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权衡,墨卿然实在不想搬迁,除了修罗谷这么个人间仙境,世间哪里好找得到这样的好地方?
再言师傅走时交代过,切勿让外人入谷。
他连连破了数道规矩,只怕师傅回来时再见到满谷狼藉,他就要提早香消玉殒了。
衣声窸窣,感觉站在前端的男子回身望了自己一眼,墨卿然解释道。
“贺兰姑娘初入谷时,我为她调理了七日,每日喝下的药都不同,
药性在体内汇聚,封住某些血脉,护住心肺,所以才导致耳不能听眼不能明,
接着施以针灸,引导蛊毒逐渐排除,而后再用药,将封住的血脉打开。”
如此,他便能还给风若痕一个完整的贺兰沁儿。
“现在贺兰姑娘体内毒素已经排除,只需服些普通的药引,假以时日,自然无恙。”
若是此刻风若痕将她带走也没关系,只要他开下方子,药是随便哪个大夫都能熬得出来的。
墨卿然倒是这么想,那女子跟着风若痕走了,要省下多少麻烦事。
前面的男子听罢,好似微微抒怀了一口气息,淡语道,“让她在谷中修养,我要放心些。”
人说完,墨卿然心里哀嚎。
这一关,真是躲不掉。
又听风若痕语,“况且,她不一定愿与我一道走。”
与君别,他日再重逢(四)
话音里意味苦涩,只怕这才是他的初衷。
将那女子带在身边固然放心。
可是她若不愿意呢?他是一点委屈都不想她再受了。
暗色里,墨卿然咽了口唾沫,暗自佩服那男子痴情天下第一。
这对苦命鸳鸯,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恐怕还有一阵子要熬。
想想这些天与贺兰沁儿相处,这么个美人,看着都赏心悦目,能迷倒风国的摄政王,也不觉得有多稀奇。
忽然想起前几日武伽太子来时,她弹奏那乐曲,“贺兰姑娘心中是有摄政王的,前些日子武伽太子来时,姑娘对月奏了一曲,思念之情,甚是浓厚。”
“是吗……”男子低眉,冷峻的面容上散出一丝柔和。
睥睨天下,唯独对感情是不自信的。
正是说着,从身后的幽谷中,夹杂着跳跃的水流,传来古琴的弹奏声。
那琴声婉转悠扬,每个音符之间都蕴含着深深的不舍和思念。
若不是用情至深,又怎么弹奏得这动人的旋律出来?
闻声,墨卿然高兴的对前面的男子道,“这是贺兰姑娘在弹琴!她在为摄政王弹奏!!”
悠悠的琴声,飘荡在水洞中,回响在耳畔边。
那样的琴声,只有风若痕能完全听得懂,就好像是她在与他低声细语。
是送行,抑或是……约定。
一曲终了,坐在岸边的女子淡淡的笑起,将古琴还给身旁的白慕琳。
从胸腔里抒怀出一口压抑了许久的窒闷气息,忽然觉得舒畅了许多。
仰面晒着暖阳,女子道,“今日天气真好。”
白慕琳被她忧伤的琴声感染得泪流满面,抬手胡乱用袖子擦了一遍,抓起沁儿的手,“我带你去上药吧。”
刚才她一动,手肘上的伤流出好多血。
安安静静的走不就好了么,非要弄得那么伤感,哭得她好惨……
沁儿随她起身,任由人牵着离开岸边。
白慕琳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更多像自言自语,“等你好了,一定要回去找他吖!”
嗜杀成性(一)
风都城。
随着日渐消退的温度,烈日不再曝晒。
隐约吹来的风中,有了萧瑟的秋的气息。
宫中的梨花树,到了一年之中第二次绽放的季节。
穿着暗红色宫装的宫婢,两两并肩,仪态端庄的行在错落有致的宫殿之间。
漫天飘舞的梨花花瓣,像是从天上飘落下来的纯白精灵。
散落这座华美宫殿的各处,有的沾在来回巡逻的禁卫军的冰冷铠甲上,为那无情的色彩平添一分亲近。
御花园小桥流水的景致下,传来阵阵清脆的笑声。
还有独属太监那奸细的嗓音,在焦急万分的交叠起伏。
仿若发生了什么不得了,却又无能为力阻止的事。
老远,霍贵妃就听见这片嘈杂的喧哗之声。
她细致的容貌,小家碧玉中不失皇家贵族的举止典范。
映着灿然的阳光,看上去年龄至多不过二十五岁。
一身华贵的贵妃袍,将她玲珑娇小的身躯衬得有些不协调。
而那年轻的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想要极力隐藏的压抑之情。
“小梅,那边在闹什么呢?”
她探视着假山那处,好好的清宁,都被那边的喧哗给打破了。
贴身的女官差遣宫婢过去探听了回来回报,“娘娘,是太子殿下的风筝挂在假山上了。”
太子殿下……
霍熙儿倏的垂眸,面容更加忧愁。
她本是地方郡守之女,奉先帝旨意嫁给当年还是太子的风曜做侧妃。
风曜登基为皇之后,便做了贵妃。
只是很快,他就做了第一位风国有名无实的皇帝。
大权旁落,男子一心放在宫外某个女子的身上,后宫之中,也只有霍熙儿地位最高。
其他妃嫔,根本没有见到他的机会。
原以为这样也好,她能永远隔着那样的距离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
可是万万没想到,风若痕会在瞬息之间将皇权归还,如同转交一件好不重要的东西。
嗜杀成性(二)
他们在乎的那个人,她亦不是没有见过。
匆匆一瞥,心中惊鸿万千。
他的心不在自己的身上便罢了,而如今帝后大婚。
连风曜的人,也无法是他的了……
贴身宫婢小梅,见霍熙儿近日气色越来越差,那边又是皇后娘娘的心头肉掌中宝。
只怕主子见了是会更加心烦的。
于是思忖了下,便躬身道,“娘娘,外面风大,不如回宫歇息吧。”
霍熙儿抬手微微制止,凤眸远眺,看着假山那方。
这后宫又不是那对凭空冒出来的母子的。
凭什么有她们在的地方,她就不能出现?
迈出轻盈的脚步,向那方款款走去,“我们过去瞧瞧,太子殿下在做什么呢。”
风国的小太子风睿,此时已然爬山了数十米高的假山。
脚下的太监们和禁卫军围得密密麻麻的一片,抬头忧心的看着。
时刻小心上面的万金之躯,若是他失足落下,只怕今日在场的人,轻则挨一顿板子,重则性命不保。
一声‘霍贵妃驾到’,众人的视线才从假山上移开了些。
只见霍熙儿步履匆匆的行来,高抬的眼眸盯在小太子身上。
越走进,娇容越是显露出焦急。
“太子殿下,快下来啊……”提着裙摆走到假山下,仰头劝解着。
可是小孩子,懂什么呢?
这皇宫对于他来说便是个大却有无数制约的牢笼。
他只是想拿到一只陪伴自己的纸鸢。
小家伙低头看了脚下的女人一眼,幼小的眉宇间立刻露出极度厌恶的情绪。
他不喜http://www。345wx。com欢这个女人。
“你走开!不要你管我的事!”稚嫩的声音,充满抵触。
睿儿对她耍着性子吼完,继续探手向头顶偏高的假山上摩挲。
那个纸鸢,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霍熙儿却因为被一个小小的孩童呵斥,胸中那口暗结了早已积压的闷气更加沉重……
嗜杀成性(三)
不觉,她眸光暗下一片阴影,“殿下,上面危险,摔下来可了不得。”
话语间,也渗透出令人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