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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又道:“既然你已经醒了,我现在就去跟他们说一声。”说着,妇人就作势往外走去。
依书忙叫道:“张婶,先等一下,能不能先不去叫他们?”
张婶顿下脚步,“可是他们让我一见你醒来,就立刻去通知他们的。”
依书忙手摸着脖子处,咳嗽一声,“张婶,能不能麻烦你先帮我倒些热水来,我好渴,肚子也好饿。”
张婶顿了一下,又见依书一副可怜的样子,心里不由一软,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应是无妨的。便道:“也罢,你先等着吧,我帮你去取些热水来,吃的只有馒头,我听他们的意思,你身份该是显贵一些,不知馒头你可吃的惯?”
依书忙道:“吃得惯吃得惯,劳烦张婶了。”
如此,张婶便去与她找食物和水。
从这短暂的交流之中,依书也得了一些信息。至少似乎这些匪徒知道她的身份,而他们做事似乎有些意思,竟然会雇个妇人来帮忙做事,而不是依照他们的性子,抢一个过来。
未久,张婶就提着一个水壶,端着一碗馒头过了来。
让依书将碗中的两个白面馒头拿了,又在那已经空了的碗中倒上热水,放在一旁,“馒头你先吃着吧,要喝水了,我再端给你。”
依书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两手各拿着一个馒头,一时还真没有手能腾出来端水喝。
也许是饿极,也许是心中太过恐慌,平常在府里甚少吃到的馒头此时也显得无比的香甜。依书干巴巴又极快的将一个馒头给吃完,忙朝张婶伸出了手,“张婶,麻烦你将水端给我,噎死我了。”
张婶见她吃的香甜,脸上不由露出笑意,回身将水端给她,笑道:“那你慢些吃啊,若是不够,我再去给你拿,这边别的没有,馒头倒是多得很。我早上刚刚做了好几笼呢。”
依书直着嗓子,咕噜噜的将一碗水都喝了下去,又将碗递给张婶,示意张婶再帮她倒一杯水,一面不解的问道:“这里人很多吗?为什么做那么多馒头啊?”
张婶又帮她倒了一碗水,再次递给她,“这里确切有多少人我是不知道的,只知道个大概,差不多是二十几个人吧。而且这里只是他们的老窝,平常很多时候都是在外面的几座山上跑,现在天气这么冷,外面又没有什么吃的,只能多带些干粮在身边。所以我每隔两天,都要做好几笼的馒头。”
依书哦了一声,肚子里已是饱了大半,又刚喝了一大碗水,她胃容量本就不大,剩下一个馒头便就慢慢撕着吃。吃饱喝足,不免就开始担心自己现在的处境,谁知道那些强盗想拿她怎么办呢?
她有意想让张婶去打听一下,不过一想到刚见面的时候,张婶吓的都快跑出去的样子,估计让她去问,肯定是白费功夫。
待她将另一个馒头吃完,又喝了两碗水,张婶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拖,关上门就去与那留守的强盗禀报,说依书已经清醒过来。
依书忐忑的坐在床上等着张婶的消息,脑子里不由开始胡思乱想。
他们不会让她当压寨夫人吧?还是会将她卖到什么地方去?或者……
诸多念头翻滚不休,却是没有一个猜想是让她不害怕不担心的,看来她这次是有死无生了。
想是这么想,但人都有贪生的念头,只要还没有到最后一刻,她就不会放弃。何况,现在天色已然大亮,夏荷他们肯定已经发现她失踪了。依她的身份,众人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四处寻找。也许只要她多拖延一会儿,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夏荷他们就有可能安全的救回她。
依书默默祈祷了一番,她已经够倒霉的,上辈子因为做好人好事丧了命,好不容易上天看她可怜,让她在这个时代重生,拖着个病弱的身子当了几年的米虫。
眼看着身子大好,未来似乎还有那么点盼头,就发生了这么个事情,简直是让她欲哭无泪啊。
许久之后,张婶终于又回了来,手上抱着许多的衣服,还拎着一双棉鞋,一骨碌的都放在了依书身旁,一面道:“这些衣服都是给你穿的,赶紧穿上吧,冯老大让你过去呢。”
依书随手翻了翻那些衣服,一件破棉袄,一件破棉裤,还有几件稍微好些的衣裳。
张婶见依书只翻看那些衣裳,搓着手,羞窘的道:“这些衣服都是我的,你被他们绑来的时候,也没有给你带些衣裳过来,只能暂时拿我的衣裳先凑合一下。我这些衣裳都是洗的干干净净的,也是我衣裳里面最好的几件,你先将就着穿吧,不然冻病了可不好。”
依书脑子一转,对啊,只要她生了病,他们就应该不会这么快的就拿她怎么办吧?何况她身子本来就不是很好,只要稍微冻一下,肯定很容易就会感冒的吧?
虽是这样想,不过也不能把自己的意图表现的太明显了。至少得等无人的时候,再去行事。
这么一想,依书便将那些衣裳一件件的套了起来,直至将自己套成了一团,像个圆滚滚的球一般。
张婶见她穿戴整齐,便开了门,寒风打着旋儿,猛的就窜了进来。
依书从未想过,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还能穿成这个样子。以前在秦府的时候,蔡氏担心她怕冷,总是将最好的皮毛衣裳给她,身边也从来少不了手炉之类的东西,屋子里的香炉炭盆也从来是不间断的燃着。
依书缩了缩脖子,两手互插在袖拢中,像个普通的农村姑娘一般,跟在了张婶的身后。
这屋子的前面是一片坡地,张婶出门便左转了开去,依书跟在了她的身后。朝前看去,前面足有一里远处,才看到有其他的房子,而且很多,想来那边就是他们的居处了。
张婶回头,指着先前依书在的那间屋子,又指了指那屋子旁边的几间房,解释道:“离你最近的那间屋子就是我住的,最那头的那间屋子,就是有烟囱的那间,那就是灶房,其他的房间里则放的是一些杂物和粮食。这一片儿地方都是我的。除了送东西过来,平常时候,冯老大是不允许他们过来的。所以,以后若是住在了这里,这个你倒是可以放心。”
依书强撑着朝张婶笑了一下,以后住在这里?开什么玩笑,她又不是与她一样,来这里打工的,能随便就住这里吗?先不谈这些强盗同不同意,只怕就是蔡氏也不会同意。
又一阵寒风刮来,依书不由哆嗦了一下,这衣服穿得虽厚,但却是没有皮毛衣裳保暖,让她不由想念起蔡氏今年新帮她添的那件狐皮大氅来。想来那件大氅是比这三四件棉袄都保暖,只可惜现在她只能在脑子里想想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穿上那件大氅。
兀自叹息了一声,依书将脖子又朝棉袄里缩了缩,紧紧的跟在了张婶的身后。
在依书看来,那一大片的屋子布置的很不规矩,东一间西一间。张婶左拐右拐,领着她来到了位于中间位置,最大的那间房。那房门外还守着一个偏矮瘦的男子。
张婶让依书站在原地先等一下,而她则上前与那守门的男子说了几句话。那男子点了点头,留了张婶在外面候着,自个儿则打了帘子,进了屋去。未久,那男子又出了来,对张婶说了句什么。张婶便回身朝她招了招手,估摸着是叫她进去的意思,依书无奈的摇了摇头,紧走几步,随着张婶,进了那屋。
这屋子却是比依书先前在的那间要大了五六倍,而且整体就是一个大厅,并没有什么卧室之说。沿着大厅的主道,两侧放着诸多的椅子,在主道的最尽头处有一张大椅,椅上铺着虎皮,上面则坐着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
那汉子满脸的络腮胡,两眉斜成倒八字形,双眼大如铜铃,看起来甚是凶悍。
张婶一看到那男子,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哆嗦,颤着声音道:“冯老大,那位姑娘我已经带过来了,若是无事,我就下去继续忙活了,厨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冯老大瞪视了张婶一眼,瓮声瓮气的道:“嗯,你出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
张婶忙不迭的扭身往门外跑去。
依书很想将张婶拦下来,这屋子里站了三四个男人,就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敢一个人待在这里?不过她的动作却是赶不上张婶惊吓的脚步,愣是连张婶的衣角都没有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