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不过想给你个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你那不堪一击的小身体,你就摇头和我说你不去,你真的是好对得起我哦!”
顾羽:“……”
赵和平一脸受伤的表情很认真,顾羽一边干笑着,一边望向桌上剩下的两人,试图寻求一点帮助。
阳寻从来就没什么意见,吃着饭不说话,而南决选择了无视他们俩。——开什么玩笑,赵和平的话是能随便顶回去的么?只要你顶一句,他就能在接下来几十分钟里,面带微笑,用超出常人的文字语言能力,对你展开由身到心的全面攻击!
这一点倒是和闻言很像。南决曾不止一次的想,这会不会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说话就开始掐,然后摆出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架势的原因呢?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顾羽惨败而归,再一次被迫从赵和平手里接下了任务。
晚饭结束,赵和平上楼前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还不忘转头对顾羽说:“哥哥真的、真的是为了你好哦……”
“……”顾羽忍住了一脚踹过去的冲动,咬着牙微笑回应,“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海芋村的一晚
14、海芋村的一晚
如果不是因为任务,顾羽一定见不到这么美的海芋田。他见过不少花田,什么油菜花薰衣草,都没有成片的海芋来得美丽。绿叶上盛开着白花,一朵一朵的,像夏日里夜幕上的星辰,却又展露出大自然的生机。
海芋村人家不多,他们沿着乡间小道开车而过,一路上没看到几栋房子。到了路尽头,反而有一座废弃的教堂,红顶白墙,杂草没过了一楼的窗子。
阳寻把车停在教堂门口。两个人下车后,他抽出背后的利刃,一刀劈碎了教堂的铜锁。蓝色的火焰灵活地跳跃,冷风呼啸而过。阳寻收起刀,眼前的大门缓缓打开。
顾羽:“……”
教堂不知多少年没人进了,椅子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角落里挂满蜘蛛网。教堂不是很大,因为常年门窗紧闭的缘故,空气里泛出一股不好闻的气味。顾羽环顾了一下四周,不敢相信他们今晚要住这里。
“这是赵和平的主意吧?”
阳寻动手擦了一排椅子,语气淡淡地说:“不能惊动村里的人。最多在这里住两晚,要是查不到什么,就回去了。”
顾羽了叹口气,从阳寻手里拿过东西,认真打扫起卫生,满心期盼今晚就能有所收获。
下午的时候他们去田里逛了一圈,发现了几株“受害”的海芋,果然和村民们说得一样,枝叶完好花朵却没了,就像有人故意采摘。
这个现象一开始没人注意,因为花朵消失得并不多,每晚就只有几朵。但随着时间的变化,几朵到十几朵,再到几十。隔三差五的,就能发现少了一小片珍贵的花田。
他们一路等到了天黑,还在田里守着。
夜色渐浓,月上梢头。两个人靠着一颗大树坐,谁也不说话。在洁白如水的月光之中,他们的影子连成了一片黑色。
顾羽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在长夜林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靠着树干,很困又不能睡,眼前还有一堆燃烧的篝火。
只是那时阳寻全身湿漉漉的,白着一张小脸,可怜又倔强的样子。他简直想象不出来这样一个少年,会拿着把银色的长刀战斗;指尖流血的时候,露出一脸冰冷而不屑的神情。
顾羽推了推阳寻,轻声问:“你累不累?”
阳寻摇摇头。
“……”顾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目光移到他的刀上,“你刀上怎么会有火?我早就想问了,这不科学啊……”
这把“殊途”是陆云之留给阳寻的,对阳寻来说,简直可以说是一个禁区,不能提的。但他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一晚,顾羽是存心要走进阳寻的禁区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关于你哥的事,你愿意说说吗?”
阳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别误会……”顾羽摆手,知道自己不能出卖了闻言,连忙解释说,“我只是好奇而已,你以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算了。”
其实少年的人生轨迹,闻言都已经告诉他了,但顾羽总觉得不够,不是阳寻亲口说出来的,他就觉得不够。他想要的其实是更多一点了解少年内心的想法。
——他觉得阳寻会告诉他。
少年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迷茫,和挣扎,但是最后归于平静。他本来就是一个比较沉默的人,有一点情绪也深埋在心,不会宣之于口。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顾羽这么问他,他就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倾诉的想法。
奇怪,但不危险。
这是除了他哥哥之外,对所有人都没有过的,好像说什么都很安全,做什么都安全,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坏的后果,只因为面对的是眼前这个人。可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是这个人就无所顾忌了呢?
这其实是一种信任,只是当时他们都不懂得。
“我哥哥……他对我很好,”阳寻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欢喜也不悲伤,只是淡淡地,“可惜他死了。”
顾羽一时有些措手不及,张着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刻。他没想到阳寻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他该惊讶吗?还是说些话,来安慰这个孩子呢?他的安慰会不会碰伤他呢?
“那你、你想他吗?”
“他不会回来了。”
少年的语气明明很平静,顾羽却觉得心好像被什么抽了一下,痛得他忍不住想要呻(和谐)吟。这就是回答,没有想或不想,而是简单的一个事实:再想,他也不会回来了。
顾羽脑子一抽,就伸出手,轻轻地把阳寻拉进怀里。少年的身体比想象的还要单薄些,一低头,下巴就碰见他柔软的头发。
“我……我们都还在。”
其实不需要过多的言语来安慰,有些东西不必解释,因为一个拥抱的含义已经够多。
顾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他对阳寻是关心,是心疼,是喜欢,是把他当自己弟弟,不想让别人伤了他。可是阳寻有自己的亲生哥哥。一般来说,他这样护着弟弟的,一定希望阳寻也依赖他,甚至只依赖他一个,可他没有。阳寻说想念陆云之的时候,他只怕他难过。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一个人生活,没有任何一个人走进他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这么上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关心、心疼、喜欢都好像潮水一样,一点点漫过了界,变得莫名其妙、不可控制。可这些感情到底超了多少,变成了什么样,顾羽连想都不敢想。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白天的时候,自欺欺人地没心没肺,只有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夜里,才会把自己的心思,一分一分都看得很清楚。
可他还固执地守着自己的城。他始终觉得这只是一个任务,生活中的小插曲,等任务结束的时候,一切都该是原来的样子,他还是会回到一个人。
他有他的生活,阳寻有阳寻的生活,什么都不会改变,也……不该有什么改变。
身体相触的那一刹那,阳寻下意识地挣了一下,但被顾羽轻轻压下。他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阳寻没再动,咬着嘴唇安静地靠着顾羽身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把顾羽想象成哥哥,想象成陆云之,觉得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断了,难过得想流眼泪。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其实赵和平和南决都想错了——在感情这方面,阳寻并不是一无所知的。遇到陆云之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小了。
孤儿院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在一起玩,放得很开,小小年纪却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