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触碰自己的两颊,冰冷的手,滚烫的肉,相互慰藉着。
是丢失了自我吧?
河风拍打,我不管不顾地在河边蹲了下来,冷思寒念,可怖到哆嗦。
今天告假一天罢,先斩后奏……不不不,真的不干了,我得抄了老板,然后过体面的生活。我在河床的鹅卵石上漫无目的的踱着,走走停停,站起又蹲下,进行着脑力拉锯战。留或走,如何忍,如何逃,有的没的都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摸摸出门必带的短刀,嗅嗅卷烟,仿佛攸关生死的抉择都已经做好了。
激奋地一跃而起,旧疾又袭上。
这回无人‘搭救’,免不了摔了个四脚朝天,成了一支千年乌龟。一提到乌龟,我泄了气,赖在河床上嘟囔:“哼!贫血也是乌龟的专利吗?”
突然有人咳嗽起来。
不,是明显的提示。看来我是打扰到别人了。
既然也扫了自个儿的兴,我也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拍拍屁股和后背。懒得打照面,背其人便开走,省的落人笑柄。
“……这位小哥。”
背后的男人一说话,我便为之一僵。
我慢慢的,眯眼,深呼吸,转过身去,露出市井笑,极度殷勤的道:“这位……是王小爷吧,大名如雷贯耳呢,敢问小爷有何吩咐?”
王筑一如之前,通体的打量我却不啃声,极不礼貌。
“小爷!”
我哈腰拜了个万福。
“哦!我看有人倒在河边,以为出了事,故来一探。没事儿了。”王筑旋身要走,我却差点鬼使神差的险些出口喊住他。惊悚的感觉还未散去,他却转回了身,别扭地启开口。
“小哥可愿同在下痛饮一杯?”
邀约?
他这回又耍的什么把戏?我又是怎么回事,刚刚……得搞懂吧,如果拘泥于三年前,在短暂相处中得到的片面结论,我不就变的极度狭隘了吗?
我点点头,第一次觉得自己像拿起了大鼎,雄赳赳,不可一世。
能站起来的,贫血也不成问题。
王筑邀我下了酒肆,‘一主一仆’同座共饮反倒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却不知‘仆人’身上穿的已经是他最好的行头了。
“小爷您真是不吝恩泽,小的我区区一杂役,怎能让你……”见王筑再次端起酒杯,我畏缩的与之一碰,酒水旋即入肚,辛辣焖喉。
“你我有缘,无须客气。”
“小爷这此上大城可是有好事?”
“烂事罢。”
我一觑,忙不叠的套他话。
“岂能如爷所言,怕是正如坊间的传闻,要给陛下贺寿?”
王筑不语,独自倒上一杯,饮下,又看我,犹如活剐,“小哥贵姓?”
“免贵姓田,单名一个‘文’字。”
“田,文。……可识字?”
“这,”我啜饮,不自觉的低头,“不识。”
他笑起来,似曾相识,“怎的不像呢?田小哥在雷州支的招,在下是晓得的,你又何必隐瞒。”
“呵!那会儿啊,兄弟们都嫌太闷了,才……”
“……”
“不过是自娱,吟诗作赋呀、作学问呀什么的,王小爷是要难倒小的呀!”
“……”
不敢看王筑,我兀自喝了一杯,便宜压惊。
王筑接连也喝了数杯,又笑,“田小哥可有想过不在暗门做工?”
“这……个人有个人的命,小爷您命好,小的我……唉,不说这些了,喝酒罢!”被他揭开的伤疤,只能往后再慢慢缝合了。
跳槽一事再次被提出,我已经不再头脑发热了,甚至一想到无事可做,无主可庇,就一通心慌。
天色不早,若现在赶回去的话,还不会惹来是非。我没出息的这般想,也行动了。
“不行,不行。”
王筑难得的有了发难的神色,酒气挡在我面前,让我进退两难。“在下差人去说说便是,你我投缘,程老板不会不答应。”
这样一说,我竟不想反驳,甘愿自在的潇洒一晚上。
烈酒一杯杯下肚,早就催不起我的反应了。
可笑可笑,这样居心叵测的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就下了架,收仓贮存,倒头不起。只整的酒馆小二打烊延迟,看在王小爷这一红人的面上,更是好言好语相劝而去,指不定在背后咒骂些什么。
我难受的紧,从没喝过这么多酒。
刚从酒肆跨出黑灯瞎火的街道,我便扶着顶门柱一阵作呕,秽物一倾而出。这般酒气更直冲脑门,神经全都跳跃起来。
看向咱的‘小爷’,我才哈哈笑起来,惊动了好几家住户。
瞧!王筑竟爬在门墩子上打起瞌睡。
——再昏愦也得找个安全的地界吧。作为夜猫子,不!是暗门子里的人,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我竟然还又这样的自觉,拉起这个大男人四处找旅馆。
西街我可不熟,只晓得几家暗门。
暗门?啧啧啧,顶起赖酒的王筑,我甩甩脑袋。骂自己不中用,也骂他没用,一拳便揍向他肚子。好家伙,他还不经揍,哎的叫一声便站了起来,直往住户人家的窄巷子里窜。
我扶着墙壁,见他哗啦哗啦的直吐,心头才解了恨。
良久,夜风吹了起来,堪比隆冬。我烦躁躁的看向巷子里的男人,他倒在一边,喘着粗气。
“小……爷,别在这儿睡,走,咱们,继续找。”我跌跌撞撞的走进去。
王筑已经起身了。
头脑不济,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