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贵妃对微雨吩咐道:“唤尚宫局的人过来,让熟悉倩儿的人过来认认,这是不是她的笔迹。”
“是,娘娘。”微雨行礼退下,去了尚宫局传召命令。
沈茉云接过张德妃随手递过来的纸张,随意往上面一看,心头微微一震。
“淑妃妹妹,怎么了?可是这信上的内容有何不妥?”柳贵妃转过头,一眼就看到沈茉云脸上的表情有异,便问道。
不过几个弹指,沈茉云就恢复了往日温柔的神态,道:“没什么不妥,只是没想到倩儿这般大胆,明明是她的过错,却为了逃避责罚将自已的过失推到蓝芳华身上。”
信上交待的就是倩儿失职的经过,是她的疏忽才导致了严婕妤掉进荷花池,并试图将此事推到蓝芳华身上,可是回来后越想越怕,最后受不了心理压力,还是选择了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已的二八年华。
柳贵妃淡淡地道:“还没查清楚这到底是不是倩儿的遗书呢!”
沈茉云将手中的东西交给高贤妃,心想不管你再怎么查,这封遗书还就只能是倩儿的。
张德妃看了看仍然站在那儿蓝芳华,道:“这事儿越来越迷糊了,既然倩儿不在了,蓝芳华这边……”
柳贵妃想了一会儿,道:“此事牵连太大,本宫会禀明皇上,自由皇上作主。至于蓝芳华,就先待在泰和宫安胎吧,就劳烦江充仪照看一下吧。明儿让太医去给蓝芳华把个脉,有了身孕就该小心些,缺了什么只管开口,断不会短了你的用度。”
“是。”江充仪应道,然后朝蓝芳华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
蓝芳华也跟着行礼道:“谨遵贵妃娘娘之令。”
柳贵妃对依雪轩的宫女太监们说道:“好好照顾严婕妤,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延庆宫告知我。”一顿,又道:“辛苦妹妹们过来一趟,这事儿先这样吧。”
就这样,柳贵妃说了几句客套话,让众妃嫔各自回宫后,关于严婕妤落水一案似乎已经完结了。
回到长乐宫,沈茉云问过剪容,知道宝儿和瑞儿一直留在长乐宫没有外出时,便放下心来了。梳冼过后,沈茉云躺在柔软的锦被中,突然笑了起来。
这场局,做得可真有意思。
68、反将(下)
“娘娘;奴婢查过了,伺候严婕妤的宫人里面;有一个叫做月荷的宫女;正是从掖庭调去依雪轩的。”秦允站在沈茉云下首;低头回道。
住在掖庭的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官奴,一种是宫嫔,而如烟是被调进后宫伺候严婕妤的;很明显则是第一种。大齐的官奴,一般都是家族犯下重罪,家中壮年男子肯定是要被杀头的;而女眷和幼儿却能逃过死罪;可是却得依令投入宫中为奴。这些女子和幼儿;就是官奴,亦称官婢。前朝曾有一大学士言说:“今以妓为官奴,即官婢也!”由此可见,官奴的地位低到什么程度。
“……月荷本名叫李桂娘,其父李涛曾任山阳县县令,后来被上官发现他贪污舞弊、擅用职权逼迫多条人命,查清罪证后,刑部发下文书,李涛及其长子皆判问斩,其妻张氏受惊过度,在牢中就去了,只留一女桂娘,按律充入掖庭为奴。”
沈茉云听得叹了一口气,道:“以前也是大家闺秀,如今却……李桂娘,也就是月荷,可是识文断字?”
秦允躬身回道:“听那些嬷嬷们说,月荷算是颇有才情,据说在其父未获罪前,曾是当地有名的才女。”
沈茉云点了点头,道:“短短三天,能查到这么多东西,辛苦了。还有,跟昭明宫那儿递个话,不管这些天听到什么,不要妄动,静观其变……”边说边朝红汐使了个眼色。
红汐意会地拿出一个荷包,交到了秦允手中。秦允接下荷包,恭敬地道:“谢娘娘。”
“恩,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奴婢这就退下。”
素月正将今日新采的粉红色荷花□瓶中,有点好奇的问:“主子,月荷跟严婕妤落胎一事可是有牵扯?”
沈茉云微微一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道:“咱们那位皇后娘娘,母族不正是姓张吗?还有清宁宫的那位……不过,竟然会动到人命官司,就不知道会是哪位这么大手笔了。”
其实只要查到月荷生父李涛背后的亲戚来往,真相也就水落石出了,就目前来说,昭明宫和清宁宫是最有可能的。只可惜她没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将手伸到千里之外的山阳县,不过没关系,她查不到,自会有人将事情捅到御前,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素月和红汐相互看了一眼,眼中全是问号。
“那个叫倩儿的宫女,可是大字都不识几个啊,那封遗书……”沈茉云却是突然打住了,很多事情,知道得越清楚,并不是一件好事。
红汐到底在宫中多待了几年,很快就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是,那封遗书有问题,不是倩儿……”觉得不对,立即停了下来,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那么,贵妃娘娘知道吗?”
沈茉云淡笑道:“我都能看出来的事儿,别人自是也能看出来。至于其中门道,能看出来的,自是会看出来;不知道,也就不会知道。”
“那……”联系起刚才的对话,素月忙放下手中的花瓶,不可置信地低呼,“这次的事儿,是跟皇后娘娘有……”
沈茉云抬起头,望向蔚蓝的天空,目光滑过洁白的云朵,掠过飞翔的大雁轨迹,最后没入天际。
“皇后娘娘,这次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后娘娘,这次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同样的话,却是出自另一个人的口中。
柳贵妃懒洋洋地歪在牡丹团烟红织罗软枕上,早已不复天真灿漫的美丽容颜挂一一抹冷冷的微笑,慢悠悠地念道:“实在是罪过滔天,吾静而思之,虽已过险境,可犹心有余悸,坐如针毡,吾无惧三更阎王,,丧其性命无则,却忧家人上下安危……唯当衔草结环,以报恩情!”
柳贵妃将倩儿留下的那封遗书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冷了:“严婕妤确实会教下人,一个本来大字不识的宫女,不过伺候她短短几个月,就变得文采裴然。这么好的文采,这么好的资质,恐怕连她家主子都比不上呢。”
微雨却是皱起了眉头:“娘娘,虽说我们已经查出这封遗书是严婕妤身边的月荷伪造的,可是这个倩儿自尽,却是不争的事实。若是皇上问起她自尽的原因,咱们该如何解释?”
柳贵妃道:“放心,皇上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这次的事儿,肯定会惹火皇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说皇后这次下了一步坏棋。”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不对,说不定,是棋子不听话,坏了皇后的整局棋。”
微雨不解:“奴婢驽钝。”
柳贵妃扶了扶高鬓上的翡翠凤钗,道:“将那些资料收拾一下,明日随本宫去面圣吧。至于倩儿自尽的原因……就算本宫查了出来,皇上也不会信的。”
微雨越听越迷糊,可还是屈身行礼:”奴婢遵旨。”
柳贵妃又问:“柳容华的胎儿可还好?有没有受到惊吓?”
微雨道:“好着呢。依雪轩那天发生的事儿,也是徐徐透给柳容华知道,并不敢一下子说得太过,怕惊了胎。”
柳贵妃听了,颔首道:“很好。哼,皇后既然敢把手伸到我这儿来,也就怪不得我心狠。想要一箭双雕,我就给你一记回马枪,看看这回是鹿死谁手!”
“自然是娘娘胜了这回。”微雨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