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春!快走!外面来人了!”萧羽出现在洞口,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衣人,见连瑾春只肯挡招,不肯进攻,双眸一眯,拔了剑就纵身参入其中,一来就即刻颠倒了连瑾春步步受制的局面。
这本该是好事,然而连瑾春却有些害怕这人伤了哑婆婆。
犹豫片刻,他抿紧唇,将取到手中的七星诀飞快扔到萧羽手中,嘱咐道:“东西已到手了,你先走!”
萧羽与连瑾春相识多年,从前一同执行任务,也并非没有遇到过像今日这般危险的情况。有时候任务比他们的性命还要重要,故而萧羽从前若是听到这话,必会不带丝毫犹豫的转头就走。
然而一向深知连瑾春所想的他,此刻却紧握七星诀,急道:“我们一起走!”
哑婆婆一掌将黑衣人逼退,冷笑道:“走?老婆子我今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绝不让你们这些残害神剑山庄百余条性命的凶手活着走出这里!”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瑾春喊道:“快走!”
哑婆婆转身要去追,连瑾春连忙上前缠住她。
黑衣人也上来助阵,下手却处处透着杀机,见连瑾春有意无意地阻挡自己,不禁提醒道:“她已知道你身份,还不快杀了她?”
连瑾春道:“她眼瞎认不出我,放了她!主公那里我自会交代!你快随我回去!”
黑衣人冷哼道:“主公有令,格杀勿论!”
冰冷的语调刚落下,他手上拆招的动作猛然疾风骤雨般加快。
哑婆婆武功虽不错,但终归比不上他们这些经过长期训练的杀手知道如何能更快的伤人要害。未几,就已被打得伤痕累累。
连瑾春正要挑开黑衣人的剑,哪知下一刻,那人却忽然移至他的身后。
右臂被人重重一推,一股强大的气劲直通经脉,他持着手中的剑不受控制地直直刺了出去!
“……快躲开!”
连瑾春叫得急,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这一剑势头虽猛,但以哑婆婆的武功勉力躲过去还是可以的。
坏就坏在,剑身刺出去的同时,那黑衣人竟然如鬼魅一般绕至哑婆婆身后,钳制着她一同撞上连瑾春刺过去的剑!
剑身埋入血肉,同时刺穿两人的身体,洞内随即发出撕裂的哀鸣。
哑婆婆睁大无神的双眼,手极为不甘心地抓住连瑾春的双臂,尖锐的指甲在连瑾春的手上留下了条条血痕。
连瑾春怔忪地站在原地,身后如潮一般涌入的人渐渐挤满了整个山洞。
石壁上火把被点亮,漆黑阴冷的山洞霎时亮得恍如白昼。
他在这么一群人或愤怒或惊愕或讥讽的目光中无所遁形,手中染满了温热的血液,那殷红的颜色刺得眼睛生疼。
连瑾春傻傻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具尸体,几乎不敢相信方才发生了什么。
“……哑婆婆!”人群里冲出一名男子,跑过来将哑婆婆颤抖着抱在怀中。
连声的呼唤终于让他相信怀中人是彻彻底底的没了气息,眼泪一颗一颗的、沉默的从他眼中滴落,然后,他慢慢的抬头看向连瑾春。
两人目光甫一交汇,连瑾春就在他眼中看见了深深的恨意。
“赵之阳,你、你还活着……”
连瑾春喃喃念出名字,脸色愈加惨白,几乎稳不住身形要跌落在地。
往后退了一步,恰好撞上一人。
连瑾春下意识转头去看,身体瞬间僵住。那副可怜又狼狈的样子,就这样清晰地倒影进柯琅生那双平静无波的深眸中。
25、锥心之痛 。。。
柯琅生脸上的人皮面具此刻早已摘下了,断痕剑握于手中,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冷得叫人心惊。
这里自然有识得他的人,一时之间就喧闹起来。
沈墨承朗声道:“四大山庄向来同气连枝,如今神剑山庄遭此横祸,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今日故设此局,就是为了抓住真正的幕后主谋!七星诀虽被贼人趁机夺走了,但线索未断,我们必能很快找出凶手!”
此话方落,群情激昂,都似恨不得扑上来将连瑾春撕碎了吞下去。
脖子上架着锋利的剑,连瑾春却像感觉不到一样,目光只呆呆随着柯琅生的身影转动,身后压制着他的人见他根本不顾惜自己的性命,只怕他发疯之下会选择自行了断,索性将他的穴道一并锁了。
柯琅生慢慢走过去,从赵之阳手中接过哑婆婆,伸手替她闭上死死瞪大的双眼。
他表现得实在是太过冷静了,赵之阳有些害怕地抓住他衣袖,担心道:“师兄……”
柯琅生低垂着眼眸,过了好半晌,才哑声道:“我们走……”
他一出声才泄露了些许情绪,那声音嘶哑低沉,还隐隐带着极力忍耐的颤抖。
赵之阳的眼圈又红了红,连忙点头。
柯琅生把哑婆婆抱起来,再也没有看连瑾春一眼,就这样直直往洞口走去。
连瑾春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住了,忍不住大声道:“柯琅生!我没有杀她!至少……至少不是故意杀她的……我……”
赵之阳听到他这么说,只道他是在推脱,气得当即就要冲过来。
柯琅生却叫住了他,低声道:“师弟,别去。”
沈墨承深知赵之阳性子,也知哑婆婆的死对他们的打击有多大,但是连瑾春现在还不能死,否则之前所做得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沈墨承上前拦住赵之阳,皱着眉对他摇头示意。
赵之阳恨得咬碎了牙,置气的一把将剑摔在地上,转身追着柯琅生跑了出去。
柯琅生即便摘了人皮面具,那套衣服总归是没有变的,再加上他跟连瑾春方才那些对话,想要猜测出他就是之前跟在连瑾春身边那个面貌平凡的青年并不难。
既如此,难免就有人怀疑他是否跟连瑾春是一伙的,不然怎么会带着人皮面具,乔装打扮着混进沈家庄来?
沈墨承将他失忆的事简略讲了一遍,至此,在众人眼中连瑾春的所作所为就显得更为居心叵测了。
原来……原来柯琅生一早就知道赵之阳没有死……
现在他更是把从前的事,一点不落地都想起来了吧?
连瑾春静静听着沈墨承讲他们之间的事,越听越觉得可笑,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眼眶却隐隐带着水光。
那副模样简直跟疯了一样,沈墨承未免再生事端,连忙吩咐人将连瑾春锁入地牢。
当夜,沈墨承处理完庄中事务,就去见了连瑾春。
这地牢阴冷潮湿,环境并不好,连瑾春被锁了琵琶骨,现下哪里还有力气动弹。听见声响,也不睁眼,就这么一动也不动地靠着石墙,连呼吸也是浅浅的。
沈墨承站了半晌,也看了他半晌,才温声道:“沈某知道,阁下此刻根本就睡不着,既如此,何不与沈某说说话,也算解闷了。”
连瑾春依旧不理他,沈墨承也不恼,笑道:“不知你与洪四海洪大哥有何关系?在下虽然对外说洪大哥是被你诓骗的,但心里也知道此事并非如此。”顿了顿,他又自嘲道,“也许在你看来,沈某这么做有些不光彩,可是有时候……”
连瑾春低低开口:“洪伯伯确与此事无关,庄主这么做是对的,我反而该多谢你。”
沈墨承微微一愣,转而摇头叹道:“你能理解自然是最好的。”
他自然是能理解的,沈墨承当初为了洪四海这个忽然消失无踪的义兄,就能不顾当时老庄主的反对,硬是把山庄里一块上好的院子隔出来用以怀念,就能看出来他其实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这种人轻易不交心,一旦交心,必然会极力护着你。
若不是看穿了这点,连瑾春当初也不会舍得拖洪四海下水。
“连兄弟,”沈墨承放缓了语气,低声道,“我见你年纪轻轻,也不似个穷凶极恶之人,何必为了幕后的主谋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呢?看在洪大哥的面子上,只要你愿意供出主谋,我沈墨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