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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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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七嘴八舌,南朝待己又是何等宽厚周到,一路殷勤备至。到达南军营中,张思新亲自设宴,对白谋新得的麟儿十分欢喜,笑对殷氏道,“我年底将为人父,给自家儿子预备了几块玉牌,白夫人且挑上一块,权当我赠送府上公子的见面礼。”张思新虽然面若温玉,殷氏终究心底害怕,也不敢违拗,随手捡了一块,收入袖中。张思新温言宽慰,“白将军刚毅忠勇,朕十分钦佩,若他捐躯死节,朕当善待白府家人,君无戏言,这块玉牌便是证物。”

白谋怔怔听家人诉说,眼神中头一次出现了迷蒙。再问及南北之盟的谈判,北国约略割让多少土地,又岁币多少金银,目前正在谈判之中,总之丧权辱国,天国已亡,人心已失。尤为悲痛的是,自己的副使孟潮,拼着一身箭伤,飞驰雪城告急,欧阳成只是不允,孟潮情绪激荡,怒骂昏君,欧阳成喝令兵士拿下治罪,孟潮大笑数声,一头撞向柱子,自尽身亡。

孟潮的鲜血似乎在眼前慢慢漾开,一片眩目惊心的鲜红颜色。白谋阵阵头晕眼黑,痛苦、失落、愤恨和茫然,如巨浪一般,碾过他的头脑,压得他无法呼吸。本来一心想着以死报国,奈何国已破,地已失,自己的赤诚热血,数月鏖战,无数战士鲜活的生命,全然成为烟云和笑话。捐躯死节,是为谁捐躯,为谁死节?大丈夫保家卫国,恩怨分明,白谋征战数十年,却忽然感觉迷惘,这些日子的艰难苦战,究竟是对是错?面对那些惨死的弟兄,自己究竟又该怨恨谁?

是夜,白将军将自己关入房中,烛火通宵未灭,翌日清晨,他眼下一片铁青,嘶哑下令,打开城门,投降南朝。众位将士默默望着主帅,白谋一字一顿,一番话说的十分艰难,“大丈夫不惧死,惟愿死得其所!如今时移势迁,我等纵然以身殉城,也不过落个不忠不孝迂阔糊涂的骂名。”他眼中隐隐含泪,棱角分明的面容里,是掩藏不住的无奈和憔悴。

谒见新皇时,瞥见张思新右臂裹着渗血的白布,白谋只觉羞愧难当。他斩杀南军无数,数度涉张思新于险境,如今倒戈投诚,也不知张思新会如何看轻自己,又会如何对待白家军和诸位降民?

白谋本性利落,既然决意投降,也当义无反顾,他暗暗盘算,张思新当场砍了自己也不为过,便拿自己的性命,为白家军换个暂时的平安,自己死而无憾。

他万万未曾料到,张思新笑着扶他起身,授予他征讨大将军之职,不但保留他白家建制兵马,还将常畅、陈东的五万军队划归他的麾下,令白谋立时率众征讨北国。白谋茫然怔在当地,只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张思新解下佩剑,当众宣布,“朕赐白将军宝剑,军中若有敢不用白将军令者,不论高低贵贱,白将军无需报朕,请以此剑处之。”

手持张思新亲赐的宝剑,便可仗皇帝威灵,军中行生杀大权,白谋双手捧剑,百感交集。顷刻之间,他由北国欲除之后快的罪臣,阵前一位狼狈投诚的降将,摇身变成指挥五万军队,拥有御赐宝剑的南朝大员。他抬起头,少年皇帝清俊面容俨然,这不是梦境。耳边传来张思新的亲切嘱托,“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将军勿疑,朕静候征讨北国的捷报!”

白谋黯淡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仿佛燃烧起两团熊熊火焰,他跪倒在地,重重向张思新磕头,从此死心塌地,忠于南朝。他不负君望,一路所向披靡,攻下大片疆域,斩杀无数曾经的北朝同僚,而张思新也从未拆散白家军的建制,始终信任与他,一直委以重任。建国以后,张思新封了白谋爵位,赐予金银府邸,白谋子弟遍布天下,白家成为南朝数一数二的贵姓。

春风杜若香

燕傲天回忆往事,听儿子燕枫指责白谋,变了脸色叱道,“天国气数已尽,白谋投诚,是他审时度势,弃暗投明。他既效忠南朝,战场杀敌,便是职责所在。你小孩子懂得什么?”燕枫不以为然,嘻嘻笑了一声,“儿不懂,不说就是。”瞟了燕霡霂一眼,“说到凌厉冷血,大哥手段跟白谋倒有点像。”

燕霡霂脑袋嗡嗡作响,他们谈论什么,浑没听到,何况燕枫言谈随意,燕霡霂早已习惯。燕枫却对大哥人前不顾及自己颜面,始终耿耿于怀,每每回到家中,仗着父亲在侧,总设法找补回来。大哥默不作声,燕枫顺口说了下去,“爷,哥大我十一岁尚未婚配,长幼有序,成亲也该先考虑大哥才对,哪里轮的上我?”燕霡霂仍垂首不语。燕傲天侧头看一眼大儿子,叹了口气,对燕枫道,“起来说话!”

“我知道阿爹心中疼我!这地上多凉呀!”燕枫涎皮赖脸,笑着起身。燕傲天却没理会燕枫撒娇,心想,洁儿这个年纪,按理早该娶亲,只一直没挑到合适的人家。关于燕霡霂的亲事,不仅燕家着急,连皇帝也过问几次,张思新对燕傲天道,“万里,南朝人家你只管去挑,看中哪家告诉我,不论是谁,我亲自为小洁赐婚。”

话虽如此,燕傲天问及燕霡霂,燕霡霂只是沉默,浑然未将终身大事放在心上……哎,儿子被头疼折磨,夜间常常痛不欲生,也不知熬到何时才能治愈?燕傲天心下怜惜,轻声唤道,“洁儿,你的头疼香快用完了,明日请郿大师再新配些。”燕霡霂恍惚之间,听到父亲呼唤,抬头望去,燕傲天慈爱面容在眼前晃动,他怔了一下,“阿爷说什么……”

他脸色灰白委顿,双眸黯然无神,燕傲天心头一惊,“洁儿,你可是头痛发作?”燕霡霂摇头不语,燕傲天又疼又怒,“脸色都成这样,还要逞强!怎不早说?”起身几步,抢到儿子身边,抓他脉搏,却看他手心已被剜出两排血痕,料想燕霡霂攥紧拳头,指甲掐破了皮肉。燕傲天心如刀割,高声叫道,“快来人,送大郎回房!”

父亲眼神痛惜忧虑,燕霡霂张口想说什么,脑中仿被一柄利刃劈成两半,他眼前一阵乱黑,不由自主抱头,直冲墙壁狠命撞去。燕傲天惊惶之下,张臂拦阻,燕霡霂隐约察觉自己快要撞上父亲胸口,恍惚中身子停滞一下,复又冲了上来,却被燕枫拦腰死死抱住。

燕枫文弱,燕霡霂扭动一下,将弟弟甩出老远,刷的抽出腰间楚剑,房中乱挥乱砍。他满脸痛苦,头颅不住摇晃,面部扭曲变形,口中荷荷发声,状若疯狂。须臾数十家奴蜂拥而至,因大郎君时常犯病,众人早已熟敛,处置起来得心应手,他们四面拉动绳索,牢牢缚住燕霡霂。

为防燕大郎撞墙,燕相书房的柱头、墙壁和各处棱角皆裹以厚实柔软之物,燕枫身子甩到墙上却无妨碍,哼哼唧唧从地上爬将起来。侍从们七手八脚,抬燕霡霂回烟水阁。阁内卧榻也是特制,床头四角皆立铜柱。燕傲天恐儿子自残,燕霡霂放倒床上后,仍旧捆紧手足,四根绳索扣紧铜柱之上。金猊喷芳吐麝,冷水香气袅袅,燕霡霂折腾一番,终是筋疲力尽,沉沉睡去。

燕傲天吩咐解开绳索,拉起儿子双手,放入衾中。注视到儿子掌心伤痕,燕傲天怜惜之下,又觉气恼。忆起上次儿子奔赴渺国征战,凯旋归来,燕傲天摆家宴庆贺,众皆欢喜。第二日面圣,张思新问及燕霡霂伤势如何,燕相这才知道,儿子在海国身中数刀,肩背皆有重创。他急急赶回府中,燕霡霂仍一幅如常模样,也不知他是如何忍下来的?燕傲天又痛又怜,吩咐大夫料理伤口,狠狠叱责儿子一番。

燕霡霂从小冰冷寡言,无论欢乐苦痛,均隐藏心中,连他这做父亲的,也猜不透儿子所思。燕傲天举帕子拭擦燕霡霂额上汗水,又替儿子掖了被角,暗叹口气,“两个儿子,无一省心!”燕霡霂天生痼疾,原不符合武官要求,倚仗燕傲天斡旋安排,儿子才得以入禁卫任职。

燕傲天不指望燕霡霂光大门楣,如此安排,主要是方便照顾儿子,将他平安留在身边。没料到,皇帝看中燕霡霂,视为心腹。每次大郎夜间当值,或者随驾外出留宿,燕傲天都心生忧惧,唯恐燕霡霂脑疾发作,惊扰圣驾获罪。他请求皇帝调换儿子白日任职,张思新哈哈一笑,“小洁七尺昂藏,行宿卫之职,万里圈他在自家宅中,大大地不妥。”看下属满脸愁苦,皇帝拍了拍燕傲天的肩头,“我没那么胆小,万里不必多虑。”

燕傲天无奈,遣人准备大大小小香炉、薰球,专供儿子夜间当差或出门所用。燕霡霂是否御驾前冲撞,燕傲天也不得而知。儿子固然不肯说,皇帝那里不好问也问不出,多年过去,倒也平安无事。燕傲天暗叹口气,外表无限风光的左相,其实也如世上每位父亲一样,心情跟随儿女的欢乐痛苦,时浮时沉。

窗外雨声沥沥,燕傲天心乱如麻,抬头瞧见金睨怪异狰狞的兽头,思及自己侍奉多年的皇帝,“他也在为儿子发愁吧?他的烦恼,却比我大得多了!宫中这两位郎君,唉……”他摇摇头,思绪转回儿子的婚事上来,“鬼附身我倒头次听说!想是白谋造孽太多,家中千金,竟被人这般刻薄称呼……”白燕联姻两家交好虽是美事,但儿子娶妻,总要他本人称心如意才行。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断然不肯因为政治联姻,便葬送儿郎的终身幸福。想自己半生逐利,苦苦追求的,不就是两个儿子福乐无忧么?

燕傲天目光慈祥,打量睡梦中的燕霡霂,儿子没了白日的冰冷戾气,俊美如玉的面孔倒生出几分温润来。燕傲天心中一酸,折磨儿子的魔罗,当是睡着了。不知何时,它才肯放过自己儿子?燕霡霂出生就带着怪病,数十年来,燕傲天延请无数大夫医治,始终无法治愈。燕傲天也不知道,这无休无止的苦痛折磨,是否会有尽头?

第二日清晨,东方刚白,燕霡霂起床,倒也神清气爽,水儿端水盘进来,笑道,“郎君今儿气色真好!”服侍他梳洗完毕,燕霡霂未穿甲胄,只挑了一件绣花紫色常服,水儿跪着为他换靴,仰头看燕霡霂面容俊雅,玉树风华,不由叹道,“郎君甲胄披身时威风凛凛,常服打扮也这般好看,不输给二郎呢!”燕霡霂冷哼一声,朝他胸口揣了一脚,水儿四脚朝天摔在地上,大郎出脚甚轻,水儿也不觉疼,笑着爬将起来,揉着肚子,“小的所言,句句出自真心!”

燕霡霂去父亲处请安,得知燕相一早入宫,临走时叮嘱他好好休息。燕霡霂用完早膳,燕枫手中攥着一物,兴冲冲走了进来,“哥,头疼可好些呢?”这弟弟花样繁多,不知又起了什么心思,燕霡霂没好气问,“找我何事?”燕枫满脸堆笑,递过一个珠玉香袋,“哥明日进宫吗?若是进宫,帮我将它转交一人。”香袋绣五彩兰花,镶珠嵌玉,精巧秀致。燕霡霂略略吃惊,“你要给谁?”燕枫抿嘴一笑,“宫里昨日来了一批内官,里面有个姓魏名蒹葭的,给他就行。”

燕霡霂吃惊看他,“你将香袋赠个寺人?”这个哥哥不懂风情,无可救药,燕枫早已习惯,“哥,这人气韵绝美,殊非凡品。”迟疑片刻,眼神流露出惋惜,叹了口气,“他前段日子犯了事,被罚进宫为奴,我不及相送,心中着实遗憾,思来想去,就以这个香囊聊表歉意。”絮絮叨叨解释,“这香囊里的大象藏香含有深意。它虽出于污泥,气味却芬芳如甘露,可洁身净体,我以此物勉励于他,身为下贱,却不可堕了高洁本质。”

燕霡霂不理会他这番酸话,板着脸叱道,“一个阉人,何来高洁?你纵情声色,太过放肆!仔细被阿爹知道,我才不丢这个人!”心头嫌恶,将香袋抛还给他。燕枫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钦慕美姿艳容,人之本性,何错之有?你不帮我这忙,我再去寻别人。”想想又道,“再者说来,朝廷欲对是非城开战,阿爹哪有空管我?”

朝廷欲战,燕霡霂跟随皇帝身侧,自然听说,只这消息尚未公布,不知燕枫如何得知,不由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燕枫怡然一笑,“当然是碧海云天!朝廷什么消息,在那里听不到?”碧海云天云集众多朝廷官员,燕枫风流高贵,堪称青楼第一娇客,消息自然灵通。他笑着又道,“圣人①已召大殿下回国。这次进攻是非城,主上想是派德王前往吧?”

德王张颀,张思新长子,曾在户部、礼部和兵部任职,跟随左右三司仆射学习政务。近日,被遣出使黑国云国,数月未归。谈及是非城战争,燕霡霂默然不语,燕枫颇为得意,忍不住评论道,“何泰锐铻剑一出,惊天地泣鬼神。若以武功论,右介技艺精深,又得雪珠护体,当可一战,德王麾下,谁人是铻剑对手?皇上心疼幼子,厚此薄彼,也太着痕迹!”

右介指的是二皇子,沐王秦韵文。他居住的园子叫右介园,燕枫便常以右介或者介子称呼他。皇帝偏爱二皇子,秦韵文尚未婚配,皇帝便封了他亲王身份。燕枫和秦韵文交往甚厚,但就事论事,这句评论也算公道。

燕枫还待再说,燕霡霂已止住他,“胡说什么?朝廷用兵,讲究战术韬略,将不在勇,在谋,与武功有何关系?”燕枫不以为然,“论什么兵法韬略?朝廷哪次出征,不被何泰锐打个落花流水?不杀此人,如何取胜?”看哥哥面如凝寒霜,燕枫嗤笑道,“大哥,你这口气跟爹一样,难怪今上喜欢你,整日把你带在身边!”

因为张思新迟迟不立皇储,朝廷官员们甚为忐忑,私下猜测押宝,分为两派争斗,平静的朝堂下暗流汹涌。燕枫喜欢春花秋月,对朝廷争斗不感兴趣,心中咕哝一句,“天下姓张姓秦,与我燕枫有甚关系?”突然又想起什么,“大哥,右介果真去了碧城么?怎么大半年也不回转?我几次去白府拜访,白使君却拦着不让相见。”燕枫所说的白使君,不是白谋将军,而是白谋的门生,碧州刺史白思源。碧城属白思源管辖范围,秦韵文前些日子犯了错,皇帝罚他前往碧城修身养性,据说下榻在白思源府上。燕枫思念伙伴,去寻找秦韵文几次,始终没能照面。

弟弟问及秦韵文,燕霡霂皱眉道,“既然见不着,你以后别再去了。”燕枫素知哥哥守口如瓶,也问不出关键所在,当下不再追问。水儿进来禀告,“马已备好。”燕霡霂嗯了一声,燕枫问道,“大哥要出门?”略想一下,“是去郿大师那里么?”燕霡霂并不理他,燕枫知道自己猜对,笑道,“大哥代我向郿大师问好!也不知他的怀梦香炼好没有。听说圣人着急的很,斥他偷懒,若他再不敬献,皇帝怕要拿他追比呢!”

郿大师天性疏懒,欢喜游戏山林,常常忘记正事,燕霡霂托他炼香,也是有一茬没一茬,常需派人催促。有次郿大师喝酒误事,醉眼惺忪,交不出货来。燕霡霂被病魔折磨,痛的死去活来,只想捆起郿大师痛殴一顿。燕霡霂虽然不满,奈何治疗自己的药方冷水香,惟有他亲自操刀,再无第二人可以替代。包括燕枫在内,南国有青、白等五色大师,碍于燕府情面,都曾炼制此香,但同样处方材料,制出香饼殊无效用,燕枫也不能成功。众人皆称,冷水香方复杂,惟绝顶高手方可研制。纵观天下,也只有郿大师当此资格了。

绿衣蓦地在眼前飘荡,此女不知是谁,为何能散发这冷水香?燕霡霂知道香术高手能随心所欲控制香气,收发自如,凝神思忖,燕枫絮絮道,“这次香术大赛着实诡异,台上出现奇女,台下暗藏高人,郿大师险些惨败,最近大家都在议论此事。”二月底木都举办香术大赛,突然杀出一名黑国女子安安,诡异莫测,依稀是数十年前被铲除的露华门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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