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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1 / 2)

>他端了满满一碗茅台敬到邦德的鼻子尖底下,说:“副总,这几年辛苦你了。”

明晃晃的灯光底下看着这碗清澈透底的水酒,明晃晃夺人耳目,冷森森耀人胆寒。再看看黄敬仪那端庄肃穆得能进中国人祖宗太庙的一张脸,邦德打消了黄敬仪这是想灌死他好卸磨杀驴的念头。

他接过酒碗,沉了好一会儿。黄敬仪惊奇地发现这美国老货眼圈儿少有地泛起浓重的水光。

良久,邦德叹一口气,很中国式地把这大碗酒狠狠地闷了进去。

黄敬仪热血沸腾,豁出性命地陪了他副总一碗。

酒碗见底,空瓷相碰。

这对儿互相帮忙,互相提防,互相扶持,互相藏心眼,互相在心里把对方骂成王八蛋又知道对方有多大难处的中航领袖,也算是相逢一笑泯了恩仇。

仗打完了,这篇儿是翻过去了。

俩人都明白:分赃对掐,就在眼前!

那就喝吧!

金樽与汝共,白刃不相饶。

那晚上,醉眼迷离地邦德拽着黄敬仪的手腕子车轱辘地说了一晚上的知心话儿:“谢是不用谢了。可是千万别再来一回……麻烦你们中国人自己争争气……”

黄敬仪一愣,哆嗦着拿毛巾帮着邦德擦了擦挂到胡子上的眼泪鼻涕。

邦德是让章素节扛回家的。

后来据玛姬夫人说:“邦德醉的厉害,他划着十字架跪在床头哭了一宿。”

可是那又有什么呢?转天早上起来谁不说咱中航副总又是一条好汉?

1945年是农历乙酉年。

雄鸡一唱天下

42、雄鸡一唱 。。。

白!

那个时候中国人都雄心勃勃:打跑了日本人,我们怎么不能踏踏实实地过上太平盛世的好日子?

美国第十运输联队在日本宣告投降之后,立即解除了驼峰航线运输之职。一帮人有序撤回,这事理所当然,即便开货运飞机,人家也是空军编制打仗来的,如今兵戈已歇。再跟着混属名不正言不顺。搞不好你帮了中国人他们还要抗议。再说这倒霉航线少飞一次是一次,谁想留下来战争结束了再去找死?

昆明和密支那机场在到达八月中旬的运输极值之后盛极而衰。没了第十运输联队的主力人马,陈纳德亦在抗战胜利前夕政治斗争中败北,被打发回美国安度晚年,第十四飞行大队即百姓口中的飞虎队也无重任。

很快偌大机场只剩下孤零零的中航公司,停机坪上新旧不齐的三十几架客货飞机。陡然间没了热闹,让人瞧着怪凄惶的。其中更有奸细一二,空军出身的陈定睿打了报告:死活要回去继续当空军。

章素节不明白,打完仗了陈定睿还哭着喊着回空军去干嘛。

邦德也没想到:中航公司并未完全停飞驼峰航线。

国民政府指令:将加尔各答在港物资全部运输完毕,才算功德圆满。

黄敬仪叹口气:毕竟是国力有限,舍不得那真金白银的好东西。

吴成宪也觉得国府有理:汀江机场还有好多设备,当初第十运输联队跟他借的东西,战时友谊不可不给。如今消停了,以后就是两国,来去不便还是拿回来省心。

陈瑞平到底是调度出身,最有良心不过。他想着:怎么也得安排个航班把云行远接回来。就说这人扫把星一点儿,看在他功劳苦劳的份儿上,也得许人家病老归西,叶落归根不是……

黄敬仪没想到:第一个离开中航公司的不是陈定睿,反而是A马和C马。彼时陈瑞平下了调度单子,A马和C马已经不必再飞驼峰航线。日本人刚刚投降,国民政府忙于接收。偌大中国领空一下子陷入和近乎真空的状态。中航公司的业务量激增到无法应付,那是货真价实的机翼一张,黄金万两。所有有半年以上飞跃驼峰经验的飞行员在世界各国的航空业内都是炙手可热的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不愁日进斗金。

陈定睿万般爱国,千般简朴,收入也以金条计算。他们都值这个价钱!

所以黄敬仪就更想不到为什么A马和C马会提出离开。中航开一年的价码够俩小伙子在加拿大种一辈子庄稼撒一辈子农药。钱还在其次,这一对儿技术优良的宝可是中航的摇钱树,谁不敬让三分拿他们当爷供着?!回加拿大?哪儿的能还这样?

可是A马和C马不肯留下,他们执意回去加拿大种庄稼。兄弟俩齐刷刷地向总经理鞠大躬

42、雄鸡一唱 。。。

,还是用他们磕磕绊绊的中文讲:“总经理,我们要回家。家里还有爹妈,还有土地、还有庄稼……”说到这里几乎同时羞红了脸哥哥捅捅弟弟,弟弟看看哥哥,他们难得扭捏起来:“还有……饭馆里的丽萨还有阿曼达……”

羞涩的,怀春少年的声音,春日暖风一样美好,让人不能拒绝。

A马和C马在1945年9月,辗转返回加拿大。

兄弟俩临走的时候和所有中航的弟兄们拥抱,依依惜别,他们无比郑重地许诺:“总经理,兄弟们。有生之年,如果祖国危难,只要A马和C马活着,我们就还会回来的……”

陈定睿狠狠地捏了捏这对儿小兄弟窄窄的肩膀儿头儿:“好汉子!”

章素节一人捶一拳:“常来信!”

小兄弟俩摸着脑袋笑:“祖国无恙的话,我们就回去孝敬爸妈啦……”

有人起哄:“还有孝敬那对洋妞儿!”

笑语声声,大伙儿好像已经关看见了A马和C马的混血儿女。

章素节说:“运气好的话,也许他们有黑眼睛和黑头发。那多漂亮!”

人群外的华童痴痴地看着A马和C马离去的背影,他低低的声音自言自语:“祖国不会再有危难,不会的……”

华童紧紧地攥着拳头,眼圈发红。

欢送双马回来的黄敬仪,恰好看到了这一眼。

总经理心中一动,他觉得自己没想到的事情仿佛不只如此。

谁也没想到,按照中华民国政府电令续飞驼峰航线的中行公司,这一飞,拼死拼活又是小半年。

重庆谈判云烟未散,双十协定墨迹未干,国共双方就已经撕破了脸。

毛泽东昔年有诗如同谶语:风云突变,军阀重开战。洒向人间都是怨,一枕黄梁再现!

最后一个坠毁于驼峰航线的机组牺牲于1945年11月末:原欧亚航空公司机长林汉宇并机组三人因天气恶劣,密支那机场大雾能见度低,不及转场,盘旋中飞机撞山,起火爆炸。

塔台说:当天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无线电联络。报务员一直喊看不见看不见。我们听到机长‘啊’的一声惊呼……

那架撞山空爆的飞机上装满了燃油,林机长知道运输燃油任务重,所以不舍得中途转场。

委员长一道道的电令催促下来:前线缺油。

只是时过境迁,这前线已经不是抗日前线了。

黄敬仪躺在病床上,茫然地看着晶莹的液体滴入自己干瘪的血管。他昏沉地想:十一月阵亡的机组,恐怕上峰难以再按抗日英烈加以抚恤,他们……他们死的……晚了……哎……他们死得冤啊……

生逢乱世,何人不冤?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马蹄其实你这两章完全在讲战事,不再讲驼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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