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行李转身就想逃跑,洛炎却叫住了我,他脸色晦暗的告诉我秦非出去了,我可以先进去等他,我说不用了改天再来,他拉住我的手小声又快速的说了句对不起。
我没有回头,只是甩开他匆忙的走掉,以一种逃跑的姿态。
我没有去想为什么洛炎会在秦非的家里,没有去想为什么洛炎会向我道歉;
我只知道我不想再听到所有会提醒我让我想起我有多么肮脏罪恶的话语,我还是抱着希望的,是躲在海底看着水晶球的人鱼,不离开水面就不会被阳光蒸发
我又回到医院。
当初看到的更生中心里的严肃医生其实人很好,他用很便宜的价钱租给我一套闲置的小公寓,我拜托他让我在医院里当义工,他也很开心的答应了
我没有刻意躲着什么人,手机都开着,电话也会接,只是什么人也没有找过我。
只有秦非打过电话给我,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别扭,试探性的想问那天洛炎有没有说什么,我只是笑着告诉他洛炎对我很客气,他松了一口气就恢复原来的三八个性
他问我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钱够不够用,我说我很好,要他不用担心;
他说他最近在路边捡了一窝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几个小家伙长的又快又大,天天被他们折腾得团团转;
我说医院里的小孩子很可怜,有些甚至还只会哇哇大哭就要在身上动刀子;
我们什么都说,但也像是什么都没说。
顺风·逆风(三十五)
我的生活过的平静又充实,在医生的帮助下药瘾已经不太发作了;
我有时候会在游戏间跟小朋友玩,或是到安宁病房和病人说说话,有空的时候会回去以前的育幼院陪陪小孩子,也会到圣堂去向那个钉在十字架上的我以前从不相信的男人祷告,帮病人也帮自己
我发现其实生命有很多种面貌,有快乐有哀伤,可以站在顶峰,也可以选择沉沦,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努力着,为生活打拼着;
人生就像大海,而我们就漂浮在海面上旅行,一帆风顺或是暴风侵袭,浪头有高有低,当尽了所有努力之后,剩下的就只是相信自己。
幸福的人很多,不幸的人更多,如果你不幸的是个不幸的人,别担心,还有人比你更不幸。
因为不幸而堕落只会让自己被巨浪淹死,葬身大海尸骨无存,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为你难过;
但是把自身的不幸化成力量去帮助更不幸的人,或许有一天上帝会怜悯你把你从海浪中救出来,即使没有,至少也不会沉没
以前的我只为自己活着,我和我爱的那个人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
而现在的我不但为自己活着,也帮助别人活着,平凡又实在,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两个冬天。
身边来来去去的追求者没有断过,有男的也有女的,有些很勤劳,嘘寒问暖上下班接送;
更有些用金钱攻势,帮我付房租负责三餐,还会买好机票订好行程然后眼巴巴的放到我的眼前等我答应。
我只告诉他们,我心里有个人。
但是那个人从来没有找过我,也没有人再提起他,我隐约的明白这样就是结束了
我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期待,关于那个人的一切就当是做了一场梦,清醒了忘记了就算了,活着总要面对现实
可是当走在路上看到烤鱿鱼摊贩的时候,下雨一个人撑伞也还是被淋的湿透的时候,天气很冷手脚冻的麻木的时候,晚上躺在空荡的床上看月亮星星的时候,在狗血连续剧里看到男女主角在黄昏的海边拥吻的时候,
我的心脏总是会先漏跳几拍,然后紧紧的拽住,疼到呼吸急促的那种程度。
秦非常常到医院找我,有一次我在帮小朋友排积木,他忽然从后面拍我一下,吓的我把辛辛苦苦堆出来的城堡一把推倒,我一拳挥过去竟然被他接住顺势拉进怀里摸着我的头毫无诚意的道歉;
秦非去帮我买便当的时候一个小女生神神秘秘的把我拉到一边说要讲悄悄话,结果问我秦非是不是我男朋友。。。
这年头是怎么了,连小孩也这么思想先进的吗?
而且为什么一定是〃男〃朋友,不能是〃女〃朋友?
后来我禁止秦非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要见面就约在外面,通常他每天都会翘两三个小时的班来陪我吃吃饭或是聊聊天
今天他说有案子要忙,可能不会来找我,到了晚上我洗完澡舒服的窝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他还是来了电话,说想找我去看夜景吹吹风
他把车开到我们常常去的桥上,然后从后车厢搬出两手啤酒,我傻眼的看着他打开一罐仰头就喝掉一大半
我担心的看着他的侧脸,好像还没有看他这么烦燥过
「非非。。。你是怎么了?」他没有看我,眼神愣愣的
「亦宁阿。。。你说,爱一个人是怎样的?」
我心里突地一跳,有点痛,
「爱。。。?我不知道。」
「我阿,遇到了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可是,我不知道我爱不爱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爱他。。。」
「为什么不能爱?」
「他曾经伤害过一个,对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但是他说,那是因为他太爱我了,看到我对那个人那么好,他生气。。。」
「。。。。。。非非,你不是告诉过我,爱一个人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也没有对错的,感觉来了无法控制,强迫自己不喜欢会很痛苦也不可能,」我像在说给秦非听也像说给自己听,心一点一滴的痛起来
「你只要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其他的就什么也不要管了,爱情本来就是没有理智的,太冷静的思考会让你丧失掉去爱的机会。」
我和那个人的爱情,或许就是死在太理智,他理智的看清楚我身上的缺陷,理智的远离,最后我理智的离开。
我们肩碰着肩靠在栏杆上喝着酒看桥下河水,亮晶晶的像人间的银河
「。。。亦宁,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还爱任邵风吗?」
那个名字让我的心很用力很用力的揪紧了,我必须深呼吸才能让心跳继续
顺风·逆风(三十六)
「你还爱任邵风吗?」
那个名字让我的心很用力很用力的揪紧了,我必须深呼吸才能让心跳继续
我故作镇定的笑一笑,用八卦的表情凑到他眼前,「。。。非非阿,你爱上谁了啊?」
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很认真,我从来没有看他这么认真过
「亦宁,你还爱任邵风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我歛下眼,又开了一罐啤酒
「我今天经过NEVERLAND,看到任邵风在里面,」秦非溜了我一眼想看看我有什么反应
我想我的表情语气都是漠然的
「然后呢?」
「他是在等你回去。」
「呵。。。不要开玩笑了,你就看这么一眼会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他亲口说的。」
「是吗?那就是他在开玩笑了。」
「亦宁,为什么你不相信?」
「。。。。。。」
这,是要我怎么相信?
他曾经那么无情的把我从他身上推开,我还能相信什么?
「亦宁?」
「你凭什么要我相信?」
我有点生气了,气秦非也气自己,气他没来由的说这些话,只帮着任邵风却不替我着想,气我自己努力了这么久想要忘掉那个人可还是轻易的被几句话打败了
「。。。。。。亦宁。。。。。。」
「你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我没有帮他说话,我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
「你是什么立场?你是任邵风的兄弟还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在你的立场里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我扯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大吼,手上的啤酒淋了他一身
「你怎么不问问我当初为什么会离开他,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年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活着的?
「他这两年有没有找过我?连一通电话也没有,我是死是活他知不知道?我最痛的时候他把我推开,现在又凭什么要我回去?他要等的是什么?他在等的是什么?是他喜欢上的那个天真干净的苏亦宁,还是这个肮脏破碎的苏亦宁?」
吼着吼着眼角就热了,我腿软的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泣,奇怪,每次碰到那个男人好像就特别容易流泪。
秦非也蹲在我身前,轻拍着我的头和背「亦宁。。。对不起。。。」
「我是不知道你们当初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的人,任邵风都还是爱你的,
「你问我怎么不问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他,可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没有来找你不代表他没有试图找过你,他是在等,他在等你飞够了飞累了回到他身边;
「风筝能飞的高飞的远是因为有线牵着,你身上的线他牢牢抓着了,在等你循着线回去,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