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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2 / 2)

大家都看到了这一幕,却没人理会。必须尽快把大火扑灭,否则这大火很快就会把旁边靠墙的一排车间吞噬,那里面有价值十几万元的设备和材料,再过去,就是堆放成品的库房。这些东西完了,水村就完了,水村刚开始的好日子就完了。

厂里所有的水龙头都打开了,污水池里的水也用上了,还是供不上。火势太大了。郭老二站在一个有利地势上,吼着嗓子指挥着救火的人们。一些人听到村长的吆喝,便跑回家担水,甚至有人赶着牛车送水过来。盼水挺着肚子,端着一盆水跑了过来,却被郭老二劈手夺下,又被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朝蹲在地上的狗蛋努努嘴。盼水明白了爹的心思,走过去要把狗蛋拽起来送回家去,狗蛋并不领情,还是那样抱着头哇哇地哭喊着。

平展的场地上被挖出一道一米多宽的槽,大雨和几个后生不停地把挖着土抛到火堆上。两人多高的麦垛在火的淫威、水的泼淋和土的压制下,缩得只有齐腰高了。终于,火势被控制住了,火苗越来越小,呛人的浓烟也逐渐稀薄了。

火灭了。人们瘫软了下来,女人就地而坐,汉子和娃娃们则躺了下来,不顾一地的狼籍和水泽,大家的眼睛却从各个方向不约而同地转向了狗蛋。

狗蛋不哭不喊了,却还是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睡着了一般。盼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腰,围着狗蛋打转转,时不时朝乡亲们投来歉意的目光。人们看不清盼水的目光,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盼水的影子,人们从盼水走走停停的身影中感觉到了盼水的不安和歉意。

大雨跟着郭老二转了一圈,发现除了损失一个麦薪垛外,别的并无大碍,便安排晚上不生产了,只叫几个人值班守夜,招呼其他人回家睡觉。几声叹息和咳嗽后,缓过气的人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逐渐散去。

第二天一早,接到报信的两名民警赶到水村,听了郭老二的汇报后,征求他的意见:“那是个傻子,你说该咋办。”

郭老二给俩民警一人塞了一条高级烟,把自己的意见说了说,请二位民警“支持”一下。两名民警相视而笑后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

看到狗蛋被两个民警押了回来,还戴上了拷子,李平山虽然有所准备,还是大惊失色。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带着怒色责问民警:“他是个傻子,你们拷他就不怕犯了王法?”

一个民警从腰里掏出一副拷子对着李平山亮了亮:“李村长,故意放火可不管你是傻子还是熊蛋。我们可是做了调查的,有很多证据证明狗蛋放火是你指使的。”

铮亮的手铐和这句话把李平山震住了,但他却挤出一脸的冤枉相:“放火?谁放火了?俺这傻狗蛋把啥东西点了,你们这样对待他?”

民警把事情原由简要说了一遍,然后鹰一样盯着李平山的眼睛:“昨天上午狗蛋被你叫了回来,下午回去就找大雨打架,晚上就把水村纸厂的原材料点着了。这和你没关系吗?狗蛋自己也说了,是你告诉他大雨欺负了盼水,让他找大雨算帐的,并且还说要是打不过大雨,就叫他把纸厂给毁了。你没说过这话吗?”

李平山心里咯噔一下,疑惑地看着狗蛋。狗蛋好象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把手铐举在眼前左扭右扭地看,闹出哗啦啦的响声,一脸的专注和木讷。李平山多少明白了,昨天晚上那一把火还真是这个傻儿子点的,看来昨天那一顿训斥还真起了作用,这个傻儿子多少还有点灵性,但目前的问题似乎不在狗蛋身上,而在水村和这两个民警身上了。民警和水村已经穿一条裤子了。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暗暗叹息了一下,说话客气了许多:“俺只和他说了家事,谁知道他会那样做。他是个傻子,你们说,咋办?”

看到李平山开始“客气”了,民警就按照郭老二的意思不容质疑地说到:“你和傻子说家事也有挑唆嫌疑,要是水村不追究,啥都好说,要是人家追究了,这个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就完不了。狗蛋犯了错,在纸厂是待不下去了。我们的意思是,看在你这个村长的面子上,这个傻子我们就不带走了,交给你管教。你是监护人,以后不能教唆他做坏事了,不能变着法为难水村纸厂了,那是犯法的。要是你不同意,我们派出所就正式立案,你现在跟我们走,接受调查。”

李平山一听,赶紧就坡下驴,满脸堆笑地把两名民警往屋里让:“说啥哩,俺的儿子俺一定管教好,保证以后不再出错。你们二位辛苦了,进屋里坐坐,俺上水库给你们取几条鱼带回去尝个鲜。”

两位民警见目的达到了,又绷着脸叮正了几句,才换上笑容说我们是对事不对人,所里还有事,得赶回去。

把民警送走后,李平山呆呆地在门口立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才低着头、佝偻着腰返回屋里。

第十四章 贞节

水村人富了。一口井,一个厂子让水村名扬千里,一把火又似乎烧开了水村的财门和人缘。十里八乡的都传开了,李平山的傻儿子把纸厂点了,可郭老二没追究他爷俩的责任,还叫民警把狗蛋送了回去,水村人的宽厚换来了财富。

县里的干部下来考察了,城里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也来采访了,偏僻的水村庭市般热闹。虽说这些见过世面的主每次下来都不空手走,要拿上一个大红包,但富起来的水村人不在乎那几个钱,水村人要得就是这个热闹、这个气派。水村人自己的正经事也做不完,这家要翻盖房子,那家要起小洋楼,这家要娶媳妇,那家要招女婿上门,这家添了新丁,那家娃娃满月,隔个十天半月的,水村人总有大大小小的喜事要办,有多多少少的喜酒要喝。

只有一个人没喜事,那就是大雨。大雨也有喜事,他把自家的房子翻盖了一下,让六十多岁的老娘住得舒坦了许多。这点事情在水村人看来却不算喜事,大雨是纸厂的顶梁柱,工资高,分红多,人长得排场,心地也好,该娶个天底下最美的女人做媳妇,这才算得上喜事。方圆十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个个看好大雨。小媳妇们只能想,大姑娘们却不仅敢想,还敢做,常常朝大雨办公室跑、家里跑。但她们最后都失望而归,只能远望着大雨的背影长叹:这家伙是着魔了还是有问题?有人不服气,上门给大雨做媒,结果都被大雨挡了回去,好象天底下的女人都跟他有仇似的。大雨也不是不看女人,他常常偷偷看一个女人,那就是盼水。他看了盼水的脸,然后看盼水的肚子,看了盼水的肚子后就再看盼水的脸,好象要找个什么说法似的。有一次大雨忍不住了,寻机会问从有了那事后再不搭理他的盼水:“你肚子里的娃是俺的吗?”盼水冷冰冰地告诉他:“没那么巧,这是狗蛋的,他的身体好了,以后你别再提那事。”大雨不再吭声,但还是忍不住常常偷看盼水越来越大的肚子,却从来不想着找个女人回来。

盼水生了,生了个男娃,这个胖乎乎白净净的男娃生在县医院里。水村人有钱了,水村人生娃不用在家里熬着过鬼门关了,可以拿着大把的票子住到县医院里生。去县医院看盼水的人一拨接一拨,都是坐着纸厂新买的那辆双排座工具车去的。看过盼水的一些年老的乡亲们回来叨叨:那胖小子咋和大雨小时候挺象呢?大雨听说这事也赶到医院去看,盼水就把孩子搂在怀里一直喂奶,急得大雨转来转去就是看不到娃的脸。等到大雨寻机会再去看时,盼水却被李平山接回了李庄。

看到这么个大胖小子,李平山心里也有一阵子难受,但一想到狗蛋点的那把火到今儿还在派出所挂着帐呢,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自己给自己宽了宽心:管他呢,反正娃要姓李,反正娃得管俺叫爷,再咋说,也算俺李家有后了。

盼水的婆婆第一眼就看出这个孩子和大雨小时候像,恰好印证了乡亲们的议论和自己的猜测,心里萌生出许多怨恨来,却不好说什么,嫁给狗蛋这个傻子,盼水也难呀。娃都生下来了,说啥也白搭,便琢磨着寻个理由把盼水留在家里。  娃过了百天,郭老二便带着车去接盼水。去接盼水的郭老二事先好好拾掇了一下,穿着西装,扎着领带,脚上的皮鞋锃亮,脸上还架着一副石头做的茶色墨镜,说起话来也不再大嗓门,而是洪亮中透着慢条斯理。一开始李平山还没认出来是郭老二,以为哪的大干部大老板来自己家了呢。看清楚了是郭老二,李平山说起话来就象春天的日头一样热乎:“亲家呀,你看你看,俺都认不出你了,俺还说去看看你哩,你倒先来了,你看你看,这咋说哩?你第一次登门,咱哥俩好好喝几盅,快去屋里坐。”

郭老二没搭腔,有板有眼地掏出一支中华烟叼在嘴角,在李平山喉结蹿动的那一刻又把那红色亮眼的烟盒揣到了兜里:“厂子里事情多,俺是来接俺闺女的,也顺便瞧瞧俺闺女这些年的日子是在啥场景里过的。”看到李平山的脸一下子暗淡了下去,郭老二露出一丝大度的笑容来,对提着塑料袋子的司机挥了挥手:“这东西是给俺外孙女买的,还有二百块钱,你不要亏待了俺外孙女就成。”

李平山悄悄给自己鼓了鼓劲,对郭老二摆了摆手:“俺家不缺这点钱,俺孙女也不缺这点吃的。虽说俺孙子过了百天,可以出门了,可还没断奶哩,俺不能放盼水走。你那厂子里臭气熏天,村子里污水横流,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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