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拨开头顶的树枝,展昭和白玉堂总算是走到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爬了那么久,两个人也都累了,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水,撑着膝盖喘气。
鼻息之间,原本已经习惯的桂花香竟然又浓郁了起来。这股花香和之前习惯的清淡不同,浓烈得展昭打了个喷嚏,却硬是分不清楚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白玉堂四处看的时候,展昭弯下腰,循着味道的来源到处寻找。可能是之前在山下在地上找过一次,展昭抓起泥土闻了闻,竟然发现这里的泥土有着山下泥土没有的桂花香。
展昭正想回过头告诉白玉堂,毛骨悚然的感觉却不期然地撞了上来。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脚下就是一空。
白玉堂反应过来的时候,展昭已经往下坠去。白玉堂只记得耳朵里嗡的一声,他已经往前冲去,握住了展昭的手腕,却因为展昭的下坠力实在太强而一起掉了下去。
白玉堂只来得及把展昭拉到怀里,抱着他。展昭这才睁开眼,暂时还无法适应黑暗,展昭看不到白玉堂,却能听到白玉堂的闷哼声。
展昭猛然明白过来,两个人现在是在下滑,这条道竟然是被修成了滑道般,两人就这么顺着滑了下去。
白玉堂就这样垫在他的下面,这样子滑下去后背肯定会受伤的。“玉堂!”展昭摸索着搭上白玉堂的肩膀,却被白玉堂紧紧地抓住手,硬是不肯换位置。
而且这里很狭小,也不方便他们换位置。展昭心里急得不得了,但是却什么都不能做。好在,滑道不是很长,两个人很快就被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展昭只觉得全身发疼,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还是看不见,看不见白玉堂在哪里,“玉堂,你在哪?”
展昭惊慌地在地上摸索着,触碰到了白玉堂温热的指尖。展昭不假思索地握住,朝着白玉堂的方向靠近了一点,“玉堂?”
展昭能够感受到白玉堂的指尖在颤抖,展昭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也感觉到了白玉堂的回握,白玉堂不说话,他会等。
将温暖握于掌心,白玉堂觉得自己原先停跳的心总算是苟且恢复了跳动的能力。他不是不回答展昭的话,而是疼得没有缓过劲来,说不了话。
刚才他一直垫在展昭的下面,从滑道滑下,后背火辣辣地疼,刚才被抛出,又是后背着地,真的很疼。
不过还好,听展昭的声音他好像没什么事。这样就好了。两人在黑暗中安静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总算是恢复了力气,拍了拍展昭的手,“我没事。”
白玉堂想要坐起身子,展昭不假思索地上手帮忙,手臂刚好碰到白玉堂的后背,白玉堂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你受伤了?”展昭的声音更加着急了,现在这里黑漆漆的一片,又不知道是在哪里,他们身上又什么都没带,手机,现在联系谁去?
着急上火,但是苦于看不到,担心随便碰他会让白玉堂的伤更重,展昭把手缩了回来。白玉堂倒是对这里的黑暗适应了点,能够看到轮廓,所以他握住展昭正往后缩的手。
白玉堂握得很用力,硬是让展昭忘记了如何反应,就这样被他紧紧握住。白玉堂的手还在颤,展昭更加愧疚了,“对不起……”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白玉堂加大了手上的力气,把展昭用力地拉向自己。展昭没有挣扎,就这样撞上了白玉堂,撞得生疼,但是展昭还是没有挣扎。
白玉堂把头埋入展昭的肩窝,压低了声音说道,“知道错了,就不要再这么做……”他停顿了一下,“刚才我以为自己拉不住你……还好。”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不断提醒白玉堂,还好,他抓住了展昭的手,否则展昭也会和自己一样了。
白玉堂的话说的展昭鼻头一酸,在白玉堂的面前,他总是很容易忘记自己比他大四岁的事实,因为白玉堂太懂得他,太会顾着他。
展昭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白玉堂的头发,他有些感激黑暗,能够掩去他的表情不让白玉堂看见,却又痛恨这暗色,让他和白玉堂不知道去向哪里。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白玉堂忽然往后按住了展昭的手,“猫。”白玉堂摇摇头阻止了展昭的动作。
展昭着急了,“我就检查一下你伤得怎么样!”
“没事。”偏偏白玉堂死撑着不肯让展昭检查,展昭隐约觉得,白玉堂伤得挺严重的。但是他又不能强来。
白玉堂偏偏在这些事情上执拗地让展昭头疼,不明白他为什么死撑,气闷,却又因为这是自己害的而愧疚,展昭也上火了,既是对着白玉堂,又是对着自己的。
眼下还不能行动,展昭干脆就强迫白玉堂坐在地上休息,又因为心里不舒服摸索着走到了另外一边。
白玉堂一直盯着展昭的方向,渐渐的展昭的轮廓变浅了,他连忙喊,“猫儿!”
“嗯。”展昭的声音绷得有点紧,但是好歹也回答了,白玉堂放心了一点。
渐渐地,展昭的轮廓也看不到了,只能听到展昭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你去哪里?”白玉堂蓦地站了起来,一时分不清方向。
但是展昭依旧在回答,“我不走远,只是摸摸路怎么走,会听着你的声音回来的。”
展昭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白玉堂告诉自己,但还是不断地叫他。而每次展昭都会有回答,这也是让白玉堂心安的唯一理由。
而唯一,就意味着失去了,就什么都没了。
所以,当白五爷又呼唤了一次展昭却没有收到回答时,白玉堂慌了。
☆、第082章
展昭被忽如其来的光亮晃了眼。他抬起手横在眼前,借着划过手臂的些许光芒适应了光亮。
放下手,展昭震惊地看着这油灯长明的地方。这里是哪里?这里不是原先他所在的地方。下意识地后退,展昭发现自己已经是靠在墙上了。
展昭没有回过头,而是先摸了摸,这触感倒是他熟悉的。展昭努力回想了一下,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一片黑暗的地方摸索着方向,确定往哪儿走的。
黑暗实在是太有迷幻力,任凭展昭再怎么努力,也有些迷糊,白玉堂那里不断传来的呼唤是维系他的坚持的唯一力量。
不过他还是有点恍惚了的,所以他贴着墙,继续摸索着,好像按下了什么,紧接着,就是一阵的头晕眼花,还有炫目的光芒。
然后,他就到了这个地方。脑中快速地风暴着,展昭能想到的唯一一个解释就是他被旋转到了墙壁的另一面。
脑中的弦一下子就绷紧了,白玉堂还在外面。听不到自己的回答,白玉堂会急疯的。一想到这里,肩窝上几分钟被白玉堂考过的地方灼热了起来,火辣辣地提醒展昭刚才答应白玉堂的事情。
这里和那条黑暗的小道应该是完全隔离的,这个灯火通明的路又不知道会把他引到什么地方去。既然他在外面能找到机关把他转进来,那么这里也可以找到机关把他旋出去。
外面漆黑一片,鬼知道那条路会通向什么地方。展昭着急地在墙上摸索起来,要快,一定要快。
而白玉堂正如展昭所想的那样,急疯了。顾不上后背火辣辣的疼痛,白玉堂扶着墙往外走。虽然心里着急,但是他走得并不快。
他每走一步,就会仔细地辨认,想要在漆黑一片中找到展昭的轮廓。他反复地告诉自己,不能乱,可能展昭遇到了什么,伤了,失去意识了,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发不出声音,他必须慢慢来,才能发现他。
手掌在凹凸不平的墙面上摸索,坚硬的石块,吐出的棱角在掌心划过,痒中带着痛,让本就骚动不安的情绪四处冲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