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来山东率领车队的这名头目从怀里掏出了各项的手续文书,还有山东巡抚和总兵联合的关防征明,想笑着说句客气话,谁想到他地礼貌笑容却被对方当成了轻视,莫名地发起火来。
领着车队前来京师的却是登州军地一名把总,来送首级这件事情李孟漠不关心,只不过是走个手续,而赵能每天忙着善后和招兵补充部队,也是忙得不可开交,结果新上任的登州军副将王韬来交待这件事。
王韬从前也是个把总,根本没有接触过此类的事情,新官上任,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他对这件事,能有个什么交待,所说的无非是“好好干,把大帅交办的东西完成,千万别弱了咱们胶州营的气势”。
这个千万不要弱了气势,就等于是给这名把总来京师的行为定了调子,看见五城兵马司守卫西门的这名把总高声吆喝起来,想要找麻烦,他的客气礼貌也全是丢到了一旁,看见城门那边的官兵小跑着朝这边赶过来,他倒也干脆利索,后撤一步,走到马车跟前,伸手就是把捆着苫布的绳索解开,一把扯掉了苫布。
好像是装着西瓜的大竹筐,不过在竹筐里面的确是人头,一个个已经皮肉收缩,狰狞可怖的人头。
胶州营的军将士兵是看习惯了,可突然出现在五城兵马司这些太平军兵面前。这视觉冲击力可是颇为惊人。配合上骤然浓烈起来的石灰、药物和尸体的腥臭,那名把总再也撑不住,快跑到路边,跪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大吐起来。
那些小跑着过来的京师守门官兵,齐齐地刹住了脚步,他们也看见了车上的那些人头。这些京师的军兵,别看手上那这刀枪,估计这辈子看过的杀鸡杀猪的次数都是有限,何况是见到这些人头。
一个个心胆俱寒,什么话也是说不出来,自家的头目还在边上哇哇大吐呢,一帮人倒是见机地快,连忙聚到那五城兵马司的把总跟前,嘘寒问暖。
每辆车都是两个人。一名车夫一名护卫,差不多四百多人的样子,此时正在慢慢的聚到这里来。车队的把总头目冷笑一声,朗声开口道:
“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大人属下,今来京师献捷,自贼酋阿巴泰至下属八旗各军,共首级三万六千四百二十一枚,请守城门的弟兄查验之后,准许进城。”
这车队头目说的铿锵有力,那位兵马司的军官差不多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吐了出来,人已经是虚弱之极。听到对方这番话,哪还敢再耍什么脾气,只是在那里客客气气地低声说道:
“各位兄弟稍等,这么大的事情,不是兄弟我能做了主的,还要进城禀报,见谅见谅,请稍待!!”
话说地这般客气,周围的兵马司官兵也都是懂事的。脸上都是挂上了十分的笑容,点头哈腰,那兵马司的军官拽过来一名属下,打发到城内去报信去了,自己则是两个人扶着,到城门边上先坐坐,脚步都是不稳了。
天子脚下,要走手续可是麻烦的很,那报信的士兵一进城门。半天就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
胶州营登州军的这名把总也是无奈。太阳渐高,这京师西门来往的行人也开始多起来。自从知道鞑虏已经被歼灭,或者是短暂时间来不了之后,京师内外又是变得热闹起来,总归这一年一度地春节要好好的过。
有些人是城内权贵的家仆,去城外的庄子采办东西,也有的是想要进城去兜售年货,还有各地来的使者,给京师各位大佬和关系送礼拜年,也有城内城外的亲戚彼此走得动,这来来往往的人真是不少。
这么多经过此处的人,看见路边这浩浩荡荡地大车队,都是有些好奇,胶州营的士兵平民打扮,倒也不是那么吓人,对百姓也是和气,有问必答。
山东兵马在河间府全歼鞑虏的消息,这几天尽管是变了味道,可仍然在大家的脑海之中,今日间听到是这山东人来送首级献捷来了,人人都是兴奋起来,国人喜欢看热闹的传统,要从几千年前算起。
此时年关,人也有闲工夫,自然都是围了上来,问东问西,也不管什么大过年的见人头不吉利,真有要打开马车的苫布看看的。
临走的时候,袁文宏也曾有过叮嘱,若是有人问起,一定要据实回答,胶州营这次地武功,据实回答已经会让人觉得牛皮吹上了天,不能再添油加醋了,据实回答,并且对待平民百姓要和气,在民间也要把胶州营地赫赫武功传扬开去。
胶州营押送人头的士兵们按照临行前地布置,有问必答,想看人头的就打开苫布给他们看看。
如此一来,更是人气高涨,热闹非凡,京师西门外的官道上,很快就是寸步难行,城内的人听说之后,都是出来看热闹,更别说这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了,让胶州这车队士兵惊讶的是,平民百姓对这鞑子首级可不如那兵马司的草包官兵恐惧,反倒是兴致勃勃的凑近了观看。
现在的满清鞑虏,还不是后世的那种大辫子,而是在后脑勺巴掌大小的头发,一根猪尾巴模样的小辫子,这就是所谓的金钱鼠尾,战场上也就是这样的头型才适合,而且相貌之类的,明显和汉人区别很大。
何况百姓们那里分得清楚,看见这些首级的模样,已经是相信了那山东李将军全歼鞑虏的传闻。
众人的热情迅速地高涨起来,这献捷送礼的士兵们可就是英雄了。纷纷挤上去七嘴八舌的询问,当日间到底是如何战斗的。
从山东启程的时候,倒也没有说明要挑选口舌便给灵活的士兵,但这些来押送地登州军士兵大都是参加过当日间那场战斗的,真实经历过,自然就有话可说。或者是流利或者是磕磕巴巴的回答那些京师民众的问题。
说紧张的准备,周围鸦雀无声,说急行军在清晨和敌人突然遭遇,周围提心吊胆,说道大炮火铳轰击,鞑虏死伤一片,周围叫好连声,说道八旗方队冲阵,大炮轰击。人人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靠在路边的车队,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全是平民百姓,这其中不乏穿着绫罗绸缎的富贵人家。都是不管不顾的拥挤的周围,聚精会神,悄声静气地听着那些士兵们的讲述,这宽阔的官道上已经是走不动人了。
城内地人还在不断的涌出,城外的经过的人基本上就不会在进城,现在还有人乘坐着马车向外赶。
就连城头上都有了不少人,还有些真正的贵人就在附近,挤不进来,索性是让下人们进去听。进去听一段,跑回来讲一段。就连守城门的士兵都是丢掉了手头上的活计,也是拥挤进来听讲,那大吐的军官也是恢复了精神,可笑的是,还拿着个饮水地葫芦,边听边喝。
场面愈发的安静,只剩下那些带着点山东口音的士兵们的话语,这些胶州营登州军的士兵。在当日的大战中,为胜利的狂喜,为牺牲战友的悲哀,一幕幕都是经历过来,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情绪平复。
可随着一句句的述说,那些情绪都被调动起来,有地士兵说着说着,语气已经是哽咽,一句话说不下去。周围的听众看见这些朴实的山东官兵如此动情。也都是跟着唏嘘不已。
说到后英雄王韬主动站出来,持矛大呼。说道赵能率领火铳队列一往无前,打的鞑子主将落荒而逃的时候。
周围的听众先是安静,然后爆发出来了巨大的欢呼,没有人觉得这些士兵背后的人头是什么可怕的东西,都觉得这是他们功勋地证明。
本来是围在外面地百姓们拼命的朝前拥挤,那些手上带着东西地,都是把手中的年货拿出来塞给马车上的官兵,很快士兵们双手就拿不下了,那些百姓们就把东西朝着他们身边放,好像不如此就不能展现他们对这些勇士的谢意。
这种热情过了一会,又有些鲜衣怒马的豪奴在外围吆喝,驱散人群,百姓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胶州营登州军的士兵们也都是警惕准备,谁想到这些豪奴到了跟前,一个个态度放得极为谦恭,手中都是那这沉重的包袱,口中说道:
“这都是我们家主人/老爷少爷/夫人,给各位兵爷的犒赏,这么长时间没有发饷,却打出这样的胜仗,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