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久待王府,虽然性子良善,不喜欺人,但自有一股子傲气在。就是与林母说话,也觉得面前的妇人是不值当自己如何笑脸以待的。
林母蹙眉,冷笑道:“恕老妇无知,不知这位姑娘是?”
夏荷淡然道:“我是我家小姐的贴身大丫鬟。”
林母扭头,对身侧的冬晴笑道:“冬晴,你看看,人家这才是大丫鬟的样子,下次你还是学学的好,别让人家总以为咱们林府上不得台面,什么规矩都没有。”
冬晴嘴角微弯,应道:“奴婢省的。”
好在夏荷也不是那种喜欢盛气凌人的人,不然现在肯定是被林母的这番话给气的跳了起来。夏荷依旧不动声色,也没有着恼,淡然道:“这位夫人,小姐还在休息,烦你先出去吧。”
林母微微挑眉,本以为夏荷会反驳于她,却不料人家淡定的很,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心内不由暗自佩服,不愧是王府里调教出来的,确实不错。
林母想了想,人家对自己这么客气,她也没必要跟人家过不去,便道:“那好吧,我先出去坐着,若是你家小姐醒了,你与她说一声,再来唤我。”
夏荷点了点头,嘴角露了丝笑意,右手伸出,示意林母出去,一面道:“那就对不起夫人了。”
林母正准备出去,浅眠的依书已是清醒了过来,柔声的问道:“夏荷,是谁过来了?”
夏荷转向林母,示意她回话。
林母也不介怀,轻笑道:“依书啊,是我。”
依书一怔,忙尴尬的道:“原来是伯母,真是对不住。夏荷,赶紧过来扶我起来。”
夏荷忙走上前去,将帘子勾了起来,扶着依书半靠在床上。
依书果见门口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林母,再次歉意的笑道:“伯母,真是对不住,夏荷第一次见您,还请您勿怪。”
林母释然的点了点头,轻笑道:“无妨,倒也是个好姑娘。”后一句话却是夸夏荷的。
冬晴忙办了把椅子至于依书床前,示意林母坐。
夏荷微微蹙了蹙眉,小姐尚未让她们坐,这里哪有她们坐的地方?她刚要开口训斥,却被依书的一声轻咳打断。想到刚才小姐对这夫人客气的样子,夏荷便低下头,不再言语。
林母脸上挂着淡笑,细瞅了依书一番,道:“这几日身子可是好了很多?”
依书点了点头,“有劳伯母挂心,好了很多。”
林母笑了笑,又道:“日后,准备如何?”
依书顿了会子,方道:“这些日子有劳伯母操心了,既然现在家人寻了过来,待得伤势无碍,应该就会回去了。”
林母点了点头,脸色有些转冷,“那好,以后若是有空了,再来西州城玩耍。本想等到你伤势好上一些,方便行走,让建之带你去西州城里转转的,却是没料到这次竟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你以后若是来了,只管在西州城里打听,我林家在西州城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倒是好找。且不要忘了。”
依书忙笑道:“伯母有命,自是不敢忘的。”
林母说完,一时也没有其他话可讲,夏荷的性子她算是看出来了,不像依书那般的和气,若是她假装开个玩笑,只怕夏荷就会当了真,说不得还会告她一个不敬之罪。
林母站起身,“那好,你好好休息吧,建之先前也没有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我,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所以来看看的。既是无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依书忙对夏荷道:“夏荷,赶紧代我送送夫人,莫要失了规矩。”
夏荷福了福身,“奴婢晓得。”又转头对林母笑道:“夫人请。”
林母点了点头,这主子一旦放出话来,丫鬟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到底还是看人眼色吃饭的。看来,这门亲还真是攀不得,本来官商就不易结亲,况且,依书的身份又这般高贵,若是强求结亲,未必于她家有益,说不得以后还会让建之受委屈。
罢了,还是另寻人家,反正她已经下了决定,再不让建之就这么随意的待着外面,以前以为无妨,现在看来,倒没那么让她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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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蔡氏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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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书的一切现在都有夏荷伺候,云香偶尔帮她打打下手。赵立却是再也没有见到过依书,寻常时候,他好似个没事人一般,兀自做自己的事情,也未询问夏荷,依书的伤势怎么样了。
一日两日,依书不见赵立来问过自己,三日还是不见他来探问一声,情绪不免有些低落,却又厚不起脸皮让夏荷将赵立唤进来。
正月初五,上午,天气很好,日阳照耀着大地,给这初春的天气添上些许暖气。
依书吃完早饭,正躺在床上发愣。
经她的吩咐,夏荷已经将窗户打了开了,暖暖的阳光一下子照进室内,想到上次晒太阳还是两个人,如今却只能孤寂的待在屋子里,心情不由低落下来。
院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自那次林母离开以后,林府还是每日照常送菜过来。只不过,以后的每一次都是送很多,连着那些家丁侍卫的份都一起带了过来。
那些家丁侍卫已经习惯,各自坚守岗位,只为首的一人注视着门外的动静。
高大婶开了门,却见门前站着一大批人,为首的一个素装妇人威色内敛,虽着装素朴,却不掩她自身带着的高贵气质。高大婶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忙笑道:“这位夫人是?”
落禾扬声道:“这是我家夫人,这次来是要带我家小姐回去的。”却并未说明蔡氏的确切身份。
想到依书可能的身份,再联想面前妇人的身份,高大婶一吓,忙让开身去,恭敬的道:“夫人请。”
蔡氏提步进屋,眉头微蹙,似有些不悦。等她进得院子,看到那些家丁侍卫不一的坐在院中,脸色更显森冷,怒哼了一声,又转眼去打量院子里的情形,眉头更显紧蹙,心中不由酸涩。
未曾料到,依书这些日子竟是住在这样的地方。
蔡氏心中虽不舍之极,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兀自提步进屋。身后,自有人去训斥那些没有规矩守着的家丁侍卫。
蔡氏在堂屋站定,料不到依书到底是在哪间房里。
落禾扬声唤道:“夏荷。”
夏荷听到是落禾的声音,赶忙出了去,一见蔡氏竟是亲身来了,忙蹲身福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蔡氏轻嗯了一声,提步往东间走去。
因为窗户开着,外面又多男子,所以依书的床帘子是下着的。刚才听到夏荷的请安声,依书便知是蔡氏过了来,惊讶之余,忙一手掀开帘子。
自那日分别,母女二人已经有一个多月未见,依书远远的看到蔡氏走了过来,看那身形,竟是没有当日分别时健朗。想到往日蔡氏对自己的种种好,依书不由泪下,哽咽着唤道:“娘……”
这一句娘,唤的蔡氏也红了眼眶。
蔡氏缓步走至依书床前,在床沿上坐了,细细打量久未见的依书。瞅见她脸色红润,似乎也没有怎般的消瘦,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落禾则将两边的帘子又挂了起来。
蔡氏握着依书的手,柔声叹道:“依书,娘让你受委屈了。”
依书回握着蔡氏的手,摇了摇头,“是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趋近一看,依书方才发现,蔡氏眉目间不掩疲色,身形也有些消瘦,显然是这几日连夜兼程赶过来的。
蔡氏慈爱的摸了摸依书的侧脸,嘴角微翘,眸中满是母性的温情,“那日,你是怎么落下崖的?我一直对依画的说辞感到怀疑,你现在既是无碍,该是记得那天发生什么事了吧?”
蔡氏说来好似浑不在意,一旁的落禾脸上也挂着盈盈的浅笑,只有夏荷似乎有些哆嗦,闷头站着,并不随意张望。
依书不知其中缘由,她自是晓得蔡氏关心自己,但对于秦依画的报复,她却不想借助蔡氏的手。一来,若是蔡氏知晓这些事情,肯定是立刻雷厉风行的惩戒于秦依画。亦有可能,碍于刘氏的面子,施予她家法。
两次险死的苦,难道就这么轻易饶了她?
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她虽不愿害人,却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那些一次又一次害自己的人。今日,他们害她,他日,亦有可能害别人。
宣判她们死罪,没有证据,蔡氏也不能这么办。唯有让她们自己尝到苦果,方能真个的收敛一些,记住害人终会害己。
依书思忖了一番,秦依画肯定不会说是她推她落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