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响起一个近乎哀求的男声:“姑奶奶!我的好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我不是什么登徒子啊!”
众人望去,却是个一脸猥琐的男子,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一边转着一双贼溜溜的小眼向四周看着,一边讨好的向一个藕合色衣着的少女陪着笑。那少女离得远,又背对着酒店,一时也看不清她长相如何,但身材苗条,婀娜娇小,不过十六七岁。
“你说你不是登徒子?”少女冷笑,“看你这般獐头鼠目的样子,我若信你,就不叫太公韵灵!”
太公韵灵?
听见这个名字,宗傅阳不由得一愣,喃喃的道:“是她?”
“谁?”
宗傅阳却不答,拿起桌上的长剑走出酒店大门。展昭想起那少女的姓,心念一动,抄起桌上巨阙跟着走了出去。
到了酒店外面,视野开阔许多。展昭找到貌似打算在一旁看热闹的宗傅阳,与他一起关注着少女那边的情况。
那个猥琐男子听见“太公韵灵”这四个字,面色当即苦的像苦瓜:好端端的怎生遇上了这位小姑奶奶?!这位姑奶奶在大名府可是出了名的刁蛮任性,嫉恶如仇,让她抓住,不死也要扒层皮。此时知道自己怕是逃不脱了,一咬牙,“扑通”一声当街跪了下来,道:“太公小姑奶奶,小人错了,小人错了还不成嘛!我、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才会对那位姑娘出言不逊,您大人有大量,饶小人一次吧!”
太公韵灵见状,厌恶的撇了撇嘴,上前走了几步,娇俏的下巴高高抬起:“你还知道错啊!你调戏人家姑娘时怎不见你有悔意?”
展昭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暗道:这姑娘未免太大意了些!刚刚那人跪下来时,目光中闪过一抹怨毒神色,想来是不安好心。她就这般毫无提防的上前……想到这里,展昭暗暗戒备起来。
果不其然,在太公韵灵靠近那人两三步时,那原本跪在地上的男子忽然跃起,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对准她直刺下去。太公韵灵不意他竟会暴起伤人,“噫”了一声,竟有几分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事发突然,宗傅阳大叫一声:“灵妹!”执剑上前。偏偏此时两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他虽有心帮忙,可是鞭长莫及,根本够不着!心惊胆战间,忽然听到一下极轻微的破空之声,只觉一物从耳边急飞而过,“叮叮”几声,那个猥琐男子手中匕首已然落地。却是早有准备的展昭袖箭出手,直指那暴起伤人的男子!
同时出手的,还有一旁两个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
众人以为出手救人的只有一人,展昭却看得分明,自己的袖箭是针对那男子手中的匕首的,与此同时,从看热闹的人群中和刚才那家酒店的窗户里飞出来一枚银针,一根竹筷,竹筷准头极佳,所指方向是那男子握着匕首的那只手臂上的曲池穴。银针去向,却是那人后背。
三人的手法都极其快捷,只是展昭的袖箭略快一筹,在打掉那男子手上的匕首后,竹筷与银针才袭到。展昭又皱了皱眉,几乎在第一支袖箭出手的同时,另一只袖箭也跟着出手,这回却是后发先至,众人只听得极轻微的“叮”的一声,第二只袖箭已拦下了从人群中飞出的那只银针。
这几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不会武功或者武功低微的人根本没看清楚这期间所发生的事。那男子的匕首被打掉,立刻面现惊恐之色,正欲转身逃走,却被反应过来的太公韵灵恼怒之下朝后颈重重一击,脑中一昏,便晕了过去。
这时,宗傅阳才奔至少女身旁。方才那一瞬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不禁有些紧张,对那少女道:“灵妹!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太公韵灵闻言转过头来,见到宗傅阳,仔细认了认,脸上当即露出了开心的神情,也顾不得那被她打晕了的猥琐男子,冲到宗傅阳的面前,兴奋的喊道:“傅阳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人果然是旧识。展昭唇边扬起了一道笑纹,目光却落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个一身锦衣的男子,看起来与他年龄相仿,浓眉大眼,俊美之中不失刚毅,倒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只是看他的神色,并不怎么高兴,隐隐的有些不满的样子。
那男子对于宗傅阳与太公韵灵看都未看一眼,走到展昭的袖箭与那支银针掉落的地方,伸手拾起袖箭与银针,向展昭瞥来,似笑非笑的道:“阁下好功夫啊!打落在下银针的这一手,可叫在下倾佩不已!”
言语中显然对于展昭打落他的银针之事有些不满。展昭淡淡一笑道:“背心穴乃人体重穴,一个施力不当,便会致残。在下只是救人心切,还望兄台不要在意才好!”
那锦衣青年道:“不敢,在下原也是急于救人,出手倒有些重了。技不如人,被打落银针也是应该。那在下总可以询问一声,阁下尊姓大名罢!”
展昭也不生气,微笑着对那锦衣青年道:“在下展昭。不知阁下是?”
“展昭?”青年挑眉,颇有些意外,原本不服气的神色消散不见,变做一幅有些惊异的表情,“原来是江湖闻名的南侠客!难怪。难怪会有这般出神入化的袖箭绝技!在下韩琦,输在南侠展昭的手中,倒真是不冤了!”
这人争胜之心倒还真重!展昭自是看出韩琦方才只是一时不服,本身并无恶意,又见他坦坦荡荡,承认自己输了也很干脆,不由得对他有了些好感。
再加上,这种争胜不服输的个性,真的是像极了某人……
心有所想,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对这韩琦也有了几分相交之心。
“韩兄言重了!展某只是薄有虚名罢了。方才见韩兄与楼中那位兄台出手迅捷无比,展昭倾佩不已。大家同时出手救人,原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
展昭话音刚落,酒楼之中扬起了一道有些暗哑却不失清朗的声音:“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登徒子竟有这么多人为之出手。既然有缘,两位若不嫌弃的话,可否进来一起喝杯水酒?”
展昭循声望去,却是先前见到的那个靠窗而坐的青衣青年。展昭对这个青年莫名的有些好感,当即应了一声,看向韩琦,韩琦也早有此意,向着展昭一点头,率先进了酒楼。
展昭转过身,正欲叫上宗傅阳,却见宗傅阳对那名叫太公韵灵的少女说了句什么,那少女点头,伸手提了那个昏迷的猥琐男子向城中的方向走去,而宗傅阳则回到了展昭的旁边。
“展大哥,方才那位就是我太公叔叔的独生女儿,叫做太公韵灵,也是我的、我的未婚妻。她说她还有事要办,过一会儿与太公叔叔来找我们。”
展昭道:“如此也好。宗兄弟,方才展某见识了两位高手,不如我们一起上楼去结识一番如何?”
宗傅阳自是欣然允诺。展昭也就不再多言,与他一起进了酒楼,向青衣青年那一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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