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脚步声时已经晚了,我来不及起身,只得藏身石后,这是个不被人注意的死角,山腹中光线昏暗,也就是说只要我心理素质过硬,应该还是有机会逃生的。
按例取赤炎石都是在正午,那时水温最高,赤炎石的成色最易辨别。哪有晚上来的?况且这几日正逢三年一度的兵器谱排名争夺战,恰好轮到第一山主办,正是最为繁忙的时候,居然有人此时来取石,还好死不死,被我碰上!
来不及多想,我胸中阵阵擂鼓,静静趴在石头后面,尽量放缓呼吸。
“退下。”这声音居然有些耳熟,我脑中仔细辨认着。
“是。”
随着几串脚步声远离,山腹中又恢复了宁静,除了流水的声音再无其他。许久,剩下的那个人开始来回踱步,似是拿不定主意。
独孤拓!我终于记起这声音的主人。
我心高悬,只盼他赶紧选定,取石走人。可我的运气似乎真是耗尽了,独孤拓选来选去,离我越来越近。
呵,真是好眼光,我十指都快把石头抠出洞来,抓起衣物,深吸一口气,缓缓往水中沉去。
潭水滚热,我不敢睁眼,只感觉有金属敲击的震动传来。很快我肺中空气已用尽,那震动却还没有停止的迹象。我死捂口鼻,拼命憋气。潭边的人似乎已经感觉到异常,他停下手中动作。
感到一股水流向我逼近,避无可避,一只手毫无预兆地抓住我的肩头。我大惊失色,来不及挣扎就被拽出水面。瞬间暴露在空气中,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我将手中衣物盖到他头上。接着紧紧贴上他身,独孤拓摸到我滑腻的皮肤时身形一震。他的惊骇程度可想而知,但他力道不减,手如铁钳,我肩胛几乎碎裂,趁他伸手扯下盖住头脸的湿衣,我突起攀上他的脖颈,牢牢吻住他的唇瓣,他身上淡雅的木兰幽香沁入鼻尖。
靠,姐姐我居然把初吻就这样牺牲了!脑子里过电一般,来不及多想,舌头叩开他的牙齿,赤炎潭水悉数灌下他的喉咙。独孤拓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不知所措,已经完全失去一个习武之人该有的反应。
我也是知道独孤拓不喜女人亲近才出此下策,给他来个措手不及。看着他缓缓倒下的身体,我后怕得想哭,还好来的人是独孤拓,否则,我焉有命在!
赤炎潭水对常人来说是有毒的,和麻药有些相似,独孤拓只喝下一点儿就失去了意识。
我哆哆嗦嗦将湿衣套在身上,发疯一样往回跑。回到柴房,脱光后裹入被单,牙齿还在不停打架。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乱颤的小心肝儿,路上的足迹都隐藏了么?洞口都堵死了么?不行!我得马上跑路,以独孤拓的聪明很快就会想到那个狗洞,继而排查可疑从那儿进入的女性,我负责给赤炎潭送饭,绝对是首要排查对象。
事不宜迟,我迅速穿戴好,简单收拾了下,想想还是往云娘屋里去。屋里没有亮光,他们母子应该已经睡下,走近两步却隐隐有抽泣声传来。
唉,孤儿寡母,受尽欺凌,除了抱头痛哭,还能作甚?
摸出从大叔那里搜刮来的几粒金豆子,别的无能为力,希望这点钱可以帮到他们,正准备往门里塞,谁知门边的水罐突然落下打碎。
“谁?!”屋里传来云娘惊恐的声音。
我蹲下一看,原来门口绑了跟细线,云娘一定是被谢六吓怕了,做了个简易警报。看来不现身是不行了,我赶紧出声回应。
“丫头!”云娘听是我的声音很是惊奇,赶紧来开门。
“云姨!”我冲上去扑到她怀里,“我走了,您多保重。”
“你要去哪儿!”她压住惊叫声,拉住我的手。
我摇摇头,“如果……我会来看你们的。”如果我能活过十六岁,一定回来将洛宁洛可带出去!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云娘的心愿。
她见我神色凝重也不再多说,“丫头,保重。”其实这两年来,云娘看出许多端倪,却从来不问我的过往,而此时,也只简单一句告别。她坚持不受那些金豆子,说是我跑路一定要有钱财傍身,我抬出洛宁洛可她才勉为其难收下两颗。
怕给她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敢多留,回到柴房,端起我仅有的缺口破碗喝了口水,冷静下来的头脑告诉我,这样跑掉等于不打自招,将自己暴露。也许因为兵器谱排名战,第一山怕惊动各大门派而选择低调处理呢?也许骄傲自负如独孤拓不允许旁人知道他在一个小女子手下吃瘪呢?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第一山只可能动用少部分人暗中排查,如此,我便还有点时间。
怎么办呢?我急得像无头苍蝇一样团团转,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我的包袱呢!我方才收拾好放在褥子上的包袱呢?有贼?我的第一反应。靠,什么贼居然会比我还穷?
咦?我仔细观察了一遍柴房的地,坑坑洼洼的裸地带着土腥味,问题是我铺褥子的草垛旁居然有几个浅浅的脚印。我顺着脚印寻出屋去,很快便出了杂院,看方向是往主峰主院去的。
奇了怪了,我踌躇着不敢贸然往前,往回走却惊奇地发现那些脚印都不见了。可是有那么笨的贼会留这么长的脚印么?除了故意为之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原因。
主峰不是我能去的地方,只有暂且回转。
见鬼了!回到柴房之后,我居然看到自己的包袱正好端端放在褥子上,一如它从未失踪过。
“阁下这般戏耍小女子,好玩么?”我声音不大不小,但我相信那人一定就在附近。
“呵呵”隐忍的笑声传来,整间屋子一览无余,来人不可能藏身屋内。
我望着屋顶,“阁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恩,你这两年来一直住在这儿?”身后劲风一闪,一个黑衣人出现在我面前。
来人蒙面,但声音和体型看起来十分陌生。
“是。”我不疾不徐地回答。
“很好,跟我走吧。”黑衣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我。
我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不作声,看他如何带我走。
这厮果然不懂得怜香惜玉啊,呃,我其实也非香非玉,被他扛在肩上做起云霄飞车,胃顶得极其难受,拼命忍住想吐的冲动。
周围景物簌簌略过,我知道自己来到了第一山主峰凌绝顶。灯火密集,虽是深夜还是人影绰绰,看来这位大哥功夫不弱,带着我还能出入自如。
这地儿我没来过,但听云娘说过,名为四海的院子是第一山专门招待宾客用的。我已经猜到是谁相请,我认识的人不多,有身份的似乎就那么一个。
“您就是这么款待救命恩人的呀?”我双手环抱,扬起下巴直视眼前人。
这个背影,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我想这辈子是忘不了的了。
他身旁侍从模样的女子似乎很想制止我无礼的言语和动作,可是大叔的眼神制止了她。
“别来无恙?”大叔转过身来,低压沙沉宛若古琴鸣咽,撞击着我的心房。
唉,怎么办?男人见得少就是这样容易花痴。“还好还好,暂时死不了,不过,再被他扛上几个来回就差不多了。”我趁机告个小状。
大叔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