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夕,江老师翻出尘封了一个月的教案本来温习。另一边的房间里,白玉堂却趴在书桌上走神:累死了,这么多假期作业都是他亲自做完的,没有展小猫的范本可抄。
因为展小猫根本就没写。
展昭已经报名了今年的定段赛,到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就要上沙场了,对他来说那是高考一样重要的事情,必须全力以赴。除了假期作业,还有其他一些事情被放弃,比如班长、大队委员这些凡尘俗事。
这时已经是五年级下学期,距离升初中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孩子们也许还都心思简单,家长中却有许多人已经意识到一段班干部经历的重要意义,无论是为了美化孩子的档案,还是单纯希望锻炼社会能力。过去的四年半,展昭的能力、声望、与包老师的关系都足够份量,他做班长没人说半个不字;可是现在展昭卸任了,下面该轮到谁?
消息总是顺着蜿蜒的小道跑得飞快。临开学这一礼拜,到家里来拜访包老师试图赠送些烟酒糖茶的家长都比往年要多几倍。害得包老师现在听到门铃声就紧张。
这不,又来了。门铃响起,包老师叹声气,摇着头去开门——咦,庞胖子!太好了太好了,包拯顿时笑容满面:“快来进屋坐,刚烧的水还热乎呢,你自己倒茶别客气。”不过好像哪里不对?定睛一看,包老师发现,这可是二月份,再怎样也很冷的,这位不穿外套就出门来了?
“啊啊啊——嚏——”庞籍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拉住包拯就诉苦:“包老师你给我做主啊!我家那口子她太不像话了!我,我不就是想儿子了,去看看我那二小子么,也没跟二小子他娘怎么样啊,说足了,也就是一起吃个饭、聊聊家常——我家那母老虎就把我大半夜地踢出门啊!还不给我穿衣服!”
“好啦乖,不哭啊。再说这才八点,哪来的大半夜。”包老师看看衣帽架上有自己一件旧夹克,摘下来丢给他,“赶紧穿上,别冻感冒了。”
“包老师还是你最体贴,可惜是个男人不然我就娶你当媳妇。”庞籍努力地把自己塞进夹克里。
“就贫嘴吧你。”包拯看着他吃力的样子直摇头,啧啧,居然比自己还胖,真难为他了:“……你怎样我都没所谓,明天就开学了,我是怕你传染给学生!”
老朋友们随意聊着天,门打开,白玉堂出来,随口问了个“胖老师好”就直奔对门去了。因为耐不住寂寞多绕着展昭转了两圈,结果他就被展昭嫌弃地赶出来了。
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江宁看教案看得犯困,正好儿子皱着小脸过来,她立即一把揪住来揉捏解闷:“怎么了这是?逗猫被挠了?”
“不开心……”反正没人看见,白玉堂钻进娘亲怀里蹭,装小孩,“他们都不陪我玩……”
江宁叹气:“展昭比较忙么,你要体谅他啊——对了,卢方他们呢,怎么不去找他们玩?”
“他们晚上又不能陪我。”白玉堂打个滚,“再说了,有些笑话就只有展昭才能听得懂、跟我一起笑。”
臭小子,你要求还真高。江老师狠狠揉两把儿子的头发:“要我说啊,你就是太闲!赶紧去给我找点正事干,就没有这么多臭毛病了!你看,别人展昭懂下棋,阿敏懂画画……”
“我也懂画画!”小白刚举起手插话,就被娘一把打了下去:“你懂画画?你倒是去画呀!你看看阿敏,都已经要开画展了!”
小白不服气地嘟囔:“就那个‘全县小学生书画作品展’么?蒋平也有入选的,什么了不起啊,又不是个人画展……”
“唉……”江宁拉起儿子给他理理毛,“小白你不要瞧不起阿敏。那孩子没你天才,可是吃得了苦头,挨得住寂寞,比你有长劲,这可都是少年宫的辛老师跟我说的。就这么下去,依我看,阿敏迟早成名成家,到时候你可别还是一事无成地躺在那里酸人家!”
说完话,江宁丢下呆呆的儿子,自去理教案。大约过了几分钟,她听到儿子似乎舒了口气,抬眼看过去时,却只见她儿子飞快地跳起来,跑出房间去了。
而这边,包老师也刚好帮庞老师找到了直面娇妻的勇气,正在这时大门打开,跑进来一只小白:“包老师!”
“怎么了这是?”包老师看看小白,什么事那么激动?
“我要去参加数学竞赛!”白玉堂同学握拳,斗志昂扬的样子。
庞老师也拍手笑:“好小子,有志气!”
那当然!白玉堂扬起下巴。
“等等,前段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懒得去么?”包老师掰着手指数了一下日子,“不管你是想来华罗庚还是希望杯,现在报名都截止了啊。”
“啊?”白玉堂的脸又垮下去了。
倒是庞老师插话了:“初赛还没赛呢吧?小白你等着,老师帮你问问看能不能补个名额——老包你别太较真,法理不过人情么!”说着他又吃力地把自己从包老师的夹克里解放出来,“走了啊,小白你别急,老师今晚就打电话去问!”
大门关上,白玉堂仰头看包老师:“……这算不算作弊走后门?”
包拯虚握拳咳了一声:“要分情况讨论……看他做到什么程度吧?”
几天后,白玉堂趁课间喜滋滋地拉出展昭来:“庞老师还挺厉害,我的参赛名额补上啦!”
“真的啊?太好了。”展昭听了也开心,这样小白总算可以不要整天唉声叹气了吧。
“是啊,你看他还送了我一本往年的试题集锦——”说着白玉堂拎出一本书来,随手翻一页给展昭,“你看,多好玩的题目,比咱们平时做的强多了。”要是日常作业都跟华罗庚金杯似的,他估计早就不抄作业了。
“嗯,真好,”展昭翻看着试题集,“什么时候比赛,来得及准备吧?”
白玉堂耸肩:“不急,还有大半个月呢——啊,最近运气不错嘛,什么事都顺利,美中不足的就是你这个大班长下台了啊,现在跟我平级了啊~”说着他拍拍展昭肩膀。美中不足?展昭无奈地笑笑,你这只老鼠啊,明明就对此很满意吧?
“不过说起来呢,”白玉堂望天,“接你班的那个雷星河我不是很喜欢诶……他还总跟我们班邵剑波过不去。”虽然不是很清楚那两个人到底有些什么恩怨纠葛,可是大姐头闵秀秀曾经说过,但凡敢找一班人麻烦的,都是我们的敌人。白五爷还是看在欠他一只猫的份上才不跟他计较的。
其实,邵剑波和雷星河的恩怨,就是一笔糊涂账。非要解释的话,莫非是因为两家住得比较近,小时候又都是颇能打架的主,为了一个“武无第二”才互相看不顺眼?
邵剑波自己都说不清楚,在他看来,雷星河家境那么好,学习成绩也很不错,非要竞争的话,也得是跟卢方那种干部子弟去争才对,怎么就跟他一个穷小子耗上了呢?不过既然是穷小子,他就没闲心想那么多,放了学他立即拾掇书包,一只手拎起椅子扣上桌面就走——得赶去接奶奶的班卖报纸呢。
天气还真是冷。邵剑波在电影院门口转悠着跺脚,看到有人过来就打起精神叫卖两声。
“广播电视报,下周电视报……”
“大结局抢先看哦……”
可能是他声音嗓门不够响亮,比不过旁边几个同行大妈,邵剑波的生意不是很好。忽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来:“大结局?什么剧的大结局啊?”
“唔,”邵剑波抬头一看,是二班的赵翎,估计她不认识自己,可还是有点尴尬。他挠挠头,乱翻着报纸:“我记不太清楚了,可能是叫‘七什么什么的’一个片?”
“噗!”赵翎一听就笑了,“你就编吧,我天天看电视,哪有那么个片子——对了,你好像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