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今儿个莱先生就让我们试试手而已,也没要考试,所以看着我们一伙人都试过几下,又示范了几次,这堂课就算完了。
好不容易结束,我真觉得累的,而且原来还觉着冷,这会儿只觉着热了。
还有点儿倦……
不过,下一堂是席夙一的课,他开始讲作画,所以听课时就不能打盹,不然下回可要画不出来的。
唔……虽然听了,也是画不出来。以前,我看王朔画,老觉得他鬼画符,现在看看自个儿的,其实也是差不多。
以后他要再画,我就不笑他了……
正想着,走到了岔路,走一块儿的李易谦忽然拉了我一下。我愣了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做什么?」
李易谦放开了手,道:「今天的课要在荷花池那儿上,上回说过的,你忘了?」
我想了一下,这才记起来,「对喔,好像是……」
李易谦没作声,已是先一步往左侧的路过去。
我跟上去,不经意的向旁一瞥,有些一愣。
林木之间走过一个身影,看着很像是……唔,是陆唯安,我怔了一怔,就见他已经走向深处。
那边其实不能算是有路的,都是杂草泥地……我有点儿担心,想着要喊他一声,就跟了过去。
可才走几步,就又瞥见一个身影横出,急匆匆的追了上去……
我停住不动,愣愣的看着那个人一把拉住了陆唯安,两个人就吵起嘴来——他们也不是大吼大叫,声音压得低低的,说什么听不清,脸色都很难看。
忽然那个人,也就是……陈慕平拉住陆唯安的一只手,不知说什么,陆唯安脸色就和缓下来,也任由手被拉着……
然后就……
我愣住。
冷不防地,肩上被碰了一下——我一吓,就要叫出来,可嘴巴立刻让一只手给捂上,整个人接着被拉往一棵树后。
「……不要出声。」
李易谦的声音又轻又低的,在耳边很近的响起来。
我睁大眼睛,微动了脑袋,侧了过去,望进一对有些……也说不出是什么样的目光,心底忍不住生起一点儿的怯意。
他的一手还捂在我的嘴上……
我想要动,瞥见到他将目光挪向前,也就跟着再看了回去。
前头,那边的两个人,靠得比我方才看到的还要近,而且……
而且什么,我还没看清楚,只觉得胳膊一紧,就让李易谦扯过了身,背脊靠上了树干,和他面对着面的。
我微睁眼睛,怔怔的看着他……
李易谦也看着我,然后皱起眉,才慢慢的松开捂在我嘴上的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我愣愣的点了头,他便立刻移开目光,像是朝方才的那边望去,就看他脸色沉了一沉,眉头再一皱,忽地拉住我,转身就走。
三十六
荷花池只剩了荷叶。
不过池塘辽阔,后方又有一片苍翠林子,风吹来除了水上涟漪,还有树梢摆动的沙沙声,这样的风景看着也挺美的。
席夙一站在方亭前,用着沉沉的语调,对着坐在席间的众人,讲着景色的勾勒,铺陈,以及排布等等……
我坐在其中,很努力的撑着不要打盹,又要坐得直直的,难受得很,眼睛就四处乱飘,偷偷地向身侧的李易谦瞥了一眼。
他坐得挺正,脸上也一点儿倦意都没有,就是一本正经的听讲。
我隐微的向右前侧望去一眼……
课要开始的前一会儿,陆唯安和陈慕平才姗姗来迟,两人都是神情自然,一点儿也没怎么的模样。
只是……
脑中一浮现起方才瞧见的,心里就……唔,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以前,吴伯的女儿还没嫁到邻村时,同村子里的赵大哥感情好,时常能见他们腻在一块儿说话。
有次王朔忽然拉了我往田埂那儿去,乐得说有好看的……结果,就瞧见他俩的身影靠得很近,近得有点儿难说话。
就像……方才我看到的那样。
王朔偷偷跟我说,那不是在说话,是在亲嘴。
……为什么要亲嘴?我那时问。
他也说不清,就只是说反正男的就是会和女的亲嘴……不过,得要选个好看的,他很严肃的对我说,吴伯的女儿也只有赵大哥亲得下去。
那这样……
陈慕平和陆唯安都是男的呀,他们方才也……
虽然我有些觉着,好像……也没哪儿不对,就是……有一点儿怪怪的,想不太明白。
本来想问李易谦,可那时……他脸色沉得有点儿怕人呢,眼神也是……让我什么都不敢问,也不敢挣开被拉住的手。
他拉着我,一直走到能看见这座方亭,才把手放开,然后就一言不发的,快步的向前,等也不等,理也不理我了。
一堂课结束,李易谦收好东西,没叫上我就走了。平时他就是这样的,可总觉得,他这回走得特别急。
到底是怎啦?真是奇怪……我闷闷想着,收拾好了也要走时,却让席夙一给叫住。
「路静思。」
我愣了下才应声,连忙向他过去,有点儿忐忑的问:「先生喊我么?」
席夙一点头,面色平淡的道:「今儿个开始,我都会到书库那儿。」
我望着他呆了呆,半晌才会意——对了,傅宁抒说过,书库里的书是他和林子复,还有面前的席夙一,是他们三个人一块儿负责的。
不是说三个月轮换一次的么?所以意思是……要换成席夙一了?
那……为什么要特地和我讲呀?难道是之后都不能去了?我想着,心里一阵惶惶的,和席夙一相互对看。
「……怎么?」半晌,席夙一才又出声:「有问题?」
我就要脱口,可对着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就顿了一顿,只摇了摇头,低低的说没有……
席夙一还是看着我,忽又说:「你不用每天来。」
我呆住,茫然的脱口:「可……不是说得每天去……」
「我知道。」席夙一打断话,又道:「你只要来三天就可以,一次待两个时辰就回去。」
我有点儿迟疑,不禁道:「可那样,就只能做一点儿……」
席夙一便默默一会儿,才开口:「你平常能做的也不多。」
「对……对不起。」我心里蓦地惊慌,连忙低下眼,想也没想,脱口就道歉。
「……为什么道歉?」
咦……方才明明就说……那不是在生气么?我不明所以,才抬起眼,对上席夙一不解的目光,有些愣了一愣。
可他好像也没想我解释什么,立刻又说:「以后课会越上越紧,考试也会多,你得留多一点儿时间温书。」
我懵懵地点头……
席夙一瞧见,也微微地点头,低道我可以离开了。
我怔怔的应了声,却没敢立刻就走,迟疑的再瞥了眼转身收拾的席夙一,等了半晌,才觉得……唔……好像真是说完话,可以走了。
可是……
正想着,就见席夙一停下收拾,侧过头来,「怎么还不走?」
「要……要走了。」
我连忙说,一回身就快步的走了。
很快就走到岔路口,然后进了林子,没多远就看得见离这头最近的院落。我边想着下堂是谁的课,边加快脚步。
一个不留神,往个人身上撞去……
我哎唷一声,手捂着脑袋,才看清了是谁,「……你怎么站在路中央呢?」
「小呆瓜,明明是你往我身上撞来的好不?」丁驹手捂在胸口上,有点儿没好气的道:「你走路要看路啊。」
「我有看……」我下意脱口,脑中忽地想……唔,傅宁抒也老这么说。
丁驹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就问:「你怎么这样久才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