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君无语,任他手忙脚乱地掏汗巾在她肩上胡乱擦着。她很想问,是传她怀孕令他激动至此,还是他们赌孩子爹是谁令他这般?
宋玉洁面色不悦地抢过去,拿帕子为她轻拭,“虽是自家妹子,也得避讳男女有别……清君妹子,一会儿到我房里,我找件衣服给你换下。”
何清君摇了摇头,“湿了便湿了,习武之人,没那么多讲究。”目光扫向对面两人,不出所料,白逸扬震惊无比,以致捏着酒杯的手一抖,酒水洒了大半,而纪芙,美目中分明闪着惊恐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她的逸扬哥哥。
柳清飞被这传言惊得嘴巴张合数次,竟一个字说不出。
何清君摸了摸下巴,笑得十分欢心。
宋玉洁目中闪过一丝鄙夷,口中却道:“宫里这些宫女太监无聊之下,便爱嚼舌根,不看看你虽然嫁过人,如今却是单身未嫁之身,怎么会有孕在身?不过,清君妹子,无波不起浪,许是你平时太过不拘小节了,才会被他们捕风捉影的。”
何清君面色一僵,义嫂,那些流言至少是在她背后,作为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谈资而已,你这话比传言却更歹毒,还不如直接骂她不守妇道,整日价地勾三搭四,才会让人生疑。
对面的纪芙跟着点头,柔声道:“姐姐出身江湖,平素是不拘小节了些,便让那些心思龌龊之人,想到那些苟且之事上。”
何清君本来想讽她几句,后来想想,还得仗着她给自己翻本收钱呢。
此事再传下去,虽然她是声名狼藉,但有什么关系,反正在京城,她的名声一直不怎么样,但京城所有人尤其是白逸扬就会知道白家曾经的糟糠妻不是不孕,而是被人做了手脚,而纪芙便是当仁不让第一个被质疑的对象。
因此,她相信,纪芙定然比谁都着急澄清她有孕之事,这样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即她笑了笑,抬手又摸摸额上的包,道:“江湖之人不拘小节惯了,倒是真未想到,总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以小人之心度我这小女子之心,唉,我这脑袋上的包,倒正好坐实了流言。”
宋纪二人明知她的话表面上骂的那些无聊小人,其实是连她们一起骂了,却只能笑笑,装作不知。
柳清飞奇道:“这跟你额上的包有何关系?”
“呃,这个嘛……天晋四公主说我有孕在身时,我受惊过度,一头撞在了树上,没顾得上为自己澄清,在四公主和宫人眼里就成了默认,额上的包是最好的证据!”
何清君轻描淡写地解释着,至于宫里人的赌注是什么便不用说了,相信他们很快便会听说,就是无缘看见柳大哥和白逸扬听到自己被押成孩子的爹会是什么表情,五彩斑斓?
其实,他们的表情此时已经很精彩了,说不定他们已经猜到自己可能被押注,所以才闭口不提被下注的人吧?
一时间,宴客厅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宋玉洁笑着起身,“清君妹子,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东西送你。”
柳清飞奇怪地望向她,“你要送清君什么,我从未听你说过。”
“女人家的东西,何须向你提起?妹子,走。”宋玉洁亲热地挽着她,往后堂走去。
第八十八章都是有情人
8
何清君被义嫂一直拉到她的房间,才松开手。舒唛鎷灞癹
“义嫂拉我来此,是有话要说吧?”何清君看着义嫂在首饰盒里寻找,便问道:“义嫂有话尽管说吧,不用浪费首饰,我这种江湖粗野女子,本就用不上。”
宋玉洁身形一僵,缓缓直起腰来,将盒子合上,转过身来,冷冷看着她,直言道:“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何清君,我希望你离大将军远一点,不要再招惹他。”
何清君目光对上她的,笑问:“我们虽是义兄妹,却情同手足,义嫂怎么能用招惹二字?义嫂是不信大哥的人品,还是不相信自己的魅力?”
宋玉洁眼里迸出怨恨的敌意,冷声道:“我不放心你!何清君,若你对大将军没有私情,怎么舍得离开白逸扬,旁人不知,我却知道,你当初对白逸扬的爱意有多深!”
何清君付之冷笑,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墙角被挖,义嫂也有一份功劳在其中,既然义嫂连表面的和气都不愿维持了,她何须努力赔笑?“不错,我从不否认当年曾对白逸扬的深情,正因为用情太深,所以才容不得我们之间出现第一个人,跟大哥没半分关系。”
宋玉洁恨恨地道:“要想让我相信你对大将军没有私情,要么回到白家,要么赶紧再嫁!”
何清君顿觉好笑,反问:“我为什么要为了取信他人,搭上自己的一生!你看我像是那么无私的人么?”
宋玉洁怒道:“因为你欠我的!当年你是从柳家出阁的,是我以娘家嫂子的身份为你缝制的嫁衣,亲手为你披上霞帔凤冠,送你上的花轿,何清君,做人要有良心!”
何清君沉默了,当年乐山太远,柳大哥和师父商议后,决定让她从柳家出嫁,出阁前,义嫂确实为她忙前忙后,让她很是过意不去,这也是为何她一直对义嫂心存敬畏,甚至有些畏惧的原因,也是她后来得知义嫂暗中撮合纪芙与白逸扬,却不在柳大哥面前揭露她的原因。
“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你放心,我对大哥,绝不会有兄妹之外的感情。”说完,她不理义嫂是何反应,径直往前厅走去。
“大哥,时候不早了,我得在关宫门之前赶回去,这杯酒,我祝大哥一路顺风,勇建奇功!”何清君快步走到桌旁,举起酒杯向柳清飞敬酒,“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饮尽,然后拱手告辞。
柳清飞端着酒杯,疑惑地望向后堂。
纪芙忙即道:“我去送送姐姐。”起身跑出去。
何清君在大门旁等柳府门将牵她的马,听到纪芙边跑边叫:“姐姐,何家姐姐——”
何清君冷笑,今日还真是她的不幸之日,从宫里到宫外,被一个个女人找晦气,当下也不客气,转身道:“白夫人,现在四下无人,姐姐二字是叫给谁听的?”
纪芙扶墙微微气喘着,“姐姐何必如此无情,想当年,我们姐妹情谊何等深厚,为何现在却要这般冷若冰霜?”
何清君真真无语了,此时此刻,她不冷若冰霜,难道还要跟她勾肩搭背叙叙姐妹之情、谈谈她是如何与白逸扬勾搭成奸吗?在这柳府的大门口,除了一个守门人,并无旁人在,她这是做给谁看?这一个两个都来说当年,难道她只能活在当年吗?
“我知姐姐在记恨我和逸扬哥哥趁姐姐不在有了肌肤之亲,并有了孩子。可是姐姐,当年我们并不是有意如此,只是酒醉之下……”
果然是要跟她叙姐妹情,回忆她是如何与姓白的勾搭成奸的……何清君忽然失笑,她终于知道这位芙妹是做给谁看了,以白逸扬的内力就算极力屏息,又岂能瞒过她的耳朵?
纪芙突然“扑通——”跪在她脚下,潸然泪下,“姐姐,当年的事是妹妹的错,不干逸扬哥哥的事,妹妹给你磕头认错,请你不要再怨逸扬哥哥了。”说着当真重重给她磕了一个响头。
何清君讶然,却并未闪开,这个赔罪的响头,她倒真承受得起,她既愿意拜,她当然要接受。
“逸扬哥哥心里一直放不下姐姐,妹妹在此斗胆请求姐姐回来,只要姐姐肯回来,妹妹情愿舍了这平妻之位,自降为妾氏。”
何清君不知道那暗处的男人是不是会感动他家芙妹的用心良苦,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会不会心疼至极,却知道她不但不会感动不会心疼,反而想叉腰大笑三声,高喊一声:白夫人好精湛的演技!
事实上,咳咳……她确实这样做了!
纪芙似乎惊呆了,笔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娇艳的樱唇半天未合上!
正在此时,门将牵着她的马过来,看见纪芙表情怪异的跪在何清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