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凤莫缠好绷带,只说:“我会跟月寒棋要紫晶莲,你们等我消息。”
文如夏再三确定血液正常,封好盛血的玉瓶,抬头看了眼凤莫发白的脸,“你别太勉强,只须找准位置,我们可以派人去取。”
摇摇头,凤莫颇有些自信地笑道:“月寒棋不是墨守成规的人,我自有计较。”
“也好。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这是我特意替你做的药,不舒服就吃一颗,能暂时稳定状态。”文如夏递给凤莫一个靛蓝色的瓶子,仔细嘱咐。
“嗯。疏儿还麻烦神医照顾了。”
“有桓彦在,哪里要我操心。”
回头便是桓彦站在草堂子门口,只说:“马车准备好了。”
点点头,凤莫起身告辞。跟着桓彦出了城主府,月诗音早已在马车前等候。
“桓城主,疏儿我可真交给你了。”凤莫笑道。
“你放心,疏儿有我。你一路保重。”桓彦送凤莫上了马车,待人走远后才回府。
逍遥城很快就消失在身后,来时说说笑笑,如鸟儿离笼,如今又要进那无形的笼子里,真不知再次悠闲地看这片天,会不会是来世了。
将脸贴上寂的侧脸,凤莫半掩凤眸,抱着寂靠在车内。月诗音坐在一旁看着凤莫淡淡的神情,和寂安稳的睡颜,忽而轻轻叹息,“好叫人羡慕。”
凤莫看了眼风华绝世的女子,缓缓闭了双眸。
月诗音撇眼望着脚边的杏色裙摆,红色珊瑚珠串成的流苏躺在手心,清清凉凉的,和秋末的风一般凄冷。马车颠簸,一如三年奔波,亦不知今生所托。
魂梦难来相思去,半生追寻半夜心。几世姻缘天当定,只手红线画不清。
“你会找到命定之人的。”凤莫轻声相劝。
“承你吉言。”月诗音的笑,美却苦。
当冬日的寒风刮过江南水乡,吹枯蒿草的时候,凤莫已经在月国皇宫的无忧阁住下。无忧阁只是在皇宫偏远的一个小院子里竖起的一幢两层小楼,院子后面是整片的橘子林。秋天已过,熟透的橘子大多被收走,剩下还有黄澄澄的橘子挂在一人多高的枝头,放眼望去有一大片。凤莫望着窗外苍绿色中星星点点的黄,笑着对熟睡的寂说道:“今年我们可以吃到新鲜的橘子,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摘。”
“凤公子,皇上有请。”小侍躬身站在院子里,仰头高喊了一声。
凤莫替寂拢好被子,放下床罩,将门窗关紧,才下楼跟着小侍去了玲珑水榭。月寒棋躺在矮榻上,远远地见凤莫一身水蓝轻衣走过来,挥手赶走所有侍从,捡了旁边的海棠红披风披在凤莫身上,笑道:“大冷天的,也不多穿点儿。”
凤莫不说话,拢了披风裹紧,径自坐在榻前的红木椅上烤火。
“无忧阁可还住得惯?那些橘子喜欢吗?”月寒棋从背后搂住凤莫,将头搁在他肩上,脸颊轻轻蹭着凤莫的侧脸。
凤莫抬臂隔开月寒棋,皱眉道:“你无不无聊,这又是做给谁看?”
月寒棋轻笑一声,忽的抱起凤莫一个打旋儿躺倒榻上,压住他欲坐起的身子,“不做给谁看。只是有些好奇,男人会比女人软吗?”
凤莫怒极反笑,“你堂堂月国皇帝,想知道这点事儿还会缺情报?”
“你是让我去问暗卫这个问题?他们也不一定知道。”月寒棋凑到凤莫耳边道:“还是问你比较可靠。”
凤莫一把抓住月寒棋伸到腰间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一个答案换紫晶莲。”
月寒棋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好。可我现在就想知道。”说罢低头欲吻。
凤莫撇开头,只道:“先给紫晶莲,并且送到逍遥城,等文如夏确定才行。”
“呵,你怎么这么麻烦。”月寒棋好笑地望着身下的人,“我的信誉有这么差?”
凤莫却是笑了:“因为答案比较隐私。”
月寒棋好笑地摇摇头,起身坐到椅子上烤起火来,随口说道:“晚上给你。”
“多谢陛下了。”
凤莫回到无忧阁已是晚上,拿着装紫晶莲的盒子,凤莫靠在寂的床头,看他向来冷峻的容颜柔和而安详,苦笑着道:“和他说话好累,要折了我半年的寿。”夜风悠游而过,飘散了谁的等待。
等到文如夏回复又是三日后。
“这次你可不能找借口了。”月寒棋靠在水榭的矮榻上,一身海棠红裘衣艳丽而妖娆。
凤莫仍坐在红木椅上,伸出双手悬于小火炉上方,拨弄着酒壶里冒出的热气。听了此话,只轻声道:“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却是清楚。”
“哦?”
“体质较寒,又没多少肉,抱起来怕是不太舒服。”
月寒棋呆了会儿,才明白凤莫说的是什么,随即大笑起来:“凤莫啊凤莫,你确实精明。”
“不是我精明,是你压根儿就没那个意思。”凤莫侧头朝月寒棋笑笑,“你千方百计要我过来作质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猜?”月寒棋双手压在脑后,仰躺着望向亭子顶上的莲纹藻井。
凤莫想了想,只道:“我猜不到。”
月寒棋侧头仔仔细细看了凤莫半天,无奈重重叹了口气,“为了牵制凤业。”
凤莫手上一顿,立刻恢复如初,淡淡说:“你野心不小。”
“是他野心不小。”月寒棋厉声说着,翻身下榻,坐到火炉旁边拎起烫好的温酒,倒了两杯放在桌上。
凤莫没有拿酒,抬眼看向月寒棋,“你把解药给我,我自然会留下。”
月寒棋端着莹白的酒杯晃荡两下,摇摇头,“如果他醒了,一定会带你走,到时我可压不住凤业。”
凤莫揉揉额角,终是想不出什么理由,遂叹了口气,只道:“那怎样你才肯给我解药?寂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休想再拿我做棋子。”
“他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月寒棋话说到此,突然脸色一变,跃起身一把搂过凤莫旋步压到矮榻上,指风轻扫划开凤莫的腰带,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
凤莫只觉身上一凉,冷风扫过,惊了一跳。“你干什么!”
“别动。”月寒棋压在凤莫身上,眼神却瞟着远处隐约的几点粉红。
空气夹着冬日的凛冽,刺得皮肤发疼,凤莫忍不住发起抖来。月寒棋一愣,立刻覆在凤莫身上用身体替他挡住寒风,手臂绕过瘦弱的肩背,抵住他后心输送内力。
“还好吗?”月寒棋咬着凤莫的耳垂轻声道。
凤莫只觉得体内热一阵冷一阵,思绪被翻搅的混混沌沌,全然不知月寒棋说了些什么,只紧紧抓着他的衣襟,额上直冒冷汗。
“再坚持一会儿。”月寒棋皱着眉使劲儿输着内力,手掌下的皮肤仍是冰凉如雪。
好不容易等那些麻烦的女人走远,低头一看,却见凤莫咬着发青的下唇晕了过去。连忙抱起人裹紧披风运起轻功跳进无忧阁,将人放在床外侧,盖上厚厚的被子,点着了火炉,移到床边暖着。
火星子在双鱼熏笼里忽闪忽闪,浅绛色的纱帘随风微摇,屋子里暖哄哄的。凤莫迷迷糊糊睁开眼,身边温热的体温让他有些呆愣,随即偏头去看,熟悉的冷峻脸庞,剑眉长睫,挺直的鼻梁,刀锋似的唇形,这张脸看了十几年,爱了十几年。
静静看着,他就这么安静地睡在身边,虽然和醒时一样沉默,但只有他看着自己时心里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