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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2 / 2)

于是这趟买卖中航也有份儿了。

说一千道一万,又落回到驼峰。几方较力,着力点全压着有数儿的几架飞机。多少双眼睛盯着。黄敬仪纵长袖善舞也难免捉襟见肘,邦德干脆豁出去了,对着史迪威一顿嚷嚷:“本来空载回去还能省点儿油,这下儿全完啦!你当航油好运过来?”史迪威思忖再三,给中航批了飞机和飞行员,迅速到位。当然,运兵数量表更加迅速地派了下来。

看着密密麻麻写黑了纸的任务单,邦德不用算也知道,新批下来的航材设备跟增加的任务量完全不成比例。黄敬仪重新计算任务量,越算脸越白。陈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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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咬着牙给已经基本上不怎么休息的现役飞行员一人又多加了一个飞行班次,涂涂改改最后自己都觉得没脸去和飞行员说。现在的中航任务量远远超过安全飞行要求,搁和平时期这么排飞行单,飞行员完全可以罢工抗议。

陈瑞平布置任务的时候小脸涨地通红,说:“论理,我不能这么挤兑飞行员。”

陈定睿拍拍他脑袋,说:“论理,天上不应该飞这么多日本飞机。”

陈定睿是个人物,他一吐口儿,中国籍飞行员也就没话说了。

中国飞行员不说话不代表美国飞行员不吭声。泰勒开始嘟囔:“还是西典军校的靠谱,全中国穿军装的只有孙立人有脑子。把部队拉到印度多么英明。杜聿明就不听我们美国人的,看看,死去活来从野人山里爬回来,又把士兵送回去。过驼峰……多危险……”

甭管这话多不受听,陈定睿还是觉得泰勒有道理。过驼峰就是过刀口,平常机组承担货运任务还战战兢兢。现在装上那么多远征军战士,真有个好歹……一架飞机就是多少条人命!

黄智权非常不赞成空运远征军,不为别的:“咱们过驼峰实在遇险还能抛货,拉着这么多活人过去,真碰上点儿事儿,定睿哥,你说往下扔谁?”

周景林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全中航公司唯远在印度的章素节面有喜色,他扭头问邦德:“爹!把远征军运到缅甸,等到他们光复滇缅公路,我们是不是就不用飞的这么苦了?”近乎天真的愿望,恍若还是那个七岁的孩童。

邦德叹口气,摸摸他的头,说:“但愿吧,孩子。”脸上闪一点点慈爱的光。

于是当他扭头看章素节的大名出现在驼峰航线任务表上就更加不能接受。桌子拍到山响:“谁让他去的?调度呢?”

众人噤若寒蝉。

良久,章素节期期艾艾地站出来自首:“爹……是我自己……”乌黑眼睛带着讨好的笑意,可是分明成年男子的眼神:负责、坚韧,还带一些中国式狡黠。

邦德看他很久。对视当中,章素节亲眼看着养父眼睛里的光像风中烛火,闪闪烁烁终于熄灭。那是失望、伤心和随之而来的愤怒和悲伤。很冷,很冷的眼神……

邦德一言不发地回了昆明,并且没乘素节或者夏克的航班。

空旷的停机坪上,章素节目送着养父的座机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终于消失在遥远的天际,一点儿影子都没有留下。看着看着,他心里有点点滴滴的凄惶漾了上来。一点点儿无奈,一点点儿委屈,还有很多很多的愧疚。眼圈儿有点儿潮。抹一把,没泪。

夏克托着腮帮子远远打量沉默站立的素节,这孩子显然被抛下了,却依旧挺直地像杆标枪。虽然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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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很中国……喝一口啤酒,夏克忽然觉得他的飞行男孩儿现在看上去也挺爷们儿的。摸摸鼻子,哦,或许这个样子的素节已经不适合被称作男孩儿了。应该说:MAN。夏克心里多少有点儿失落。

他就叫他:“牛仔,要不要试试新飞机?”

夕阳西下,停机坪上新鲜样式的飞机闪闪发亮。

章素节扭头跑过来,兴奋地喊叫:“当然要!”依旧属于少年的开心满足神情。

于是夏克就平衡了。

新型的、巨大四引擎飞机在黄昏里闪烁着光彩。它们是人类航空历史上的骄傲。巨大的机翼上刷着:C…87,C…109。全部是改进种机型,设计师说他们能飞的更高更远。章素节在翻阅相关改型资料的时候发现这两款改进飞机理论上巡航高度更高,可以满载飞跃驼峰航线上最高的山脉。这对他们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能够避免在强大的侧风中迂回于山谷,那么飞机的坠毁率应该能减少很多。

可是那本该死的资料上并没有写这些匆忙改装飞机的设计缺陷:载重高时爬升性能差,经常在起飞时因引擎熄火而坠毁,同时在山峰上空即使遭遇较轻的结冰状况也容易回旋而失去控制。生产工厂一样都没有说,或许制造厂本身也不能预测。这些经验是他们摔掉一架架飞机获得的。一个机组,三个人。

无论如何,开着新飞机回昆明是让人高兴的。夏克和素节安全着陆的时候,陈定睿机组还没轮上再次升空。一帮飞行员围过来,紧张地瞅着四引擎飞机看。夏克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吹嘘的机会,他唾沫星横飞地给大家讲述着新机型的飞行要领。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听,为了自己,为了机组,更为了漂洋过海的物资。飞行员是没有资格轻易死去的。

如果在和平年代,飞行员飞改型飞机需要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花费无数。现在战火纷飞,没那个条件,机长带着副驾驶围着飞机转一圈,这就算是改型了。而且改型之后立刻去飞最危险的航线,大伙儿表情严肃地看着夏克,生怕少听一个字也许搭进去了整个机组的命。

只有章素节直眉瞪眼的找陈定睿,摇晃着他的肩膀问:“定睿!她呢?”陈定睿信手指了个方向:“在……”扭过头的功夫,章素节已经飞奔而去。

大概所有少年都做过这样的美梦:木门打开,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对自己微微笑。英俊的章素节见过很多漂亮女孩子对自己微微笑。她们看他的眼神是喜欢、暧昧和无声的邀请。现在他的观音也在对他微微笑,但是观音的眼睛里有难堪、不知所措和微弱的战栗恐惧。

看着这样的观音,素节觉得胸口痛。

他想对她说:你不要怕。我会对你好,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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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意,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我不会欺负你,我会保护你,我要好好照顾你一辈子。

然后紧紧抱着她不松手。

可是他又怕,吓坏她。

交过许多女朋友,素节第一次手足无措地站在一个女孩子面前。他知道自己一定看起来很傻气,可是要命的是这个女孩子他最喜欢,不,不是喜欢。他爱她爱到骨髓里。脸色涨到通红,紧张得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他从背后拿出一束金色花,患得患失的口吻:“这个……从天竺采给你的。”

看看观音的眼圈微微泛红,他紧张起来:“不喜欢?不好看?”几乎急到团团转:“早知道不采这一种……”

拼命地摇头,怎么能不喜欢?萧观音把花接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闻着淡淡的香味,眼圈涩涩地发红。晶莹的、小小的金色花瓣,闪烁着精心喷过的水珠子。一路翻山过岭、千里迢迢地送到她跟前。萧观音收到过许多许多礼物,真金白银、宝石珠串,但是都没有这个灵动新鲜,带着生命的活气儿。他说是天竺采的,她便信。哪里采的都无所谓,天竺也好,西天也好。她信这是他一路小心翼翼为她采回来的。

他心中是有她的。

她想说:我好喜欢。可是一个字也说不出,脖子上火烧火燎地疼,只是不停地掉眼泪。

章素节手忙脚乱地帮观音擦脸,没有手帕结果弄脏了自己的袖子。他不停地说:“你别哭……你别哭……都是我不好……”最后急地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冬日午后,巨大的玻璃把潮湿阴冷隔在了窗外。

一对被莫名委屈击溃的傻孩子笨手笨脚地互相擦着眼泪,却完全说不清楚自己或者对方到底难过些什么。或许其实不用说的,他们不长的人生里已经有太多的事情值得嚎啕大哭到歇斯底,而他们能做的只是默默忍受。那么这样偶尔犯傻,大概也可以原谅……

擦干了眼泪,他就不敢再碰她一根指头。因为怕她再哭泣,所以章素节努力地和他的姑娘胡扯些有的没的。他单膝跪在她跟前,用一个求婚的姿势给她讲,什么叫做金色花。

他说:“金色花又叫瞻波伽,它开在天竺的圣树上。”

他说:“有个家伙叫泰戈尔为这花朵写过一首很好很好的诗。”

为了不让她流泪,他给她念那首远的不招边的诗,清朗的声音,顿挫的语调:

假如我变成了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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