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禾口中的“娘娘”二字令凤辰昱微愣,略作思量,摆手道:“你去易惊着她,朕亲自去便是,你到殿外去守着。”
曹禾领命到了殿外,凤辰昱回到密室内,明凰一整晚睡了醒、醒了睡,折腾地她此时仍在熟睡。
凤辰昱走了一回密道,带着物什返回密室时,佳人已不在石台上,正赤脚在另一扇石门前聚精会神地观察石壁。
“九儿,谁许你胡乱走动,过来坐下!”
明凰被吼声一惊,回过身诧异道:“咦,怎么从那儿出来?”
明凰迷糊的神情令凤辰昱不禁忘忧,轻笑道:“过来,包袱里有衣裳鞋袜,穿上了再走。”
凤辰昱取出衣裳鞋袜递给她,来回走得急有些口渴,倒了杯水正喝着,却听她僵声道:“皇上打算在此旁观?”
“噗”地一声,凤辰昱猛咳不止,身前的人儿被他喷地一脸水,闭着眼,蹙着眉,大火一触即发。
☆、翃王闯宫
“铃铃铃――”
一阵清脆的铜铃声吸引了明凰的注意,她清楚地记得上回听到铃声后,凤辰昱不久就离开了。
果然,明凰从凤辰昱神色中瞧出了异样,他在焦虑,是甚么人寻到了外面?
昨夜来的很可能是太后,以兰琉璃的身份不可能在宫中横行,此刻不是父亲便是那人。
凤辰昱取出锦帕递给她擦,径自整了整衣袍,叮咛道:“朕去去就来,你将衣裳穿上,包袱中有糕点,饿了先就茶用些。”
“等一等,我――”明凰突然他的衣袖,但“要如厕”三字怎么也说不出来,难道吃喝拉撒睡真要全在这里解决不成?
凤辰昱虽有几分惊、几分喜,但此刻急着走,无暇细想,柔声安抚道:“时辰尚早,你用过糕点再躺躺,朕去去便回。”
“……”明凰心里恨得牙痒痒,早知如此真该向穆冉冉学个一招半式,就是不能自救也能给他一拳。
凤辰昱出了密室,只听门外曹禾正阻拦来人,他口中的“王爷”二字虽使凤辰昱焦躁,却亦感心底某处有所舒缓。
“王爷,奴才确实已禀过皇上,只是皇上龙体欠安不便召见,还请王爷先回府养伤吧,王爷——”
“本王不想听你废话,滚——”凤辰翃言辞虽激烈,却显然有气无力。
“奴才拦着王爷也是不忍王爷获‘大不敬’之罪,即便要了奴才性命,奴才也不得不阻拦王爷,请王爷三思,请王爷三思……”
内室传来一声干咳,曹禾立即噤声聆听,凤辰翃目光骤深,只听里面传来一道沉声,“让他进来”。
曹禾暗舒一口气,忙起身让行:“王爷,请——”
凤辰翃步伐沉重只身入室,只见空荡荡的未央宫寝室内凤辰昱一人独坐灯前,凤辰昱的目光落在凤辰翃的伤处。
凤辰昱平心淡问:“三弟因何伤了手臂?”
“皇兄难道会不知?拜皇兄所赐,臣弟昨夜为相府所留,为能速离唯有出此下策,自废一臂!”
凤辰昱蹙眉道:“近二十年兄弟,朕倒不知三弟酷喜‘苦肉计’,看来朕对你确实知之甚少。”
☆、血染未央
凤辰翃冷笑道:“皇兄太抬举臣弟了,当日在亭中若非皇兄出手伤人,臣弟又怎会有机可乘?”
“两年前的元宵夜想必也是三弟有意所为了,你处心积虑多年,朕纵有千手,对无心防备之人,试问又如何避得开、避得了?”
凤辰翃清楚自己今日来的目的,既然凡事他都早已认定,那便由他去吧。
“皇兄,将她交出来。”凤辰翃跨步上前,一步一顿走得极慢。
“可以,但要给朕一个听从三弟的理由?”
凤辰翃止步,他心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却只缓缓道:“太后答应她自行做主,这理由皇兄可还满意?”
凤辰昱闻言笑道:“倘若你真将母后所言放在眼里,昨夜岂会潜入相府图谋不轨,你不仁在先,却来怪朕不义,是何道理?”
半晌,凤辰翃幽幽道:“皇兄若肯放了她,听凭她自行做主,臣弟愿闭门而居,了此残生,皇兄以为如何?”
凤辰翃言若柳絮,飘飘荡荡,不复初来模样,但看似毫无力道的话语,却如巨石洪钟猛然间震彻了未央宫。
凤辰昱迎上他的眸,却无法辨别他当真看破、看透还是以退为进。
“朕未听清楚,再说一次!”
“皇兄听的甚么,臣弟说的便是甚么,一个废人出不出门都不打紧,她是蝴蝶,本该自由自在翩翩起舞。”
“你说甚么——”凤辰昱面色大变,猛然起身上前,伸出的手却顿在半空。
“你这条臂,废了?”
“皇兄不必如此,废了这条臂的是臣弟自己,与皇兄毫无干系。”
凤辰昱气得无言以对,转身拂袖道:“身体发肤皆受之父母,想不到你竟如此作践自身,凤家怎会出你这等不孝子孙!”
“皇兄训的是。”凤辰翃轻笑,眉宇却已难掩痛楚,所幸此刻背对着凤辰昱。
一旁白玉油盏内油尽灯枯,凤辰昱闭目痛心:“凭你一条臂,莫不以为朕会将她让于你?”
“臣弟昨夜做了个梦,梦见父皇与母妃、若贞在一起,他们过得好不自在,见了臣弟一顿数落,怪臣弟自寻烦恼,无事生——”
凤辰翃愈来愈低弱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终于不支倒地昏厥了过去。
凤辰昱闻声回转,只见鲜血已将袖管染红一片,急忙屈身搀扶,急声大呼:“来人,来人,速传太医——”
☆、以死相迫?
曹禾闻听忙令侍卫速请太医,数名侍卫先其一步进到内室,众人见状纷纷大骇,惊诧过后急忙上前施救。
从被凤辰昱伤于凉亭立柱起,凤辰翃内伤积聚良久,昨夜自残又失血极大,此刻伤势过重不宜挪动,凤辰昱犯礼违制,不惜血染龙床。
一名近身侍卫直言:“皇上,王爷伤势不轻,老太医恐怕不力,还是去请上官夫人进宫吧!”
凤辰昱闻听之后少许冷静,心中飞快一盘旋,快道:“她产子方数日,想必此刻力不从心,速派人分作两路,一路到义王府,去请无极宫主与昨夜为他治伤之人,一路去相府请九儿身边的穆冉冉,要快――”
曹禾在殿外迎候太医之际,上官青峰匆匆赶来,他本是练武之人,在轩辕悠然身边耳濡目染,倒也已有不容小觑的医术。
太后昨夜起派人留意宫中事物,晨起闻听翃王直闯未央宫,不久便有多人匆忙外出,匆忙赶到未央宫被凤辰昱劝阻在外室。
因有上官青峰出手,凤辰翃总算能挨到凤辰雪、轩辕嫣然、穆冉冉三人先后赶进宫。
半个时辰后,明轩与诸子已齐聚殿外,无论如何凤辰翃到底是在明家出的事。
一袭素衣貌似戴孝的轩辕嫣然忽然走出内室,径直来到太后与皇上面前。
“敢问皇上当真要救他性命?”轩辕嫣然樱唇轻启,音色却极为冰冷,如同眉宇间的冰雪,比轩辕悠然冷上十倍不止。
凤辰昱蹙眉反问:“姑娘此言是何意?”
“他有几分意识,口中含糊着个‘九’字,人若求生则易救,人若求死则回天乏术。”
太后闻之,蹙眉恨道:“皇儿,还不快将人放了带来,翃儿若有差池,将来母后如何与你父皇交代!”
一旁满头银发的崔忠扑通一声跪地哭求道:“皇上,老奴求皇上救救王爷,若贤妃娘娘在天有灵必感激不尽,皇上――”
“罢了,朕放她。”凤辰昱痛心疾首道,转身缓步入内室,在凤辰雪、上官青峰、轩辕嫣然、穆冉冉等人面前打开了密室大门。
“凤辰昱,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去去就回?”密室内立即传出一道忿声。
☆、救他一命
内室之中只穆冉冉紧跟凤辰昱入了地下短道,第二道石门打开后传出的愤怒令她顾不得君民之别,一把推开了挡道的凤辰昱。
“小姐,他有没有欺负你?伤着哪儿没有?”穆冉冉又急又喜。
明凰被突然出现的穆冉冉吓了一跳,看看蹦跶到身前的穆冉冉,又看看被她推撞上墙的凤辰昱。
穆冉冉二话不说先伸手探脉,即道:“小姐别怕,等回府服一副压惊汤,歇一晚就没事了。”
明凰反拉住穆冉冉,小声道:“冉姐姐,救我回去就是了,你撞他做甚么?小心他治你罪……”
“小姐不知,皇上现在可忙得很,哪有闲工夫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