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奄奄一息的梅塔特隆身旁,俯身亲吻他的眉心。也许是感受到我的气息,他虽依旧昏迷不醒,先前紧握的手却慢慢松开,两枚金色的球体掉落下来。那是神曾经赐给他的金眸,只因我说喜欢他眼睛原来的颜色,他便再也没有使用它们。我伸出手掌接过这对金眸,就当是留作纪念吧。
神的目光像针一般刺过来,落在我胸口:“恶之花播种一代足矣,路西法,你好自为之。”
我毫不畏惧地回望神,梅塔特隆已经留下了他的种子,炽热的胸膛中,新生的力量正在与脉搏同调。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梅塔特隆的模样烙印在脑海,我深情地望了他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望着跟我一路打拼过来的众天使,我一躬扫地:“抱歉,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路西法殿下,请抬起头,您不是败者!”
“您要堕天,我们陪您一起!”
“天界不适合我们,请带领我们另创一个世界吧!”
真是一群笨蛋,不折不扣的笨蛋。可就是这样一群笨蛋,支撑着我一路走下来,并且还将成为我今后的动力,支撑着我迈向未来。
“路西法,不要走——”神的阵营中,米迦勒发出了悲鸣。
我摇了摇头,毅然开口:“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奴!”
“宁在地狱为王,不在天堂为奴!”呼声响彻九霄,回荡在每一位天使耳畔,久久不能消散。
再见了,天界;再见了,米迦勒;再见了,梅塔特隆。我的挚爱,请好好活下去,只有我们都活着,才有重逢的机会。
☆、Chapter 33
引言:浩渺的夜空划过成群的流星雨,那是天使在堕入凡尘。
思念横亘天堂与地狱,我眼中烙印着你沉睡的身影,化作晨曦的流星,从原动天的创界山巅坠落。
九重天,十八狱,我从天顶坠入地底,九天九夜,不停地下落。天雷与地火拷打着残躯,从中剥离的,是生为神子的荣耀。视野中,雪白、淡蓝、黄金的羽翼一点点蜕变成漆黑,美丽的身姿渐渐化为丑陋,从此与光明绝缘。只有我,宛如堕天使中的异类一般,光辉形象依旧。
堕天使仍然是天使,经历了堕转后的虚弱身体根本无法适应魔界恶劣的环境。我降落到魔界的中心潘地曼尼南,在那瘴气缭绕的荒芜城池中,以灵力张开结界,将追随我堕落的同伴们包裹在其中。
身体恢复的堕天使们集中在我身边,萨麦尔握住我的手,眼中隐隐有泪光在闪烁:“殿下,您没必要为了我们……”
“趁着我还清醒,能尽量减轻你们堕天后的痛苦,就再好不过了。”心脏传来阵阵绞痛,崭新的生命在蠢蠢欲动,那是我跟梅塔特隆爱的结晶。
我捂着胸口朝他们招了招手:“你们都过来,我有话要说。”
“别卜西,阿撒兹勒,你们立刻带领恢复体力的堕天使占领魔界。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造成魔族的死伤。”
两人点了点头,带人离开。
“桑杨沙,安士白,你们去跟暗之子贝利尔交涉,能和平解决最好,对方若反抗,不必吝惜武力,拿下他!”
“是,殿下!”二人领命离去。
更加强烈的阵痛袭来,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萨麦尔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心疼得要死:“殿下,您这是何苦?请不要再耗费灵力了,你现在的身体吃不消啊!”
“还不到时候。”我摇了摇头,按住体内不安分的小生命,“萨麦尔,接下来的我可能会需要你的保护,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
萨麦尔打断我的话,声音听起来快要哭了:“殿下放心,萨麦尔永远都会守护在您身边,万死不辞。所以,请您爱惜自己,不要再继续消耗下去了!”
我望着他,浅笑不语。
当最后一个堕天使站起来时,我撤去灵力,松了口气。早已透支的身体靠在萨麦尔身上,锥心的剧痛从胸口升起。萨麦尔小心翼翼地替我拭去额角的汗珠,沙利叶跪坐在我脚边,几乎哭成了泪人。
胸前顶起的力量让我止不住地战栗,忍痛伸出手,我拍了拍沙利叶满是泪痕的脸:“你可是这里唯一的医生,现在你哭成这样,我怎么放心把接下来的工作交给你呢?”
“殿下,我好怕!”他焦虑地望着我,手足无措。
“你怕什么?该怕的是我才对,呃……”我倒吸一口冷气,额角青筋抽动。阵痛的间隔越来越短,小家伙越来越活跃了。
我想抬起手,无奈疼得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倒在萨麦尔身上。萨麦尔看出了我的意图,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对沙利叶吩咐道:“快,把殿下的衣服解开!”
沙利叶恢复了冷静,麻利地动作着,拉开了我的衣襟。
颤抖的手指抚上心脏,隔着肌肤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小小的身体。喜悦伴随着痛苦油然而升,我紧蹙双眉,汗如雨下。一阵撕裂般的痛苦席卷全身,我抓紧了身下萨麦尔的手。
胸膛白皙的肌肤上赫然出现一道血痕,如同被利刃割破,一根小小的翅膀探了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的变化。
又一只翅膀探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三根、第四根。胸口被来自内部的力量向两边撑开,肋骨发出悲鸣的声响,眼前一阵晕眩。
当最后一根翅膀露出来时,婴儿的头也钻出体外。我看见那颗小脑袋上一撮金色的毛发,像极了梅塔特隆。视线开始模糊,我狠狠咬向下唇,当口中溢满血腥,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
婴儿伸出两只小手,他努力挣扎着,终于一口气将身体整个拉出,彻底脱离了我的心脏。血花四溅,温热的血珠洒落在我的脸上,染红了视野。
他趴在我胸口,虚弱地喘着气,刚才的一番挣扎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沙利叶急忙对我施加治疗,伤口渐渐愈合,我支起上半身打量着新生的小家伙。
那是一个六翼的小天使。翅膀上的羽毛还未长齐,暂时分辨不出颜色。圆圆的小脑袋上,金色的天然卷调皮地翘起来,粉嫩的小脸肉嘟嘟的,五官小巧而精致,像小时候的梅塔特隆透着憨厚可爱。我弯起手指抹去他脸上的血污,婴儿睁开了眼睛。水汪汪的杏核眼,瞳色是夜空般深邃悠远的紫色,与我如出一辙。那一刻,我忘记了疼痛。
萨麦尔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