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筑被我逼疯了。疯到了一定境界,故而才不闹不吵,安安静静。看他呆滞的眼神,大侠?刚直不阿?清高?统统见鬼去吧。
“够了,你想要什么?”他冷眼相向,“银子?还是……”
“你混蛋!”一巴掌,狠狠地扇上了他才划上的刀口,赐了我一手血。
“老娘要你!要嫖你!”
我受够了!分明是他的错,他的行为异常,无耻下流,为何又攻击到我身上,贪财,贪财,还是这样认为吗?从未改观过吗?我根本,祖宗十八代都与他无关,偏偏又被他莫名其妙的邀约,还不明就里的,随便被这样亲来亲去,老娘虽然不是黄花闺女,也不是窑姐儿啊!
你们都当我下作,对吧?李,岑,格,我问你呢!你有觉得我称过你的意吗?漂亮可爱,撒娇依偎,有觉得我配得上你过吗?都是逢场作戏,阳奉阴违,假惺惺!
老娘,老娘豁出去了,今夜就是要嫖他,怎么了!
泪下来,对方错愕。
对呀,你都当我是什么人了?我伤心的时候,还指不定你在背后如何算计我呢。现在呢?即便你就在我面前,都以为我是下作的人,不堪提携?
这样一哭,泪水糊涂了眼睛,看的极不真切。只觉得锦缎油滑柔然,棉被温热,逼的人出不了气。
堵住了气,憋闷。
我低吼着一阵痉挛,总算喘上了气。
……
做了坏事!不不不,是顶级蠢事,蠢到家的烂事。我怎么也成了没脑子的乞丐?赤身裸体,还干了不要脸的事情!糟糟糟!轻轻挪开攀附在颈部的健硕手臂,我差点咬舌自尽。做了这事,你是不是就想把身份开诚布公了,是不是想寻死!?
如何是好?
身体散了架般酸痛,昨晚……我揉揉太阳穴,晨曦照亮了房间,宿醉的感觉久久不散。
趁王筑没醒,我翻下床穿好衣服,头昏脑胀,对策全无。人家是大侠吧,大文豪,大人物,应该不会和我们这些虾兵蟹将计较吧?让你犯浑,让你犯浑,贪欢享乐,快意恩仇,也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驾驭的,惹出了事罢,又推卸责任!
坐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有动静,我带上毡帽走了过去。
距离不远,王筑支起□的上半身望着我,一脸羞赧。稀奇是稀奇,惧怕恐慌却早搅得我手忙脚乱。端茶过去,又抓腮又扶帽。
“我。”
“我。”
继续沉默。
“小爷!”我扑通跪下,磕头求道:“小的也有难言之隐,求爷保密,小的便感激不尽。”
“……”
“昨夜喝酒误了事。”
“……”
“天冷的很,小的怕冻坏爷,又只寻得着这暗门,才……”
“在下可以去提亲。”
“啊?”
我抬头看去,他的耳根早已通红,娇娇滴滴,这小媳妇模样实在有喜感。
“波,蹦,不用!小的素有自知之明,小爷只要保密,便是帮了小的大忙了!”我再磕头,故作生分。结婚?实在不能接受,早怕了感情,能让人成魔成兽,可怖啊。
“你真的,”他埋首,又抬起:“除此之外,在下还能帮到田,姑娘什么帮吗?”
“只求小爷,别把我当女人。”
我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旋即,我走到窗前,翻出,踩在大树干上,道了句‘保重’便顺着主干滑到街上。
蠢蠢蠢!晨冬初阳也笑我蠢,更不敢回头,那窗户里面的眼睛呀,别再盯了,盯着盯着,仿佛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也多出了好几双眼睛呢!
回去后没有受罚,反倒得了抬举。
得空了,便赶紧偷偷灌下姑娘们冲喜的药,只求别无旁祸。
——2010。02。11——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迟归ˇ 最新更新:2010…02…15 18:48:27
《侏儒的话》里有一句是这样的:悲剧是对自己的羞耻行为敢作敢当。因此对千百万人的共同的悲剧,起着排泄的作用。
这是我劈柴时——皴裂的虎口疼痛起来的时候——突发的奇想。
——还好隐去了,不至于酿成悲剧。
我匀净地吐纳,安慰自己。
旋即,再抛起十几斤重的斧子也快活了不少。是呀!只要死不承认,毋宁说一夜情,就算真的成了下三滥,人生照样也能这般死乞白赖的过完。这种道理,楼上的姑娘定然是领悟的透彻。瞧这年复一年,活过来了,还指望着活下去!
年关面前,大伙儿更是豁出了性命的挣。——总有盼头的。活着的百姓沉溺在这种希望里,再苦再累,再怨再恨,开年的第一天还是抑制不住的要往好的一面想。
腊月廿几,已经很逼近吉庆了,我却浑然不觉,还为那点儿破事犯愁。
破事?自然是因王筑而起。他为我保密,又开出优厚的条件,一心想要弥补。那种恒心和耐心,仿佛我一旦拒绝了,整个世界便会幻化成冷眼的命妇,呵斥我,硬逼我,悬梁自尽,以示贞节。
不过,在守护自由这一件事情上,我的恒心可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亦或是,我还没有达到至贱的地步,还尚存一些羞耻心吧?要不然,我怎么会三番两次的拒绝他,拒绝体面又稳定的好日子呢。或许,也可以这样说吧,我的胆子不够大,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利用他。
摞好木柴,天空恰好放下了黑幕。红灯笼一点上,抬头瞧去,时光如倒流般,退回到了太阳西下的时辰。
霞光羸弱,喧嚣将作。
我刚从柴房里出来,后门便啪啪直响。平日里,就不曾看见后门敞开过,现下还照旧跨着链子,紧锁着。我一面朝楼里叫门,一面走过去探听。
人脚,马蹄,咳嗽,喘息。
又杂又乱。
“等会儿呀!”我拍门示意。
对方应了,大嗓门儿一开,抖擞着:“快叫钟妈开门!我们回来了,程二爷,回来啦!”
原来是迟了半个月的队伍回来了。听了这声,姑娘楼的窗户蓦地开了一半,那些剪影,都争先恐后地投在了青石板院子里,影影绰绰,生动了不少。旋即,二楼的木板也几近翻天,乱成了一团。被感染了般,我也急躁的往回走,迎面却见钟妈。她提着灯盏,破开黑暗,照的满脸喜气,一大瀑钥匙也在哗啦作响。紧随其后的是付师傅,我招呼过,被吩咐到,便留下来帮忙。
再看那头,锁链一卸,后门便被两个生面孔的男人推开了。门尚未大敞开,一个婆子便跻身进来,一与钟妈照面,两人便交叠起双手寒暄着。
当头一问‘二爷在哪’,门槛那里便跨入一个魁梧的男人,浑身正气。
“拆了门槛,先把马车拉进来。”
“是!二爷。”
付师傅边应,边上前,我自然得跟上。躬身绕过程二爷身边时,我才有被对方超过一米九的身高吓到。不仅高,体型还特别宽大,整个人只能用虎背熊腰来形容。只是没想到,窑子里的当家竟然能让人产生一身正气的错觉。
“吃了一惊吧,二爷高大是出了名的,莫奇 怪{炫;书;网}了。”付师傅向我解释。
“是啊,单看程老板就知道了。”
我蹲下去跟样拔掉卯子。稍稍使力,门槛便被拆了去,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