他看看。”
金岚天赋一般,胜在经脉没漏气,让时敬之找回一点自信。剩余时间,时敬之一直在变着法儿治尹辞的“心衰之相”。
两日后,约定汇合的日子到了。
赤勾教寻到一颗新佛珠,其余人也得了不少宝贝。众人带着伤口和战利品,又踏上来时的道路。尹辞趁伤员转移,拔出心脏上的短簪,丢在染血废布之中。
汇合地点在岔路口,另一组也按时赶到了——两组情况类似,都有零星减员,但没伤到元气根本。
金岚小声道:“陵教一个都没少,阎不渡肯定给他们开了后门。”
得了治疗,金岚和师徒二人的距离拉近不少。闫清依然如故,闷不做声地跟在后面。
一个和尚从对面走来,摊开手掌:“诸位有没有见过此物?”
他的掌心赫然躺着一颗佛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是觉会和尚。”金岚热心解释,“见尘寺首座,厉害得很。”
觉会和尚年约四十,生了副朴素的苦相,活像受尽欺压的老农。他步子晃晃悠悠,声音却异常沉稳:“这佛珠上施了我寺的破魇法,但法阵只有三分之一。贫僧认为,这层设有三颗佛珠,找齐后方能启动法术,寻得出路。”
乌血婆尖笑道:“不愧是陵教的杂种头子,竟将佛珠作为钥匙,藏都不许人藏……话说,你们把破魇法守得那么严,竟被那阎不渡偷学了?”
觉会不答。乌血婆冷哼一声,丢出佛珠:“算了,好生拿着。”
觉会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又转向太衡派。
太衡派众人面面相觑:“……”对不起,我们真没有。
时敬之干咳两声:“大师,第三颗在晚辈这里。”
三颗佛珠齐聚,觉会将它们置入铁钵,用铜锤敲了下铁钵边缘。恼人的低音盘旋而起,舌头一般舔过众人。岔路缓缓分开,中间裂出条崭新的路来。
这条新街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街上纸人背对众人,面朝同一方向。寂静的氛围消失无踪,四周传来阵阵音乐,夹杂了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另一边,墓门附近依然悄无声息,不见任何食水补给,更不见后援。
破魇法成,觉会和尚将佛珠归还,低声念了句佛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会留些人来对付墓门。”乌血婆打破沉默,“不如保持分组,继续前进。太衡的小子们,走不走?”
施仲雨沉静点头。
时敬之抖出天际。
尹辞已经习惯了动辄震动的师尊,他握住时敬之的手腕:“师尊不必担心,我陪你一起去。”
“突然刮来阵阴风,为师有点冷罢了。”时敬之嘴硬道,“佛珠都到手了,肯定得继续。”
众人怀了差不多的心思。各门派把伤员和战利品安置在墓门边,轻装上阵。
“金玉帮在外围测过,鬼墓为倒三角形,分三层。这是第一层,越往下地方越小。就算只剩四天口粮,省着吃也够了。”
金岚煞有介事地背过手。
“之前大师姐说过,只保你们一层。如今咱们是过命的交情,可以一起走第二层。”
尹辞毫不意外——施仲雨正直到有些认死理,人却不傻。时敬之实力强,知进退,算个优秀助力。枯山派更不会拒绝大门派的庇护,完美的互利互惠。
如此看来,昨晚的大显身手,可能也在时敬之计划之内。再往深处想,说不定他早就发现了烦恼丝,为了学得青女剑法,才在进客栈后才发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己这哆哆嗦嗦的师父,总能抖出新的惊喜。
就在此时,时敬之突然反手一握,抓住尹辞的手:“阿辞,要是我真死在这里,你要好好地看到最后。”
“怎么会呢?”尹辞笑道,“师尊不是说过,我大难不死,我们共享后福。”
时敬之没有答话,只是望向街道尽头。
唱腔哀伤婉转,火光映亮了艳色绸缎。众人微微摇晃着前进,小心地避开纸人。由于朝向一致,从后方看去,竟很难分出活人与纸人。
街道尽头有一座建筑。人们逐个踏进建筑大门,如同被那门吞咽下去。
门上挂了牌匾——“登仙殿”三字苍劲有力,鲜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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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敬之:再往下走我要吓死了,但为了活下去我继续要往下走。支离破碎的思考·发言.jpg
尹辞:真算我大难不死,那你要享的后福可太多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时敬之手指冰冷,掌心微湿。这并非演技,他是真的害怕。尹辞懒得管合不合礼数,手攥得紧了些。
好不容易碰上的顶级乐子,不能让他轻易没掉。
见尹辞没甩开自己的手,时敬之松了口气,低声咕哝了句“谢谢”,声音小到听不清。
尹辞突然冒出个奇妙的想法——当初得知自己愿意下墓,姓时的那么高兴,该不会真是因为怕鬼,不想独自探索?
恐惧容易影响发挥,得给他定定心。
“师尊。”
“嗯?”
“这世上没有鬼。”
时敬之只当小年轻乱说,他侧过身,另一只手拍了下尹辞头顶:“为师知道了。”
尹辞继续哄他:“有人说过,我命硬得很,专克妖邪。就算有鬼出现,我也能护着你。”
时敬之转过脸,目光略有些复杂:“专克妖邪啊,挺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这句后,时敬之奇异地平静下来,连脉搏都稳定不少。尹辞相当满意。
门内设了术法,走起来不像下降,更像在黑暗的隧道中前进。赤勾教走在最前面,边走边探,一片黑暗之中,队伍前进得很慢。
“阿辞。”时敬之手上突然加了几分力,“走得慢些。”
说罢,时敬之悄悄转身,把什么东西戴在尹辞的颈子上,又整整他的衣领。整套动作快得惊人,旁人看了,只会当他给徒弟整理衣服。
尹辞低头,在衣领内看到个滚圆的影子——时敬之用坚丝穿好那佛珠,将它藏在了自己身上。
尹辞几乎要为这人时有时无的戒心迷惑起来。敢把这种东西托出去,他到底在想什么?
“好好戴着。”时敬之又拉回他的手,手上多了点温度。
“师尊不怕我跑了?”
时敬之不假思索:“你要真跑了,无论你跑去哪里,为师都能把你逮回来。”
尹辞:“……”算了,就先让他做做梦吧。
隧道尽头亮着一点蓝光,等到达目的地,人们纷纷停住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面前的景象宛若幻境。
然而在看清景象的第一眼,尹辞一把推倒时敬之,两人跌在地上。时敬之还没来得及发问,便被身旁人的鲜血溅了一脸。
就在众人抵达隧道尽头,被第二层的景象震慑时,几根精钢丝线自后方削来,如同疾风。
大门派战斗经验丰富,没折几个人。其余人就没那么走运了——不少人被钢线削成数段,血与内脏流了一地。
原本将近三百人的队伍,除去留在一层的伤员,如今只剩不到百人。
“真、真是恶毒。尹兄弟,你反应好快啊。”金岚反应有点慢,趴得晚了些,后脑勺被削去不少头发。
“直觉。被山里野兽盯上后背,很像刚才的感觉。”尹辞故作神秘地解释。
正如他所料,时敬之外功一般,肌肉反应没练成,险些化作线下亡魂。他那便宜师父坐在地上,还处于呆若木鸡的状态。
尹辞蹲下身,戳戳他的傩面:“师尊你看,我说我命硬吧。”
时敬之缓缓伸出双手,握紧尹辞的手:“好徒儿,为师无以为报,唯有以身……呸,来世做牛做马。”
尹辞明示道:“你可以把我的月钱涨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敬之登时严肃起来:“这事么,一码归一码。”
大部分人都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过的,不会因为死尸而慌乱。只有长乐派几乎全军覆没,瘦麻杆掌门还在哭哭啼啼。其余人很快重整旗鼓,观察“登仙殿”内的景象。
阎不渡挑得时机相当好,殿内景象确实震撼人心,让人忘记动作。
和纸人街不同,登仙殿被冷光填满,立于湖上。地面没有土地,只有带着整齐纹路的冰面。冰下液体闪着幽蓝的荧光,清澈见底。
所以他们看得很清楚——湖底各式珊瑚、造景,全由莹白色骨头搭成,其中不乏人骨。骨鱼由术法驱使,悠闲游动。
四周亮堂得很,犹如白昼。美丽的青光笼罩着各式骸骨,一切生机封于冰内。比起殿堂,这里更像个骸骨庭院。
湖心景致尤其壮观。巨型鱼骨位于空间正中,硕大无朋。鱼头上倾,一半鱼身冻在冰里,鱼尾处相当自然地接了蛇骨。蛇骨盘满整个二层,肋骨末端嵌入冰面,隔出无数通路。
鲤跃龙门,寓意吉祥,气氛却无比阴森。
时敬之:“……阎不渡是不是对‘登仙’二字有什么误解?他这鲤鱼只变了一半,是卡龙门上了吗?”
尹辞抹了把脸,看来这小子没被吓破胆,精神恢复得挺快。
众人注意点并不在变了一半的鲤鱼——面前是令人眼花缭乱的骸骨迷宫,没有任何提示信息,连分队都没法分。若要一群人浩荡荡共同探索,不知要探到猴年马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找了,不会有提示。阎不渡做这东西防贼的,不是给人游玩的。”乌血婆淡淡道。“事已至此,大家只能分道扬镳了。”
她拐杖敲敲冰面,带赤勾教率先进了迷宫。
某个独行侠似乎想沾赤勾教的光,慌忙不迭地跟了上去,谁知他刚踩上冰面,冰面突然下陷,那人瞬间落入湖中。
他被珍珠般的泡沫裹住。泡沫散尽后,那人衣服、武器、肉身全都被溶去,只剩下一副洁白的骨头,以及让人不适的完整血管网。
暗红血网精巧无匹。从骨架上脱落后,它悬浮了一阵,最终沉入湖底,渐渐失去颜色,碎为细沙。
长乐派的掌门快崩溃了,他试图原路折返,却发现背后只有一座结实墙壁,隧道早不知道去了哪里。
“赤勾教在脚下使了内力。”施仲雨回忆片刻,提高声音。“各位请将真气时刻聚于足底,不要松懈。”
她以身作则,踏上方才的冰面,冰面果然没塌。
时敬之思索片刻,蹲下身子:“阿辞,上来,为师背你。”
尹辞客气了一番:“师尊,这样实在是……”
“没事,我总不能把你撂在这。”时敬之没有犹豫。“我们跟着太衡派呢,没那么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敬之比尹辞略高些,加上内力充盈,背得不怎么吃力。尹辞双臂勾住时敬之的脖子,安静地伏着。这人一直吓得手脚冰凉,身上的温度却不低,舒服得很。
尹辞情绪不由地微微松弛,他又开始四下打量。
之前纸人街满是烟火气,他没多加注意。如今一看,容王府的人竟扛了个小轿子进来,也不知道是如何躲过钢线的。
轿上挂满昂贵的辟邪法器,由几个高手抬着,稳稳当当地前进。
每到一个大岔路,太衡派和容王府都会分出几个人去。走了两三个时辰,施仲雨一行仅剩不到十人。
其中包含长乐派、枯山派师徒,以及阅水阁的沈朱。
容王府的轿子在后面不紧不慢地晃,施仲雨目光中闪过一丝厌恶。她稳稳呼吸,低声问闫清:“那声音还在?”
“嗯,很规律的咔咔声,我们越来越近了。”闫清老实答道。
尹辞没察觉到危机,时敬之后背又暖和,他险些在摇晃中睡着。恍惚之中,浓重的阴气席卷而来,尹辞意识骤然清明。
没过多久,时敬之也停住了脚步。
蛇骨迷宫现出一个“尽头”。尽头处没有出口,只有一口透明的冰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井建于冰面之上,危险的青色液体在井中荡漾。井口正下方,湖的深处,端坐着一具骷髅。
骷髅被红线缠住,骸骨不散。它盘腿而坐,一手咔哒咔哒数着佛珠,空洞的眼窝朝上望着。
佛珠也由白骨雕成,共有十四颗,其中只有一颗为暗色——木佛珠混在其中,完好无损。只是整个骷髅沉在湖底,离冰面有一段距离。
施仲雨尝试以阴火覆盖法器,可法器入水,又登时溶了个干净。容王府的人也尝试了半天,竟没找到能下水的器具。
尹辞冷眼旁观,他已经知道这东西怎么拿了——登仙殿的佛珠,怕是与他们无缘。这个机关和纸人街的完全不同,充满了纯粹的恶意。
时敬之思考了会儿,扭过头去:“咱不要这个佛珠,找个地方歇歇吧。”
与此同时,施仲雨也缩紧眉头,慢慢摇了摇头:“嗯,先找到出口再说。”
容王府高手掀开轿帘,向轿内人禀报一番。不多时,其中一人向太衡派走来。施仲雨以为对方要来交谈,刚踏出步子——
那人抓住长乐派掌门,咔吧扭断脖子。他将死不瞑目的瘦麻杆放在井口,利刃豁开了尸体的脖颈。
顿时,鲜血跌入湖水,在水中凝成一条扭曲的血绳。
长度仍不够,那人伸手去捉闫清。施仲雨剑一横,阴火拂刃:“你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趁施仲雨被引开,另一人如法炮制,杀了长乐派仅剩的弟子。
尸体多了一具,血绳又坠下一些。
施仲雨脸色难看得吓人:“你们休想再——”
哪想其中一人看看绳长,利落地自刎于井口。终于,血绳垂到佛珠上,与珠串凝在一起。与此同时,最早形成的血绳开始崩毁。
另一人拉住血绳,开始朝回收。血绳上沾着湖水,他的手很快被腐蚀得血肉模糊。可那人一声未出,继续拉扯血绳。
佛珠很快被捞了上来,那人用几乎只剩白骨的手将它挑起,送进轿内。
血绳见了空气,迅速化作粘稠血块,黑黑红红散乱一地。尹辞眯起眼睛,突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容王府真不是东西,施前辈好像很生气。师尊,我们稍微离远点……”
他话还没说完,冰面震动起来。骷髅上的红线变了捆法,将骸骨束成昆虫般的结构。它突然动起来,从井口爬上,朝距离最近的金岚扑去。
施仲雨尽管拔了剑,距离依旧嫌远。金岚背对骷髅,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看悲剧将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叮。”
坚硬的骨头撞上长剑。
闫清准确拔出金岚的佩剑,一剑挡下攻击。他咬紧牙关,剑风暴起,将骷髅甩了出去。
尹辞不由地挑起眉毛。这小子水平不怎么样,动作却相当细腻,明显下过苦功,是个可造之材。
问题只有一个——那是太衡派的正统剑法,不可能传给下人,瞎子可偷学不来这种精准招式。
“闫清,解释!”施仲雨喝道,青女剑斩过骷髅。
没得到回答,她顺手一挥,剑尖挑去闫清的黑布眼罩。闫清叹了口气,睁开眼睛。
他的双眼完好无损,目光清明。只是瞳色不似常人,殷红如血。
施仲雨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