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素薇的琴技虽然比不上姜书雪,但在众多闺秀里还算出众,许是为了出挑,有意选了一支别于他人的曲子。 指尖连扫,宛若金戈铁马,刀枪剑戟声,竟显出隐约的壮阔来。 在座的男子们有些意外,不免露出赞赏。 何云晟得意的笑起来,瞬间被众人鄙夷。 又不是你弹的,得意个什么劲儿? 何云晟回瞪他们。 我家妹子,怎么着? 刀光剑影的曲子里,这边的目光厮杀噼哩啪啦的撞出火花。 姜倾倾听着听着,渐渐觉着有些不对味来。 这曲风怎么突然就扭了十八个弯? 一抬头,嘴角便是一抽。 正抚琴的何素薇目光不经意间对上祁衍,顿时便移不开了,含情脉脉,脸颊泛红。 祁衍见她看过来,眉眼弯成新月,和煦的笑了一下。 于是,一首荡气回肠的曲子,愣是弹出了缠绵悱恻。 姜倾倾觉着,有祁衍这个祸害在,这些姑娘们怕是弹不出什么荡气回肠来。 那边正在用目光厮杀的几人突然齐齐的打了个激灵。 娘哎,怎么感觉在对方眼里看出了点情意绵绵? 青天白日的见鬼了? 一扭头,连余光都不留给对方了,还是看对面的姑娘们洗洗眼睛。 何素薇娇羞的回到座位上,脸上的热度一时没能下去。 陈灵燕哼了一声,蒙起眼睛前看了眼姜倾倾,露出个狡黠的笑容。 姜倾倾挑眉。 怎么看到小狐狸尾巴在摇了? 她很是想说,咱们能换首曲子不?一首曲子接连听上十几遍,实在是需要毅力的。 仿佛知她所想般,陈灵燕指尖落下时,曲调变了。 不是原来那首。 凝神听了一会儿后发现.... 这就是瞎划拉的,压根儿没有曲调。 朝宁郡主失笑。 “我看这小丫头是没耐性了,若不然等下换你去?”姜倾倾怂恿一旁的姜书雪。 咱们可不能这么荼毒自己的耳朵。 姜书雪没搭理她,心思不知在什么上面,有些走神。 那一言难尽的琴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姜倾倾刚把绢花丢出去,另一朵绢花还在半空中。 然后越过了姜书雪,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在了姜倾倾怀里。 她捏着第二朵绢花,咬牙。 这花还能这么传的? 何素薇就是故意的,笑得好不得意:“姜倾倾,该你了,你若没有什么擅长的,像他们那样投壶也行,可别说不体贴你。” 姜倾倾没看她,愣是没听见般,一甩衣袖十分大义凛然的上了,只给何素薇留了个后脑勺。 绿萝交握着双手,心跳微微加速,不由激动。 看她家小姐怎么艳压群芳!哼! 丝毫没意识到这个词用在这里有什么不对。 姜倾倾在场中转了一圈后,侧头看祁衍:“如何?” 祁衍意味不明的一勾唇,很是随和的道:“随你。” 然后,满心期待她大显身手的绿萝就看到自家小姐伸出青葱的玉指,去拿箭了。 拿箭了...... 人群里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姜倾倾,你可求着衍哥哥手下留情些,等下若是醉酒了,让人抬着回去可就不好看了。” 何素薇用团扇掩着唇,幸灾乐祸。 贵女们虽然平日里也玩投壶,但若把它放在才艺里就有些拿不上台面了,何况输了是要罚酒的,朝宁郡主原本也是拿出来给男子们玩的,图个热闹。 绿萝瞪她。 就算比投壶那也是她家小姐赢,等着! 姜倾倾抽箭的手指一顿,抬头。 认真道:“我若赢了,你与祁世子罚同样杯数的酒,敢不敢?” 也算让你们患难与共了一回。 何素薇笑声更大了:“有什么不敢的,你若是输了,罚双倍的酒!” “成交。”姜倾倾点头。 于是,在众人在看热闹,窃笑声尚未消散之际,两人就这么干脆的定下了。 男子们顿时对姜倾倾报以同情的目光。 他们嫉妒祁衍,不光是因为有一张俊美无双脸得姑娘们的喜欢,更是因为才情出众,文武双全,惹得姑娘们成日里要非君不嫁。 女娲造人的时候他们大概是用刷锅水捏的,否者同样都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有祁衍在的地方,就没有姑娘的眼神往他们身上瞟的。 不由怒瞪向何云晟。 人家小两口玩情调,你家妹子凑什么热闹? 有这心思,纯粹是酸的,何云晟不理他们。 不过他自己也酸,怎么就没个姑娘这么对他呢,瞧这一口一个衍哥哥亲热得,喊他这个嫡亲的哥哥都没这么亲。 姑娘们那边的神色就更精彩了。 这丫头居然夸下海口想赢祁世子?月亮还没有出来吧? 极度的诧异之后便是极度振奋,姜四姑娘可是与她们心心念念的祁世子订了亲的,不修理一番简直不足以平民愤! 何况是祁世子亲自下场的,跟她们可没什么干系。 不过,若是世子放水怎么办? 这么一想不由担忧起来,还有些愤然。 姜倾倾没顾及上她们的纠结,束好衣袖后便看向祁衍:“你先还是我先?” “四姑娘请。”祁衍负着手,气度华贵,玉树临风。 姜倾倾不跟他气,迈了十步后稳稳站定了。 她的步子小,十步也不过一丈远,底下又是一片笑声。 抬手,使力,指尖松开。 砰! 中了。 笑声顿停,犹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 绿萝激动的握紧了拳头,就知道她家小姐厉害! 姜倾倾专心致志的看着箭壶,仍旧抬手,使力,松开。 砰! 箭尖磕到壶口被弹开,落在地上。 她轻皱了一下眉,再次抬手。 砰!砰!砰! 连续八支箭,擦着箭壶飞过了。 唯独最初那一支孤零零的插在壶里。 默然片刻的四周突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何素薇乐得直拍桌子。 “姜倾倾,你这三脚猫一样的准头也好意思拿出手?连街上的小娃娃都不如,啊不,比刚刚那个空壶还是要强上一点。” 哄笑声顿时更大了。 绿萝憋红了小脸。 小姐,咱们既然不擅长这个就换个别的嘛,作什么非要玩这个呢,在府里关起门来随便怎么玩都成啊。 祁衍丝毫不意外,听说这姑娘自小就是个药罐子,怕是没什么机会玩这些,今日是来瞧个新鲜的。 他往后退几步,与姜倾倾隔了近一丈。 抬手。 砰!砰!砰! 十箭连中,如行云流水一般,与姜倾倾形单影只的那一支成了鲜明对比。 姑娘们一片欢呼的惊叫声,捧心痴迷状,那兴奋劲儿让姜倾倾眼皮子一抽一抽的。 怎么觉着她这是来逛窑子的,而祁世子是那个登场献艺的头牌。 “还比吗?” 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了头牌的祁世子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